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一个奥兰人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桑榆
相机挡住了她半张脸,露出他视线里的嘴唇微微轻启,上面涂着口红,那红色像是压弯枝桠的番茄。
十二月的天,拿着相机的手很容易就冻凉了,相机从镜头的小方块中消失,她沿着灰白色的树杆向下,他正踩着泛黄的落叶走过来,梧桐叶随风摇摇晃晃的向下坠落,落在他肩头,像是日暮西沉慷慨给予他的余晖。
快门按下了。
正负片基在一对不锈钢滚轴的碾压下通过。他被活性炭、硫化物和卤化银感光剂等物质转印在相纸上。
她起照片和相机:“走吧。”
许从周根据书架上的分类标签很快就找到了以前老师推荐过的书,飞快的看了两页,便递给他:“再去买支笔,我给你画一下重点。”
这话不管什么时候听,都有一种安全感。
图书馆自带一个咖啡厅,段弋端着两杯饮料过去的时候她已经给他画好了几个重要点。
“看完了之后,拍两张照片给我看。”许从周说这是交作业。
这话听着也不管什么都有一种恐惧感。
晚上他们几个朋友出来打麻将,就看着段弋拿着个相机拍来拍去。最后拉着黑狗还有徐承望和他那个新女朋友当起了临时模特,徐承望被他从椅子上拉起来的时候嘴里骂骂咧咧的:“靠,老子这副牌贼好。”
段弋咋舌:“我等会儿拍照也能把你拍的贼好。”
徐承望就不信他,带有威胁的话先撂下了:“等会儿照片里的我只能比吴彦祖逊色,否则你都对不起我这副清一色。”
段弋嗤声,就不屑他那股不自知:“你和吴彦祖之间的差距,跟谁拍照没关系,跟谁修图有关系。”
姿势凹的有些变扭,他拍出来也不怎么好看,甩锅给模特不够专业之后差点被他们赶去阳台喝十二月的加冷夜风。
黑狗看着相机里的预览图,无奈的笑一声:“你这个技术适合给一种人拍照。”
段弋期待的看着黑狗。
黑狗:“拿着五颜六色丝巾摆出魔法阵的阿姨们。”
段弋的笑容垮了:“我真是有病,居然期待你狗嘴里吐出象牙来。”
满载打击回家,他老娘又在折腾自己的脸,如果他读书方面有他亲妈一半捯饬的毅力,本硕连读都要看他是不是乐意,给面才肯去。
亲妈看见了他手里的相机,做作的站在他家那幅‘人间富贵花’的十字绣前让他拍照。
段弋敷衍的拍了两张,意外的他亲妈很喜欢。
他怀疑过可能是亲妈的爱,但第二天她老妈吃午饭的时候提了一嘴拍照的事情:“下午再帮我拍两张。”
原本都被消磨掉的动力被添了一副助燃木柴。
下午,他拿着相机看着他妈的牌搭子们出现在他家院子里,她们取下装饰的丝巾,一瞬间丝巾飘扬,像极了一群蝴蝶,她们都在有风的午后开心的大笑着。
段弋:淦。
段弋照着许从周给他画的重点练习了好几天,期间他没有主动找过她,每天早上起床,不出意外也没有到许从周的信息。给自己老妈连拍了好几天照片后,他最后那点学摄影的动力就只有见许从周了。
可她压根不来问他进度。
心在冰水里煎熬。
后来又回温了,是因为他到了徐承望的短信:晚上六点,新城南湖,请你吃饭。
孟老的工作室更多的时候是许从周在用,她有一个独立的房间,段弋的照片第一次被贴在她作品墙上。她倚着桌子听着那张照片看,照片里的人眼眸明暗交错。
搁在桌上的手机在震动。
是个群。
淮煦街房子里的人组建的家庭群。
童知千发了她今天和盛扬去草莓园采摘的草莓。草莓分了两个篮子,一份是给盛宏新周蔚的,一份是给许从周的。
群里周蔚在夸童知千大方贴心,盛扬找到她是福气。
许从周第一次见到盛扬的时候,是他军训的时候。她比他小,但小学连跳了两级,成了他的学姐。那天她去拍新生军训的照片,她站在一块能印出她身影的玻璃前整理仪容,手指擦过涂了口红的嘴唇,最后用指腹沾着的口红涂在两腮上。
她满意了自己的样子,转头就看见了盛扬。
那会儿他身上没有那股阴抑,他笑着和她说他什么都没有看见,却又转头夸她当时很可爱很好看。
爱了几年后,他说分手。
洒脱至极。
她拿着那本全年级同学手册,指着李知予的照片问:“你和我在一起,是不是就因为我长得像她?”
他承认了。
前年他和童知千在一起了,她讥讽的问他:“童知千和李知予又是哪点像了?名字?”
盛扬否认了:“她们不像,所以这次我决定和她结婚了。”
最后许从周还是把今天刚拍的段弋的照片从作品墙上拿了下来,夹在相册里,放在办公桌的抽屉里
新城有家饭点开业了,孟老和老板是朋友,摄影展之前他就许诺要请他们吃顿饭,正好就定在那家饭店,也算是捧场。
他们说要喝酒,所以就从工作室过去的时候就开了一辆车。
梁博文晕车,要坐副驾驶。许从周随他,一个人坐后排,她也惬意。
手机到了最新的消息,周蔚问她回不回家吃饭。
消息还没回,隔着车玻璃就能听见引擎轰鸣的声音,她下意识的抬头,看见隔壁车道疾驰而过的几辆车。
梁博文呷酸:“差距不在我们,在于我爷爷睡觉的时候他们爷爷在奋斗。”
意思是他本身绝对没有比不过人家。
蒋芮瞥了他一眼,白眼占据大半个眼眶,觉得吐槽他都欠奉。
许从周看见了段弋的车,没一会儿他们的车随着引擎声一起消失在她视线和听觉可感知的范围内。
蒋芮开到停车场的时候,他们也才停完车,他和一个女生一起下了车,女生把手搭在他手臂上,弯腰整理着马丁靴。
段弋吃饭的时候刷了刷手机,依旧没有许从周的信息。这两天看她朋友圈,段弋得出了她的生活习惯,每天八点前一定吃过早饭,晚上十一点左右肯定睡觉了。
朋友圈鲜少有她家人,不是在在工作室,就是在外地拍摄。她总是一个人去外地,大概率她没有男朋友。
总结就是自律的人过着丰富多的人生,他长这么大没有过这样的生活,未体验,但向往,可做不到。看了不吃早饭对身体的威胁,结果坚持了两天早起吃早饭,第叁天按掉了闹钟,想着人各有命。
自己做不到,所以对能做到的人钦佩。
黑狗给他倒饮料的时候看见段弋还在刷许从周的朋友圈,只想给他倒杯白眼。
段弋叹气:“这辈子最佩服的就是自律的人。”
“别看了,和你咸鱼人生一对比不觉得打击自己吗?什么时候喜欢上自虐的?”
段弋动了动嘴皮子,最后没出声。
一半是因为黑狗这话虽然打击人但是在理。手机亮着屏被他随手放在旁边,托着腮看着对面徐承望在和他女朋友聊天,那个姑娘矫揉造作,一身的名牌,最近好像天天跟着他们吃喝玩乐,两个人腻歪死了。
他扭头问黑狗:“你女朋友怎么没来?”
“加班。”
段弋哦了一声,随手把快要熄灭的屏幕点亮,界面还是和许从周的聊天界面。
黑狗说一直不联系就说明不喜欢。
这话段弋就不爱听了:“怎么就不喜欢我了?”
黑狗吃着菜,拿筷子的手一顿,两目微眯,打量着他:“喜欢你什么?喜欢你国家级退堂鼓演奏证书?还是喜欢你被晾挂绳上的样子?”
“比上不行,我可能差了点,但我还是够资格拿个号码牌的吧?”
黑狗呵了一声:“等轮到你住进她的心房,你就照顾她两个十来岁的儿子和八十岁的老娘吧。”
被打击得吃什么都索然无味,他准备先走。
黑狗擦了擦嘴,说跟他一起走。
搭他车来的女生筷子还没放下,和徐承望他们交换了目光。就是因为徐承望开了个两座的车,坐不下,她才搭了段弋的车。
徐承望让他等会儿:“顾宁你吃好了吗?没吃好,要不等会儿你搭车走吧?”
顾宁才不肯,慌忙拿起包:“吃好了。”
新店开业,所以离开的时候会送一枝花给用餐的女士,康乃馨和玫瑰。顾宁想要玫瑰,但最后一支玫瑰已经送出去了,有些不太情愿的拿过康乃馨。
段弋听见她在咕哝玫瑰的浪漫,笑里掺杂了些许嘲讽:“现在市面上的玫瑰其实都是现代月季,杂交品种。”
“那也没有女生会喜欢康乃馨吧。”顾宁把手里的康乃馨给了黑狗:“你女朋友喜欢吗?”
黑狗接过,小心翼翼的护着:“喜欢啊,是朵花她都喜欢。”
其实也不是不挑剔,只要他出去记得给她带东西,她都会开心。
顾宁没得到支持票,黑狗的话倒显得她不好了,有些吃瘪的低着头,后脚跟被只是漂亮但不合脚的马丁靴磨痛了,她下意识地想拉个手臂扶一下,有对象的黑狗眼疾手快的避开了。
段弋看见许从周的时候,他被一个姑娘拉着袖子站在原地,她站在不远处捂着口鼻,眼角全是泪。
写给一个奥兰人 Rebels
段弋的车停在十字路口,看着红灯亮起。
他反射弧慢了半拍问黑狗:“这是爱吧,她看见我和别人站一块儿都哭了。”
黑狗正在给女朋友回信息,听罢白了一眼:“这个世界上有两种病,一种叫作妄想症,一种叫作花粉过敏。”
前者是他,后者是许从周。
段弋半信半疑:“是……吗?”
“不是吗?”多显而易见的事情。
把顾宁从到地点后,段弋再送黑狗,厚着脸皮蹭车还不知敛的坐在他副驾驶上和他预备役女友亲亲我我。他呷酸,说没自由。黑狗一脸得瑟:“可晚上睡觉抱着暖和。”
吃完脱敏药,慢慢的好了不少。
卸了妆,脸碰到花朵的地方微微泛红了,没到毁容的地步。
再见到段弋的时候她脸上过敏泛红的地方稍稍退了不少,但她没化妆。她也知道不化浓妆的样子更像李知予了,原本就借着李知予的由头去靠近他,她就没有顾及什么。
可见面,他自然的许从周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和李知予不像。
他坐在靠窗的位置,用勺子吃着咖啡上的奶油,丝毫不嫌腻。咖啡店里正在为十二月的圣诞接装饰做装备,他在橱窗红绿装饰后,穿着一件黑色的外套。
他带了挑细选的两张照片当作业,许从周用专业的目光去看能挑出不少的毛病,作为非专业新手还是可以夸奖一下。
给他划新重点的时候,许从周问他喜不喜欢摄影。
他打量着许从周的表情,随后小幅度的摇了摇头:“其实,学这个别有所图。”
她就是他所图。
可好像许从没听懂,就懂了他摇头的意思是不喜欢摄影。
她没再给他讲新的知识点:“不喜欢的东西没有必要去学。”
段弋看她的样子似乎没有生气,就像是在允许他的放弃,也是,除了自己爸妈似乎谁都能允许一个人的平庸。
既然喜欢想要在一起,倒不如把自己摊开,他没那个毅力一段恋爱那么久的时间都装模作样。他管自己的没志气咸鱼叫作心态平稳与世无争。
许从周认同:“不是每个人都必须要为思想进步和科技发展做开拓者和引路人。”
所以应该允许一个人的平庸和普通。
小时候小孩子的温柔是拿着破烂去送给家长,那些温柔或多或少都没有被好好对待。但许从周好好对待了他现在的甘于普通,她就如同一个童话故事坐在他对面。
她喝着咖啡,口红粘在吸管上,她告诉他世界很大,大到能容下各种各样的人。
那天是十二月的二十号,五天后是圣诞节,十一天后是元旦节。
晚上再去打牌的时候,段弋在阳台抽烟的时候和黑狗说起了这件事。
说她的温柔。
黑狗就更不解了:“真图你退堂鼓演奏证书?”
段弋咋舌:“这叫爱情。”
黑狗嗤声,努嘴示意段弋往牌桌方向看:“瞧见了吗?徐承望搂着每个他女朋友的时候都说那是爱情。”
不一样。
不可同日而语。
最近电影院又排了王家卫以前的作品,许从周给他发信息说:可以去看看镜头艺术。
说完她又意识到,他之前说不喜欢学摄影,马上又给他发了条信息。
【忘了,你说不学了。】
他回:摄影虽然不学了,但是电影可以去看。
许从周得叁点才有空,段弋无业游民在家不管什么时间点都可以迁就她。
叁点也好,看完电影还能去吃个饭。再见的时候她脸上过敏的印子完全没了,她又化起了妆,坐在熄了灯的播放厅,她脸的清晰度随着荧幕光的明亮程度变得可见又不可见。
余光里是她,荧幕上是狭窄楼梯上和周慕云擦肩而过的苏丽珍。影片除了两个主角几乎不给其他人正脸的镜头,那样的拍摄手法很好的放大了主角之间的情愫流动。
画面定格在张曼玉在房间里独自哭泣。
他看见余光里她转过脸,然后扯了扯他的袖子,为了不影响其他人观影,她声音很小,他凑过去。
“后面没了,我们走吧,我肚子有点饿了。”
气音带着温度落在他耳边,在他耳畔烫出一个印记,烙在耳朵里,落在心头上。
又是江南菜馆,寒假期间服务员临时工大多年纪都不算特别大,但很尽职尽责的将服务做到最好。各种‘欢迎光临’‘里面请’此起彼伏。
点完菜等待的功夫,她拿着手机正在处理事情,段弋百无聊赖的拿着手机不断在各个主界面和软件中切换。期间她又出去接了电话,电话打了比较久,菜已经一道一道的端上来了。
他手肘搭到桌沿上,拿着筷子戳着空碗。发呆的片刻一只手从店外伸过来,抓住了他胳膊。段弋一扭头看见了黑狗的脸,他咧着嘴在笑。
黑狗是给他加班的女朋友送晚饭正好路过,不客气的坐在了许从周之前坐的位置。服务员拿着菜单和一份餐具过来,加了几个菜之后,黑狗环顾着四周:“你那位呢?”
段弋指了指外面:“在打电话。”
许从周站在店外打电话,商城里来来往往的人不少,她站在围栏前,脚踢着脚下的瓷砖,似乎是有些比较严重的事情,她蹙着眉,脸上带着些怒气。
是许嘉茂的电话,他前些天和许从周打电话的时候偶然说自己身体不舒服。最近裴岷正好回清海,她就拜托了裴岷带许嘉茂去看医生,体检出来胃上的情况不太乐观,溃疡又出血。
许嘉茂还说不要紧,他自己在家休养一下就好了。
许从周:“我给你找个保姆。”
老男人的固执:“找什么保姆,我多大的人了还照顾不了自己吗?”
“你要是能照顾好自己胃能有这么大的问题吗?”许从周也不让步,电话那头没了声音后,她握着手机,低着头。鞋尖一下一下的踢着脚下的瓷砖:“那个女人不来照顾你吗?”
沉默还在持续,许嘉茂为那个女人找着借口:“她想要个名分,我想了想还是算了。”
“你现在和妈离婚了,为什么不和她好了?”
许嘉茂叹气:“她有个跟着她的儿子,我万一走的早了,我怕他们欺负你,什么都不留给你。”
鼻子一酸,她睁开了眼睛,仰着头看着商场的垂下来的广告牌,秉着呼吸,好一会儿才开口:“我过一段时间回清海。”
她挂了电话,转身朝店里走。
黑狗看见那张脸,总觉得有些似曾相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不是……有点像那个谁啊?”
没说名字,段弋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是谁。
黑狗说了个姓氏:“李……”
“是……吗?”段弋不以为然,摇了摇头:“我觉得不是很像啊。”
黑狗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神似。”
段弋也坚持自己的想法:“都两个眼睛一个嘴巴一个鼻子,徐承望不也一直觉得他和吴彦祖神似嘛。”
段弋也懂黑狗的意思,怕他陷在李知予那一个坎过不去。
再提起就只剩下一些记忆,记忆没有办法抹去,但它可以不带有任何感情。
他释然了:“都过去那么多年了吧,我现在可以去喜欢别人了。”
许从周打完电话回来看见了自己座位上坐了一个男人,男人热情的朝着她挥手:“你好你好。”
段弋说这是他从小要好的朋友,叫黑狗。
“有人第一次介绍别人不说大名说昵称的吗?”黑狗嗤他,朝许从周伸手,他很有礼貌的半握许从周的手:“你好,我叫齐默,齐天大圣的齐,默写的默。”
许从周哦了一声:“默,黑犬。”
黑狗:“……”
黑犬黑狗都随便吧,吃到一半,徐承望老时间在群里发了打牌的时间和地点,黑狗和段弋的手机同时响起,黑狗先解了锁,看见了群里的消息,念出给段弋听。
时间快到了,黑狗撂下筷子,开始打字,像是语音输入一样,一边打字一边念出来:“我和老段在新苏……苏,苏字在哪儿,在新苏吃饭,可能要晚……晚一点。”
发完消息,黑狗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悄咪咪的把手机拿到桌子上,给徐承望又发了一条:我和段公子,还有段公子那个喜欢上的妹妹在一块吃饭。
段弋看着对面黑狗的表情,猜出来他在干嘛,一打开手机就看见了他和徐承望在群里聊天。
徐承望哇靠,等我,我要去看看。
黑狗回:请报名,围观要门票了。
徐承望回:穷不死你,我不看了。
黑狗回:要不我带妹妹过去,今天麻将让你女朋友坐我上家。
徐承望回:可以。
段弋刚看完所有聊天记录就听见黑狗问许从周会不会打牌。他说:“听说上回吃饭是你请客的,今天我和老段带你去赢钱。”
她摇头说不太会。
黑狗又很快的想好的借口:“正好,那边也都是新手。国粹不可以在我们这代就消弭了。”
他说的跟非遗传承一样。
他们去的时候茶厅就两个人在里面,一个是徐承望一个是徐承望的女朋友。段弋只听说徐承望前两天换了一个女朋友,但是从相貌上他还真的没分出来有什么区别。
徐承望说顾宁等会儿也过来:“全是新手,让她们打。”
他们口中的名字和人许从周都不熟。
段弋让她坐到麻将桌旁边,自己转身走去沙发旁,把沙发上每个抱枕都拿了起来,捏来捏去,最后挑了一个让他满意的。拿着抱枕走过去,把抱枕塞到许从周腰后:“不然坐久了会累。”
写给一个奥兰人 Look4You
段弋事先问她了,她是那种被人指点会不耐烦的人吗?她伸手调整着抱枕的位置,摇了摇头说不是:“我以前学过一年的油画,被老师改画改的没脾气了。”
这话里的另一个信息点是她学过画画。
段弋有个只比他小两岁的侄女,虽然被喊一声小舅舅,倒也从不担起舅舅的重任。只有一回儿她喜欢的明星去美国参加音乐节,她拿着音乐节的门票央求了段弋一定要带她去。在他看来偶像不过是比寻常人漂亮一点的女生而已。
大侄女鄙夷他目光短浅:“我偶像又会唱歌又会跳舞,会弹吉他会弹钢琴,还有画画天赋,会说好几国的语言。美貌是她最不值得称赞的东西。”
他当时依旧不屑一顾,看大侄女吹擂的样子仿佛会弹吉他钢琴的美女是她自己一样。
到现在他大概会懂大侄女崇拜,以后有人问起他喜欢的姑娘怎么样,他也能摆出大侄女当时的表情,得瑟的仰着头拍胸口:“我喜欢的姑娘,会摄影会画画,本硕连读,从小读书跳级了好几次。”
黑狗听见了她和段弋说的话,哦吼了一声:“许妹妹这么优秀?画画都学过?”
姓氏加上妹妹的喊法难叫的对味道,有人能叫出股轻佻的味道,有些人叫着让人觉得恶心厌烦。前者一般是长得帅的,后者一般是长得丑的。齐默这样长相一般般,老实脸的倒是喊出一股邻家长辈喊囡囡的味道在里头。
许从周笑了笑:“就学过一段时间,没学出头。”
黑狗说她太谦虚:“学无止境,哪有学出头的时候。喏,你旁边这位初中的时候也去学画画了,就去了一个月就没去了,最后老师说他的画丑得太独树一帜了。”
段弋抬眸给了他一眼,这段黑历史黑狗他翻来覆去说不腻。
段弋挽尊:“主要也是我懒得再去,双休出门就是对休假最大的不敬。”
徐承望之前说的那个叫顾宁的女生来了,是上次在饭点拉段弋袖子那个。她火急火燎的把大衣脱下来扔在沙发上,嘴里骂着在十字路口违停的黑色suv:“真他娘的没素质,害的我后视镜蹭了。就该十二分一次性全给他扣了,再永久吊销驾照。”
他们对于她骂人似乎习以为常了,顾宁撸起袖子,看见了她对面坐着的许从周,再看看坐在她旁边的段弋,一只手搭在人姑娘椅子上,一只脚踩在椅腿之间的横杆子上,也没有明知故问是谁带来的。就是客气的朝许从周挥了挥手:“顾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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