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房丫鬟生存手册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恒见桃花
通房丫鬟生存手册 245.无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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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云端心里恼恨,面上却依旧温文儒雅,反问白莪:依你的意思,我该如何做是不是该马不停蹄、连夜赶路,也好早一日进京呢
白莪顿了下,道:小的知道大爷救六爷的心思比那离弦的箭还要快。
得,老实人一顶帽子扣下来,把陈云端给高高捧架起来了。陈云端哭笑不得,情知今儿是被白莪给忽悠了。他淡笑着掠过曼曼,道:连夜赶路,我是个大男人倒是没什么,倒是你家奶奶身娇体弱,只怕受不得这奔波之苦,到时候你家六爷知道,又该怪我不知道体谅
白莪眼巴巴的望着曼曼,心意不言而喻。
曼曼也就接话道:我只有更盼着见到六爷,所受的这点苦楚和他相比又算得了什么
看他们主仆一唱一和,陈云端无话可说,心道,你们既不怕苦,我又何必百般照顾。好啊,这可是你们自己说的,别到时候又跟我叫苦连天。
陈云端微微一笑,道:既然六弟妹没意见,那这就即刻起程。他站起身,不无讥嘲的道:坐车究竟是慢了些,若是六弟妹会骑马,只怕速度比这还要快。快马驱驰,不过三昼夜的功夫就能到京城,那时你们主仆也就不必有这无谓的担心了。
他倒想看看,无所不能的苏曼曼是不是连骑马都会。
曼曼咬了咬牙,道:不瞒大爷,我确实会骑马。
啊曼曼这一开口,屋里众人都愣了。曼曼平静而迟缓的道:只不过荒疏了多年,骑艺本就不精,不知道这会还能不能
她说的都是大实话,确实很多年没骑过了,当年骑的也是受过驯的最老实的马,速度也不快,勉强能跑起来而已。
现在么这几年养尊处优,她的身子娇弱不堪,还真不敢确保能利落的骑马。要是一个不慎从马上摔下来,这趟京城之行就别指望了。
陈云端为难的道:这凡事还是谨慎些的好。诅咒的话放在心里就好了,他是正人君子,是绝对不会说到明面上的。
白莪听说曼曼会骑马,眼中还闪过欣喜,再听到曼曼说她骑艺不精,眼中瞬即闪过失望。骑马可不是闹着玩的,一个不小心那就是身家性命的事,让六奶奶冒险,他还负不起这么大的担子。
陈云端谦虚而又谦逊的看向白莪,意思是你说怎么办
白莪挠了挠头,道:那,小的,小的他看向司玲和司珑,如果她们俩谁会骑马就好了,可以带六奶奶。
司玲和司珑脸有点白,忙不迭的摇头:你别瞅我们啊,我们看见马都害怕,更别说骑了,再者我们一直也没机会学
难题来了,就算是六奶奶自己能骑,司玲和司珑两人不会骑也白搭,总不能六奶奶身边连个服侍的丫环都没有。
白莪牙一咬心一横,总之为了阻止大爷假借各种名义要坏六奶奶的名声,做什么都好。他道:小的愿以性命担保,务必护奶奶安全到达京城,恳请大爷先行一步
总之就是撵自己走就是了。
陈云端俯视着白莪,气的乐了,道:你果然忠心可嘉,只是有勇无谋,并不可取,我若把你家六奶奶的身家性命尽皆交付于你,倒是我不负责任了。这样吧,我们耽搁一日,后天再走,这两天我去威远镖局寻访一两个女镖师来
陈云端又吩咐白杨把搬过来的行礼重新搬了回去,司珑趁着无人,悄声对曼曼道:这白莪平时看起来呆头呆脑的,关键时刻倒是能挑得起来,对六爷果然忠诚。
曼曼点头失笑,道:也是把他逼急了,你没看他一脑门儿的冷汗。这大冷的天,倒也难为他了,你去多抱两床被子给他,不必非得彻夜守着寸步不离,时候差不多就让他回去歇着吧。
司珑笑道:不用奶奶嘱咐,司玲一早就把被子给他送去了。
曼曼叹气道:倒是怪我,是我没往深处想。她只想着自己行的正坐的端,不怕旁人说什么,因此陈云端提出要对外以夫妻相称的时候,她并没往深处想。她自认陈云端做不出来那样龌龊的事,她也自认不是那种懵懂无知,被人一哄骗就上当的人。
可她还是低估了这个时代对女人名节的看重。
若不是白莪坚持,将来这件事定然是她和陈云正之间的心结。
想到陈云正,曼曼不由的黯然。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会不会受刑,有没有受苦在狱里会不会挨打挨骂挨欺负就算她千辛万苦的到了京城,又能如何呢除了见上一面,给他不轻不重的安慰,她都不知道还能替他做什么。
也正因为此,曼曼不得不怀疑陈老爷非让她在这个当口进京的目的。
不用猜也知道,他们在寻找着借口让陈云正休了她,所以,陈云端出此下策,不过是推波助澜、顺手推舟的事罢了。毁她名节,这是最直接最有效的方法,以陈云正的性子,他是不可能容忍再出这样的事的。
他和她的感情,也经不起一次又一次这样的磨折。
曼曼很明白,这不过是小菜,接下来,陈云端定然还有一击致命的大杀技,总之这次他们是一定会拿出一个稳妥的,让她心服口服的借口,主动的离开陈云正的。
如果这是注定的结局,她只希望,在她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不让陈云正受到更大的伤害。
陈云端并没刻意耽搁时间,第二天果然从威远镖局寻了两个女镖师,都是骑马的好手,又有一身的本事,时刻跟在曼曼身边,算是解决了她的后顾之忧。
一行人快马加鞭,直奔京城。途中种种,不一一赘述,五天后,一行人到了京城。
陈云端走南闯北惯了,又来过一次京城,倒是显得熟门熟路。他先赁了一个小院,安置着曼曼和司玲、司珑住下,又把两个女镖师打发回去,这才对曼曼道:你们先休整休整,我去打理,有了消息便来知会你。
曼曼应下不提,她和司玲、司珑稍事休息,便把白莪叫了来。曼曼开门见山的道:我很担心六爷,可人生地不熟,我又不便出入,可以说是两眼一抹黑,什么情形都不知道,所以一应事情都得交到你头上。你现在就去六爷从前读书的地方去打探消息,越详细越好
白莪领命去了,跑了将近一天,回来跟曼曼一一回禀,所说倒是与陈老爷所言相差无几。书院已经被查封了,有数十名兵士把守,凡是敢靠近者都要严加盘问。
他也不过是跟附近的人家们简单问了问。没人知道谁是陈云正,只知道两个月前朝廷派兵捉拿了上百命待考的读书人。
一问起有谁认识这些读书人的没有,众人便连连摇头,避之不及的走开了。认识还要避嫌,谁还敢主动往上凑虽说熙宁帝并没下旨要将这些举子们杀头,但一直也没下宽恕的诏书,生死不卜,还哪来的前途
想找个同盟都没得寻。
曼曼一边叫白莪慢慢察访,一边等着陈云端的消息。她自己也没闲着,叫司珑和司玲分头出去打听京里的官员名单。
这个倒还好探听点,只要是京城里的人,对这些京官们不说是如数家珍,起码姓甚名谁,哪年的进士,家住哪里,几品几品,做什么官职还是比较清楚的。当然消息来源七七八八,还夹杂着种种轶事,比如说谁最大公无私,谁最六亲不认,谁最贪财,谁最风流等等不一而足。
曼曼把这些消息整理成一个小册子,不时就拿出来端详,在心里琢磨着跟谁最有可能扯上关系。
曼曼也想过,要不要像话本传奇里那样,她和司玲、司珑一起去拦轿喊冤呢
不管能不能成行,起码得知道京城各衙门都在哪儿,因此找了一天阳光晴好的日子,曼曼带着司玲和司珑出了门。边走边问,边走边逛,只当是看景了。
京城繁华热闹,街上车水马龙,透着无尽的生机,没人知道曼曼的悲伤,更没人注意到这三个年少的女子在街上踟蹰彷徨又是所为何事。
曼曼正在发呆,身后传来兵士的呼喝声,接着便有如雨点声哗哗的声音贴着地面翻滚而来。曼曼眼睁睁的看着一队人马从街的那头呼啸而来,街上的行人自动自发又自觉的退到街的两边,整条街立刻就空出了一条通道。而最为首的几个兵士还在呼喝:让开让开,否则后果自负。
司玲和司珑见街中心就剩下了她们主仆,便愣了一愣,很快反应过来这应该是哪位大人通过,所以要开道清路。忙不迭的拉着失神的曼曼就往街边撤,走的慢了些,就听见耳边鞭哨尖锐,已经有士兵粗野的骂着:不长眼睛啊,若是冲撞了大人,你可担待的起吗
司珑出了一身冷汗,索性年轻,闪身躲过了,她旁边的一个老大爷却没那么幸运,被鞭子扫到肩膀,当即就皮开肉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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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房丫鬟生存手册 246.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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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曼心情很低落,从打街上回去,就一言不发。司玲、司珑只当她受了惊吓,极尽勉力一番安慰,回去后又即刻熬了安神汤。
曼曼却只是没精打彩的摆手,叫司珑把安神汤喝了,才解释道:我没事,受到惊吓的是你们两个,要不是我一时只顾着发愣,你们也不会受了连累。
司珑忙道:奶奶快别这么说,是奴婢们没能及时提醒奶奶,幸好奶奶没受伤
她们都是从小地方来的,和这京城相比,那就是乡下,没见过大世面,猛的一见到官员出行,禁卫开道,看呆了也是有的。
曼曼却只是苦笑着摇摇头。她们哪里明白她的心思。
从前曼曼不过没听过说书人讲的传奇,什么孝子贤女为了替父申冤,不是女扮男装,进京赶考,就是击鼓鸣冤,拦路申诉。
听时没什么切身利益,就是当传奇听的,听时也激情昂扬,颇受鼓舞,可也只是听听而已,并不当真。
只有见过了才知道那真的只是话本传奇。
就是击鼓鸣冤吧,当今律法就是这样的规矩,凡是击鼓者必先受五十威压棒,以示郑重,表明不是谁吃饱了没事撑的都可以击鼓鸣冤的。
就算她不惧怕受刑,可她当真能挺得过去
再有就是拦路申冤,哪个当朝官员不是爱命惜命之人,身边重重武装,戒备森严,又有禁卫开道,但凡不顺眼的便可挥鞭挥剑,先斩了再说,岂会容闲杂人等当真扑到街中心拦到大人的轿子跟前
退一万万步说,她真的可以了,要想申冤,就得抛头露面,这个世道对女子的宽容度着实有限。
也罢,她愿意为了救陈云正不惜用玉石俱焚的法子,关键是她毫无证据证明陈云正是清白的。他参与其中是真,联名上书是真,白纸黑字,有据可查。
再者,她要告的不是哪个百姓,不是哪个贪官,而是集权力于一身,不容丝毫违反的皇帝。哪个官员敢授理这样的案子谁敢说是皇帝错了又有谁敢直达天廷,说皇帝的不是,让皇帝收回成命,放这些士子们回家
条条道路都被阻塞,曼曼是失望了无助了才会失神。
曼曼颓唐了两日,只得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陈云端身上。所谓死马当活马医,曼曼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痛恨自己的无助和无力。
她总是神情倦怠,司玲和司珑也就不怎么敢说话,平日里大都是主仆三人相坐无言。曼曼在屋里发呆,她二人就坐在外间发呆,满心茫然,谁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整个小院就跟没有人气一样。
曼曼整日都睡不好,恍恍惚惚的总是做梦,每次都梦见有人在她耳边喃喃着:冷,曼曼,我好冷。
一次两次,曼曼瞬时惊醒。
不管能不能救出陈云正,总得想方设法见他一面,就算见不成,陈云端总有法子打点替他捎带些棉服进去。
从前的皮衣斗篷只怕是别想了,但凡好一点的都得被狱卒拿走,那里又冷,也没有什么取暖用的炭火,说不得要多给他做几双棉被、棉衣和棉鞋、棉袜之类。
曼曼有了做事情的动力,也因此有了点活力,连带着司玲和司珑也忙碌起来,略微冲淡了那种茫然无助的愁绪。
陈云端的办事效率不算太高,但曼曼自己碰过壁,很能理解,而并没有恶意的推算他是因为不够尽心的缘故。
陈云端再次造访是十天后,看着满院子挂着的棉被、棉衣倒是吃惊不少。曼曼正站在阳光下,一点点理顺棉被以及摘掉棉被上的棉絮。
陈云端问:谁做的做给谁的
曼曼回头,跟看傻子一样打量着他。院子里除了她和司玲、司珑还有第四个会做衣服的人吗除了做给陈云正还会做给第二个人否
陈云端被赤裸裸的蔑视,并没有让他难堪,他再一次用很特别的眼神打量着眼前并不多出众的女子。长的确实有点儿漂亮,可是比她漂亮的不是没有,她确实有点贤淑,可比她贤淑的更是大有人在,难得的是她这点心性。
相较于家中那几位提不起来的女眷,苏曼曼能够不骄不躁,在他不闻不问的情况下张罗着给小六儿做棉衣,着实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曼曼请他入内坐了,开门见山的道:大爷此来,可是有好消息了
陈云端抬了下眼睛,到底闭住了嘴,那句你怎么猜出来的没问出口。他不想再被苏曼曼蔑视了。
他喝了口水,长话短说:皇上虽然震怒之下把小六儿他们都抓了起来,但并没有施以严刑,我上下疏通,总算得了一个见面的机会
曼曼一夜都没睡好。
半夜三更,她又从床上爬起来,摸索着点了灯,翻开包袱,察看有没有漏带的东西。似乎带多少都不够,他是坐牢,不是坐客,牢里定然是什么都没有,数九寒天,滴水成冰,带多少穿的、盖的、吃的、取暖的东西都不为过。
曼曼既担心狱卒会假借盘查之名假公济私,黑了要带给陈云正的东西,又担心和他同在一起的犯人们欺他年纪小又身体文弱,留不住她送去的东西,还担心是不是真的能见上他一面。
见了面之后,又会怎么样
期望越大,失望越大,到现在,曼曼也不敢相信陈云端带回来的消息是真的。
曼曼想像过无数次牢里究竟会是个什么场景。黑暗、血腥、阴冷、凄惨、呻吟,如同地狱一般,有罪不可赦,罪大恶极的人,也有蒙冤无助、穷困潦倒的乡下人,真的到了牢里,她还是觉得窒息。
光是来这么一趟,她已经觉得胸闷、恶心和难受了,她简直无法想像一直养尊处优的公子哥陈云正在这里待了两个月是怎么熬过来的,面对着漫漫无期,茫然不可知的未来,他又该怎么熬下去。
灯光昏暗,不时有人伸出肮脏满是血痂和冻疮的手,在昏暗里徒劳无力的抓着。尽管知道他们抓不到自己,曼曼还是觉得触目惊心。
陈云端一直走在前头,步履匆匆,大概也有点受不住,想着早点看过陈云正便早些出去的意思。
不知道是谁一把拽住了曼曼的脚踝。
曼曼失声惊叫啊
那手虚弱无力,透着濒死的绝望,抓住了就不肯松开,大有拉着这触手浮木同归于尽的决心。
陈云端闻声折回身来,问:怎么了
曼曼惶急的跺着脚,低声道:有人抓住了我的脚踝。
陈云端在昏暗中低头看了一眼,抬脚朝那人的手腕狠狠的踢去。那人吃疼收回手,惨然的道:救命,救命,我是冤枉的,救我出去,救我出去啊。
曼曼一身的冷汗,紧紧的挨着陈云端,浑身直打颤。陈云端怜悯的看她一眼,犹豫了一瞬,还是道:你拽着我的袖子,别离的太远。
曼曼抓住他的袖子,低声问道:还有多远六爷也和他们一般
陈云端没说话。他心里也七上八下的,这一路行来,不知道看见了多少凄惨狼狈的景像,他也不可避免的会想到陈云正的身上,越是见不着,这心里越是没底。可他不愿意在苏曼曼跟前露了怯,只道:快了,快到了。
就像是没有尽头一样,到处都是凄惨的啼哭和号喊,曼曼深一脚浅一脚的跟着陈云端,直觉如果不是拽着他的袖子,她真是一步都走不动了。
她是很怕不知从哪伸出来的像恶灵一样的手,牢牢的抓住她不放,把她也拖进去,可她更怕如果陈云正也如他们一般如此崩溃,她会不会跟着崩溃。
最难的,也许不是坐着这漫漫无尽期的牢狱,毕竟不曾相见,就总是揣着一线希望,盼着亲人们有朝一日把自己救出去。可一旦见了面,方发现原来外面的亲人也百般无力、爱莫能助的时候,陈云正还能不能承受这样的打击
就在曼曼浑身发抖,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前面一直晃荡晃荡,看似散漫实则走的极快的狱卒停了下来,伸手一指,对陈云端道:到了。
他哗啦哗啦的扬着手里的钥匙,大声叫道:陈云正,谁是陈云正,你家人来看你了。
曼曼松开陈云端的袖子,隔着面幕往牢房里瞧。狱卒这一喊,牢里的十几个人都扑了过来,大声问:是来看我的吗
这些人蓬头垢面,衣裳单薄破旧,脏的都看不清本来的颜色。哪里还有一点士子的清高傲气,分明是一群极其渴望恢复自由的困兽。
她找寻了半天也没能看见熟悉的眼睛和脸庞,不由的有些失望。
没有,没有陈云正。曼曼心里忽然升起一丝渺茫的希望,也许只是误传,他并没有被抓起来,或者在抓的过程中逃跑了呢
陈云端轻呼一声:小六儿,彻底打碎了曼曼的奢望,她望过去,就见陈云端正蹲身低头,握住了一双瘦弱的手。
她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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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房丫鬟生存手册 247.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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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云正听见狱卒叫了他的名字,说是有人来看他,只是没想到来看他的竟然是曼曼。
在狱中待的久了,多少人都盼着自由和亲人,因此众人蜂涌而上,他反倒被挤在了一边。说是不着急是假的,可是陈云正很沉得住气,等众人羡慕、失望、绝望,纷纷退下后才凑到了门边,叫了一声大哥。
陈云端看着瘦弱的陈云正,眼圈也有些红,失声叫出了小六儿,此时曼曼也就扑了上来,陈云正一抬头看是戴着面幕的女子,脸色就是一变,试探的叫道:曼曼
曼曼抓住他另一只手,不住的点头:是我,言直,你,你还好吗
她知道自己问的是废话,好端端的人被抓到牢里,能好得了吗她更想问的是他有没有受刑,都受了哪些罪,可千言万语,一个字都问不出来,她怕自己会忍不住失声痛哭。
她只是紧紧抓着陈云正的手,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憔悴、苍白却依然含笑的面宠,想从中找寻一点支撑的勇气和力量。
她最怕的就是陈云正饱受打击后一蹶不振。人最重要的就是心理支撑,最重要的就是精神力量。
还好,他虽然气色不佳,但还算沉稳、平和。
陈云正感受着一边一只手带给他的温暖,笑呵呵的道:没事,我没事,这不挺好的吗你们怎么来了爹娘怎么样,是不是都吓坏了
陈云端吸了口气,道:你还知道惦记爹娘吗他们听说了你的事,气都气死了,能好得了吗你真真胡闹
曼曼一言不发,只贪婪的盯着陈云正的一举一动。
陈云正笑笑,想挠挠头,可是两只手都被紧紧攥着,只得讪讪的道:大哥,你不远千里的跑来就是为了训斥我啊
曼曼很不给面子的扑嗤笑出声来,气的陈云端狠瞪了陈云正一眼道:你就没个正形吧,活该你受这牢狱之灾。
说是这么说,到底还是把抱怨之词都收了起来,把送给他的东西都拿出来,还偷偷塞给他十几两碎银子:多打点打点狱卒,也好多得点照应,这天寒地冻的,可别落下什么病根爹娘除了担心你,一切都好,你只管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力想办法把你救出去
时间不多,陈云端又问起这件事的始末原由,陈云正也就简单说了说,最后道:你们也别太过勉强,能救就救,不能救就
算了两个字待要说出来,陈云端先变了脸色,斥道:你胡说什么,上有爹娘下有妻子的,这种混话你也说
陈云正看看曼曼,隔着面幕,看不到她的表情,想来她听了这话肯定是椎心刺骨的疼,当下便呵呵一笑道:我也就是说说,谁人不怕死,谁人不贪生呢有活路,我自然不会一心求死
陈云端越听越生气,狠狠的抓着他的手腕沉声道:别嘻皮笑脸,满嘴都是死死的了,你就不为爹娘着想,你总得
他看一眼身旁的曼曼。
陈云正果然收了脸上嘻笑的神色,有些歉然的看向曼曼。如果他真的一刀被砍了头倒也罢了,曼曼顶多是个寡居的孀妇,却可以再嫁,只不过未必嫁的好就是了。可如果他没那福气,得不到痛快,要待在这牢里一辈子都出不去呢
这是一个很很悲观的假设,却未必不会真的发生,如果真的这样陈云正一时没吭声。他私心里是希望曼曼替他守着的吧,可这个要求得多不近人情啊。所以,就算是为了曼曼的一辈子,他也得努力撑下去,直到平平安安的走出牢房。
陈云端退到一边,把时间留给了陈云正和曼曼。
陈云正伸出手去抚曼曼的脸颊,却被曼曼挡住了。陈云正低声道:曼曼,让你担惊受怕了,可是我不后悔
曼曼点点头,道:我担惊受怕都没什么,就是你
两人都没再往下说,他们知道彼此想说什么。这一刻,他们两个人的心里透亮,对方只说半句,下剩的内容对方已经都懂了。
两人就这样沉默的面对面,紧紧的握着双手。
时间是这样的短,很快就要分离。要说的话那样多,说一辈子都不够,他们两个本应该好好珍惜,可这会却只剩下了无言的对视。
陈云端在一旁大摇其头,心道,他算是弄不明白这个最小的弟弟,也弄不懂这个叫苏曼曼的女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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