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煎(1v1兄妹骨科)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斷頭鹿
吴成庄话音刚落就感觉气氛怪怪的,一群人聊天时常会有这种突然一静的时候,他一愣,看了看周围,也没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经过啊......难道真是七爷八爷出巡了?
搔搔头,还想继续和元照瞎扯,却发现眼前人早已溜了,他一瞪眼还想追上去就被身旁的一个女生拉住了:「别追了,你没看元照根本不想和你说吗?」
元照在高中生中算是比较少言的人,而且不爱笑,虽然不会说难相处,但和小团体间确实有点距离,大家和他都不算太熟,只有吴成庄心大,老往他身边凑,平时随便聊聊、抱怨下生活和老师也就过去了,现在元照沉着脸明显是不悦,浑身都有一股冷漠的气势,平常还能自许是朋友的几人现在是万万不敢开口,还有个男的抱怨道:「装什么装?自以为是谁,跩个跟二五八万似的还当惯大爷了是吧......」
「别这样说。」吴成庄看了那男的一眼,笑意微歛,微皱着眉看向元照离去的方向,喃喃道:「不爱讲话...矮个子...难道是她...对了我怎么没想到呢....!绝对是吧!难怪他这样......」
李毓走到他旁边:「以后你别拿我们打趣,他根本不喜欢拿这事开玩笑......」话一顿,继续说道:「我也不喜欢。」
吴成庄恢復笑脸迎人的样子,嘻皮笑脸的往李毓身边凑:「我知道了,以后绝对不说啦!还请娘娘饶过我一次,我一会儿去给太上爷致歉去,绝不拖泥带水,包准满意!」
李毓回赠一个大白眼,率先往返向走去。
「娘娘走错边啦!咱们往餐饮区走不往公共厕所呀!」
因为跟下一章放在一起会爆字数...所以这章好像没讲什么,反正我每章也都没讲什么啦(自暴自弃
不过下章应该算个小高潮????妈妈的问题会浮出檯面,我一直好想写他们吵这个喔!
相煎(1v1兄妹骨科) 9.購內衣
跟哥哥难得的小约会,居然还能遇到认识的人,还是哥哥的同学,还有女的——!
全部的全部都让元望很不爽,这群人代表着哥哥不为自己所知的那一面,那是她无法触及的一端,明明是一群人在同时同地对话,她却觉得有层看不到的薄膜自他们来到之时开始形成,意图把她和哥哥分离,在不同的次元遥遥相望。
这一直就是她最害怕的事。
隐约之间,元望知道,若是按照人类正常的轨跡走,这一天的到来只是迟早,他们有各自的生活,会各自组建家庭,有个女人会住进这个家,她得叫她「嫂子」,或许还会有几个孩子衝她喊「姑姑」,每一次的想像都令她头皮发麻,噁心作呕。
幸好元照没有多说什么,几乎是马上就带她离开,再多待一秒元望都怀疑自己即将当场窒息。
购物的全程元望都有些闷闷不乐,牵着他一直走,元照拿的衣服也只是匆匆一眼就胡乱点头,继续在脑中想像把哥哥锁在家里的快乐,反正她的衣服一向都是他挑的。
「你有没有在看?」元照不耐烦了,妹妹明显就是心不在焉,被敷衍的感觉可不太好受,尤其是平常眼睛只跟着自己到处转的妹妹现在竟然不想看他!?他瞪她:「这件你也可以?嗯?」
元望一抬头就被眼前一片艳红晃到眼花撩乱,不自觉后退好大一步:「这...这什么?」怎么又红又花,还有一堆鏤空蕾丝,她偷偷从两片布料的中间看过去......元照脸色很难看。
她这才发现,原来他们都已经到了内衣专柜了。
「这什么都不知道还敢乱点头?」元照气笑了,旁边的导购阿姨一边忍笑,一边帮元照介绍:「咳,这是一款套组型的...情趣内衣,小妹妹的年纪可能还不太适合,我们可以先来这边看看这种少女型的款式,造型比较可爱,妹妹应该也会更能接受......」
她也是第一次看到哥哥带妹妹来买内衣的,小妹妹看起来才十二叁岁,羞的脸都不敢抬,一直在看地板,倒是这哥哥,落落大方,进内衣店跟进自家后院似的,看起来就是功课做了十足,一开口就切入重点,很明确地帮害羞的妹妹提出需求,少走不少弯路。
导购阿姨最怕那种八竿子打不出一声屁的害羞小女生,问半天也只是咿咿啊啊,只好每一种类型都试一次,往往都要好久才能找到合适的内衣。
「也是啦。」元照拿着那套大红情趣鏤空内衣在元望身上比照,扯出一丝恶劣的笑:「囝仔穿大人衫——会大输啊,就算是红的也救不回来,还是别自不量力的好。」
元望呆了有好几秒才反应过来:「......我才十叁!」言意之下就是还能再长。
真没想到哥哥居然这么在意大小的吗......元望下定决心,以后要每天乖乖喝牛奶,还要买木瓜,还要把柜子里那几瓶快过期的四物饮喝完!
以后绝对能穿的下那套!她记住了!元望恨恨地看了那套被摆回去的情趣内衣一眼。
「之前谁说自己十四了。」元照抓住她往少女区走去,风格瞬间温暖清新了不少,刚刚身在熟女区,感觉自己像是小孩误闯大人的世界,掛牌上的模特儿各个都是丰乳肥臀又腰束脸小,男人好像都喜欢这种,连哥哥也......
「来,妹妹的尺码我量一下喔。」导购阿姨年纪不小了,脸上的蜜粉在空调房一整天都开始脱妆,粉粒就黏在她的鼻子上,现在咧着一张嘴拿着皮尺往上凑。
元望一个机灵,瞪着那双拿着皮尺的手就往元照身后躲,元照也伸手护住妹妹,嘴上致歉:「啊,不好意思,她不太喜欢这种贴身接触,她的叁围之前量过了,就不用量了。」
元照神态自若的说了元望的尺码。
「这样呀......的确有很多小女生不喜欢给我们碰,但是......」导购无奈的停下手,提醒他们:「内衣这种贴身衣物还要看每个人的胸型和穿衣习惯做调整,还是要先试穿一下再买会比较好喔。」
她拿了几件基础款的少女内衣,都是比较大眾的款式,问元望:「妹妹不进去试穿?阿姨可以帮你看看有没有问题......」
穿着内衣给陌生人看?元望赶紧摇摇头,坚决表示自己不想给其他人碰触的意愿。
「那好吧。」大概也是看多了这种害羞小女孩,长大一点就没事了,导购叹了一口气:「回去吊牌先不要拆,让妈妈帮你看一下合不合身再下水,不行的话七天内都可以回来换喔。」
即使听到「妈妈」也没有太多其他反应,元照只是点点头,往包里掏钱包:「元望,自己拿着,我要付钱。」
导购阿姨惊讶的从银机后探身出来:「妹妹姓元吗?」
元照动作一顿,看着她:「有什么事吗?」
「你们妈妈是不是那个....那个谁......」导购也是上了年纪,现在一时想不起来那个女人的名字,想了好久才想到:「啊,是姓叶吧,叫什么茹的......」
「您与家母认识?」元照有些讶异,他也没忽略妹妹忽然僵硬的手,安抚性的握住她。
「哎,你妈妈有我们这的会员呀!」导购阿姨多活四十年不是白活的,在没有通讯软体的年代,要拉拢顾客的心,无非就是拉着客人家长里短,整个镇子也就几家内衣店,女人买内衣还不都得聚到这,谁家生孩子,谁家孩子又结婚了,她可能比里长还清楚。
这还是元这个姓在小镇上实在太少见她才好不容易从记忆里找到元母的资料,既是讲八卦聊是非,她自然也从其他太太口中知道元母已经过世,她叹口气,熟练地从几千条会员中找到元母的资料,直接帮他们打上折扣:「叶小姐也去好多年了吧,孩子都这么大了,哥哥把妹妹照顾的很好呀,还知道要带女孩子来买内衣。」都是懂事又可怜孩子呀。
元望一声不吭,元照倒是罕见的和善微笑着:「原来妈妈以前也都来这里买的,我那时候还小,都不知道呢。」
「对呀,那时候你妈妈多爱我们家的内衣呀,每个月都要来穿几次新品。」导购还不忘卖一下自家的瓜,接着叹息:「那时候你妈妈聊天的时候就爱提你,说你多优秀又多棒,奖状多到能当纸糊墙......喔,还有妹妹,那时候还小,安静不爱哭,乖的跟小兔子一样,别人家妈妈都羡慕的齁......」
元照一直笑着听她说着,脸上有种恍惚的追忆。
她帮着把内衣进纸袋内,递给元照,顺便仔细的看元照和元望一眼:「欸,哥哥不像妈妈呀,肯定是像爸爸吧。」
元照垂目,淡淡地应:「嗯。」
「人家都说老大像爸爸,老二像妈妈,果然唷,妹妹就长的好像妈妈,尤其是眼睛,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才不像!」
元望突然就爆发了,元照和导购都愕然的看着她,整家店悄然无声,只剩下无意义的促销广播在重复播放。
她先是重重喘了几口气,才盯着地板重覆道:「我不像她,我才不像......」她突然抬头,睁大眼看着导购:「她拋家弃子,一走了之,我一点都不像她,我一直都在家里,我不像......」
「够了!」元照回过神,喝斥住妹妹:「别说了!」他拉着她就往外走,一边回头道:「今天不好意思,先这样,谢谢。」
直到两人走了好一段时间,导购才从惊吓中回过神,嘟囔着:「这都什么事,好好一个漂亮女孩子,说发病就发病,该不会像她妈妈一样是个神经病吧,哪天就吊在家里烂掉......」
她摇摇头,嘖嘖称怪:「小孩还是要有妈妈教才行,不然有病都没人知道喔......,不过也奇怪,不是都听人家说爸爸都跑掉了,这几年也不知道他们谁顾大的......」
囝仔穿大人衫——大躯(大输),我们这里大躯(大套的意思,音su)和大输同音,算地方歇后语。
相煎(1v1兄妹骨科) 10.母親
长相是元望的一大优势。
但也是劣势。
她像极了那死去的女人,一个在自家房内上吊的母亲。
元望几乎没有关于她的记忆,只有一些闪现的片段,印象最深的还是她笑着让自己牵好哥哥的手,以及最后悬在半空的红色高跟鞋,而无论是声音或是鞋子,她都无法在脑中拼凑出关于「母亲」的脸,像是被分割后破碎的相片随意组合,扭曲成一个诡异的肤色多边形,在她的记忆中放肆的做一些噁心的事。
当时的相机需要装入价格不斐的底片,加上父母双方工作忙,没得空间往外跑,关于母亲留存的影像是少之又少,元照珍藏的几张都是她年轻时的艺术照,胭脂水粉样样不少,脸蛋白到令人发颤,但还是能一眼看出母女之间的血缘关係。
元望看过那些照片,只不过对她而言,这只是一个陌生的女人,带着年代艺术照特有的朦胧微笑,隔着二十年,死死定在哥哥的心里,怎么样都离不开,照片里的她看起来甚至和元照差不多大。
有时元照会出神的看着她的脸,彷彿想从她身上找到那个逝去的灵魂,实在是太像了,连看着兄妹长大的老店家有时还是会感叹一下,叨念着「孩子果然不能偷生,这一看就知道是谁家的」。
脸皮是綑绑元望的枷锁,它让元照一辈子也捨弃不掉她,但也让元照一辈子也捨弃不掉「她」。
回去的路上谁也没说话,元望还是拉着他的下襬,只是元照没有回应,默默的双手抱胸,直到下车。
母亲是两人的禁忌,任何提到关于她的话题都会被有默契地避开,元照觉得自己还没有能力跟妹妹讨论这个问题,回到家也没有提刚刚的事,只是把袋子递给她:「洗一洗再穿。」
「......」元望接过,本想跟以前一样,乖乖回房假装没事发生,就此揭过这个问题,没想到一扭头就看到神龕前的供桌摆了一瓶罐装饮料,走近一看,那是她昨天买的啤酒。
那瓶酒她有偷偷挑过,是她喜欢的蓝莓味啤酒,外包装还有一隻可爱的小兔子吉祥物,大概想吸引年轻女性的注意力,这隻大眼兔也确实让元望一眼就看到它,只不过被哥哥发现了,错失品尝美味的良机,元望睡前还想过要不要讨好一下哥哥,嚐个一小口也好呀。
现在,那瓶她不能喝的酒正摆在那女人的牌位前,作用很明显了,而除了元照,这个家显然找不到第二个人会做这种事。
元望想通的一瞬间被猛然涌上的愤怒袭捲,她控制不住的大步走到神主牌前,抓住罐装啤酒就想砸了那碍眼的木牌。
只不过刻了几个字就被人类当成什么一样拜起来......可笑!太可笑了!
「元望!」元照脸色变了,声线也变得生硬冰冷。
他没有动,他知道依元望的性格能控制住自己,但这需要她自己调整,一有任何外力的干扰,元望会立即失去理智,全然被情绪掌控。
他盯着她,一动也不动,果然,女孩重重喘着气,单薄的肩随着呼吸起伏,此时已是黄昏,客厅已然昏暗,深处神龕的红灯逐渐在暗室中產生作用,微弱的照在元望的脸上,给她覆上一层暗红的面纱,像是冥婚的新娘,失去元望本就少见的情绪和人性。
元望逐渐冷静下来,原本激动的神色也恢復原样,只是手指还紧紧扣住啤酒,铝罐也被她抓出两个深深的凹陷。
「为什么?」元望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只好尝试着让理性从中剥离,心中的元望又哭又叫,想扑到元照身上,剖开他的心,把那个女人扯出来,撕个粉碎,消灭世上一切有关她的消息,但脑里的理性压住心中的元望,用她的嘴开口:「你就什么都要想到她吗?」
元照见她冷静下来,深吸一口气,不进反退,坐到沙发上,眼神空洞的望着黑屏的电视:「元望,她是妈妈。」
疲惫的吐出那口长气,这是元照第一次正面回应这件事,或许偏执和鑽牛角尖真的会遗传,妹妹无论是外貌或是个性都太像妈妈了,习惯压抑自己,却不愿与他人分享,再不解决这根刺,长歪也是必然的,他朝她招手,元望说完那句话脑中只剩一片空白,哥哥一朝手她便乖乖上前,在他的示意下坐在他身边。
「小望,你对妈妈有没有印象?」
没等元望回答,元照自顾自地说下去:「你肯定都不记得了,以前她就很忙,整天都不在家的,从我有印象来就只会对我说『照顾好妹妹』这种话,你小时候又蠢又笨,打你都没什么反应,只会呆呆地看着我,那时候我可讨厌你了。」
讨...讨厌?
哥哥以前讨厌她?
元照刻意没从妈妈开始讲,从元望小时候入手,成功分散了她的注意力,他看了眼惊呆的妹妹,嘴角微微扬起,马上又控制住,继续说:「我不只讨厌你,还嫉妒你,妈妈每次都把你丢给我,叮嚀嘱咐都和你有关,好像我是捡来的,只有你是亲生的一样。」
「那时候,我也讨厌妈妈,还讨厌爸爸,讨厌家里所有的人,我觉得我不该活在这世上。」
他往后一仰,背脊靠上沙发,望着天花板,一片漆黑:「后来你会说话了,第一个开口叫的是哥哥,能自己走后,第一个走向的人也是我,遇到什么事,第一个叫的人也是我,我就开始喜欢你,总觉得......就算爸爸妈妈都不喜欢我,至少还有你喜欢我。」
「我......一直都最喜欢哥哥,没有喜欢别人。」元望小声地说,她抓住元照的手臂喃道:「哥哥,你也不要喜欢别人好不好,妈妈也不要喜欢,她不要你了,你不用喜欢她......」
元照搂过元望的腰,把她抱到自己腿上,像是小时候餵她吃饭的时候一样,让她能平视自己的眼睛:「再后来,那男的外面有人了,你应该也没印象,那阵子家里很乱,他们回家的次数变多了,但大部分时间都在争吵。」
「他们要离婚吗?」元望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个,可惜元照摇头:「不是,妈妈不愿意放手。」
「他们每天都在吵......从白天吵到半夜,后来有一阵子突然又不吵了,变得像之前那样看不到人,只是那男的开始把人往家里带。」说到这里元照冷笑:「还说什么新妈妈......那女的指甲都划破你的脸了,哪里还有什么妈不妈的,我去厨房随便拿把刀就把他们赶出去了。」
11岁的哥哥提着刀把爸爸和那女的赶出去......?元望突然觉得不记得当时的记忆实在太可惜了,那时候的哥哥一定很帅。
「那时候我突然就觉得......其实妈妈也满好的,至少她不会用很长的指甲去捏你的脸。」他的手指划过她的脸颊,似乎是想确认当时留下的伤口还在不在,反覆按着眼下的肌肤,慢慢往下移,直到颈部停止。
「我开始想了解她,想做些什么能替她分忧解难,我试着去关心她的餐饮和身体,想知道她平常到底在做些什么......」他摩娑着她的颈部:「这些全都没实现,我几乎什么都还来不及做,她就上吊自杀了。」
元照忽然整张脸往下一压,紧紧抱住怀中的女孩,他的唇贴在她耳边轻轻说着:「你说的没错,她不要我们了,我们都是她痛苦的来源之一,那是因为我们从未反馈任何幸福给她,而她......那段时间,妈妈的生活中只有痛苦。」
男人的手掌轻易就能环住女孩纤细的脖子,他微微力,不让她感到窒息感,却又带给她些许的迫力:「她的生活比上吊更窒息,像隻跳岸上的鱼,无时无刻不活在无水的痛苦当中,而我当时却连一口唾沫都不肯给她......」
而他,像是途经此道的路人,施捨一眼便继续前行,等忽忆此事回头一看,那鱼早已死在花园,明知即使有自己那一口水也无济于事,但那毕竟是......
他松掉力道,头靠着妹妹的肩,喃喃道:「小望,我在她活着的时候没有爱过她,她死之后我也无法爱她,我的爱都在你身上了,分都分不开,想给她一点都不行,留给她的只剩下多馀又无用的愧疚。」
他的妹妹佔据了他全部的人生,从记忆到感情,一切都无法再度切割,鸡蛋被摆在同一个篮子里,他只能用他的血肉包覆住,呵护怀中这讨债鬼脆弱的心灵。
没计算错的话,下章应该能有一点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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