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僧西行记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本站
倒也勉强可以用来煮个汤水甚么的。辩机拿了香炉,将那丛蘑菇尽数采摘了,喜
滋滋的拿到溪水边洗刷个干净,这可是一顿可口的吃食。
辩机将蘑菇和残破的香炉,放置到篝火旁,笑嘻嘻的对玄奘说道:「这便劳
烦师父了。」他说着,转头对昏昏欲睡的高瘦汉子龇牙一乐,说道:「俺师父的
烹饪手段甚是了得,你等会莫要连舌头都吞了。」
玄奘笑了笑,动手把那香炉架在篝火上,香炉烧得烫热时,他便把蘑菇放入
香炉里烙煎起来,待得那蘑菇煎得变了颜色,散发出了香气,他拧开装了清水的
葫芦,倒了大半香炉的清水进去,慢慢熬煮起来。
过不多时,偏殿中便弥漫着一股诱人的食物香味,玄奘在蘑菇汤中洒了一些
青盐调料,一锅喷香扑鼻的蘑菇汤便煮好了。
辩机找来一些拇指粗细的树枝,拔出一口雪特剑,切削成一段一段的,又剥
去了树皮,做成了三双可以在香炉中捞食的长筷子。
此前那鬼道中人被惊走时,他操控着这两口雪特剑,越空飞斩,重创对手。
当时的声势非凡,高瘦汉子的印象颇深刻,如今见他拿着这等利器宝贝,来切削
树枝弄吃食的家伙,他终是冷漠淡然,不禁也连看了几眼辩机和他手中的那口雪
特剑。
玄奘把香炉移出篝火,师徒二人便围着这炉浓香鲜美的蘑菇汤,开始你一筷
我一筷、汁水淋漓的捞吃着。随着辩机把一双树枝长筷递过去,那高瘦汉子也默
默的凑了过来,接过树枝长筷,毫不客气的捞吃了起来。
一锅蘑菇吃干净时,三人皆出了一身热汗,高瘦汉子蜡黄发青的脸上,也现
出了一丝血色。待得那香炉稍稍放凉了一些,三人又轮流将里面的蘑菇汤汁喝个
干净,这才各自歇坐下来。
此时天色已是蒙蒙亮,三人便围在篝火旁慵懒的歇息。
天色稍稍转明时,却是浙浙沥沥的下起了阴雨来。
辩机看着殿外愈来愈大的雨势,搔头说道:「这雨甚怪,昨夜的天色好好的,
分明是没有丝毫下雨迹象,怎地忽然就下起了这般大雨来?」
正在闭目养神的高瘦汉子张开了眼眸,淡淡的说道:「此地并非善地,我昨
日经过那雍丘城时,见其中的地气甚古怪。和尚,若是没有特别缘由,且莫要在
城池中停留。」
玄奘微一颌首,说道:「昨夜的那鬼道中人,朱先生可知是何来路?」
高瘦汉子不甚喜欢说话,一派的麻木冷漠,然而经小半夜的相处,却也向玄
奘师徒提起他姓朱,至于名字和更多的来历,却是绝口不提。
朱先生摇了摇头,带着几分迟疑说道:「我这些年流离浪荡,久不与他人来
往,也不知修行界的诸般消息。不过,昨夜那人的修为不算高,绝对引发不了那
等地气变化,这雍丘城的背后,怕是另有大能之辈在暗地里操纵。」
玄奘沉吟了片刻,说道:「咱们乃是往长安赴法会,路上却也不好多生事端。
既是如此,咱们待雨势小些,便穿城而过,不作停留。朱先生若无甚紧要事,不
若与贫僧师徒一共往长安,也好有个照应。」
那朱先生沉默了一阵,闷闷的说道:「如此也好。只是这一路上,和尚莫要
向人提起,我会术法一事,权当我是随和尚远行的俗家行者。以后我会称和尚你
为禅师,你也称我为朱行者罢了。」
玄奘笑了笑,点头应允了。
辩机也嘻嘻一笑,打量着殿外的雨势,说道:「这雨看样子还会下一些时辰,
趁此空闲,师父可否讲讲《金刚经》的第七会,徒儿有些关窍不甚明……」
他话声未了,远远有一串急促的马蹄声响起,直直向这边冲来。
玄奘等三人对望了一下,辩机站了起来,大步走到殿门外。
在那白茫茫的雨幕中,随着一阵马嘶,有两骑穿着红色甲衣的军士,打马冲
破了雨幕,直奔入废庙当中。他们在空地上稀溜溜的勒马转了几个圈子,打量过
周围的境况,便拨动马头,小跑至偏殿之外。
那领头的军士喝道:「里头的,可是前往长安参与法会的金山寺高僧?」
玄奘闻言,便走到偏殿的门口,十说道:「贫僧师徒便是,不知两位军爷
所为何事?」
那军士高声说道:「某乃是雍丘城的守城军士,奉张县丞之命前来。张县丞
说昨夜职责在身,不能放两位高僧入城,今晨城门一开,便领了车驾前来迎接两
位高僧。某二人先行打探,车驾尚在后头,几位高僧请稍等,某这去禀报。」
两名军士说着又拨转马头,冒雨冲了出去。
玄奘看着那两名军士身影消逝在雨幕里,转身走到那已熄灭的篝火旁,也
不再讲谈经文了,就那样盘膝坐着。
过了约莫小半个时辰,听得一阵马嘶车辚之声,在十余名红色甲衣军士的簇
拥下,两辆乌篷马车在滂沱大雨中驶进了废庙里头。
片刻之后,随着一串杂乱的脚步声和一阵哈哈的笑声,那满脸乱蓬蓬胡子的
张县丞打着油纸伞,带了数名军士快步走入到偏殿当中,他目光一扫殿中的三人,
便满脸堆笑的对着玄奘抱拳说道:「昨夜张某职责在身,怠慢禅师了,请禅师切
勿见怪。」
玄奘目光幽深,静静的看了他片刻,才淡淡的说道:「贫僧不敢当。张大人
明知此处有阴邪作祟,昨晚却特意指点僧师徒前来落脚,不知是何用意?」
张县丞黑脸一红,抹着乱蓬蓬的胡子哈哈一笑,又向玄奘躬身施了一礼,说
道:「禅师乃是往长安参与法会的高僧,阴邪鬼物,自然是不能损伤禅师半
分。再者,此处虽是荒废了,毕竟也曾是佛门的驻地,若任由阴邪横行,大大碍
损佛门的声誉。张某有见及此,昨日才会对禅师说那般言语。」
玄奘叹息一声,说道:「如此说来,张大人倒是一番好意了。」
张县丞也重重的叹息了一声,说道:「不敢说好意,张某惭愧,身为县丞,
却不能保护城中平安,眼见阴邪日益肆虐,张某却是束手无策,实在是心如刀割,
如同架于烈火中烘烤一般。张某试探禅师,实是情非得已,禅师还请见谅。」
玄奘站了起身,十说道:「大人既有难处,那昨夜之事,贫僧便不再提。
贫僧师徒此去长安,待得雨势小些,贫僧师徒便自上路,先与大人别过了。」
张县丞脸色一变,急急的说道:「禅师既有降服妖邪的手段,何故匆忙离去?
本城的姓,沦陷鬼蜮,惶惶不得终日,禅师何不发大慈悲之心,解救这满城的
姓?」
玄奘苦笑了一下,当下把昨夜的被鬼道中人侵扰一事大致说了一遍,只是略
去了朱行者惊退那鬼道中人一段,叹息说道:「贫僧师徒昨夜便几乎丧命了。如
今朱行者抱恙,精力不济,不耐纠缠。且此地的阴邪鬼物,背后另有大能之辈操
纵,贫僧师徒实在力不能及,只好远遁避之。」
张县丞呆了一会,又向对玄奘施礼,赭然说道:「张某思虑不周,险些坏了
禅师师徒的性命。这雨又不知下到何时,此地荒废已久,贵随行的身体抱恙,留
在此地有害无益。张某这便送禅师等进城,请大夫瞧瞧,吃上一顿热乎饭菜,总
胜过在此地苦候。这乃是张某的赔罪,禅师万勿推辞。」
玄奘看了看半垂着头气色不甚佳的朱行者,沉吟了片刻,便
最新?¨|
点头答应了。
张县丞让几名军士打了油纸伞,遮护着玄奘师徒上了马车,他又令一名军士
快马城,安排大夫及酒菜事宜。那乌篷马车的车厢不大,张县丞便和玄奘乘坐
一辆马车,辩机和朱行者则是乘坐在另一辆马车上。
两辆马车在滂沱大雨中,辚辚的驶入了雍丘城。
玄奘掀开一角遮挡风雨的油布,默默看着窗外。城池中一片寂然,宽阔的街
道几乎无人行走,街道两旁的商铺皆是紧闭门户,茫茫雨幕中,只有马车行走的
单调声音在响,并无一丝城池应有的生机。
张县丞在一旁苦笑说道:「禅师也看到了,如今这雍丘城几乎变成了死城,
县令和张某也心急如焚,前后请来数拨降魔高人,却皆不敌阴邪。昨日张某见着
禅师,真是如同见到救命稻草一般,禅师当明了张某的心情。」
玄奘有些沉重的点了点头,也不说话。
两辆乌篷马车在驿站前停了下来,张县丞跳了下来,引着玄奘师徒进了驿站
的厅堂。厅堂里,早已有一名身穿青色官服的中年人在等候,张县丞上前引介说
道,这乃是本城的县令官梁大人,玄奘等三人便十行礼。
那梁县令留着三髯长须,相貌颇为威严,三人略一寒暄,便各自落座,自有
驿丁奉上热茶汤,引朱行者前去看病,辩机便垂手站在玄奘身后。
梁县令捋着长须,笑呵呵的说道:「本官听闻禅师的消息,不胜自喜,这满
城的阴邪鬼物之患,终于有救了。」
玄奘瞧了一眼在闷头喝茶的张县丞,皱眉说道:「大人怕是误会了,贫僧修
的乃是一颗佛心,却是不会那降魔驱鬼的法门。」
梁县令打了个哈哈,说道:「禅师谦虚了,那城东的废庙历来都是厉鬼盘踞
之地,猛恶非常,禅师能安然渡夜,自是佛法精深,鬼邪避让了。这城中的鬼患,
未必有那鬼寺之猛烈,对禅师来说,治退之城中的鬼患,自然是不在话下。」
玄奘正待要说话,那梁县令却是脸色一沉,从袖子里取出一封书函,放在桌
上推到玄奘面前,沉声说道:「这乃是本官方才写就奏章,禅师且过目后再说话。」
玄奘看了看梁县令,便拿过那墨迹犹新的奏章,仔细看了一,叹息说道:
「大人何至于此?」
这是一封弹劾奏章。乃是梁县令向当今皇帝弹劾无棣县金山寺僧人,于姓
危难不顾,独善其身的奏章。奏章中言,金山寺僧人无出家人的慈悲,乃是妖僧
之流,请求下诏抄没金山寺财产,并将寺中僧人尽数还俗。
梁县令向玄奘拱手说道:「若是禅师执意离开,本官便令驿丁快马将这奏章
呈送长安。这非是本官针对禅师,而是雍丘城千余户姓的安危尽系于本官一身,
本官如今是病急乱投医,讲不得道理和情面,只可不择手段而为之。禅师尽可怪
罪于本官,然请为这雍丘城姓大发慈悲。」
玄奘默然半晌,反手按捺住躁动的辩机,忽然展颜一笑,缓缓说道:「金山
寺非无自保之力,可任由大人一家之言颠倒黑白是非。然,梁大人与张县丞为民
请命之心,却让贫僧敬佩。既然事至于此,贫僧便不自量一,尽力与一干阴邪
鬼物周旋之,看能否解去城中的厄灾。」
梁县令和张县丞对望了一眼,均是喜出望外,两人联袂站起,对着玄奘长长
一揖,梁县令说道:「禅师若是能消去本城的厄灾,本官自上奏朝廷,为禅师和
金山寺请功。」
玄奘摇了摇头,缓缓说道:「贫僧说的,是尽力为之。这城中的阴邪鬼物,
怕是有修行界的大能之辈在背后操纵。贫僧只修佛法,不擅那降魔驱鬼的法门,
此番乃是应两位大人之请,也是为城中姓略尽绵力,未必能成事。」
梁县令二人皆默然叹息。
商议定下后,驿丁便将各式酒菜轮番摆了上来,梁县令陪着玄奘喝过几杯酒
后,便托辞离开了,应是此前的威胁举止,让他颇觉有失体
最新?
面和斯文。梁县令在
离开前,切切的吩咐张县丞,务必要好好招待玄奘师徒,但凡有何要求,须尽量
满足之。
接下来,玄奘师徒从张县丞口中,得知了雍丘城闹鬼的始末。
雍丘城最为人广知的,便是三国时著名才子曹植的封地,也是他的丧葬之地。
然而,在春秋战国之时,雍丘城乃是杞国的都城。杞国建于商夏,亡于战国,在
关于杞国的记载中,最广为人知便是「杞人忧天」的典故。
雍丘城的城西有一座草木清幽的大山,名为西山。这西山的半山有一石窟,
传说乃是杞国皇族丧葬之地,杞国为楚国所灭后,石窟中怨憎之气冲天而起,后
有高人镇压封印之,并取名为镇鬼窟。
数年来,不知有多少游人骚客慕名前来西山游玩,那石窟里的每一块石头
几乎都被人翻遍了,却不见有异常,雍丘城也一直安泰仁和。
然而在半月前,城中忽然有传言,西山石窟的封印被破坏了,一窝厉鬼被释
放了出来。起初,众人皆以为这是流言,然而不久后,城中便陆续有阴邪鬼物出
现,待官府发觉事情不对时,已是出现了鬼夜行的骇人境况,当初传言之人也
找不着了。
再后来,鬼患越闹越烈,梁县令和张县丞找不到可以治理的高人。梁县令有
心上报朝廷,然长安城皇宫此际也在闹鬼患,自顾不暇。正自彷徨无计之时,恰
逢玄奘如同救命稻草一般送了上来……
妖僧西行记 妖僧西行记(47)
作者:绝色夫
字数:497
47镇夜
雍丘城中的地气果然甚怪异,连绵的阴雨下得毫无预兆,天色入黑得也非一
般的早,刚过午时,天空就晦暗了下来,浑若被人扣了一只阴沉沉的死灰色罩子。
城池中一片死寂,不闻半点人烟声息。大街小巷当中,不见半条人影,各式
店铺屋宇皆是门窗紧闭,内中一片漆黑,不见灯火,无有人声,唯有凄风苦雨的
在城中肆虐。
雍丘城的四面城门,早早就关闭了。
正对着西城门的城西大街的中央,搭着一个孤零零的大油布棚子。黄豆般的
雨点,密密的打在厚实的油布棚子上,泛起了一层白茫茫的水雾烟气。七八根闪
耀的火把,把油布棚子里照得亮如白昼,一个用粗大木料搭成的木头架子竖在棚
子中央,木头架子上悬着一口抱大小的黄晃晃铜钟。
玄奘盘膝坐在铜钟前,闭目不语。
在他身后,放置着一个燃烧得正热烈的炭火盆子,炭火的上方,架着一锅在
咕嘟咕嘟冒泡的稠粥,散发出一阵阵异样的药香味,辩机持着一个长柄木勺子,
正在小心搅拌着。
病怏怏的朱行者,则是臭着一张脸,懒洋洋的岔着双腿,靠坐在炭火旁,端
着一碗热腾腾的稠粥在慢慢啜喝。玄奘应允为雍丘城治理鬼患时,他正在驿站的
厢房中看病,并不知情,后来当他知情后,业是木已成舟了。
面对明显违背他劝告的情形,朱行者也没有说什么,依旧是以行者的身份,
默默的跟随着玄奘,只是他一张木无表情的瘦脸,未免带上了一些臭臭的表情。
他啜喝的这稠粥,却是雍丘城大夫开出来的药方。
朱行者的元气损伤过甚,身子虚弱不堪,需要徐徐进补,以增强气血,大夫
便把各种温补药物加入米粥中,行食疗之法,让他每日多多进食。辩机好奇的尝
过这药粥后,觉得滋味尚好,便让大夫多准备了一些温补药物,满满的煮上一锅,
权当是守夜时的吃食。
辩机搅拌了一会,取过一只青瓷大碗满满盛了一碗,笑嘻嘻的端奉给正在闭
目养神的玄奘,然后自个又盛了一碗,唏哩呼噜的呷喝起来。
玄奘端着青瓷大碗,看着身前的那口铜钟,微微一笑。
昨夜在废庙与鬼物一番缠斗后,他发觉狮子吼对这等阴邪鬼物,甚有奇效。
早在数月前,他在信阳县城,便用过一口巨大的铜钟来克敌制胜,对使用这等沉
重又能发出巨大声响的物事,感觉甚是顺手,因此他特地拜托那张县丞,花费了
不少工夫才弄到这么一口铜钟,虽不及此前所用的巨大,不过料想也足够了。
他思忖了一阵,也就慢慢啜喝起热粥来。
喝过了热粥,玄奘便给辩机开讲今日的功课。
他不再接着昨日讲那《大方广佛华严经》,而是应辩机的请求,开讲《金刚
经》的第七品。他对朱行者所吟的那四句偈子,便是出自《金刚经》的第三十二
品。《金刚经》以金刚来比喻智慧之锐利、顽强、坚固,号称能断一切烦恼,能
历劫千生,能流转六道而觉性不坏。
玄奘不住口的讲了大半时辰,才将《金刚经》第七品的经义,娓娓的讲道了
一遍。辩机喜得钻头挠腮,那朱行者靠坐在炭火旁,无神的双目半闭着,似是
在瞌睡,实则是在竖着耳朵静静倾听,当玄奘讲完今日的经文后,他发出一声微
不可擦的幽幽叹息。
玄奘接过辩机递上的水葫芦,喝了几口水,抬头看着幽深寂寥的长街。此时
约莫是酉时,应是刚入夜不久,然而城中已是陷入了一片深深的黑暗中。
街道两旁鳞次栉比的商铺、房舍和阁楼,全然没有一点亮光透出,即便以他
明锐的六识,借着油布棚子闪烁的火光,也只看出十余步远,再远的地方,便笼
罩在一片茫茫的阴雨水雾中,看不真切。在一片凄切的风雨声中,偶尔听得一声
婴啼,然后转瞬就不闻了,想是被胆怯的父母给捂住了小嘴。
玄奘忽然举起手,在身前的铜钟上重重拍击了一记。
那铜钟震动起来,发出一阵嗡嗡的低鸣,玄奘又是重重一拍,那铜钟震动得
越发厉害了,玄奘再度用力一拍,那铜钟震动到极处,那嗡鸣声汇在一处,便
发
3找|请???
出空的一声大响,在沉寂若死的夜色中悠悠传扬开去。
这钟声不似木槌撞击般清越,略显得低沉浑厚,然而在那密集的雨势中,却
远远的穿透传扬开去,雍丘城中皆可清晰听闻。这低沉浑厚的钟声自有一种安静
宁神的作用,悠长的荡了片刻,便停了下来。
玄奘对着铜钟,又是连拍三记,又是一声悠然的钟声响起。
如此连续拍响三下悠长的钟声,玄奘便停了手,又复闭目端坐。
油布棚子中的火把烈烈的燃烧着,棚子以外,便陷入绵绵的阴雨当中,天地
间一片浑浊的黑暗,没有星辰可以参照,也没有沙漏可看时辰。玄奘估摸着时间,
每隔约莫一个时辰,便用力拍响三下铜钟,在死寂的夜色中悠悠传扬开去。
辩机搬了一张凳子,坐到大棚的边上,两口寒光闪闪的雪特剑就插在身前的
地上,他默不作声的用一块干净麻布,拭擦着其中一口雪特剑,森森的寒气从两
口长剑中散发而出,在那朦胧的寒气中,他一双精光闪闪的眸子不时
最?新??
从黑暗中掠
过。
朱行者依然靠坐在炭火盘子边上,双目似闭非闭,瘦削的脸庞上没有一丝表
情,手中端着盛了药粥的瓷碗,不时的啜喝几口。当碗中稠粥喝完了,他便懒懒
的探手取过勺子,重新盛上满满一碗药粥,继续的啜喝。
三人皆没有说话,默默的等待着。
在一片凄风苦雨中,在阴郁的黑暗中,时间慢慢的过着。
不知不觉间,在一片静穆的平静中,天色微微发亮起来,那下了一天一夜的
阴雨也自停歇了。
看着天边跃升的一轮朝日,玄奘三人不禁面面相窥。
传闻中每晚横行无忌,凶厉无比的阴邪鬼物没有出现,也没有发生任何的异
常事情,一夜就如此平静的渡过了,看着那笼罩在朝阳光芒的街道,看着一扇扇
紧闭大门被打开,诸般人烟气息渐渐到这城中,三人均有些难以置信的感觉。
天色大亮时分,大喜过望的梁县令和张县丞,率领着十余名同样脸带喜色的
吏员,乱糟糟的来到棚子里,纷纷对玄奘恭敬施礼,,没口子的赞叹道贺,说道:
「得禅师坐镇,鬼怪也不敢出现,真乃圣僧是也!」
玄奘三人守了一夜,甚是疲倦,当下也不多解说,略略寒暄了几句后,便在
张县丞的安排下,草草吃过一些热食,去驿站歇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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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奘醒来时,已是近午时分,他漱洗一番,来到驿站的厅堂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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