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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親嫁了隻忠犬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白纸
「这么赶?要去多久啊?」
塔立默默算一下路程:「快则四天,慢则一周吧。」她猛地坐起来,手脚併用越过他的身躯往外下了床:「我给你拾两件衣服吧。」自顾自披上外衣,打开衣橱挑了两件耐脏的衣服,塔立远在床上喊:「真的两件就好,没空换的。」
莲华只应好,把摺好的骑装放在矮椅上,又拿了一件厚斗蓬,然后在屋里无措地转了两圈,他看着好笑,起来把她拉定:「怎么了?」
她平日在家看母亲替父亲准备得多,到自己要做竟不知从何入手,尤其想起他没多几个时辰就要出门,心急起来脑海更是一片空白:「要不要带伤药?还有乾粮呢?你自己一个人去吗?」
她问题如连珠炮,塔立拍拍她的肩安抚:「什么都不用,我的随从会准备好的,那路上也没有什么危险。」
莲华看进他的眼,不知怎么总是忐忑不安,他接着说:「小花,我这次想低调点,你对外就说我病了不出门,明天可以派人去西村找冉叔上府假装看诊,我不在家有什么事就找武北。」
他仔细的安排叫她更担心了:「为什么要这样?真的没有危险吗?」他伸手环住她的腰,让她靠着听他的心跳,平稳而有力地跳动着,慢慢地她也冷静了下来,他才低头说:「没事的,冉叔和武北都是我信得过的人,你一个人怕吗?」
两人相拥好一会,他才把她抱回床上,莲华临睡前蹭他:「你要出门记得叫醒我,不准偷偷走。」
「嗯。」塔立忍不住吻她一下,满心都被她暖得热烘烘,有点捨不得离开她几日。他曾经来去自如,但多了一个人送他走、等他回来,好像一切就不再一样,好像家一样。





和親嫁了隻忠犬 29埋伏
冉叔早到武北通知,王子府上的小廝才来就准备好出门,莲华亲自接见了他,赐了座和茶,与他说塔立交代的事。这些事武北早说过,但冉叔只佯装不知,边喝着茶边听莲华讲完,她表现得甚是不安,表情还是稳重地微笑着,但交握的手不时互相磨擦。
冉叔想了想开口问:「既然都来了,不如老夫帮你把个平安脉吧?」
莲华与珍时对视一眼,珍时眼中隐隐有点雀跃:「是啊姐儿,这个月月事不是来晚了吗?」
冉叔捋了捋鬍子,从药袋拿出垫子平放在桌上,莲华忽然就来不及想塔立的事了,犹豫着伸出手,冉叔叁指轻轻搭在她的腕上,紧皱住眉,示意她换一隻手。
她见到冉叔的表情,小心翼翼地问:「有什么问题吗?」他缓缓再探了她另一隻手的脉象,才起手:「恕老夫多事,避子药虽药性温和,仍是逆天而行,累积下来对身体不好,还是少用为妙。」
莲华不料他会如此说,狐疑地摇头:「我从未吃过避子药啊。」
冉叔低头沉思了一会,才道:「或者是食物出了问题?容老夫到厨房一看。」
莲华允了,珍时少有的焦急,替他引路到厨房去。
王陵离沙都不远,只是要翻过一座地势陡峻的雷门山,比较花时间。若是快马加鞭,两日时间则可到,但塔立领着个资歷较浅的随从,又不想日夜赶路,走了将要两日才过了山,再走半日就会到王陵范围。
愈接近王陵,周边环境愈好,比起沙都环绕一大片都是沙漠,王陵附近偶有耐旱的草木。走了一上午,塔立决定在路边有树荫的地方歇息。穆国人出门不兴拖家带口,一把弓一手箭打到什么都就吃什么。刚才沿路打了隻飞雁,随从努图忙出忙入地生火烧烤。
这个季节的雁不肥,但还是够两个男人饱腹,人吃饱了才去喂马儿吃乾粮,努图边拾着,看见远方好像有人走来,提醒塔立一声。
的确远远有叁个人,因雷门山难行,不熟路或者带着货物的人通常会多花几日绕过山而行,直往山上的人寥寥可数。他们这几天都没有见到其他行人,要不是天气仍凉,塔立差点以为自己见到海市蜃楼。
那叁个人愈走近,塔立愈觉得奇怪。叁人除了骑马,后面还跟着隻骡拉了一车布料,而且叁人衣着打扮说不出是哪里人,只知不是本地人。走在前面穿着黑衣的见到他们甚是兴奋,首先下了马,用蹩脚的穆语自我介绍:「你好,我们是商人,迷路了。沙都是这里?」
黑衣个头颇壮,仅比塔立矮半个头,体格比平常酒池肉林的商人强硕得多,塔立又扫过还在马上的穿着一赤一青两人,退后两步回答:「你们带着货,最好从前面的纳英镇绕路,要多走五天,但比较安全。」
「纳英镇。」他似懂非懂地重覆,又问:「你带我们,我付钱?」
塔立笑笑,作恭道:「抱歉,我们赶时间。」说罢向努图打了个眼色,努图便重新拎起行装。但那人伸臂挡住塔立的去路,迫切地问:「我们快没水,卖我们水?」
「我们也没了,你们再寻办法吧。」塔立打算绕过他走,那男人攻其不备抓住了他的手腕,拗到身后制着了他,膝跪在他的背上,使他一时动弹不得,一把利刃抵到颈项:「不卖我就要抢了。」
努图后知后觉地叫喊:「抢匪!」两个还在马上的人已纵马向他衝锋,手里用长矛要从半空置他于死地。努图趁马来到跟前,瞬速蹲下避开了矛头,抽刀劈了一隻马脚。马儿痛苦地长嘶一声,噗通落地,赤衣人就被甩到远处。青衣回马要再来,努图看准时机挟住矛杆把他掀下马,但他稳稳下地,又扑上去纠缠。
努图分身乏术,无暇顾住被制服了的塔立。黑衣人力度不大,但按关节穴道准确,一隻手抓着一条腿跪着,已经定住他的活动,让他使不出力来,塔立放弃挣扎和他谈判道:「你要钱?我可以给你钱。」
黑衣人闻言耻笑般挑起嘴角:「我不要钱,我要你的人头。」他握刃的手高高拾起,竟是瞄准他颈椎的位置,塔立趁空吹了一下口哨,本来歇在一边的艾西尔便狂衝过来,一下踢开了黑衣人。
黑衣人不妨他未有栓马,被踢开之馀连匕首都掉了,艾西尔听了口哨声奔往远处,塔立活动了一下身体,抽出大刀作武器。
青衣人失了长矛,弯身从靴中抽出匕首,从低处滑近想刺向他的腹部,努图弹跳退了两步,用刀背打掉他的武器不果,他手按地撑了起身,直直往他颈项攻击过来,努图弯头闪避,刀刃只险险划过腮骨,留下血痕。努图忙着逃避针对要害的攻击,边向塔立嚷:「能杀吗?」
塔立举着刀锋指向坐在地上的黑衣人,回应努图:「那两个杀了。」他把刀架在黑衣人的肩上,锋利地贴着他的头侧,审问:「是谁派你来的?为什么要杀我?」
黑衣人仰着头,嘴角笑意不减,好像仍然位处上风:「王子殿下真的以为你的小随从可以一敌二,还有心情审问我。」
语毕果然传来努图的苦叫。他刚把眼前的青衣人制着,本来摔到远处的赤衣人趁乱溜到他身后,以长矛直刺背后的心门,努图挣扎着用力划破近处青衣人脖子上的血管,鲜血喷在赤衣人身上像是布料染色不均,他表情嫌恶地把手上已陷入皮肉的长矛插穿过去。
「现在到你一敌二了。」黑衣人直接用手去握他的刀刃,皮开肉裂流了满手腥红,不远外赤衣人准备把矛尖重新拔出,黑衣人空手夺刃要把大刀抢过,塔立屈膝跳起被他拉近了些,半空伸脚踩中他肩胛,紧握着刃口的手脱力放手,塔立毫不留力落地往肩胛骨施力废了一隻右手,转过身抬刀要斩,赤衣人飞衝过来以矛抵住刀锋,把塔立掀出几步外。
塔立喘了口气定神,竭而不捨问:「你们是谁?」赤衣人把矛拋到空中旋了两圈:「杀了我就告诉你。」他跃起接住长矛,脚尖落地借力又向前扑来。塔立侧身避过一击,此叁人武力之高,每下都直击要害,并非普通抢匪,如果想着留活口是不可能活过的,重新执刀时眼里就佈满火红的杀意。塔立趁赤衣人击空重心未稳,向他后脑一记重击,赤衣人闷哼一声跪下,塔立举刀劈过后背,他无力支撑上肢倒下。
「王子身手不错啊。」黑衣人垂着一隻断手,另一隻手抬起刚才被艾西尔踢走的短刀,赫然就站在塔立身后。塔立以为他痛昏过去,没有预算他能站起来,一个不慎被小刀刺穿了腹腔。塔立忍着痛把他推远,一手按着伤口,另一隻手执刀挡住另一下袭击,狼狈地被刀劲击跌坐在地上,大刀应声飞甩,黑衣人单手举刀指着他,塔立的手被滚热的血液沾湿,黑衣人伤了的手也是鲜血淋漓,但他居高临下,表情笑得更开:「我们位置反转了呢,可是我不会只要你一隻手啊。」
塔立失去刀柄的手如今巍巍撑在地面,勉头仰头看着他:「你赢了,至少告诉我是谁要杀我。」
黑衣人摇摇头:「去问阎王吧。」说罢挥刀对着心口刺来,塔立摸到赤衣人手中的长矛,掩耳不及迅雷,趁他向前弯前直穿他的胸膛,血液沿着长矛喷出,他脸上掛着的笑容终于消失,塔立把他的尸体连住长矛撩倒一边,脱力躺在地上深深吸了几口气,好不容易稳住了气息,但腹上的伤口甚深,每一下心跳都会泵出一大股血液。塔立吹了一下口哨,刚才在远处躲着艾西尔又跑回来,他力撑起身体,靠着马站了起来,腹腔的血沾上了艾西尔棕色的身体,榨尽最后一点力量爬上马,趴在艾西尔背上,摸摸牠的颈:「好女孩,带我离开。」
接下来走几章剧情,可能连续几更都没肉吃,大家见谅。




和親嫁了隻忠犬 30傷重
一如既往的清晨,纳吉从后门溜了出去。他早几日跟邻居的阿大阿成他们去作弄村里的老奶奶,回来被父母罚了几日禁闭。他在家中待了几日,快要无聊死,每日还得帮母亲做家事,明明他是顶天立地的穆国男人,要是让阿大他们知道他在做家事,肯定会笑死他的。昨晚他在房间的窗边找到阿成偷偷递进来的纸条,上面叫他今日一定要去学堂前的大榕树,不然就要把他踢出勇武队。
勇武队可是学堂上下里最霸气最无敌的,纳吉整晚在床上辗转反侧,看天一亮,趁父母都未起来,就弯着身子走到后门溜出街。
清晨的温度有点凉,纳吉搓搓自己的手臂,瑟缩着走上人跡稀少的大街。
今日的大街,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他如此想着,回望怕被父母发现跟上来,一向后看就见到自己走过的路上佈着一条长长的血印,惊恐地东张西望,那条血痕沿着大街一直向前延伸,似是无尽头一般。纳吉落慌而逃回家,闯入父母的房间放声尖叫。
莲华恍然不知自己在哪里,这是梦吗?还是现实呢?
她身边所有人都在奔跑叫喊着,但声音传到她耳中好似蒙了一层纱,听不清楚也听不明白。
是梦吧,只有在梦中才是这样的,一切都不受控制,手脚无力,只能任情景摆佈。但若真是梦,为什么泪水这么滚烫而真实?
王子府守门的小廝晨早被重重的敲门声吵起,咒骂着开门:「来了来了,急什么?上赶着投胎吗?」打开了迎面而来的却不是人,一隻棕马闯了进来,府门前滴满凌乱的血跡,马儿在前院绕了两圈,朝天长嘶一声,然后跪倒在院子之后。府内的扫地婆子也被吵醒了,扶着栏杆出来查看,见到倒躺在血泊中的人和马,尖叫响遍府中。
珍时不让莲华去前院,但她见到成了血人的塔立,也不敢去想外面是什么情况。他已昏过去,脸如死色倒在床上,腹腔的伤口用布料扎紧,都染成了红色,看不出是否仍流血,或者是否仍有血可流。
莲华颤抖着握上他的手,往日暖烘烘的手掌如冰块一般,她跪在床前,把他的手用双掌包裹,往交握的缝隙中呵气。
「姐儿,冉叔来了。」身后传来珍时的声音,然后她就被什么拉走了,他的手失了支撑重重跌回床上,他们之间的距离愈来愈远,然后几个人挡在床前,她再也看不到他的脸。那些人互相焦急地叫嚷着什么,她一句都听不到,身后有股力量拉她出了房间,那门在她面前关上,她就连他的气息都闻不到了,好像他要离她而去一样。
珍时把莲华安置在院中的石椅上,在她手上塞了一杯烫手的安神茶,弯腰看进她失焦的眼睛,不停叫唤她,明明就站在她眼前,但总是感觉到莲华可以把她看穿,把房门看穿,直看进床上的塔立去。
珍时焦急地把她手臂抓痛,她才终于动了动眼珠,重呼一口气,一眨眼泪水滚烫地流下来:「我听到了。」她用衣袖擦了擦脸,双手捧起安神药,瓷造的茶杯和杯托互相碰撞发出刺耳的叮叮声,直至到她下巴处才止下来,她低头喝了一大口,烫得舌头发痛,吞嚥下来后那痛楚似灼伤了喉咙,那痛让她清醒了许多,刚才屏蔽了的资讯从四面八方涌来,叫嚷的声音、走动的人群、浓郁的血味,全部涌入她的脑袋中。她把茶具放在一边的石桌上,开口又回復冷静:「武北呢?」
「已经派人去请了。」珍时也是心急如焚,但现下照顾好莲华才是她最重要的事:「姐儿你还好吗?」
莲华点头,问起艾西尔,珍时答道:「也请人找马医了,但有小廝检查过说没有什么外伤,大概只是脱力而已。」
「准备房间,冉叔他们可能需要在府内留宿。院子里的血清理一下,门外的先不用,待武北来了再说。食物提早准备,做些易吃耐饱的。」莲华交代了几件事,武北就来了,她想站起来迎,但一起来双腿无力,珍时险险扶住她再坐下,她对武北笑笑:「抱歉,一时站不稳。」
那笑容扯得比哭更难看,武北担忧地看了房间一眼,向莲华报告说:「血痕一直从城外带到王子府门口,我已令人沿着血痕寻去,城内也有人在清理,幸好天色尚早,没有引起百姓恐慌。」
莲华追问:「你知道是谁伤他的吗?难道是那班南花商人。」
「大概不是,那班人早就潜脱,没理由冒险回来。」武北见她神色黯然,只安慰到:「放心,一定会查出来的。」
然而查不查出来对此刻的莲华来说毫不重要,房里的人推了门又捧出一盆血水,她别过头又喝了口安神药,把咽喉中的颤抖压回去。
午饭时间将至,珍时带人送了些便利食用的夹饃进房,武北先回了公评所坐阵,马医来了又走了,莲华独自一人走到后院看艾西尔。
平日总是在后院无拘无束奔驰着的马儿,如今跪坐在地上休息,小白小跑过来迎她,陪她一起走到艾西尔面前。
马医说牠并无受伤,但没天没夜地全速奔跑,加上口渴肚饿,才会倒在前院中。马医给牠喂了些米糊,为逼牠休息用绳子把牠栓住。莲华解开了牠的栓线,艾西尔用鼻尖碰她的手,轻声哼哼,莲华一下一下地抚过长长的脸,稍稍蹲下把马头抱入怀中,用头去抵着牠的额:「真乖,你把他带回来了。」泪水不自觉滑落,湿了牠的皮毛:「不用怕的,你到家了。」
艾西尔甩一甩尾巴,轻轻推撞她的头,小白绕着他们两个转着圈。
莲华再见到塔立时,他身上的血衣已经脱下,壮的身躯至腹间围了一块白布,还隐隐地渗着血水。他的脸色好像好了些,但呼吸仍似有还无,安静得像死去一般。
房间熏着药香,冉叔擦了擦汗,几个徒弟忙出忙入拾东西,他对坐在床边的莲华说:「没有大碍,伤口比较深,但没伤到要害,他自行草草包紥过,加上马儿回来得快,只是流血过多昏迷。」
莲华摸了摸塔立的脸,替他盖上被子,把双手都仔细入被下,问道:「那他什么时候会醒?」
「这个难说。我刚给他喂了药,可以抑制伤口发炎,只要不恶化,恢復元气后就自然醒来。」
她点点头,向冉叔道了谢,珍时上前请他们一行人到准备好的房间休息。
门重新关上,这房间里只剩下他们夫妻两人,莲华板直的腰骨才缓缓放松下来,悄悄地爬上床,怕压着他所以没有太靠近,远远伸出手搭在他的被子上,似拥抱又不似拥抱,感受他的胸膛随着微弱的呼吸起伏。
他还活着,他还活着。
莲华舒了一口气,感觉好像自己也活过来一样。




和親嫁了隻忠犬 31誤會
尚朝宫里的御花园是叁代尚皇的心血,由梅园、江南和竹林叁个部分融合而成。穆国宫中没有这样文雅的地方,穆国哪有国王有雅意去做设计一片园林,而穆国的水土根本种不出这些玩意。
在博思殿上课时,老师不时带他们到竹林和梅园写作,但塔立一个人时最爱去江南,那里小桥流水、亭台楼阁,水中有锦鲤,树上有喜鹊,是个和穆国完完全全不同的地方。他常在其中一个水榭发呆,那里景观最佳,可以同时见到镜湖和桥景。
今日他又坐在水榭中,拿了一块画板写生,他画得不好,但总是对着眼前的美景一遍又一遍地练习,前些日子尚皇教了他一些技巧,天和水的顏色总算不再混成一团,他放下了画笔,对着景色举起画作。
「画得真丑。」身后传来小女孩的声音,他回过头看到大概只有四五岁大的女孩,他不太认得她,但却知道她是莲华。她毫不客气地站上椅子,指着他画中的一块红色:「你这是莲花吗?怎么画成这样?莲花很美的。」
「对不起,我不太会画。」他有点羞愧想起画作,莲华扯着他的大衣:「你这大衣好软,哪里买的?」
塔立想,你要的话我送给你吧,但未来得及开口,她便匆匆跑离水榭,下了楼梯向白雾中衝去。她是去找二哥吧,塔立如此想着,回来的却是长大了的莲华,亭亭玉立,圆润的脸颊成了可人的瓜子脸,一双眼照旧灵动,她牵着的却不是尚霄锦,而是比尚霄锦更高壮些的王顾成。她指着他的大衣向王顾成说:「成哥哥,我想要他的大衣。」王顾成摸了摸她的头,放开她向他走过来。塔立想退开,但双脚动弹不得,王顾成对他一笑,然后从后拿出一把小刀,插入他的腹中,痛得入心入肺,他低哼了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
冉叔本来在为塔立清伤口,他猛地坐起来,把眾人都吓了吓,伤口的血忽然汩汩又流出来。 冉叔的大徒弟按住他的肩:「王子,忍耐一下。」冉叔用布按住血液:「伤口裂开了,去叫热水。」有人应声去了,冉叔跟塔立解释道:「王子,你的伤口有点发炎,我要处理掉流脓。」
塔立点点头,重新倒回床上,咬着牙忍耐着痛楚,看着床幔又环顾四周:「我睡几天了?」
「两天了。王子妃说你从昨晚开始有点低烧,试着加了药也没用,大概是伤口恶化了。」冉叔答道,边往伤口上洒了药粉。塔立从冉叔和他大徒弟中间的空隙看出去,尝试寻找莲华的身影,冉叔察觉他的动作,告诉他:「这到处都是血的,老夫先把她请出去了,也让她好好休息一下,她这几天就没睡过。」
「嗯,那先别告诉她。」他把手臂放在额前,脑袋昏昏噩噩,回想着刚才做的梦,冉叔徒弟捧来热水时他又昏睡过去了。
再次醒来还是在床上,身上重新包紥过,窗外天色已暗,房中燃着微弱的烛光,忽明忽暗的。床边趴着个女孩,她睡着了,大概是梦见了什么烦心事,秀气的眉头紧皱着,他伸手想把她的眉头抚平,在距离她额头一指间远时,眼前忽然浮现王顾成用刀刺他的情景,他顿了顿,手被什么握着,是她醒了。
莲华最近睡得很浅,塔立虽然昏迷着,但时不时会难受地呻吟,有时是痛,有时是低烧,稍微一点动静都能叫莲华紧张起来。但这次终于是好消息,她捉住他的手放在脸边:「你醒了?难受吗?我去把冉叔找来?饿不饿?要喝水吗?」
他摇摇头,抚着她嫩软的脸,撑起身坐起来,莲华塞了个抱枕在他腰间让他靠着,又低头检查了他的伤口,纱布好好地包紥着没有移位。
「过来。」他开声有点哑,伸出一隻手臂,她坐上床,轻轻靠在他的臂弯中,小手犹豫着空转,被他拉下来环抱住他,他抱得她有点紧,但她还是没有挣扎,勒得近乎疼痛让她更能确认他的存在。
「你知道是谁伤你的吗?」莲华蹭着他的颈窝问,被他轻轻推开了些,两人四目双投,他几次欲言犹止,深吸了口气才说:「知道我会去王陵的,只有武北、冉叔,和你。」
莲华点了点头,他接着说:「那几个人,样貌不同,但身量发型出奇地相似,出手毒辣,用的是长矛而非大刀,不似是流匪,更像是训练有数的兵,即管讲的是穆语,仍有尚语口音。」
他伸手摸着她的脸,眼神深沉,把她的脸仔细地看过。「莲华。」他呼她,但婚后他从未如此唤过她,她隐隐地有些不安,还是仰脸看着他。
「你告诉王顾成了吗?」
莲华从没有想像过在这个时候会听到王顾成的名字,疑惑地反问:「什么意思?伤你的人是王顾成?」
塔立笑笑,放开她缓缓下了床,从桌上倒了水喝,莲华也跟了上去,站在他面前追问:「为什么他要伤你?你怎么知道是他?」
「你不知道吧,他什么都没有告诉你。你只是喜欢他而已,所以他说什么你都会照做,他没有说的你也会做,我都明白的。」莲华从没有听过他如此平淡地说话,话语中没有半点情绪起伏:「是我不好,我明知道的,你是逼不得已来到这里,逼不得已嫁给我,我都明白的。」
但莲华不明白:「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莲华:已到通报。怜你留在苦寒之地,待我来日相救。」他像在读着什么信件,莲华一脸茫然,他走近抚了她的头:「你在等他来接你走吗?傻女孩,王顾成战毕回京第一件事,就是上朝求娶左相之女。就算如此你也相信他会来吗?」
他说到傅嘉,但是她从来没听过的事,表情一下子僵住:「你说什么?」
他忽然弯腰重咳了几下,莲华退了两步,替他顺背:「别再说了,你才刚醒来。我什么都没有告诉过他,我们回去休息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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