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溺【姐弟】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纹猫为狐
四年里的一切对他来说都是虚假的,只有姐姐跟曾经那个名字是真实的。这就是所谓的“ 那根线通往的那只风筝,就是把他拉回现实的标记”
前文也有提到过,弟弟高二是住校的,周末晚上也不回去,跟家人关系一般
小瑅的性格来自妈妈,长相更像爸爸
棠棣,指代兄弟,也可引申姐弟。另外还谐音“余地” 这个很符合他一直以来的做法嘛
弟弟需要新的身份,但他也要斩断跟生母的联系,因为这是个未来的隐患,任何可能知道他们身份的人都会是隐患。
他会用新的身份跟姐姐光明正大在一起。这个就是标题说的童话般的he啦
所以他看到母亲有新孩子的时候,感到的是解脱
我不希望把这篇文写成单纯的感情互虐,谁亏欠谁,谁对谁赎罪,他们分开之后都没过得多好,人生中最幸福的是相依为命的那些年。
还有站在姐弟不同角度看那条短信的不同视角真的很满足恶趣味
陷溺【姐弟】 禁区2
甘棠最后睡在沙发上。
因她坚持要铺自己的床单,而她的床单,包括衣柜里换用的都挂在阳台的晾衣杆上,最快也要到晚上才能晾干。
躺在沙发之后甘棠就开始后悔,这里似乎还残留着甘瑅的温度与气息,她用抱枕堆出个叁角区域,像鸵鸟一样把头隔绝在里面,身体也是蜷着的,看起来有点可笑。
甘瑅忧心道,“沙发不舒服,要不你还是睡我那……”
甘棠把一个抱枕移开一点,露出写满不耐烦的半张脸,“安静,我睡觉时不喜欢有人打扰。”
一般人有起床气,到甘棠这儿就成了睡前气。她近两年入睡障碍越来越严重,翻来覆去睡不着觉时心情格外不爽。
甘瑅轻轻“哦”了一声,回房去了。
这回客厅彻底安静了,甘棠翻了个身,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几分钟后,她又翻了个身。
又过了不知多久,她还是没睡着。
甘棠觉得这全都得怪甘瑅,来自年轻异性的信息素无处不在,把房里标记得到处都是雷区。
她正这样想着,就听见甘瑅的房门开了,他的脚步声正在靠近。
甘棠正想找茬同他吵一架,捏着拳头只待他走近,却不想甘瑅步子不停,往卫生间去了。
甘棠觉得有点没趣,就算她再怎么霸道也不能禁止甘瑅上厕所。她把头埋得更深,听着甘瑅走近走远的声音。
甘瑅的脚步声消失在房门口,很快,他就又出来了。
……还有完没完了。
甘棠听着脚步声靠近,直到离她两叁步远,停了。
她还没来得及跳起来,甘瑅就抛过来一张薄毯,他的动作很轻,抛得又很准,那薄毯正盖在她小腹与腿之间。
然后他若无其事转身走了。
甘棠蓄了半天力没处使,这回是真觉着没趣了,夏天的午后裹着毯子浑身开始冒汗,但她居然也没掀开,翻了几个身,到底还是睡着了。
睡得还不错,被甘瑅推醒时还有点云里雾里,看了看窗外,天已经快彻底黑了。
这回俩人是下楼去吃的,回来的路上,甘瑅问她,“你现在睡眠不好么?”
甘棠苦笑,“就这几年,睡觉总做噩梦,睡眠质量也不怎么样,找医生开过安眠药,但我不喜欢那种断片的感觉,我也不想药物成瘾。”
甘瑅忽然道,“对不起。”
他这句跟的很快,以至于显得怪异了。
甘棠觉得这句“对不起”很像电视剧里男女分手多年后再相逢,其中一方饱含愧疚的对白。
尤其两人并肩走着,中间还隔了半人的距离,竭力避碰触,配上这句就更像了。
她把这个怪异的念头抛出脑后,若无其事地笑了笑,“跟你也没关系。”
其实有关系的。
至少从前她在甘瑅的床上睡的很好,而且她的噩梦很多都同他有关。
想到那些噩梦,甘棠欲盖弥彰地补充,“心理治疗对我来说只会加剧失眠,我不喜欢那种刻意刺探的聊法,也很难成功接受催眠,因为我总担心说出口的话会变成心理咨询师茶余饭后的谈资,你可以说我被害妄想……或者应该叫做自我意识过剩?”
她每说一句,甘瑅的脸色就惨淡一分,他想说对不起,又一想这句刚才已经说过了。
“姐……”他轻轻唤她,无意识拉住她的手,“以后都会好起来的,相信我。”
会好起来么?甘棠停下脚步,不自在地看着被他拉住的手。
“小瑅。”她声音带颤,还很不习惯对他叫出这称呼,好在黑夜遮挡了男人大半身影,只能瞧见模糊轮廓。
“小瑅,你不该回来的。”甘棠轻声说,“你有新的名字,新的人生,没必要来重温噩梦。”
甘瑅垂眼,看着握住的手,“我最重要的东西在这,我必须带走。”
那只手却很快将他甩开了,甘棠快走几步,先一步上了楼梯,转过身居高临下地望着他,“其实我一点也不想见到你。”
“我知道。”
甘瑅踩上楼梯台阶。
“我也不想知道你的人生有多华丽光鲜。”
“我知道。”
甘瑅朝她缓缓走近。
“你最好尽早带着你的东西远远离开,再也别出现在我面前。”
“……”
甘瑅站在她身前,有些无奈,又带着小心地扯了扯她的衣服。
“姐,咱们回家吧。”
甘棠好不容易蓄力打出的一拳,像打在软绵绵的棉花上。这会儿回想甘瑅最后那句话里的无奈,倒好像她成了无理取闹的那个。
她觉得甘瑅真是越来越难对付了。
“你现在叫什么名字?”
甘瑅不吭声,但他的脚步声一直在她身后不远的地方。
“姓虞,还是姓王?”
甘瑅还是不吭声。
直到走到门口了,他才开口,“我是小瑅,是你的弟弟。”
他是她的弟弟,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甘棠从这句语气里嗅到一点惊心动魄的内容来,还没等她反应过来,甘瑅先她一步掏出钥匙打开门,把她推进房里。
房里没有开灯,黑暗一片里,他轻轻关了门。
“你真想知道我现在叫什么?”
甘瑅人还站在门口的位置,声音也依然平静。
“我现在就告诉你,你叫出来,好不好。”
甘棠觉得不好,她总感觉甘瑅的平静之下隐隐带有她读不懂的情绪,他整个人像个即将被打开的装有剧毒的盒子。
她甚至能感觉到他的目光穿过黑暗,带着某种重量钉在自己身上。
专注到让人毛骨悚然的视线。
“不要。”
她才把话说出口,甘瑅就把灯打开了。
他捂嘴笑起来,眉眼都舒展开来,看起来一副恶作剧成功的得意样子。
“姐,你刚才被吓到了是不是?”
甘棠沉默,姐姐的尊严让她不允许自己承认,不过她抿起唇白着脸的样子已经很有说服力了。
甘瑅想了一下,决定把某个问题留到以后再问。
他摸索着接通电视与游戏主机,指着沙发,“睡不着就坐这看会儿。”
甘棠嗯了一声,抱着抱枕窝坐在沙发另一端。
她从很早以前就喜欢看甘瑅打游戏,或许源于姐弟间独有的感应,看他打游戏也相当于半个她在操作。
不过比起甘瑅,她的技术就有点不堪入目了。
伴随着甘瑅的操控,游戏里的主角在幽灵船里摸索前进,视角摇晃着推进,异形体的怪物扭曲着落下来,和主角拼杀在一起。
甘棠悄悄往甘瑅身旁凑近一点。
她有些后悔刚才为了视觉效果关掉客厅的灯,电视屏幕的冲击太大,她不得不把视线落在甘瑅身上。
他打游戏时总是很专注,她也可以肆无忌惮地观察。
从这个角度看甘瑅的侧脸,没一会儿,心头就浮起极其强烈的陌生感。
视觉上的陌生,和感觉上的熟悉,两种知觉矛盾对立,这个人是甘瑅又不像甘瑅。
像把熟的不能再熟的部分糅合在全然陌生的另一部分里,杂糅不清,难以辨别。
甘瑅的视线仍停留在游戏画面上,表情却有点不自在了,“姐,帮我去冰箱拿根雪糕。”
甘棠就走到厨房,拉开冰箱。
她觉得甘瑅大概是有囤积癖,冰箱里应有尽有,比小卖部里塞的都满当。
她挑了一根,想了想,又抽出来一根。
甘瑅把手柄放在桌上,吃的时候还不忘问她,“姐,你要不要也来玩一下?”
甘棠咬了一口雪糕,没吭声。
甘瑅看起来很热,很快吃完了属于他的那根。
甘棠吃的很慢,她现在已经不喜欢这种甜腻过分的奶油口味了,吃了几口就没了胃口。
甘瑅把游戏存档,又打开一个风格明快的小游戏,招呼她坐过来,摆弄手柄上的键位教她怎么操作。
甘棠的手被雪糕占着,这会儿腾不出手来,就安静听他讲解。
不想甘瑅说着说着,头一低,极其自然地在她手上的雪糕咬了一口。
甘棠低头看着那个咬出来的凹进去的形状,半天没反应过来。
“你……”她皱着眉,不满道,“冰箱里有那么多,你抢我的干嘛?”
甘瑅笑得得意。
“我从小就觉得,你手里的食物好吃些。”
甘棠因这句话出离愤怒了,她忽然想起来,甘瑅的确从小就喜欢抢她东西吃,去买零食的时候也一样,她买什么,他总跟着买一模一样的。
“反正看你也吃不下。”甘瑅的视线径直落在雪糕上,“再不吃就要化了,不如我帮你——”
想都别想。
被他一句话激起多年的护食癖,甘棠想都不想就咬了一大口。
只是当那口冰冷的雪糕融化在口中时,她的神色巨变,眼神复杂地落在雪糕上,那个被甘瑅咬出来的形状已经只能瞧见一点点了。
心里再度浮起别扭的感觉来,她食不知味地把剩下的半根吃掉了。
那天的甘棠玩了没多一会儿就嫌手柄用不习惯,又把它丢给甘瑅,甘瑅像个任劳任怨的游戏劳工,点开又一个游戏。
那是个无聊的游戏,蓝天之下的广袤天地,手握圣剑的骑士不停在地图上走来走去找小怪兽打架,回合制的游戏,你来一下我来一下,看起来更加催眠,甘棠看着看着就睁不开眼了。
甘瑅轻轻推了她一下,“回去睡吧。”
甘棠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梦游似的回了房,才发觉那抱枕也给她抱回来了。
才晾晒过的床单带着一股令人心安的味道,和着抱枕上甘瑅独有的气息,甘棠闭上眼。
梦里也有一片广袤天地。
陷溺【姐弟】 禁区3
甘棠的睡眠时好时坏。睡不着的时候,她喜欢推开窗看窗外的夜色。
站在五楼的窗前往下看,会不由自主地生出眩晕感。
窗外没什么景色可言,对面楼房只零星亮几盏灯,楼下有个小花坛,被人霸着种了菜,菜也种的歪歪扭扭,看起来没什么生机。
花坛边有两盏夜灯,照亮一小片地砖。
灯是惨绿的,看着虽不刺眼,但会让人心理不适。
甘棠看着看着就想起来,高叁那年有个同年级的学生从五楼跳下,摔成高位截瘫。
老师学生们给她家捐了钱,嘴上都在念着,能捡回来一条命真是太好了。
可甘棠觉得一点也不好。
想到这里,她手心渗出一点冷汗。她把窗户关上了。
这个世上绝大多数失眠都源自思维驰骋不受控制。简单来讲,把头脑放空,就能很好地得到休息。
甘棠想,这么说的人,肯定相信人拿一根绳子高高拉起,就能把自己高高吊起,吊离地面。
她擦去手心的汗,抓起桌子上的药瓶。
药瓶有两个,褪黑素和维生素b6,是白天的时候甘瑅摆在这的。
“你不想吃安眠药就吃这些,只是简单的补剂。”
面对她的默然,甘瑅一字一顿地补充,“没有成瘾性。”
甘棠惯常用沉默来表达抗拒,对于不怎么亲密的人,这招非常有效。
但对于甘瑅来说,这只不过是一种默认的退让。哪怕他无视规则,继续侵入,她也很难生出什么更有效的反抗。
他从很早以前就看穿甘棠的这一弱点,那时的他断言她不会幸福。
被她纳入安全范畴的人,非常容易伤到她。
甘棠不喜欢安眠药,她讨厌药物起效时意识失坠的感觉,那会让她感到非常的……向往。
但她还是拆开药瓶包装,按照最低用量,把药片吞下。
服药的时候,甘棠感到隐隐的挫败,仿佛又输给了甘瑅一局。
这像一场看不见硝烟的战争,他做的优雅得体,面面俱到,她却节节败退,输掉了一些连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的存在。
甚至对着这张曾觉陌生的脸,也越来越习惯于叫出曾经的称呼。
甘棠默念着“小瑅”,脑子里一点点勾勒出那张少年中性纤细的脸。
药效渐渐上来,她的头脑一点点漫进知觉麻痹的漩涡,并非失速的坠落,而是温柔的沉陷。
意识消失在黑甜梦乡的一瞬,她仿佛听见甘瑅轻声问,“姐,你究竟想要什么呢。”
那声音似乎属于十五岁的少年,又依稀来自这个十九岁的他。
第二天,甘瑅提出要出门散步。
甘棠想拒绝,被甘瑅一句话说服了。
准确来说,是一个动作:他掏出手机,调出天气预报。
接下来的几天,清一色的雨天,其中有两天是雷雨。
甘棠欲言又止,她想说雷雨天对她来说已经没那么可怕,但她想了一下,又把话咽回去了。
她没有义务给甘瑅解释。
甘瑅说他想去从前熟悉的地方走走,甘棠没说什么,脸上浮现一点讥诮。
“那就走吧。”她说。
小学早已并校,清空的校舍没能等来新的使用者,后续施工改建也遇到纠纷,就连堆放在操场的水泥沙堆都显出沧桑的痕迹。
城市的街景日新月异,很难找到昔日的模样。一排排新楼建起,堆砌出虚假繁华。
还有堤坝。
甘瑅走后不到一年,整条河流,包括堤坝沿岸全被重新治理了一番。曾经濒临干枯的细流化作宽广水域,堤坝翻修重建,随处可见崭新石椅,年久失修的小公园推翻改建成一片花园草地,几十米开外的不远处则新建了个半环形的音乐喷泉广场。
甘瑅忽然明白甘棠为何不愿来了。
这里被整修得很好,只是不再属于记忆里的一部分。在那个时间点,对甘棠来说不啻又一重抛弃。
甘瑅跟在甘棠身后,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假如那时他没离开,他们应该会成为第一批观赏音乐喷泉的人。
他们会手拉手,一级一级走下广场石阶,在某个位置坐下,也许会依偎着,也许他会趁着夜幕之下,人群嘈杂,忍不住亲吻她。
新的回忆总会覆盖旧的。
但那些都是假设,现实是——
甘棠忽然站停了,甘瑅险些撞在她背上。
“是菀菀。”
甘棠看着广场前方,体型娇小的女孩跟在一个年轻男孩的身后,他们之间的气氛并不怎么融洽,男孩一直在前面闷头走,杭菀菀小碎步跑跟在后面追。有几次差点抓住他的手,却又被甩开了。
哪怕再意气风发的女孩,在感情里卑微的模样都不够体面。
甘棠觉得有些可悲,她想起她的母亲。
她下意识想要开口喊住女孩,“杭——”
甘瑅忽然捂住甘棠的嘴。
他的掌心温热,覆在脸上时带有一点潮湿。
“嘘。”他说,“我不想见以前的熟人。”
甘瑅低下头,他的吐息打在耳垂,带有温度的潮气一点点蔓延过来,淹没思绪,甘棠的头脑顿成一片空白。
他们的身体不知何时贴在一起,不属于自己的体温越过衣服,浸染而来。
或许一同浸染而来的,还有别的东西。应着心跳,战栗,回旋上升的暧昧气流,那气流的触须碰触神经末梢,卷起不受控的麻痒。
甘棠的后颈渗出冷汗来,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
她想不起来。
同甘瑅重逢以来的这小半个月,他们绝少肢体接触,以至于很难探查明晰的界限。
一颗心急剧下坠,身体却完全相反,以战栗表达喜悦。
甘棠竭力藏起所有异状。
“放手。”她咬牙切齿。
甘瑅这会儿才反应过来,连忙撤身,可甘棠动作更快,手落在他胸前,一把将他推远。
甘瑅没有防备,被推得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姐,你推我干嘛,我只是不想跟熟人打招呼。”
他满脸茫然,似是完全想不到甘棠的突然变脸。
甘棠内心深处的羞耻被他的这一声“姐”勾挑得愈发浓重。
“你靠太近,热死了。”她皱着眉,满脸嫌弃,只除了一侧耳垂不自然地泛红。
“哦。”甘瑅轻轻应了一声。
甘棠以为他消停下来了,却不想甘瑅沉默不过几秒,就轻声问,“姐,你的恐男症还没好么?”
甘棠只觉大脑嗡的一声。
陷溺【姐弟】 禁区4
为什么他能这么理所应当问出这种问题。
“想知道,所以就问了。”甘瑅的声音低低的,听不出太多情绪,“干嘛要这么惊讶,这秘密还是你亲口告诉我的,不是吗?”
他把声音压得很低,虽然现在天色已经暗下去,他们所处的这一块区域算广场偏僻的外围,但仍时不时有人从附近走过,只能像悄悄话般压低声音。
只是,声音一旦压得这样低且含糊,听起来就不可避地显得暧昧,仿佛于广场喧闹之间交换最不可告人的秘密。
甘棠潜意识里并没有将当年那个交换秘密的少年同眼前这个形象彻底归结为同一个人。
她也很难将两个形象重合。
甘瑅那时候才多大,十二……还是十叁?那样纤细无害,与“男人”难以关联的存在。她才能毫无顾忌地将自己的秘密和盘托出。
眼前的这个,却是一只肢体矫健,充满危险和不确定性的雄兽,哪怕有着无害的表象,但她心里的危险讯号从未终止。
“甘瑅……”甘棠下意识唤他。
“小瑅。”他更正,“姐你从前都喊我小瑅的,只有生气时才叫我的大名。”
“还是说,我问的问题让你生气了?”
与咄咄逼人的内容不同,甘瑅的语气来的温和,形成诡异的反差。
审问,还是诱捕,这些都已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正拖慢语速,重复问询。
“姐,你的恐男症,究竟好了没有?”
“好了。”甘棠回答极快,她不想再继续这话题了。
她同异性的接触相当有限,只是简单的传递东西时的碰触,或者日常交谈,全都如常进行。这个世界不会容忍玻璃心的公主,所有人都要学会成熟,她自然也不例外。
再回头审视十五岁时候自己的言论,难觉得羞耻。
甘瑅凝视她,把头微微凑近,眼底一片黑沉,“骗人。”
他把手落在甘棠手臂,轻轻滑下,一如当年试探的动作,“姐,你明明就在怕我。”
甘棠的手臂,伴随他的动作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忽然感到骑虎难下。
假如她直接拍开甘瑅的手,岂不是正如他所说的,在害怕他的碰触。
尤其当甘瑅再度开口,“姐弟之间,这种程度的肢体接触很正常,我们以前也是这样的,你到底在怕什么?”
甘棠按住他的手,那只手仍贴在她手臂,掌心的热度熨烫得手臂也腾地着起一把火来。
“我没在怕,只是,小瑅,你这样让我觉得很陌生。”
甘棠终于找回来几分作为姐姐的气势,居高临下,带着些微冷淡的告诫。
可是甘瑅笑了,这招对他已经不再管用。
“姐,我还是小瑅啊,你瞧。”
他牵引她的手,落在自己手背。
手型已不复昔日的纤细,一看便知是属于男人的手。甘瑅将她的指移到掌骨之间的凹陷,那里有一块小小的月牙形状的疤。
甘棠记起来了,那是他们打架时,自己用指甲深深刺进去的,曾留下无数道伤痕,只有这一处以疤痕的形式铭刻下来。
甘瑅继续拉着她的手往上,这回是小臂,曾被碎瓷片划伤,险些划破静脉。
“那时流了很多血,我以为自己快要死了。”
甘棠把指落在他的手臂不动了,那道细而深的疤摸起来格外惊心。
这具身体,有他们共同的记忆。
哪怕与记忆里的不同,这还是属于小瑅的身体。
脑子有些昏沉,她不自觉地顺着甘瑅的话语推进思绪。
小瑅长成了一个男人,她是不可能惧怕小瑅的,那么她就不惧怕男人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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