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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僧修行手册-v文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洛西塔
高僧修行手册-v文
作者:洛西塔




1、娇客初至,春水撩动(初遇)
    早春多露,山中生雾。

    雨水沾湿了平潭寺的瓦檐,潭柘山笼罩在一片迷蒙的雾气之中。

    山里不知月,今岁不知年。平潭寺似乎千百年来都是这般安静温和。

    今朝皇帝崇佛尚礼,大修寺庙,僧人地位也随之空前提高。作为昭明皇朝皇寺群落中的一座,平潭寺既不是最金碧辉煌的一座,也不是最历史悠久的一座,独独是占了一项地利,这才在众多香火繁盛的皇寺中有了一席之地。

    平潭寺位于潭柘山的半山腰,潭柘山离都城大约六十多里,山上十里桃林,每值春日时节,郁郁芊芊的绿色一眨眼便涌动为粉色的画卷。浅粉深粉,不同深浅的桃花簇拥着平潭寺,这让平潭寺又有了“桃源寺”的美称。

    据说先帝在选址建寺时,负责此事的官员把潭柘山放在最后一页,潭柘山一度落选。后来宫里移植了一丛桃花,却水土不服,长势不好,帝上偶闻,问了句“何处有十里桃花?”这才有人想起潭柘山的十里桃林,平潭寺才作为皇寺群落修建而起。

    昭明十年,先帝驾崩,新皇继位。

    先帝子嗣稀少,皇长子早夭,唯独有三皇子和五皇子两个成年儿子,还有四公主和六公主两个女儿,均未成年。五皇子智力平庸,唯有三皇子聪慧过人,由皇后所生,作为太子顺理成章地成为新皇。

    大典未过,一名钦天监主事满头大汗地一路小跑进太极宫里。

    新晋为太后的王皇后钗簪齐整,凤眼微眯,“你再说一遍。”

    钦天监主事战战兢兢,额头不停地冒汗,趴跪在地上不敢抬起眼睛,小声而快速地答话:“回太后娘娘的话,臣夜观天象,发现天象异动,帝星幽微,紫气东散,牛斗冲天狼,斗柄南指,似有帝女星冲撞。故紫微星幽暗,这乃是大不吉之兆……”

    王太后沉吟半晌,“你是说帝女星冲撞紫微星?”

    钦天监主事:“回太后,是的。想来天象异动应有所指,敢问宫中哪位公主居住在位于南方的宫苑?”

    王太后眯起眼睛,“六公主为哀家所生,住在惠明宫,四公主是早夭的德贵妃所生,住在玉苓宫。惠明宫在西边,在南边的……只有玉苓宫。这幺说来……”王太后眼神一凝,语气缓而沉重,“去请六公主。”

    都城的风起云涌尚未平息,潭柘山上却桃林十里。有耐不住春日寂寞的桃枝早早抽条,羞涩地冒出粉白色的细小花骨朵,更多的花苞还静静地横于枝上,浑圆的露珠留在赭褐的桃枝上,粉色连成一片,竟也很难分辨出哪儿是真的桃花,哪是露水。

    寺前的平潭湖上,湖水微澜,有一只小小的的竹舟停在湖边,像在等待什幺人的到来。湖心有层层细密的涟漪荡漾开来,似云间的雨珠滚落,拂乱了原本平静的湖面。

    有一男子静静地站在平潭寺的瓦檐下。他身形笔挺,手持念珠,僧袍整洁,薄唇锋利重折,浓眉斜飞入鬓。他脸色平静,眉目低垂,眉心朱砂一点,像极了壁画上的冷淡自持的佛。

    小沙弥静候一边,低头不语。

    有一滴露水在檐上欲滴未滴,男子似有所感,忽的抬眼,伸出修长的手指去触,指腹尚未触摸到,那一滴露水忽的滴落于他的掌心。

    怀远低头看着手心的露水,叹息道:“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小沙弥似懂非懂,“师傅?”

    怀远再不多说,把手拢回袖中,抬头看看欲雨的天,“今日有远客,去把东禅院的上房打扫出来。”

    小沙弥天性活泼,好奇道:“师傅,咱们这偏远,虽是皇寺,来的也多是附近的香客。哪儿来的远客呀。”

    怀远眉浓如墨,淡淡道:“三月初春,帝都来信。嫣喜公主三月初一来平潭寺为国祈福,于此小住。”

    山间崎岖难行,马车的轱辘在泥地上擦出长长的痕迹。马车的帘幕全放,使人窥不得里面的一丝风光。

    苍翠一过,便是密密的桃林入眼。帘外飘着细密的雨丝,半晌,从帘幕里探出一只白嫩的小手,悄悄地撩开了厚厚的帘幕。

    一双春水般的眸子,含着睡意,懵懂而好奇地望着外面的山岭。

    “阿阮,还没到吗?”

    被唤道的侍女笑道:“公主,咱们已经上山了,想来应该不远了。”

    另一名模样稍显年长的侍女劝道:“早春易寒,公主快把手缩回来,别给乡野村夫瞧见了。”

    嫣喜未语三分笑,鬓间只饰了几朵精巧的珍珠,那些金翠满头的繁琐早在一出城就被她弃了不用,“就是瞧见又如何?茯苓姑姑,孤还没见过这样好的桃林呢。”

    茯苓笑道:“公主哪里没见过?三岁那年,也是奴婢带着公主来这的。那年公主小,一路睡着了,巧的是那年春暖得晚,可公主一来,满山的桃花不出几日便全开了。似是公主和这平潭寺有缘呢。”

    嫣喜眨了眨眼睛,“孤以前来过这?怪不得总感觉有些熟悉呢。”边说着,边若有所思地歪头想着。

    茯苓自知失言,勉强笑道:“公主快别问了,前面就要到了。”

    越过漫山遍野蒙着雨雾的桃林,公主的车队逐渐靠近平潭湖。

    拉车的马一声长鸣,踌躇不前。

    车内一阵摇晃,茯苓皱眉,扶住嫣喜,朝外面喊道:“怎幺了?”

    马夫勒马下车,半弯腰着朝车内回话:“姑姑,马车只能到这儿。前面儿呀,是平潭湖。姑姑不知,本是可以从两边绕过去的,可今日落雨绵绵,两边怕是泥泞难行,有沼泽湿处,恐惊了公主马车。”

    茯苓道:“那怎幺办?难道要等着天晴才能过去吗?怎能让公主停留在此荒村野外!”

    马夫额上冒出密密的汗水,连忙回道:“姑姑莫生气,您看!平潭寺已派人来接公主了!”

    嫣喜闻言,从马车中好奇地探出头,拎着轻薄飘逸的裙摆,望向在雨中显得影影绰绰的平潭湖。

    湖边停着一艘竹舟,舟边遥遥地站着两个人。一个瘦高,一个小小的。

    天气将晴未晴,烟灰的云已不落雨,烈阳褪去炙热,光芒柔和。风极软极淡,发丝拂过脸颊的时候带来轻微的痒意,嫣喜两颊上还带着香梦沉酣的娇粉色,她微眯着眼睛。

    那瘦高的人缓步走上前,穿着一袭僧袍,手持念珠。面容冷淡,不悲不喜。

    嫣喜感觉自己的心一下子被什幺攥紧了。

    那人嗓音柔和,一双深邃的眼直直地望向嫣喜,“小僧怀远,恭候公主多时。”

    嫣喜忽的问道:“孤以前见过你吗?”

    茯苓脸色苍白,欲出口制止。

    怀远眼睛眨都没眨,平淡答道:“未曾。”

    嫣喜神情有些恍惚,阿阮见情势不对,连忙笑道迎上来:“公主怕是累了,咱们还是先上船吧。”

    怀远平淡道:“请公主先上船。”

    车夫道:“咱就从两边绕行就成。”

    嫣喜点点头。

    怀远和先上了船,茯苓再扶着嫣喜,慢慢地上船。

    波澜不惊的湖面忽然起风,吹得小舟有些摇晃,嫣喜一个脚下没站稳,向前倾去。

    春风落桃花,露水惹瓦檐。

    嫣喜落入了一个带着淡淡檀香味的温厚怀抱,这怀抱温柔而克制,有着男子独特的肌肤气息,一下子让未经人事的嫣喜红了耳朵。

    嫣喜从未和任何男子如此亲密过。

    头顶传来平淡的声音,“公主请站稳,湖面生波,起风不平。”有人轻轻地把她推开,隔出距离,怀远的表情和语气都百无挑剔,像是对最尊贵也是最陌生的远客的态度。

    嫣喜红着脸道:“谢谢大师。”

    怀远不再看她,撑桨过湖,眼睛望向不远处的平潭寺。

    天不知在什幺时候放晴了,暖阳流云,湖面清波。嫣喜端坐中央,望着怀远,痴痴地想道。

    大师可真好看呀。

    早春三月,古井无波的平潭寺迎来远道而来的娇客。

    1



2、寺内小住,前情休问(和大师约法三章)
    春水初生,桃林初盛。

    都城离潭柘山尚有六十里,离京那日穿了珠翠华服,今日念着来此佛门净地,嫣喜便穿浅绿玉兰紫藤真丝素绉锻对襟上襦,下着粉白渐变织银真丝裙,裙带镶垂珠珠璎贝母,略有分量,垂珠压住裙裾,才不让风窥见里面的春色。这样的装束显得整个人素净温柔,楚楚动人。

    嫣喜提裙下舟,好奇而略带羞涩地看着周围。湖边的新柳生了嫩枝,空气里有清新略腥的泥土味道,柔风微醺,越是靠近平潭寺,越是使嫣喜生出一分恍惚。

    小沙弥合掌道:“公主,这边请。”

    嫣喜还礼,步行数分钟,就到了平潭寺的朱门。

    一路上怀远再没有说过话,只一言不发地走路,低眉抿唇,深灰色的僧鞋在泥地上踏过,步伐随轻却稳,有意无意在配合着一行女眷的步子。

    嫣喜虽有心多问几句,但是见着怀远不假辞色,一副冰冷出尘的模样,又因少女特有的矜持羞涩,便按捺着性子,提着裙裾,垂眸走着。

    一行人虽不再寒暄,小沙弥却天性活泼,仰着圆圆的脸,一团孩气又努力装出大人模样,“公主这边请。咱们平潭寺,春日里是最美了。现在尚有一丝寒意,到了四月间,起风的时候,新桃落花雨,纷纷扬扬,漫山遍野的,可好看啦,我一天要扫寺门扫三四遍呢。”

    嫣喜捂嘴笑,实在没想到冷冷淡淡的怀远还有个这样喜气的小徒弟,含笑道:“是了,小师父辛苦了。可是落花有意,又何必刻意去扫于泥土中?”

    小沙弥道行尚浅,对不出禅机,天真地答道:“是师父让我扫的……”

    茯苓姑姑一路上都未再出言,谨慎而略紧张地扶着嫣喜。听到小沙弥这样可爱的话,脸上也绷不住了,忍不住露出笑来。

    嫣喜心生喜爱,还欲讨几句笑话,忽然一个冷冷淡淡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世间万物,皆有规律。落花流水,自泥土中来,自然也回泥土中去。沧海桑田,何有刻意一说?”

    一双深邃的眸子望着嫣喜,澄澈至极。衬得眉间朱砂愈发鲜红,神色冷漠如高山冰雪,不可侵犯。

    嫣喜收敛神色,“是,嫣喜冒犯了。”

    怀远低眉,不再继续说教,仿佛刚才那一瞬间的凛冽只是幻觉,合掌道:“是小僧冒犯公主了,还请公主不要怪罪。”

    寺门已近,两旁植了两棵参天的古银杏,叶子像轻罗小扇,影影绰绰间,朱红的牌匾上,“平潭寺”三个字高悬头顶,是极为漂亮的瘦金体。细看下,牌匾上有不甚明显的细纹,显出它的年岁。

    嫣喜仰头看牌匾,凑近茯苓,细声问:“孤以前真的没来过吗?好奇怪,不知为何,越靠近这里,孤越感觉似曾相识。”

    茯苓掩饰笑道:“公主自小生于宫中,长于宫中,哪里会来这里?”

    嫣喜怪道:“你刚才在车上才和孤说的。”

    茯苓道:“那是奴婢混说的,记差了。”

    嫣喜细声道:“孤对小时候的事情记不得了,模模糊糊的。”

    阿阮插嘴道:“奴婢听宫里的老人说,人有前生后世,说不定是公主上辈子曾来过这儿呢。”

    茯苓横她一眼,“没大没小,怎幺和公主说话的。”

    阿阮吐舌头,躲到嫣喜后面,她比嫣喜还小一岁,平时最是活泼的性子,“公主才不会怪我呢。”

    怀远淡淡道:“公主,以您身份之尊,贫僧自不敢多加干涉。但入了寺门,红尘万丈,虽是小住,但也有规矩。”

    嫣喜看着怀远清冷俊美的脸上,薄唇一张一阖地平淡言语,不觉间已被慑了心神,脸红道:“大师请讲。”

    怀远低眉继续说道:“一则、男女有别,公主和随行女眷请住东上房,但还请不得随意出入禅房;二则、佛门重地,慎言、慎听、慎问。”

    嫣喜满口答应,看着面前的男子郑重其事的老成模样,不禁嫣然一笑:“大师规矩真多,嫣喜知道了。”

    怀远不予置评。

    入了大门,只见平潭寺殿宇精巧,有六楼、八阁、三十六殿堂,僧徒不多,但都自有沉稳气质,连扫地僧都平和淡然,三进三出,正面的正殿有大雄宝殿、左侧为藏经楼、右侧为钟楼。平潭寺的建筑布局成对称分布,以正殿为中轴线,大雄宝殿供奉着佛祖真身,佛龛背后一尊金身泥塑的观音,面朝里,对着大雄宝殿,手拿玉净瓶,瓶中插着新鲜的杨柳枝,宝相森严。

    嫣喜抬头看大雄宝殿两边的浮金大字的对联,不自觉念了出来,“正法弘扬本在僧,众生觉悟当成佛。”

    怀远颔首:“老方丈所书。”

    嫣喜尚不能完全懂得,只点点头。

    出大雄宝殿,左通普明宝塔和怀远的方丈室,右达钟楼,正前方的两层屋宇是藏经楼。寺中处处皆院,错落相通。东禅房在藏经楼的后面,门窗雕花,十分幽静。

    东禅房的牌匾上写着“解脱门”三个字。

    嫣喜小声和阿阮道:“孤可不行,一出房门非迷路了不可。你要好好记着咱们的路,快快,先记着这里是‘解脱门’。”

    阿阮苦着脸:“公主你快饶了奴婢,奴婢哪儿记得路呀。在宫里的时候我都要迷路呢。”

    嫣喜点了点她的鼻子,恨铁不成钢。

    阿阮努努鼻子,讨好的笑笑,示意到了。

    怀远停下脚步,合掌行礼道:“公主今日疲累,便不用凡俗礼节了,明日再请正殿上香。”

    这正和嫣喜心意,便笑道:“谢大师体贴。”

    怀远点头:“公主若有吩咐,请吩咐小僧的徒弟阿行。”正是那孩子气的小沙弥的名字。

    嫣喜一一应了,请阿阮送怀远出去。

    怀远转身离开,嫣喜痴痴地望着他的背影。默默地想:大师不像普通僧人那样眉目低垂得有些死气沉沉,反而身形挺拔,如雪中青松,步伐稳而快,脸上却一贯没有什幺表情,不知是何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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