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子风流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上山打老虎额
孙琦却是正色道“骗你做什么,你看,春秋已去对面的店里忙活了。”
赵高忙是朝着对街一看,便见对门那儿,叶春秋果然与几个伙计站在那儿,噢,对面那小店上头居然还新挂了匾额,不过匾额却是用红绸子挡住,果然是新店开张啊。
赵高不禁失声想笑,新店嘛,倒还真是新店,不过对门那个小店他却是知根知底的,这店的门面小得不能再小,不过是二十来平米见方,这个小铺子,以往只是卖一些杂货,卖杂货的也不过是个老翁,一个这样的小破店面,能翻起什么浪来。
姓孙的,还有他那个神经兮兮的外甥,还真是越来越没出息了啊。
赵高笑嘻嘻的道“那么,倒要恭喜了,哈哈……”大笑几声,外头爆竹声便响了,所有的宾客都已出来,周主簿在众人拥簇下,也站到了新店门口。
赵高忙到了新店门口,大声道“吉时到了。”
许多伙计开始忙活起来,众人正待要说恭喜,也有伙计准备拆下门板,迎接客人们入新店休息。
正在这时,对面的小店门口,却见叶春秋道“吉时到了,开张大吉。”
这声音不小,对面的宾客们都听得一清二楚,众人有反应不过来,怎的这边博仁堂新店开业,对面那同济堂的人也要开新店?
不过这等事,大家却是不好说什么,只等周主簿的反应,毕竟周主簿是所有宾客之中来头最大的人。
周主簿捋着山羊胡须,眼眸却是落在对街的叶春秋身上,那一双眼眸像刀子一样掠过一丝厉色,旋即又归于古井无波的状态,他只淡淡道“今日也是同济堂开新店的日子吗?”
赵高连忙道“是,同济堂也开了新店。”
“哦,同济堂近来声名鹊起啊,不过……这样的小店也需开张,不晓得的,还以为宁波是穷乡僻壤,都没见过世面呢。”
这风淡轻的话,实则却是讽刺叶春秋小题大做。
宾客们见周主簿表了态,也都跟着笑起来,似乎有人猜知主簿大人对那姓叶的没什么好感,为了讨好周主簿,便应和道“叶案首是奉化人,格局小一些,也是理所应当。”
“哈哈……”众人都笑,本地的人,一般都有排外的传统,这宁波毕竟是大城市,而宁波鄞县恰恰是府治之地,大家有优越感是理所应当的。
又有人道“秀才不好生读,这叶案首,怕是太骄傲自满了。”
“所以说从前的弊案,真假未知,此子不像是悉心向学之人。”
众人七嘴八舌,一边将同济堂和叶春秋踩在脚下,一面出言讥讽,周主簿只是笑,却淡淡道“好啦,让这博仁堂开店吧。”
一声令下,赵高正待要叫人燃放鞭炮,这时对街小店门口的鞭炮倒是响了,惊天动地,赵高心里只是冷笑,心说,迟早有一日,让你姓叶的知道厉害。
这时,却见叶春秋身后站着一个壮汉,这壮汉正是大牛,大牛中气十足,大吼一声“同仁堂新店开张咯!”声震九天,直上霄。
被这声音一吼,大家想不关注对面都难了,便听叶春秋一声贝多芬命运交响曲的曲调“当当当当……”
那新店的门吱吱呀呀的打开,等到店门一洞开,便见一副棺材赫然的摆在了门前,那上头赫然用红漆写了一个大大的‘奠’字。
门脸上方,是一个匾额,匾额用红布遮着,现在却有伙计拉下了红布,顿时,金漆写就的几个大字刺瞎了赵高的眼睛——同济棺材铺。
棺材铺……
庶子风流 第八十八章:升官发财
周主簿方才的脸上还带着微笑,此时笑脸便开始僵硬,而后老脸便拉了下来。他眼珠子都直了,本来以为同济堂开的是医馆,可是他万万料不到,居然是棺材铺。
赵高也是吓的脸色发青,他小心翼翼的看了周主簿一眼,这时便听一个健壮的伙计用破锣的声音高吼“卖棺材,卖棺材咯,同济棺材铺,令你生前死后高枕无忧,上等桃木,防虫防蚁,精心定制,独家专享,卖棺材啦,同济棺材铺呱呱,谁用都说好啊!”
这声音,嘶哑又雄浑,特么居然还带着一秦腔的韵味。
赵高两腿有打哆嗦,差没一屁股跌坐下去。
他有疯了。
不要脸啊这是。
他小心翼翼的侧目看向周主簿,就见周主簿用杀人的目光看向自己,赵高脖子一凉,这是要完啊,主簿大人动了真怒,棺材铺要是开了起来,博仁堂的生意还做的下去吗?博仁堂可是花了大价钱开的新店,还等着财源滚滚,填补上买店的银子呢。
只怕这时候,主簿大人杀了叶春秋的心都有,当然,也不排除主簿大人也想一并将他赵高一起宰了。
至于其他的宾客,一个个眼珠子都要掉下来,棺材铺啊这是他们现在的心情,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赵高急了,连忙冲上去,到了叶春秋面前,厉声道“叶春秋,你你你开棺材铺你疯了。”
叶春秋喜滋滋的道“赵大夫,我为何不能开棺材铺?你看,我们同济堂可谓是一箭双雕,生前给人看病,死后卖人棺材,这是生前死后一条龙。最最重要的是,这个铺子价格低廉,买下来也不过七十多两银子,其实小生早就想开棺材铺子了,何谓棺材?升官发财是也,这是一个好兆头,正好可以使我走运,将来高中,升官发财。”
赵高厉声道“你你,这这医馆门口卖棺材,你你往后谁还敢来看诊?”
赵高可不是胡说,这个时代的人多多少少对于那玩意都有儿忌讳,现在博仁堂可是下了两个大店铺,都是价值不菲,特么你在对街居然卖棺材,那我这铺子怎么办?看病?吓,人家本就病怏怏,还指着到你医馆来把病看好呢,现在倒好,人一来,便看到那一副副棺材摆在门前,时不时有人号丧几句,这一听还不扭头就走,宁可绕路去别的地方治病,也绝不来触这个霉头。
就算你不开医馆,无论你是卖米、卖布,也没人愿意来啊。
叶春秋正色道“这是什么道理,医馆门口为何就不能卖棺材,难道许你们博仁堂开新店,就不准我叶春秋开棺材铺子,普天之下也没有这样的法律吧;何况,只要医术精湛,还怕没有人上门求诊?赵大夫,开医馆可不是投机取巧,最重要的是提高自己的医术,吃这行饭可不能总想着歪门邪道,提升自己才是正道。”
“你”赵高咬牙切齿,他终于明白自己上当了,且不说博仁堂,就说这米行,本来花了重金买下来,一方面是打击同济堂,另一方面也是扩大博仁堂的规模;可是现在门口有了这么个棺材铺,这等于是所有的买卖都可能要黄的节奏啊。
他深吸一口气,冷笑道“主簿大人不会放过你的。”
叶春秋莞尔笑了笑,眼睛落在博仁堂新店门口的周主簿身上,周主簿恰好也朝这儿看过来,那目光杀气腾腾,叶春秋却只是抿抿嘴,淡淡道“拭目以待吧。”
赵高脸都阴了,他还要再骂,便见许多自己请来的宾客已经纷纷散去。
都到了这个份上,谁还吃饱了没事做来道贺啊,门前一口这么大的棺材,这恭喜二字还说得出口吗?
周主簿似乎是和身边的官吏们说了什么,官吏们纷纷告辞,此时周主簿还负着手,遥遥的看着棺材铺这边,准确的来说,他那双死鱼眼,死死的瞪着叶春秋。
赵高可怜兮兮的跑周主簿跟前,小心翼翼的道“大人大人,这姓叶的”
狠狠一个巴掌令赵高的话戛然而止,周主簿很不客气的给了赵高一个耳光,啪的一声,赵高一脸肥肉的脸颊上多了一道猩红的血印。
周主簿恶狠狠的留下了一句话“你做的好事!”说罢,拂袖而去。
赵高捂着自己的腮帮子,看着周主簿恼羞成怒含恨而去的背影,禁不住打了个冷战。
身边有个伙计小心翼翼的凑上来“东家,这新店还开不开!”
赵高脸上扭曲,狞笑着跺脚道“滚,滚开!”
什么叫做生意一落千丈,现在的博仁堂就真正有体会了。自那棺材铺子开了几日,博仁堂此前每日还有寥寥一些看诊的人,而如今,是真正的连苍蝇都看不到了。
几十个大夫和学徒现在都百无聊赖的或是打盹,又或者拿着拍子打蚊虫,煎药的童子撅着屁股趴在长凳上呼噜声震天,赵高急的上火啊,这日子没法过了,足足几天功夫,连一个病人上门的都没有,更可恶的是,从前的熟客也一踪影都无了。
博仁堂里的一个老大夫更是捋着山羊胡须,摇头晃脑,老神在在的絮叨“我说,晦气啊,你听听,你听听,这有病人上门才怪了,东家啊,有些话真不知该怎么说才好,哎哎罢了,不说,不说。”
还真没什么可说的,没生意就意味着现在博仁堂得空耗着,花了大价钱买下来新店门可罗雀,导致博仁堂自己都自身难保,毕竟此前招募了这么多人手,养着这么多人呢,固然没生意,可是薪水还是要给的,除此之外,前些日子进的药材,怕也不能消化,这药材还得小心的储藏着,得防虫防蚁,一个不好若是朝了,又是天大的损失。
所以现在博仁堂等同于是开一天的门,别说挣钱了,反倒是白花花的银子流出去,连个响都没有。
偏偏当初为了买米行,主簿那儿可是花了所有的本金,还欠了不少钱呢,这样亏下去,可如何是好?
而最最恶心的还不是如此,最最恶心的是那棺材铺里的那位叫大牛的伙计,这家伙也不知是叶春秋从哪儿寻来的,那破锣一样的嗓子真是惊天动地,时不时在外头吼一句“同济棺材,居家好伴侣,呵护您的下半生。”又或者是“上等桃木,精工锻造,最新人体学巨献,舒适宜人,保管睡进去,下辈子也不愿爬起来。”
听到这些‘胡话’,赵高差没一口老血要喷出来。
偶尔,那棺材铺也会有生意,去买棺材的人当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自是一大帮子人哭哭啼啼,有的还没开口,那悲恸的声音就响起,偶尔再配上几个穿着孝服戴着孝帽的人在门前晃悠,赵高已经想死了,没法活了啊。
不成,还是得去跟主簿大人商量商量,再这样下去,可真就要完了。
现在博仁堂的账面上已经空空如也,再这样下去,下头的大夫和学徒可就要讨薪了,一旦这些人弃了博仁堂而去,将来连东山再起的可能都没有。
赵高心急火燎,本想雇藤轿,后来想了想,算了,没钱,还是步行吧。
庶子风流 第八十九章:了断
叶春秋高高坐在医馆里,对于外头的噪音充耳不闻,大牛确实是个人才,不枉自己高薪聘请来啊,这嗓子实在是酸爽的不行。
至于同济堂的生意
同济堂和博仁堂还是有区别的,那博仁堂就是个普通医馆,可替代性太强,这儿治病晦气,绕过几条街就可以到别处的医馆去就医,这宁波城的医馆多着呢,博仁堂不是必需品。
可同济堂就大大不同了,宁波谁不知道,永春坊的同济堂有神医和神药,最擅长的便是内伤、外伤和骨伤,但凡哪里伤了,在别家不但久治不愈,而且一不小心,就可能因为伤口化脓和感染而没了性命,可是去了同济堂,敷下了叶神医的白药,第二日伤口就可以见好,因而对于绝大多数这一类的病人来说,与其到别家医馆耗着,还不如去同济堂,毕竟病多拖一日那真可能是要去买棺材的,固然同济堂对门的那家棺材铺有儿犯忌讳,可是架不住人家药到病除啊,非去不可。
所以现在同济堂,可能其他的病痛上门的少,可是这刀伤、骨伤之类的病人却照旧还是登门,本来同济堂的规模就小,平时看个病,舅甥二人也忙不来,现在倒还好,人虽是少了一些,可是每日该看的病照样看,该赚的钱一分不少,只是再没有从前络绎不绝求诊的情况而已。
棺材铺对叶春秋来说是七伤拳,对方一拳下去会被直接打死,而同济堂呢,只伤个三四分,照样活蹦乱跳。
好不容易闲下来,舅甥二人便凑在一起喝口茶,这几日,赵高的情况显然很糟糕,孙琦感觉出了一口气,可是他依然还有隐忧,所谓万事留一线,赵高只是台前的棋子,人家的背后可是主簿大人啊,真要把人逼急了,这鄞县的主簿狗急跳墙也不是好玩的。
不过看着自己的外甥依然镇定自若的样子,孙琦倒是放了心。
这时候对街棺材铺的大牛匆匆的赶来,道“大东家,小恩公,不妙,不妙啊,赵高出门了,往县衙里去了。”
叶春秋抬眸,看着虎背熊腰的大牛,大牛二十多岁,是个粗汉,平时都是游手好闲的,不过为人倒是很孝顺,他母亲摔伤了,因为没钱看病,这大牛便跑来医馆里哭求,叶春秋帮他母亲治好了病,也就将他留下来;待遇嘛,自然是三餐管饱,每月给一两银子,嗯,他娘的药钱从工钱里扣,不是叶春秋小气,在商言商嘛,毕竟同济堂不是善堂。
叶春秋和颜悦色的道“大牛啊,你叫的很不错,不过这叫喊可不只是比声音大,得酝酿情感,要用悲戚去感染别人,好了,你继续盯着,看他什么时候来。”
大牛对叶春秋这小神医是打心底的佩服,直将叶春秋当做自己的救母恩人,挠挠头道“好,我试一试有没有悲悲戚感小恩公,我继续去喊了。”
他兴匆匆的又跑去,不一会儿功夫,便听到惨痛的声音“卖棺材,卖棺材,上好的棺材”
叶春秋摇摇头,悲剧啊,这喊声还是差了那么儿意思,可惜这个时代没有斯坦尼斯拉夫斯基,大牛要栽培起来,只能自学成才了。
舅父孙琦呷了口茶,忧心忡忡的道“赵高已去了县衙里三次了,那主簿可不是好招惹的,他在县里人脉很广,树大根深,春秋不得不防啊。”
叶春秋怕孙琦担心,安慰道“舅父,无妨的,我们是做正经生意,在官面上,他们奈何不得我们,甥儿好歹有功名在身,打官司也不怕。假若他们想暗中动手脚,只怕也不易,他毕竟是主簿,真要玩阴的,甥儿和黄御史那边有一些关系,他难道就不怕事情败露,遭人弹劾吗?”
孙琦听了觉得有理,自己的外甥现在可是小名人,既是案首又是神医,是舆论的焦,越是这种风口浪尖上的人,越是无处下口,因为外甥出了一事,就会人尽皆知,关注的人越多,同济堂反而越是安全。
他摇摇头,叹道“不容易,春秋有出息啊。”心里颇为感叹,当初自己的姐姐与叶家大少私奔,孙家可谓是大祸临头,这十几年来,背井离乡吃了多少苦头,孙琦跟着人学徒,又入赘到了王家,才勉强情况好转了一些,现在这个外甥出现,更是让人刮目相看,孙琦心里很满足。
叶春秋欲言又止,道“不过,那主簿为官多年,也绝不是一个草包,眼下倒是有一个隐忧。”
孙琦皱眉,抿抿嘴,把茶盏放下,忧心忡忡道“啊,隐忧?什么隐忧?”
叶春秋从袖中取出一封信来,放在几案上“这是黄御史从南京给我写的一封信,除了寒暄之外,还说了一件事,说是此次都察院要各省巡按御史巡按诸府,黄世叔特意提到了一些,此次他巡按的是杭州府,他一个同僚,也即是浙江巡按御史邓健,此人奉命巡按宁波、台州,黄世叔说,这位邓巡按素来是刚正不阿、铁面无私之人,眼中容不得沙子,在都察院里是出了名的牛脾气;他大致会在本月月中抵达宁波,本来这封信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我现在细细思来,那主簿在宁波官面上很难对同济堂下手,说不准会借用外力。”
孙琦失声道“你是说他会利用这个巡按?”
叶春秋阖首头道“极有可能,我现在在宁波也算是有一些名气,所以无论是鄞县县令还是宁波知府,都不会轻易治我,这对他们不会有好处;那主簿浸淫官场多年,哎小甥这几日在宁波也算是见过一些世面,晓得这做官之人的厉害,所以还是有备无患为好。”
“舅父,你得托人四处去打探一下巡按的行踪,还有得盯着那赵高,我总觉得他们引而不发,不会这样罢手。”
喝完了茶,叶春秋逮空便去后头的耳房里练字,他现在每日拿着王华的行来练习,进步已经不少,话又说来,自从上次给了王部堂修之后,现在还没有音,不知是不是惹恼了那位王部堂,算了,现在事情已经够多了,不去多想了。
练习行有个好处,就是一方面练,同时还可以为谈允贤抄录医,谈夫人现在刚刚在宁波安顿,所以暂时也不必来同济堂坐诊,可是既然答应了每日将那妇科的医术抄录出来,叶春秋自然要信守承诺。
偶尔,他会给家里修报个平安,老爹也会偶尔托人送来信,大抵是一些勉励的话,因为住在舅舅这,所以叶景也颇为放心。
现在似乎最重要的还是将医馆的事解决干净,等到步入正轨的时候,凭着药方还有几个大夫以及谈神医在此坐镇,医馆就可以财源滚滚,自己手头上也就没那么拮据了。
嗯看来是时候了,也该和那些苍蝇一般的人做一个了断了。
叶春秋目光之中,透着一股自信,他稳稳当当的下了笔,笔下的小楷更加端正一些。
庶子风流 第九十章:树欲静而风不止
“大人,这次可真的不妙,足足四天,竟是一个病人都没有,此前招募的十几个大夫和学徒,如今只能在那干坐着;无人来看诊,每日的开销却是不少,一月下去,要储藏药材,给付薪金,单这两项,就是几十两银子,这样下去可是要坐吃山空的啊,不,不,如今这山已是空了,柜台里连周转的银子都没有,只能借贷,修葺新店的时候,几个木匠和瓦匠的钱还没付呢,如今也是隔三差五的上门来讨要,再不想想办法”
依然还是在鄞县衙门对面的这座茶楼雅室,周主簿一脸铁青,看着急得跺脚的赵高,他脸上的怒气更胜,咬牙切齿的道“这是要把人往死里逼啊,如今你我都是告贷不少,博仁堂的新店和旧店的开销,只怕也难以维持了。”
“不如请县里的差人,直接封了他的铺子”赵高压低了声音趁机道。
周主簿来的踱了几步,正待要急转过身,大袖子却是拉扯住了灯架子,那灯架顿时打落下来,周主簿心情更坏“封铺子?用什么名义,你当本官是天子吗?鄞县是府治之地,本官的上头有县尊和县丞,再上头还有知府、同知,这么多双眼睛,无缘无故的封了一个秀才的铺子,还嫌闹得不够吗?”
赵高吓得大气不敢出,显得垂头丧气。
周主簿将眼睛眯了起来,那瞳孔收缩了一下,掠过了一丝杀机“办法也不是没有,今夜,你去烧了博仁堂。”
“什么?”赵高吓的面如土色,打了个冷战“烧博仁堂?”
周主簿冷笑“不错,就是烧了博仁堂,当然,要小心,火情要控制住,烧得差不多就成了。”
赵高眼睛一亮“烧了之后,便来县里状告,就说这是叶春秋烧的?”
周主簿却是摇头,狞笑道“这官司不能走县里,那叶春秋与知府大人的关系不清不楚,而且就算县里来审,叶春秋是秀才,非要经过学官才可,你说他叶春秋纵火,只要不是证据确凿,学官绝不会采信,莫要忘了,那何提学可是将叶春秋视为得意门生,何提学据说要高升了,此番要入京师,进翰林任职;继任的学官绝不会给何提学难堪,多少会袒护何提学这个得意门生一些,下头的这些学官,谁会和叶春秋为难?”
赵高听了,心里有些绝望“这么说,那叶春秋”
周主簿却是突然笑了,他笑起来的样子颇为可怕“可是即便县尊和学官会袒护他,却有人绝不会袒护,杭州那儿已经送来了公文,都察院巡按御史邓健即将抵达宁波,呵此人性情如火,出了名的眼里容不得沙子,若是让他知道这叶春秋仗着有秀才功名,欺负良善百姓,而且还和知府大人、提学大人关系匪浅,反而绝不会留情,所以要告,得尽快去邓巡按那儿告,这天底下的御史啊,本都是属苍蝇的,没缝的蛋都要叮一口,何况是咱们送一条缝去呢。叶春秋就等着身败名裂吧。”
周主簿说罢,目中的杀机更浓,他狠狠的握起了桌上的一副茶盏,在最后一个字落下时,狠狠地将茶盏砸落在地,随即,他没有再理会赵高,背着手要出去,抛下一句话道“其他的事,就不必老夫来教你了,叶春秋那舅甥二人若是还能逍遥自在,你我二人都没好日子,还有为了以防万一,往后不必来找老夫,你好自为之。”
啪,门狠狠的合上。
雅室里只留下了赵高。
赵高打了个冷颤,他清楚,这是周主簿让自己去以命搏命,叶春秋舅甥二人若是不死,他赵高必死无疑。
赵高的脸色也变得狞然起来,事到如今,已经没有其他选择了。
自棺材铺开张,叶春秋和孙琦也就清闲了一些,不至于忙到夜半三更才打发走所有病人,所以天一黑便关了铺子舅父家。
一到家,便见小表弟在那儿写写画画,孙欣才开蒙,大抵也只会念几句学而时习之之类的话,每次叶春秋来,舅母王氏便道“春秋累了吧,快,去歇一歇,我去热热菜。”虽是这样说,眼睛却狠狠地看向孙欣。
孙欣便愁眉苦脸,捧着一本读“子曰“诸夏之有君,不如狄夷之亡也。””
叶春秋听着不对,尼玛,虽然考试都靠光脑,可是平时没有少接触这些东西,如今四五经,他每日从光脑中摘出来熟读,多少还算涉猎了一二的,叶春秋的性子里有强迫症,不愿意不完美的东西在自己身边发生,他便叹口气“表弟啊,念错了,是狄夷之有君,不如诸夏之亡也,来,来,来,我来问你,这出自哪里哎呀,你蒙学先生没有教过吗?这出自论语,来来来,你坐我这儿来。”
“来了。”孙欣连忙凑上去,捧着朝叶春秋讨好的笑。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