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房丫鬟生存手册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恒见桃花
可曼曼不是。她在陈府做了那么多年下人,陈云正小时候又顽劣不堪,嘴巴恶毒,什么挂落曼曼没吃过陈夫人堂而皇之的扇她耳光她她都能忍受,更何况像现在这样隐晦的给她难堪实在是小巫见大巫,不值一提。
陈夫人还在跟迟氏客气,上演婆媳情深,曼曼已经拈起筷子,挟了一筷子小菜,轻尝了一口,道:这小菜味道醇厚,只是色泽上差了些,该放些麻油的。
朝着莲妈妈嫣然一笑,问:妈妈可有麻油么
莲妈妈被曼曼看的身子麻了半边,醒过神道:有,有
麻油就在桌边,曼曼接过来拧开瓶盖,便浇上了一些,用她自己刚才的筷子在小菜里一搅,又挟了一筷子,径直放到陈夫人碗里。
陈夫人眼角一直打量着曼曼,见她毫无大家闺秀的言行举止,竟然公然尝菜,并且用她自己的筷子替她挟菜,就是一阵泛堵,话没说完,声音便断在了喉咙里。
曼曼已经连着又替李氏和迟氏挟了菜。
李氏涵养好,只微微一蹙眉,迟氏却面色不愉,开口训斥道:六弟妹,你怎么能用你自己的筷子替太太挟菜难道她要让旁人都吃她的口水不成
曼曼丝毫没意识到自己有什么不妥,如法炮制,将喝了一口的燕窝粥径直放到了陈夫人跟前,听迟氏话里满含谴责,还要不解的问:怎么,我哪里做的不合适吗三嫂你教我。
你见她装疯卖傻,迟氏气道:真是小家小户,上不得台面,难道你娘亲没教过你该如何侍奉舅姑的么你自己用过的筷子,再替别人挟菜,脏死了,你叫旁人怎么吃得下
曼曼恍然大悟,道:哦,原来是这样,可三嫂你为什么说脏我早晨用花水漱过口,还用特制的牙膏刷过牙了
越说越不堪了,原来只是件彼此心知肚明的小事,被她妯娌二人这么一捣腾,越发觉得口水满天飞。
陈夫人忍无可忍,低斥道:够了。
迟氏粉面含怒,低下头去,曼曼声音寂了寂,又重新开口,继续解释:这牙膏是经过特制的,据传说前人留下的古方,里面有常见的金银花、藿香、冰片、薄荷、茯苓、沉香等等药材
所有人都瞅着曼曼。再迟钝的人也能瞧出不妥当来,曼曼也就适时的收住了话头,睁着一双有如小鹿般清澈温驯的眸子,望望这个,再望望那个,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
莲妈妈便上前打圆场:太太,粥凉了,奴婢着人再去端些热的来。见陈夫人点头,忙带了丫头把桌上曼曼动过的没动过的吃食都换了下去。
陈夫人便清咳了一声,开言训斥曼曼。她的声调不高,却透着彻骨的冷意,言辞之间带着些许轻蔑。
可曼曼不是面嫩的小媳妇,她只睁大眼睛疑惑的听着,一副似懂非懂的模样,等陈夫人说的口干舌躁的时候,她还识趣的端起茶碗,照旧死性不改的抿了一口试了试水温,才递过去道:太太,您喝口茶润润嗓子。
陈夫人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她有点不确定这苏曼曼是真不懂假不懂了。说她不懂,一切出于无意,可她也冷静的过了头了,油盐不浸,分明就是谋算好了的。可你要说她早就懂了,偏她屡教不改,做起来也是信手拈来,十分顺手,显然是做惯了的。
陈夫人也顾不得什么体面不体面了,索性直接道:总之你经过口的,就不要再往旁人跟前端。
哦。曼曼勉为其难的应了,道:我替六爷尝菜尝惯了的一副很委屈的模样:六爷从来都没说过什么,敢情这些都是错的么那我以后以后她绞着自己的袖口,低了头红了眼圈。
陈夫人气的恨不得把这狐媚子用热茶泼出去,这会儿现什么她跟小六儿之间的暧昧,生怕别人不知道她们私下里有多不检点一样。
可她又不能发作,不然徒惹人笑话,小六儿回来还要对自己心生埋怨,好不容易才让他们夫妻间有了嫌隙,可不能因为这等小事就功亏一篑。
陈夫人按了下眉头,道:小六儿和你平素如何,我管不着,他喜欢怎样你就怎么样,身为妻子,理当尽心竭力,服侍丈夫,让他开心满意,是你的职责
迟氏颇有点不愤陈夫人雷声大雨点小,就这样高高抬起,轻轻落下,连责罚都没有就把温氏饶过了。但同时也听出来陈夫人这话里的意味不大对,她便看向李氏。
李氏隐忍多年,早就修成了金刚不坏之身,不管心里想什么,面上分毫不带,若无其事的抿着手边的热茶,只当没听见。
曼曼垂头欢欢喜喜的应是,心里却不断的冷笑,陈夫人说的动听,实则对她满是恶毒的诅咒。妻者,齐也,可不是小妾能房,也不是外头不正经的青楼姑娘,这以色侍人可不是妻子的职责。这道理陈夫人不是不懂,却故意误解自己,用心险恶。
不过曼曼才不在乎这些,情到浓时,如果她愿意,她还真是放得下身段让陈云正开心满意。
曼曼等陈夫人训斥完了,这才抬头道:太太教诲的是,我回去一定把这话带给六爷。
陈夫人噎了下,忽然想到,苏曼曼装痴装傻,可她会转述给陈云正听啊,毕竟他们是夫妻,私下里什么话都说得,她若添油加醋,互乱挑拨,自己和儿子难免要生分,当下也就停了话头。
恰巧莲妈妈带人换了早饭,陈夫人便做出一副亲切和蔼之态来,招呼着曼曼:小六儿媳妇,你也坐下一起用,忙了这一大早上,怪辛苦的,听说你天不亮就来了,吹了一肚子冷风,这会正好喝碗热热的粥暖和暖和
打一巴掌给个甜枣,一家子又其乐融融,把那点子龌龊矛盾都丢到了脑后。
陈夫人饶过了曼曼,曼曼可没打算放过陈夫人,吃罢早饭,陈夫人习惯性的说了几句,便要打发她们妯娌三个走,曼曼却又站出来笑道:回过太太知晓,昨儿个大嫂打发人问问我和六爷都缺什么少什么,我想了想,列出了一个单子,想跟太太请个示下,看看可妥当六爷的秋蕴院里所用物什都是顶好的,可都是当年六爷小时候用过的,不免陈旧了些,帐幔等物也都不合时宜了,不若一起换了
说时便呈上来一撂单子。
陈夫人狐疑的看了一眼李氏。
李氏垂首侧立,手不自禁的就握成了拳头。这个苏曼曼
陈夫人接过来,大概扫了扫,竟有五张单子,上面密密麻麻列满了所用什物。大到床、柜、箱、凳、椅、屏风,小到瓷瓶、如意、寿山石等摆件,再到瓷盘、瓷皿、香炉、纱帐、被褥、香具、布匹、皮毛、炭火等等一用物什,得有数千数之多。
陈夫人看的目瞪口呆,这哪里是置办缺少的东西,分明是给她苏曼曼重新置办一回成亲时所用的全部家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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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房丫鬟生存手册 218.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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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陈府里的人就盛行着一句话六爷喜欢。
说这话时,许多人都是又羡又妒,拈酸含醋,阴阳怪气,却又无可耐何。这句口头禅是从六奶奶那说出来的,却是从太太院里传出来的。六奶奶一句六爷喜欢,太太便什么话都没说,大手一挥,就花重金替六爷和六奶奶重新置办了家什。
当这些精贵上乘的东西源源不断的运到府里时,这种诡异气氛便达到了顶点,都聚到陈夫人的院外,三五成群,翘首以待,不时的议论纷纷。
有人道:都说老爷太太偏宠六爷,如今看竟是真的。
旁边便有人不屑嗤笑:偏疼不偏疼的,那还不是看谁有出息六爷小时候就最会哄太太开心,不都说是大孙子、幺儿子,爷爷奶奶的命根子么,如今六爷又眼瞅着是个最有出息的,多得老爷太太看重也是有的,你若嫉妒,也只需像六爷这般便成了。
众人一陈哄笑。
又有人道:这话倒不是说假,不说阖府,就是满城,又有谁不都看着六爷像神仙一样六奶奶真是好福气。
福气是有,可也禁不起这么作哦。六奶奶摆明了是拿六爷做幌子,也不怕折了福气。
说什么的都有,曼曼却只闷在屋里看书、喝茶,外边的热闹,打扰不到她,也打动不了她,她就安静沉稳的待在这秋蕴院里,做她的世外隐居高人。
五天了,陈云正也该回来了。不知道他对现在这样的局面,是满意呢,还是不满意呢
司玲快步进来,欣喜的道:奶奶,太太打发见福姐姐来说是请您过去看看,家具摆什都送到了
曼曼殊无喜色,无动于衷的道:有什么可看的太太挑的,自然是最好的,你和司珑,不拘谁去看看得了。
司玲的积极性受到打击,怏怏的哦了一声,瞅着曼曼的神色,小心的道:见福还端了奶奶要喝的药
曼曼头都不抬的道:和往常一样,当着她的面倒掉吧。
打从六奶奶把她要的家什单子给太太送过去,也不知道怎么了,太太对奶奶的态度就很微妙,药照常送来,奶奶却只吩咐当着来人的面直接倒掉。
见福也不说什么,就和没看见一样,满面含笑,还肯和她们几个敷衍,如常回去,下次如常再来。
司玲和司珑几个都莫名其妙,一面替奶奶担心,怕总有一日惹恼了太太,会趁六爷不在家收拾六奶奶,一面又疑惑不解,何以太太都过了这么些日子,六奶奶又如此肆无忌惮,太太竟没有一点秋后算帐的意思。
司玲出去,和见福轻声说了几句话,曼曼没特意想听,但仍觉得这刻意压低了的细微的声音于她来说更是一种困扰。想听又听不清,不想听又明明有人声。
曼曼阖上书,放到一旁,伸出长指按了按眉心,头疼欲裂。曼曼便眯了眼睛,靠到榻上假寐。迷迷糊糊的听着有脚步声,想是司玲和见福说过了话,曼曼也就没在意,懒的废话,索性只装沉睡不醒。
能感觉到身上盖了一层绒毯,司玲还体贴的替她掖了掖肩头确认冻着她了,这才蹑手蹑脚的离开。
门吱吜一声阖上,脚步渐行渐远,整个屋子终于彻底清净了。曼曼翻了个身,放心大胆的陷入沉睡,绒毯从肩头滑落,她四肢倦怠,又不觉得冷,懒的动弹,也就随它。
陈云正进屋时,看到的就是榻上沉睡着的曼曼。
她紧阖双目,长睫微垂,眉清目楚,容颜如玉。身段窈窕,纤腰一束,绒毯已经垂地多半幅,厚重裙福之下是她修长的双腿,规矩的叠放在一起,露着精美绣花的软鞋。
一路上的忐忑瞬间消失,陈云正放轻了脚步,不为人所察的轻吁了口气。看见她,心里的隐忧、惊惧、担心、紧张便去了大半。虽说不告而别有事情紧急的成份,但同时也有赌气的成份,他不愿意和她吵架,便想着不如暂时分开,让彼此冷静冷静,因此大哥盛情相邀他帮忙,他便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可出了门,又百般不得劲,想着两人的矛盾尚未解开,也不知道曼曼会不会越发生气。他在两人有了争执的情况下还把她一个人扔在家里,不知道母亲、嫂嫂和满府的下人会怎么轻贱和挫磨她。
一旦有了这种念头,便越生发越大,随着时日增长,他越发坐卧难安,梦里都是曼曼含泪的控诉:你不是说护着我,不叫我受委屈的么怎么就忍心把我一个人丢在家里承受着风刀霜剑我所受的委屈和痛楚,都是因为你,都是来自你的亲人,你这个说话不算话的骗子
每到这时,陈云正就后悔之极。
他总觉得,自己和别的男人不一样,曼曼也和别的女人不一样,他们两个人的感情、生活也就定然和旁人不一样。
他们怎么会争执、误会、吵架、抖嘴呢他们之间感情深厚,怎么会被挑拨、离间、生分、隔阂呢
可事实是,他们也和天下最最寻常的夫妻一样,不可避免的要因为琐事发生争执,这让陈云正无比的懊恼和失望,他甚至不知道到底是谁错了。
他从来都知道曼曼性傲、倔强,也知道曼曼敏感、多思,更知道曼曼自尊、逞强。他当初喜欢她的时候,这些都是无足轻重的小瑕疵,甚至还会因为她的种种特质而让他牵挂、用心、迷恋。
但现在,她的种种特质忽然变成了两个人发生争执的罪魁祸首了,陈云正便觉得失望。他一遍遍的反问自己,是不是再过几年,当他真的习惯和麻木了夫妻间的争执和争吵时,他也会厌倦和腻烦了曼曼
如果真有那一天,他会不会懊悔自己当初的过于执着,以及为此而不惜一切所付出的代价是不是早晚有一天他会承认父母所说的每一个谶语,觉得他们是对的而他是错的
陈云正不敢去想,可他又不能不去想,他总算知道,人长的再大,也不可能跳出去脱离家庭,脱离世俗,脱离生活,让自己成为一个清清爽爽的独自的人。人越大,越是与家庭、亲人、血脉、琐碎、生活有着越来越深的缠绕。
他和苏曼曼,不是红尘中的神仙眷侣,他和她,注定只是俗世中的寻常夫妻。
想通此节,陈云正反倒宽松了许多,正因为他们有七情六欲,不是冷漠麻木的神仙,所以他们才有喜乐悲嗔,人生也才因此有乐趣。也正因为此,才格外需要他宽容、忍耐。
男人的成熟不是靠年龄提升的,男人的责任感也不是靠许下誓言来表现的,他不能一味的否认父兄的失败,更不能一味的自负于他就能做的十分完美。
他其实就没站在天上,就站在地面,他不该对自己和曼曼格外挑剔,也不必非得证实他和曼曼多么与众不同,幸福与不幸福,不在旁人怎么看,而在于他和曼曼怎么过。
他瞒她确实不对,当然曼曼如此狠决的说如果他欺骗了她她就绝不原谅也足够伤人心,但这毕竟不是不可调和
陈云正是有几分心虚的,可以说曼曼这句绝不原谅正扎在他的肺管子上,他既心慌又委屈。凭什么他可以无原则无限度的原谅曼曼,曼曼就不能体谅他的难处就原谅他呢
他也只是个人,他一直知道自己爱曼曼要比曼曼爱自己浓厚,打从心里,他还是很介意曼曼不能全心全意的来爱他。
他说着不介意,其实还是希望曼曼能够比他爱她还要爱她,也打从心底里介意当年她全然不顾他对她的爱,不顾他们之间的情份,就痛痛快快,毫不犹豫的许诺嫁给牛儿。
陈云正越想越是苦笑连连。他终究还是太过天真,把自己想像的太过高大、完美、无缺,同时也用这种眼光和标准挑剔的要求着曼曼,其实,他们两个不过是再普通不过的男女,都有这样那样的缺点,不是用严格的标准,不是用最美好的相望就能忽略现实的残酷的。
陈云正归心似箭,恨不得即刻就能回到曼曼身边,他急于要把自己心中所想分享给曼曼,想要和她达成更亲密的一致,好像这样,美好的未来便是一片坦途,他和她就再也不会为世俗纷争所扰了。
可真的见到了曼曼,陈云正又什么都不想说了。看不到她时,他可以很清醒理智的说出她的缺点,可真的见到了,他便不在乎她的任性、倔强,不在乎她不够爱她,还时常为了自我保护便对他利爪尖牙相向,更不在乎她的懦弱逃避,随时都做着离开他的退路。
他只想紧紧抱着她,只有她在他怀里,他才觉得安宁安定,才觉得踏实沉稳,才觉得喜乐幸福。
陈云正蹬掉靴子,挤上窄小的床榻,紧拥着曼曼,圈她在自己的怀里,轻啄了下她嫣红的唇,深吁一口气,阖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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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房丫鬟生存手册 219.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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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曼是被热醒的。她体质偏寒,夏天还好说,到了冬天,就十分难熬。她怕冷,总是畏寒,尤其是腿脚,几乎整夜都是凉的。
陈云正就是个天然大暖炉,有他在,她不觉得冷,反倒是常常热的一身大汗。
这几天陈云正不在家,司玲都是灌几个汤婆子放进被子里。但到了半夜,汤婆子凉了,热乎劲过了,她就又开始冷了。
所以曼曼一直没睡好。但她不愿意去深思到底是因为怕冷才没睡好,还是因为陈云正不吭不声的就离开,心里惦念牵挂所以才没睡好。
因此日间小睡热醒,她便忽然有些雀跃的想到,也许是陈云正回来了。豁然睁开眼翻身坐起,方才察觉自己还在榻上,身上依然是临睡前司玲替她盖上的绒毯,除她之外,再没第二个人,哪里有陈云正的踪影。
失望之情溢于言表,曼曼揪紧了绒毯一角,咬住了下唇。冷不防背后轻微风响,整个人被揽进了一个结实的怀抱,陈云正低沉含笑的声音就在她头顶响起:小娘子春情思睡,慵懒无力,可是在想心中的郎君么
曼曼又惊又喜,又嗔又怒,一仰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陈云正堵住了嘴。他不比往日更热情,反倒是更温柔,在她柔软的唇瓣上辗转吸吮,轻撬开她的贝齿,与她的丁香小舌勾缠。
被他如此温柔的呵护,曼曼胸中的怨气消散了许多,这种感觉,就像被宠溺惯了的小公主般尊贵,又像是被他呵护在手里的羽毛般轻软,曼曼觉得自己都要暖化了,绵软的偎在他的怀里,什么都不想做,就想一辈子都被他这么娇宠着。
陈云正放开曼曼,看她两颊嫣红,双眼朦胧,像个不知世事的小女孩儿,心都化了,恋恋不舍的轻点着她的唇,道:曼曼,都是我不好,让你受委屈了。
曼曼嗯了一声,一点点从温软酥麻中恢复过来,眼神还有点迷茫,望着陈云正,软绵绵的道:你你刚才说什么
她不是没听清,而是既感动又有点酸涩。
男人打死不认错,固然可恨,可男人痛痛快快的无原则的认错,又让曼曼不安。她固然不愿意自己受委屈,可更不愿意陈云正像个没骨头的小男人,凡事都以她的意愿为意愿,凡事都受她的意志控制,唯唯喏喏,唯她马首是瞻。她还没那么自负,认为自己做主可以比陈云正更明智,也没自认为她就永远都是正确的。
陈云正一时情动,随口就先认了错,被曼曼这么一追问,便有些脸红,他不好意思再重复,便打岔道:我说什么了没说什么啊我不在家这几天,你都做什么了有没有想我
看他这样窘迫,曼曼也就不好非得逼他认错,抬手揽住他的脖颈,柔软的笑着道:我呀,做的事可多了,只不知道你想听哪一件呢我心里自是想你的紧,可又怕你回来
曼曼一向为人矛盾,说这话原也不稀奇,可今儿她竟难得的主动、热情、大方,不由得陈云正不起疑。
曼曼睡的鬓发微斜,发丝散乱,更显得曼曼有一种慵懒的风情。陈云正便索性替她拆了簪环发钗,用手理顺着她又长又黑又厚又密实的秀发,上扬着嗯了一声,问:这话怎么听怎么不是味儿,你到底做了什么,还不悉数从实招来
曼曼把自己全送进陈云正的怀里,凑上去主动亲吻他的唇角。眼见得陈云正被撩拨的心动难耐,她又如偷油老鼠般飞快的收了回来,陈云正恨的紧,扳住她的肩头要细细品尝,却被她挡住了他的嘴,笑着道:我不敢说,怕你生气。
她这样软语娇侬,勾的陈云正体软筋酥,跨下某处便不受控制的紧绷起来。曼曼眼睛里闪着挑衅的光,透着点狡黠,还透着点恶意,又让陈云正不得不警醒。他愣了几息的功夫,手就顿在那,随即扯着曼曼的长发,恨道:你就招惹我吧,回头看我怎么收拾你。做都做了,我生气又有什么用,说吧
曼曼收了笑,打量着他,道:我跟太太之间做了一项交易。
司玲兴冲冲的进了院子,就要往内室冲,被司珑一把拦住,道:你有什么事
司玲道:我刚才去太太院里瞧瞧奶奶新置办的家什,啧啧,还别说,都是顶好的上等酸枝木摆放了整整一院子,让人爱不释手的,我去跟奶奶回禀一声儿
司珑一努嘴,低声道:六爷回来了,正跟奶奶在屋里说话呢,有什么事,你都待会再说吧。
哦,六爷回来了司玲伸了伸舌头,道:我说刚才看见门口停着马车,白术在那跟人说话,还寻思着莫不是六爷回来了。既是六爷在,我还是老老实实在外边等着吧。
司玲兴奋的跟司珑讲她亲眼见到的,连说带比划,满眼羡慕之情。
司珑倒没那么兴奋。天上没有掉馅饼的好事,她隐约觉得,六奶奶瞒着六爷答应了太太什么事。这会,只怕奶奶就在跟六爷说,若是肯好好的说还行,万一两人再拗起来。
要知道六爷临走前两人可就是起了争执,闹了口角的。
小夫妻之间,感情是最禁不得这么磨的。一次两次,三次四次,还始时还有点歉疚愤恨,委屈无耐,到最后就会变的麻木,那时候感情被磨的千疮百孔,还能剩下些什么
她是真的替六奶奶担心。六爷不是池中物,早晚一飞冲天,可六奶奶呢再有几分颜色,终究比六爷大着许多,一旦六爷去了京城,不知道有多少娇柔美艳的女子,还不乏显赫身世的大家闺秀,到时候,但凡六爷起点别的心思,吃亏的还是奶奶。
司玲见司珑走神,便用胳膊肘捣了她一下,不满意的道:我跟你说话呢,你走什么神啊
司珑嗯了一声,道:我只是纳闷,既是说好了替六爷和六奶奶置办的,为什么不直接送到秋蕴居来
司玲一想,也是,再一想,便道:大概是先放在太太那院,等这边收拾妥当了再送过来吧。毕竟六爷从前用的也都是好东西,不过是旧了小了过时了说不定太太就是想等六爷回来再动手呢
司珑轻轻摇头:我倒是觉得,奶奶有什么事瞒着咱们
司玲嗤笑一声道:你想的太多了
话刚说到这,便听见屋里传来陈云正的一声吼:你说什么
司玲吓的一哆嗦,腾一下就站起了身。司珑怕她冒失,伸手拽住她,小声道:别冲动。
司玲给了她一个了然的神色,两人都没作声。
没听见曼曼说话,陈云正的声音也消失了。
司玲拍拍胸口,道:吓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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