危绳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漓氏明轩
《窒息》的剧本确实如它的标题名一般令人心生压抑,而且丧的不行——这是一个讲述神类遗传疾病的家庭的故事。
这个病态的家庭的家主是一个具有暴力倾向的男人,他娶了一位端庄淑雅的大家闺秀,却在神和肉/体上对她进行双重折磨。
母亲不堪重负,在准备逃离的那天晚上,却被震怒的父亲杀/死,并埋在了庭院中。
顾洵饰演的这个角色是家庭中的小儿子,也是这桩谋杀案的见证者,还因此患上了神分裂,让真正的自己始终沉溺在神之海中,而放任暴虐成性的第二人格与父亲短刃相接。
丰臣秀让他演的片段是那个小儿子在目睹父母相残之后,被刺激到神分裂的场景。
夏普听到这句话,脸色顿时有些难看。
毕竟若是演好了,难会被他人诟病,顾洵是不是真的是神分裂。
而且公司给顾洵主推的形象一向是清冷自持,顾洵倒是不怕打破别人眼中的框架,但夏普更担心的是,顾洵苦心经营的形象或许因此被打破。
让人以后提到他,就会想起这部电影,想起了这部电影,就想到这个神分裂的人。
而演不好,就更不用说了,只能是自砸招牌。
横竖顾洵都得受苦,却不能推脱。
夏普第一次接触到丰臣秀这样的人物,难会担心,保不齐人家一小心眼,顾洵就在这个圈子里混不下去,只能卷铺盖走人了。
夏普不能拿顾洵的未来冒险,也只能希望顾洵不要被他看上了,这才是最为保险的方法。
这不是正式试镜,被刷下来,也不会有别人知道,也不是自己存心要有几个遗憾。
这样的话,他们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夏普心中的考量,顾洵多少也考虑到了。
但他想的是尝试一番,这点倒是与夏普的想法不谋而合。只是顾洵不仅是单纯的觉得有趣,甚至还有几分想演。
因为自己的家庭条件以及从小的生活环境,顾洵对神类患者是十分熟稔,甚至可以闭着眼睛就演绎出来。
只是,顾洵坐在椅子上研读剧本——丰臣秀好歹还算是人性化,给自己留了一点余地,给他们半个小时,足够他琢磨剧本了。
顾洵没有怎么正经上过学,否则也就不会十六岁,就出来找工作,当明星了。
但他读书的速度却是极为迅速,甚至有点过目不忘的小天赋,很快就通读了剧本。
还是丧气,全篇的丧气,讲个冷笑话,就是过不了审的那种丧,充斥着暴/力血/腥悲伤。
只有在最后,似乎是为了过审,才勉为其难的加了一个场景:主角来到了一座高山上,看着黎明的曙光刺入他的帐篷中。
幸好没有什么“主角重又燃起了希望,打算勇敢的走下去”之类的胡扯,只是为了给观众以不切实际的幻想而已。
顾洵起身,已经准备开始了。
夏普看了一眼时间,此时离说好了半个小时,还有快十分钟的时间,他却没有打算再劝他谨慎一些,他还是不想顾洵接这部电影。
顾洵向丰导点了点头,就向门外走去 。
当时主角也不过十五岁,但是他已经见过了许多次父母吵架,而他的兄弟姐妹对此都漠不关心。
所以当他再次见到熟悉的场景,估计也已经习以为常了,就在见到母亲死的那一刻,他才会有所触动。
而这种触动就能有多大呢?谁也不能保证。
顾洵扶着门框,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尽量使气息平稳下来,然后缓缓的睁开了眼,眼神中甚至有几分漠然。
他漠不关心的从走廊路过,在经过门前时,才不动声色的加快的脚步,又慢了下来。
他向门中探出了头,不敢四处张望,只是很小心的看了一眼家中的厨房,不出所料,父母又在吵架。
他的眼中闪过的一丝恍惚,而思索片刻后,他又转过头,不想再去管他们。
这有什么用呢?他想到,反正吵完了架,他们就会有一段相敬如宾的和平,为什么还要去劝阻他们,想去讨打吗?
他眯了眯,对身后的叮叮当当都没有注意。
忽然间,他听到了一声惨叫,转过身,母亲已跪倒在地。
他浑身一颤,下意识的按住了被父亲烫出的伤疤,经久不愈合。
他咬了咬牙,转过头,想要过去为他的母亲出个头,却发现她已倒在了血/泊中。
他的眼神刹那间一凛,与他平时的懦弱全然相反。
而过了一会儿,他的眼神又恢复了惶然无措,只是默默的让开了路。
而当父亲走远时,他又用锐利的目光盯着父亲的背影。
顾洵转过身,缓缓的鞠了一躬,王珙甚至没有注意到他已经演完了,看见他鞠了一躬,才如梦初醒,已经结束了吗?
顾洵全程没有说过一句台词,只是悄无声息的用肢体语言和眼神就演绎了整部电影中最为重要的一次场景。
丰臣秀双手环胸,沉声问道:“演的爽吗?”
丰臣秀生得一副成熟稳重的模样,问出来的话却是与电影风牛马不相及。
顾洵却露出了笑容:“很舒服。”不只是舒服,更多的是解放了自己天性的轻松。
丰臣秀点了点头,又接着问道:“你还想接着演吗?直到死了为止的那种。”
顾洵:“好。”
你想出演这个角色吗?演完他的一生,直到你我都一起沉醉。
好,我演,就要演绎到让全世界都会因我而记住这个阴翳,懦弱,狂躁而又真实的人。
应该是过了很长时间了吧,直到夏普打开手机时,还是这么以为的,但也就不过走过了半小时而已。
顾洵端起了酒杯,一言不发的向丰臣秀和王珙敬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怎么会发展成这样呢?顾洵一面回应着王珙不断甩过来的俏皮话,又一面不着痕迹的打量着显然已经喝醉了的顾洵,那怎么才能脱身呢?
顾洵喝酒不上头,怎么喝都不脸红,就算诚实的告诉他们,顾洵已经喝醉了,想带他先走,估计也没有人会相信,反而会认为他在推辞,还容易得罪人。
所幸,自诩为是顾洵的知音的丰臣秀,也看的出来。
他站了起来,打断了他们哥俩好的客套话:“行了先回酒店吧。”
见他发话,王珙也就不好再留恋,只能兴高采烈的对已经喝得脸色发白的夏普,笑眯眯的道:“朋友,下次再约啊。”
夏普矜持的点了点头,也不应允,也不反驳,拂他的面子,只是在心中的骂了一句:喝你妹!
而相较于头重脚轻,恨不得闷头大睡的夏普,顾洵这个真正的醉汉,倒是显得跟没事人一般,甚至还十分亲切的握着夏普的肩膀,和善的说道:“还难受吗?要不要吐一会儿还是休息一下?”
在顾洵清醒时,从未享受过这般优待的夏普,竟然有了一种诡异的感动,急忙摇头应道:“还好,没事……”
“那就好,”顾洵微笑的点了点头,下一秒,就将夏普强硬的推入了车中,自己也随着他坐到了后排,颐指气使的说道,“我们去警/局。”
夏普一听他这话,顿时酒醒了一半,先前说过的话,都忘了。
他急忙起身,扣着顾洵的手,心一横,不管不顾地说道:“我的祖宗啊,你可不会又要去警/局玩自首那套把戏吧。你又没杀人,怎么老想着上前帮别人顶罪呢?你可行行好吧,我们整个工作室可都指望着靠你养活,你就别瞎折腾了。”
顾洵笑了,反问道:“你怎么就知道我没有杀过人呢?”
这下,夏普蒙了,有些没反应过来。
顾洵又乘胜追击,接着吓唬他道:“万一我本来就是一个杀人犯呢?只是为了掩盖我的真实身份,才成为了一名明星。实际上我那么穷,都是因为我一直在用我的钱去赡养整个犯/罪/团/伙了。我就算这么说了,你也不敢确定吧?”
夏普一听他这话,真的傻眼了,结结巴巴的说道:“你……你……我……我……。”
他垂头丧气,却还是笃定地说:“我还真不确定,但你就是不会去做的。”
顾洵好奇道:“为什么?”
夏普露出了一个略带嫌弃的眼神:“中国有句古语,叫做‘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按照您家的那种脏乱程度,我对你能活到今天都尚存疑虑。”
顾洵没忍住,乐了。
两人笑闹了一会,顾洵才正经的说道:“你可别忘了,我们说好要去的。”
夏普嗤之以鼻,打断了他的话:“就为了打火机。”
顾洵认真的思考了一阵,笑道:“还真是他但我真的只是去配合调查的,争取早日摆脱污点。不然要真的被狗仔拍到了,那群小姑娘那么喜欢我的,该有多伤心啊。”
夏普沉默了一会儿,忍不住说道:“我是真的帮不了你。”
还不等顾洵有所反应,他又解释道:“我们两个现在的情况,应该是算酒驾的吧,这可是要被罚款扣分的那种。”
顾洵无语,倒也真的无法反驳,只能等代驾过来。
等夏普打开了后车门,才发现顾洵竟然拿着一本《基督山伯爵》,正在很认真的读者。
夏普很少见到顾洵这般正经的看书,但早年默默无闻时,他倒是经常在床头放几本中外名著。
夏普难多问了一句:“怎么突然看起这个了?”
顾洵笑了笑:“因为我喜欢‘人的天性生来不适宜欢乐,只会紧紧地抱住痛苦’这句话。”
此时的栎城警/局——慕林正被梵玖拉到电脑屏幕前,看着资料。
慕林基本没有见过这些物什,花了一个多月才弄懂了基本程序,才看了一会就一些头疼。
所幸,梵玖十分体贴地为他讲解着:“我查了一下午,终于从几所匿名中介那,找到了王滨的名字。他平时的死工资也不过三四千,竟然也能在寸土寸金的城市中买了三四套房,而且地点还都是已经炒到几百万的小区,真难得他藏得那么好。”
慕林还未来得及有所点评,办公室里就又响起了一阵电话铃。
贺安接起电话,脸色逐渐苍白,慢慢的站了起来,断断续续的说道:“队长……黄荣秀……死了。
危绳 (九)
顾洵和夏普在警局前发了一条街上的街道旁,下了车,付清了代驾的用。
顾洵没有戴口罩及墨镜等伪装的饰物,只是单纯的将长发绑成了马尾,又掩了掩风衣的衣领。
夏普转过身,听见了远处传来的汽笛声,不由一怔,与顾洵面面相觑。
顾洵率先反应过来,对正打算工回家的代驾,笑着问道:“再走一趟,我出双倍的价钱。”
代驾是一位即将读研的大学生,急需用钱,也没钱谈什么女朋友,自然也有时间,当即就不假思索的答应了。
几分钟之后,代驾就发现了,这“双倍的车”确实是不怎么好挣的。
毕竟,也嫌少会有几个乘客让他去跟踪警/察,还不准他跟丢,不准被他们发现。
这般高危险的任务,差点让代驾撂挑子走人,但双倍车的诱惑,以及不会被发现的侥幸心理,还是勉强留住了他。
幸亏,在他们接连穿过了十几条街之后,警/车终于在一条羊肠小道上停下了。
顾洵率先下了车,等着夏普付好钱。
夏普下了车,被将近凌晨的寒风一吹,顿时清醒了一大半,望着眼前蓝红相间的灯海,他难有一些绝望。
他到底是为了什么,才会答应顾洵来掺合这些事的?
分明知道这祖宗行事一样不靠谱,还时常有奇思妙想冒出来,自己还是傻傻的相信他会有什么好主意。
所以,他才义无反顾的跟来了,他就是傻了吧唧的,才会同意带他过来。
顾洵没有管夏普内心的呐喊与绝望,只是习惯性的去摸口袋里的烟,却只摸到了空无一物的布料。
顾洵下意识地抬头,看向了一旁的夏普,夏普佯装不解的耸了耸肩:“这可不关我的事啊,你自己在等车时,就把烟抽完了。”
顾洵想了想,貌似真有那么一回事,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夏普却有几分担忧,因为顾洵最近抽烟抽的很凶,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他心烦意乱成这样了。
顾洵的心中一直有事,经过多年的相处,夏普是能感受出来的。
但在顾洵心中,自己与他的交情显然没有好到,让他可以对自己坦诚这些心里话的程度,自己就只好暗暗的为他担心,也算是对朋友的关怀了。
顾洵显然没有夏普心中的弯弯绕绕的心思,见烟抽完了,也没有要买的意思,只是看向了警车停靠的那栋房子。
那栋房子明显是要有三百万左右,但现在死了人,怕是已经成了凶宅,卖不出去了,有点可惜。
警察在前方的路段上拉好了警戒线,黄色的一圈胶带,隔着昏暗的夜色,显得格外的渗人,几乎已黑夜融为一体。
法医与几名刑警抬着担架,慢慢的从房子的大门中走了出来。
顾洵提起脚步,向警戒线走去,夏普一怔,眨了眨眼睛,急忙拖住了他的手:“少爷,你这又是去起什么劲?”
顾洵毫不力的扯开了他的手,漫不经心的说道:“去凑个热闹,顺便再添个乱。”
顾洵边向前走,边解开手腕上戴着的表,往裤兜里随意的一揣,就大摇大摆的走到了警戒线外,正好看到黄荣秀被人抬了出来。
担架上的白布盖的明显不够细致。受害人的手脚及头部若隐若现的露了出来。
顾洵兴致缺缺打了一个哈欠,偶然看到她的左手小指上翻出了一大块软肉 。
顾洵下意识的摸了一把隐隐作痛的小指,还挺亏的,被人硬生生拔了下来,疼得生疼,几乎叫他喘不过气来。
顾洵觉得自己有时候真挺缺心眼的,就算这么想被人关起来,为了那个混蛋顶罪,就好像显得自己也太圣母了。
顾洵就这般百无聊赖的想着这些无聊的事,后知后觉地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
他眨了眨眼睛,突然被人粗暴的塞了一条湿毛巾。
顾洵转头,才发现自己边上站着的是上回审问过自己的那名刑/警,貌似还是他们的队长,叫什么来着?
慕……慕,慕林?
对,他手上还有自己心心念念许久打火机,自己这次来,就是为了他。
顾洵用湿毛巾掩在鼻子前面,含糊不清的问道:“你出个价吧。”
暂且不管顾洵这话说的有多暧/昧,差点将紧接而来的夏普吓出心脏病,急忙左看看右看看,生怕周围有狗仔在偷拍,就怕明天的热搜头条是:“震惊!新晋影帝竟当街搭讪警察叔叔,甚至提出要包/养/他。这究竟是人性的泯灭还是道德的沦丧?”
但作为当事人之一的慕林,倒是真的接上了他的脑回路,忍不住笑了笑,这小孩子,到底是有多喜欢打火机啊?
慕林嘴角含着笑意,出声拒绝道:“不卖。”
顾洵听到了否定的回答,也未沮丧,仍然执拗的问道:“为什么?就算已经有人比我早预定了,我也愿意出双倍的价钱,只要你愿意卖给我。”
说完这话,想起自己每个月都是赤字的入,顾洵难心虚。
慕林仍然缓缓的摇了摇头,说道:“没有人预定,只是我不想卖而已。”
他刚说出口,又有一些后悔,自己刚才还是应该说别人买打火机的钱已经付了,但又怕这小孩不信邪,胡搅蛮缠的要他退回去。
但已经吃过多次“闭门羹”的顾洵,显然也没有打算死缠烂打,只是习惯性的点了点头:“这样啊,那就没办法了。”
藏品可能无法完成的可能性有多大,顾洵心里也有数,也就不会勉强别人。
他就只是有一点强烈的恋/物/癖以及藏的癖好,但也没那么上/瘾,就是心存遗憾罢了。
慕林看了一眼手表,也不打算与他继续唠嗑了,只是低头翻看着手中的资料,最后憋出了一句话:“顾先生,你可能还需要再陪我们走一趟。”
“干什么?干什么?”
顾洵还未回答,夏普就冲了上来,横在了两人中间,“我可以作证担保,我家艺人这一整天都和我呆在一起,绝对没有作案的可能性。”
慕林无奈:“不是为了这件案子。”
还未等夏普松了一口气,他又接着说道:“是上一桩案子还存在一些疑点,需要询问顾先生,劳烦先生和我们回警/局,积极配合调查。”
顾洵不着痕迹的将夏普拉在身后,并不反对:“好。”
半个小时之后,栎城警/察/局/中——
顾洵重新坐到熟悉的审讯室中,瞥了一眼正在升腾着袅袅白烟的咖啡杯,轻笑一声。
到底嫌疑犯和积极配合调查的证人之间存在着巨大的区别,光是这待遇就不是一个档次的。
然而顾洵并不知道,这只是信息技术的打杂小妹,作为他的粉丝,才特意给他的偶像的特殊待遇罢了。
顾洵握着咖啡杯,尽量做出普通人被警/察/传/唤时,应有的反应——迷惑,不解与紧张。
慕林同样端了一杯咖啡进来,看了一眼明显是区别待遇的专用咖啡杯,忍不住“啧”了一声,又在桌子对面坐下。
慕林尝试对顾洵和善的笑了笑,最后发现自己实在是摆不出这种亲和力十足的表情,怎么看都像是在抽搐,就只得作罢。
慕林清了清喉咙,形式性的走了走流。程:“多谢顾先生作为一位热心群众踊跃配合调查,相信我们警/方一定会还你一个清白的。”
顾洵没吭声,含笑点了点头。
慕林就直截了当的问道:“5月13日那天下午,你都做了什么?能详细的复述一遍吗?”
顾洵:“杀青之后,我就直接走了。趁着还有时间,就先去了一家花店,才去坐公交车,之后就在车上睡着了。”
公主是十分聪明的人,他知道这次审讯,如果还要求他重复同一件事的前因后果,肯定是有特殊的理由。
而只有在找到了决定性证据,——有可能会洗清他的嫌疑,或许可以直接定他的罪的证据的时候,——才会要求他重复一遍。
而思来想去,唯一被自己认为毫无必要,所以不大提及的事物就只有那朵花了。
与其被对方逼到墙角,才无可奈何的说出来,露出马脚,还不如主动交代,占据主动权。
慕林显然也没想到他竟然会这般坦诚,但对他们有益无害,也就继续问下去:“是什么品种的花?”
“白玫瑰。”他回答的很快。
慕林抬头,正好迎上他坦荡的目光,又接着问到了最核心的问题:“为什么?”
“没为什么。”
顾洵顿了顿,目光突然变得极其复杂。
终于,他忍不住朗声大笑。
在此之前,顾洵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就是这样一朵花,也能逼着他面临从证人一夜成为嫌/疑/犯的境界,要是能早点发现这个,他也就不必纠结那么久了。
谈话进行到一半,被询问的对象一下就笑了起来,慕林也不恼怒,就安静的等着他笑完,又重复的问了一遍:“为什么?”
顾洵笑得喘不过气,眼角泛起了微红,用手抹了一把眼泪,才正色道:“那天是孤儿院起火的日子,我带花,回去准备看看他们,有什么问题吗?”
一直监听着审讯的贺安转过头,对一旁专心致志的盯着电脑屏幕的梵玖吩咐道:“核查一下他的话的真假。”
孤儿院起火已经是五年前的事情了,顾洵当时也没有出名,所以这间无意失火,又默默无闻的孤儿院闹起的火灾,并没有引起太大的社会关注度。
因此,梵玖在查找这方面的信息时,颇了一番力气,幸好当时负责此案的前辈并未草草结案,反而一丝不苟的记录了当时的完整情景。
梵玖看了一眼孤儿院的地址,恰巧就在7号站台附近,失火的时间也的确是5月13日。
贺安凑过来看了一眼,对插着耳机的慕林说道:“老大他没有说谎,果然孤儿院确实是在7号站台附近,失火的时间也的确是5月13日无疑。”
慕林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这个细微的动作自然没有逃过顾洵的双眼。
顾洵松了一口气,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然后,他站起身,轻描淡写的提醒了一句,:“我是在回程的途中睡着的。”
说完,他觉得自己已经足够点到即止了,就准备去开门。
其实只要他们稍微细心一点就会发现,7号站台离他当时呆过的那所孤儿院的距离不算很远,一个小时的时间就足够来回了。
而顾洵一向对自己呆过的孤儿院的观感不佳,关系也生疏的很,自然也没多少可以互诉衷肠的感情。
因此,他就只是仪式性的为许久没来造访的墓园献了一枝花,又点上了香火,拂净了墓碑上的灰尘,就走了。
总共也就花了十分钟不到。
耳机有五秒钟的延迟反应,等。在监控室中的梵玖和贺安听到这句话时,顾洵已经起身,转开了门把手。
梵玖忍不住惊呼道:“不可能。”
她翻遍的那段监控的所有代码,以及公交公司的视频,都没有找到顾洵下车的那一段监控,也就认为他一直在车上。
贺安忍不住揉揉眉心,下意识的问了一句:“你之前为什么不说?”
顾洵装作讶异的看了他一眼,“难道没有监控吗?”
顾洵根据他们的反应,当然可以猜出来,车上自然是没有这段监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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