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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生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房象
「温先生,我倒认为幻想中的不一定是最美」林怀瑾轻轻地道「也许你真能写一本小说,不必名留青史,也不必是民国的蒲松龄,全当图个一乐,把幻想写成书,定又是另一番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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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彻底黑了,无云的夜,刺骨的风,还有一轮高挂空中的明月,月下有名男子,倚在敞开的窗边,脖子上围了圈深青色围脖,针角明显凌乱,空了好几个洞,得层层迭迭才不至过风。
温如生轻轻一动,叹出一口气,不想,鼻尖闻见一股淡淡的香气,似是栀子花。
他微微一愣,又低下脸,深深一闻。
是他闻过无数次,却是第一次意识到,这是林怀瑾的味道,就像她主动踮起脚尖,绕在他的脖颈上时闻见的一样。
这条围脖是林怀瑾临走前给温如生的,她说道「本打算送你的新年礼物,正巧你要出游,便先送你了,虽然有点拿不出手,但绕个几圈应是没问题的,如果温先生不嫌弃的话,路上就带着罢」
身为一个教师,学生如此的礼本就万万不该,何况是一条亲手织的围巾,可温如生来不及拒绝,林怀瑾已坐上了车离去。
此时回想,那轻如飘渺的声音细细地绕在心尖上,抽也抽不开,可又是那样的坚定中带着羞怯,如同林怀瑾当时的神情。
他自道一句,理由。
温如生是可以叫住她的,但那剎那,栀子花香的气味,她突如其来的举动都让他动不了身子,恍惚间竟还庆幸林怀瑾没给他婉谢的机会。
为何送礼,他当她有心。
只是这次,亲手的围巾有些过重。
温如生抚上柔软的围巾,那芬芳加倍缠绕着他。
他再次心道,理由,皆是理由。
思及此处,他停了下来,解开围巾,小心翼翼地在衣柜中。
再往下想,该是罪孽了。
他无需,不愿,更是不敢。
西湖呀西湖,温如生不敢的,还有那首没道出的, 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





念生 宴會-2
人装扮起来就是不一样。
朱静穿得一身紫罗兰色长裙,难得显出娴静优雅的一面,苏婉之则一身黑,小露香肩,裙摆堪堪及膝,衬得她肌肤雪白,高贵中小有性感,煞是亮眼。
林怀瑾差点忘了,这种场合哪里少得了她们。朱静同她姨妈来,苏婉之却是独自一人。
她们同林父说了几句,就简简单单把林怀瑾带到安静角落,夹起檯上的自助餐食开始吃吃喝喝。
朱静道「这种地方没什么好,还无聊,唯一的乐趣就是来吃的」
苏婉之笑道「我以为你是来找夫婿的」
朱静呸了声「我才不想这么早嫁,还是嫁一个大我那么多的人,再说了要找也轮不上我,你瞧,我姨妈大女儿二五了还不嫁,我姨妈着急呢!」
「谁说你嫁韩东烨了,我是说韩东霖」苏婉之说着,不自觉地往不远处朱静的表姊望去。
那女人一身开极高岔的旗袍,红唇烈焰,乌黑亮丽的发微捲,像足烟花巷酒楼出来的,也不知究竟是要勾引谁。
苏婉之目光冷了,语气也冷「就她那样也想嫁韩东烨?真是痴人说梦话」
林怀瑾无意地问「你认识韩东烨?」
苏婉之来不及回道,朱静一脸惊讶,诧道「你不知道?」
林怀瑾摇头,她对这些本就没什么兴趣,少去过问,就连韩东烨的神秘也是听父亲在车上提个几句才知道的。
朱静同她道「苏家和韩公馆是世交,韩家没生女孩,整个韩家都把婉之当女儿疼,尤其是韩老爷子,就差把天上星星都摘来给她了」
「哪你说得这么夸张」苏婉之说着,来了一名侍者,对她道「苏小姐,大少爷请你过去一趟」
闻言,她脸色几不可察地沉了沉「知道了」
说罢,苏婉之跟着那名侍者离开。
林怀瑾随即问朱静「大少爷可是韩东烨?」
「嗯」朱静奇怪地叹了声「大少爷韩东烨来了,这场子上的人是开心了,苏婉之可就难了」
「怎么说」
她摇摇头,顿了几秒「我见过几次韩东烨接婉之去韩公馆吃饭,他的脸简直可怖至极」
「你是说他长的很难看?」
「不是,我是说韩东烨的脸色,不笑,每次都沉着一张脸,像要训人吃人一样,还有啊,韩东烨长得可好看了...」
朱静对韩东烨的长相评价发起了花痴,然而一整晚,被形容的犹如天神般好看的男人没有出现,苏婉之也消失不见。
晚宴到一半,林父把林怀瑾叫回身边,原来是韩老爷子同今日的小主人公终于现身。
林怀瑾站在远处,瞧不真切长得如何,只记得与韩东霖仅仅算得上几面之缘,除去方才朱静说他在家极为受宠,又是个本性调皮顽劣之外,她对他的印象一点都没有。
她兴致缺缺地想,韩东霖兴许会有几分凡人见不着的天神的神似,可终究也与她无关。
此时,她所盼的只有尽早结束,好回去抄书。
直到一场好不盛大的宴会将要结束,老早就不见人影的莫佳青跑了回来,一脸羞红。
林怀瑾狐疑,亦觉稀奇。莫佳青这人脸皮厚极,何时红过?又见她眼睛转了好几圈,也不说话,更是难得,最后她忽地一顿,目不转睛地停在从林怀瑾身后缓步走来的人。
林怀瑾回头望去,正是消失的苏婉之。
不知她了去哪,竟换了一身密不透风,不及她穿黑裙好看的裙子。
林怀瑾正要上前,莫佳青忽然莫名其妙地说句「苏婉之简直让我大开眼界了」
再回头看莫佳青,她一双眼睛睁得又大又圆,盯着另一方向朝这走来的男人。
是韩东霖。
原以为这个晚上都不会有任何交流的人意外找上了林怀瑾。
他一上来就道「林怀瑾,你可记得我?」
林怀瑾稍稍一愣,对他的直唿很是不满,却也惊讶,他怎会记得她。
她面色不动,保持应有的礼节「认得,整个上海滩有何人不认得韩小公子的」
她不说忘没忘,记得不记得,道认得。
确是认得,再多就没有了,多了反成套近乎,林怀瑾不喜,就跟他一上来就唤她名字一样,没熟到那地步的讨厌。
偏生那句话听起来有些暗讽,林怀瑾说完便有些悔。
韩东霖似乎也不在乎她记不记得,讽不讽刺,他大笑「千万别这么叫我,我以为这是那些叔叔伯伯巴结我叫的」
上一秒,林怀瑾还觉得他傻气,下一秒她就恼了。
韩东霖这话似在说林怀瑾老气又笑她蠢。她大眼睛瞪着他,唇都抿了起来。
结果韩东霖笑没几声,止了住。自然不是他意识到自己惹人不快,而是后头苏婉之来了。
「韩小公子笑得这样开心,看来挺享受众星捧月的啊」苏婉之道,想是听见了他们说话。
韩东霖哼了哼,也讽刺回来「哎呦,这不是苏大千金吗?一整晚也不知跑哪去,我刚回来也不先见见我,等我叔叔伯伯的见了好几圈,你这才出现」
苏婉之是何人,自不输他,笑吟吟地道「韩小公子名头大,我既是苏大千金,名头也不比你小,还得先见你了?」
韩东霖一气「你真是没变,一样的讨人厌」
「你也没变,脑子一点都没长」
林怀瑾看他二人一来一往,猜想世交关系,也定是从小就打闹到大的,颇有青梅竹马的意思。
她插不上话,也无意插话,最后只见韩东霖吵不过,气得转身要走,又回过头来,对她笑着道「林怀瑾,我不比你长几岁,你就同苏大千金叫我韩东霖罢,我们下次见」
「不叫你东霖,难道要喊你东霖哥哥?」苏婉之悠悠笑问。
「别!你那样喊我怪渗人的,我鸡皮疙瘩都起了」韩东霖伸手夸张地抚了抚皮肤「你惯是个没教养的,就继续没教养罢」
「我哪没教养了?你才没教养!」
「别说我了,我从小到大可没见你喊我哥一次东烨哥哥,还爱惹他,你怎么有教养了?」
苏婉之一顿,架不吵了,而韩东霖胜利似的咧嘴笑,转身又是意气风发的小公子。
晚宴结束,林怀瑾自知要受一番审问。
韩东霖那么注目的人同谁说几句话都是被人盯着的,何况林怀瑾时不时就到林母林父关切的眼神。
林父一上车就问道「韩东霖都同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嘘寒问暖而已」
「你们说了那么久的话,不像嘘寒问暖,问得哪些,说得哪些快说来听」
林怀瑾垂了眼眸,不等她胡扯出来,林母先替她说话「你这不是强人所难吗?没见那小公子都是同苏家的说话吗?同怀瑾也不过几句」
「带她去就是让他们见见面,这好不容易说上话,还被苏家的截胡,什么玩意儿?」
「你这个做父亲的可真好心呦!」
「你又要吵?你也不看看那些个人都想把女儿嫁长个十多岁的韩东烨,也不想想他为何这么晚了都不娶,就想把女儿推火坑,我呢,我给怀瑾找个年龄适当,相貌堂堂,家世也不错,还是老爷子最疼的孙,我何错之有?」
「听听,我想的果真不错,你搜刮完我娘家的钱,现下又想找个金龟女婿了」
「胡说八道!难道你要怀瑾嫁个像我一样的穷小子,吃苦一生了?」
林父道完这句,车上的人都默了。
李叔如常的开车,对此争吵彷彿是他的日常,林怀瑾看着窗外霓虹缤纷一闪而过,模模煳煳,又似被拉了长。
莫佳青神思仍逗留在方才晚宴上,因迷路看见的祕事。
此时的上海滩,十里洋场,人心各异,彷彿不得不隐藏起一片赤诚之心,就怕一见到阳光,就会同那些鬼魂一般,痛苦的消散在太阳底下。
当然,除了人不人,鬼不鬼的莫佳青。




念生 除夕夜
林父自晚宴过后,又是好几日不归家,林母日日都如独守空房的怨妇,夜不能寐。
年节近,除旧布新。
林宅的年节气氛已不属于林家,更除不了那些腐烂至根的东西。
林怀瑾关在房里安静抄写,莫佳青里里外外来回奔走,几个来回便觉无趣,倒是杨妈领着下人贴起红色春联,那边扫扫,这边擦擦,也算是给林宅添了不少年味。
可惜年味撑不了多久,连点馀味都不留。
除夕夜,除了杨妈与李叔早已没有亲人,长年住在林宅,算半个林家人外,其馀厨子与下人忙完,领了林母发的红包,都回了自家过年。
上午还热热闹闹的林宅,一下变得冷冷清清,里头的人比鬼多,却比四处游荡的莫佳青还要像鬼。不是不见人影,便是沉默不语,踏在地上发出的声响都显得寂寥孤独。
傍晚,几日不见的林父回来了。
他叫的李叔接他。
外头再逍遥,里头再烦闷,一家人也总是要一起过年团圆,这是他不变的习俗。
林父先带林怀瑾祭了祖,他父母来自南方,小小年纪就失去了双亲,随着事态独自辗转流落到北平,一穷小子因此遇上当时遥不可及的千金小姐,二人相爱难捨,后来林母怀上林怀瑾,最后便带着妻女回沪,落叶归根。
这段往事任谁想起来就觉得既世俗又魔幻,时至今日,那些刻苦铭心的爱彷彿也跟随岁月一一逝去。
若要问悔不悔的,想是林母林父都回答不出,说再多也是无用。
一家子终归是一家子,是要团圆,才算一个年的。
长长的餐桌上不再是暗流涌动或是剑弩拔张的场景,而是摆上腊八粥、红烧鲤鱼、五花生米、狮子头、扣叁丝、白肉火锅,北方结合南方的年夜饭全出自杨妈,好不丰盛。
可应品的喜悦,嚐的亲情,却也味同嚼蜡,没甚滋味,一桌子全靠杨妈和鲜少多话的李叔活跃气氛。
林怀瑾觉得这样便是好了,不吵不闹,安安静静,她不盼什么,只要这样,日子都还算好。
莫佳青就不这么觉得。
不尴不尬,又虚情假意的。这样过年有什么意思?又哪里叫团圆了?要她说,她宁愿自己一个人待着吃炸鸡来得自在快乐。
莫佳青待林怀瑾吃完,被气氛憋得实在忍不住道「在我家,虽然也没什么过年气氛,最多一起吃顿饭就回房各做各的,可是你家这种也太让人窒息了」
林怀瑾瞥了她一眼,见四周无人注意,她悄声说道「大过年的,我不同你吵,可是我家里的事跟你有何关系?」
莫佳青闭上嘴。心道,怎么与你无关了,是你不知道罢了,要不是看她可怜,莫佳青连句嘴都不想插,更不会来到此处。
饭后,林怀瑾正要同杨妈与林母一块包饺子,林父把她叫去了书房。
与林父每年都会回家团圆一般,照惯例,他给她一包红包,上面亲手写着她的名与新年祝语,平平安安,万事如意。
林怀瑾恭谦地道了谢,也说几句贺词,便要下楼。
林父却喊住她,走到她面前,神色怪异,一双手在背后,欲伸向前,到一半又顿住,往后,又再悄悄向前,最后连同他欲言又止的神色,安分地停在身侧。
他带有几分沧桑的嗓子地道「你若觉得韩东霖好,他对你也有意,你就同他处处看罢,若处过了,你不喜欢,那便罢。我不强求你,只是怀瑾你要知道,这仗哪天真打了下来,他韩家再怎么样都能保你平安」
书房内琉璃盏映出的浅橘黄灯,朦胧地照在林父脸上,昏暗之下,有那么一瞬间,林怀瑾觉得他老了。
她忆起当年一双牵着她的手,宽大厚实,笑时会引出数条皱纹。如今,他的依旧宽大,握的却不再是她,皮也松了些许,而脸上无需笑,就已是岁月刻下的深深几条鸿沟。
目光转到他的鬓边,她默默地想,是谁说雪在南方难下,这不,雪竟不知何时落在了父亲的发上。
她紧了紧手中写有万年不变的祝语,轻轻一笑,道「好」
后来莫佳青问林怀瑾,她怎么就道了好,难道她要放弃温如生了?
林怀瑾摇头,她怎么放得下温如生。应好不过是不想让林父担心,且她一时心疼。
其实林父待她不差,许是心里矜持着,又许是想保有自己的父威,父女之间总隔着一条鸿沟,说不出肉麻亲情的话。
她感父亲是为她好,多少年了,她从未如此真切的感觉过,林父的不强求,更是中她下怀,她为何不应好。
可就算没有林父这番话,林怀瑾也是会应的。她不曾反抗过父母的要求,虽不是真心,也不至让他们失望。
同韩东霖的事,倘若有缘,林怀瑾与他,也仅仅会是好友罢了。
而生死之事,林怀瑾满心满眼都是温如生,压根不把战争二字放进眼里,又何尝在乎谁能保她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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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的钟一响,外头的爆竹烟花绽放开来。一颗饺子落入嘴中,林怀瑾咬了咬,咬不出杨妈特意包进的一块钱。
糖和花生也是无,林怀瑾有些兴致缺缺。
虽说只是个寓意,她本就不在乎,但是今年,她特想吃糖,好盼来年的日子,甜甜蜜蜜。
烟花响个不停,林怀瑾想着温如生。
她好奇,这样冷的天,他是否戴上了她送的围脖。
也许他有戴,因他怕冷,也许他没戴,因他不喜。
莫佳青说那条围脖织得丑,比她上得不知什么课时织得还丑,温如生定然不喜。
林怀瑾什么都好,就是女工不行,莫佳青的嫌弃害得她差点就扔了那条花了几日几夜织出来的围巾。
幸好,她没扔。
那日的举动也是她有史以来最大胆的一次,连莫佳青都不断拍手叫好。
林怀瑾此刻都能回想起当时温如生身上的味道,他的呆愣,还有她自己狂跳的心跳。
像是要冲出身体,飞奔入他的身体似的。好在她跑得快,暂且守住了心藏,但她也不得不承认,她害怕。
害怕他要拒绝,害怕他当着她的面扯下围巾。
想想那画面,她肯定得心如刀割。
现下想起,她都庆幸跑得快。
而那时恋恋不捨的却是莫佳青,一路上唸叨她还想看看温如生作何反应。
林怀瑾想,就算看了,也千万别告诉她才好。
想着想着,又想也许他正同李铭在西湖边看烟花,也许他游玩一天,太过疲惫,守不住瞌睡虫,先去找周公过年,又也许,他想起了他母亲包饺子,却只能同李铭作伴喝酒。
林怀瑾轻轻扬唇。
她心道,温如生与他一起,孤家寡人,这个寡字,倒也能改上一改了,又倘若有一日,这孤家二字能改,她希望是她,到时她会给他包上一桌饺子,让他永远吃不尽。
如此痴人说梦,就当是今年的新希望罢。




念生 來信
去的不是大世界,是王家。
苏婉之先送她去百货买了包装緻喜气的枣和柿饼,再把她送到弄口。
她同林怀瑾笑道「温先生不在,你来这是想等他回来?」
林怀瑾一顿,垂了垂眸「他没说何时回来」
她也忘了问,只记得他要走,她会想他。
她该问的,她居然忘了。林怀瑾悔得只想敲敲自己脑袋,好清醒清醒。
「开学之前会回来罢」苏婉之安慰道,又对她摆摆手,便扬长而去。
一入弄堂,四处都是大红颜色,爆竹噼哩啪啦地响,不时传来洗麻将的声音,阿康这些孩子正同弄堂内的孩子在外跑跑跳跳。
此时此景,与林宅一比,莫佳青都要当林怀瑾的面道一句简直是热闹非凡。
凑热闹少不了莫佳青,林怀瑾抛下一群人与赖皮鬼,劲自往王家去。
王大哥不知加入了哪家的牌局,客堂内,只剩下王嫂与林怀瑾在喝茶。
「大过年的,大家都欢喜,日赌夜赌的,鞭炮响不停」王嫂嗑着瓜子,突然感慨道「若把战事放两旁,一年之中也就这个时节最好了」
林怀瑾小口小口地啜着茶,一时间神色也似跟着王嫂所言,沉下心去。
实则她不如王嫂那样心系战事人命,系的是那未归来的温如生。
忽地,眼前一封信纸。
「温先生寄来了信,里面有一封要我转交给你的」
林怀瑾愣了愣「是什么时候寄的?」
「除夕那日,可你没来,我也不好贸然送去给你」
除夕,林怀瑾在心底喃喃唸道。
她盯着那封薄薄的信,心脏莫名地狂跳起来。
温如生写信给她,她着实想都没有想过。
他会写些什么,问她抄书的进度,还是说西湖的景?
林怀瑾整颗心激动又紧张,抿紧着唇,拆信的手小心翼翼,就怕一不小心撕毁了信。
一入目,便是她熟悉的字迹。
信上写道
林:
杭州天好,刚到李铭便邀我游湖一圈,湖前只感事事变迁,好在景物依旧,为我自身所期望。
信到想应是小年夜,不日开学,抄书之事应停,好温习功课。
人生虽不能万事如人意,我身为俗人,不要道些俗语,在信尾写上祝词。
祝你心想事成,岁岁平安。
师 温如生」
林怀瑾没听见无声无息回来的莫佳青怪道一句「终于等来了第一封信」
因她在心道,天好,天好,冬日的暖阳确是好。
可林怀瑾心暖,也心酸。
心思多的她难多想,温如生说的天好,是否意味他不需她送的围巾。温如生的字字真挚,却是以长辈身份写信,就连祝词也是岁岁平安,待她如小儿般,真真当得起他最后的一个师字。
林怀瑾早明白的,都明白,但她如此喜欢他,总是抑制不了难过。
温如生连一封普通的信,也要提醒她二人之间的差距。
大多是无意罢了,然而事实永远是事实,残忍之至。
「怎么了,温先生写了什么,你表情这么凝重」
一旁的王嫂察觉有意,出声问道,把林怀瑾出的神给唤了回来。
她强忍心中纠结,眼泪欲滴的情绪,扬起一个笑容「他祝我新年好」
「温如生总是这般好,出门在外,新年还不忘提前写信回来祝贺」
「是啊」林怀瑾轻声答道,掩住了隐隐的颤音。
「温先生可有说他何时回来?」
林怀瑾又是一愣,想哭的情绪再度涌上鼻尖。
今日人人都问她,温先生何时回来,此时她也真想问问,温先生何时回来。
可她要向谁问?信中连提都不曾提的事,温如生,又何需向她告知。
于是林怀瑾又想问天,怎么人人都要问她呢?
在温如生心中,她同他,不过是简单的师生罢了。




念生 猜不透
对温如生,究竟是委屈多呢,或是欢喜多,此时的林怀瑾竟已分辨不清是什么感觉。
就凭他一声低低柔柔唤她怀瑾,彷彿是遥远的记忆,又如此亲近耳熟,轻易就把她迷得半晕。
林怀瑾忘了,她是否同他说了新年好,只记得她恍恍惚惚地抬起手,两根手指小心翼翼拾起那颗糖,而不去碰到他的肌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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