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谋生手册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府天
汪孚林简直有些抓狂了。可是,瞪着面前的杜都事,见其战战兢兢畏畏缩缩,他知道在这家伙面前撒气也是白搭,因此只能沉着脸问道“从前若是遇到一道御史缺员的情况,那都是怎么办的?”
“可以禀告总宪大人,从其他各道抽调人来帮忙,但是”杜都事虽说生怕得罪汪孚林,却还是不得不实话实说道,“汪侍御,这时候其余十二道也是缺员不少,而且各家掌道只怕心里都有些疙瘩,未必肯伸出援手。当然,如果总宪大人发话”
“你不用说了!”
一口打断了杜都事,汪孚林心知肚明,这就是自己上任之后要面对的第一个难题了新手光杆司令!可以想见,其余十二道肯定会采取不合作态度,即便通过陈瓒借调人来,人家又不是隶属广东道的,用不着看他这个掌道御史的脸色,到时候出工不出力,还想方设法使绊子,他可不会求着这帮子大爷!于是,他迅速盘算了片刻,这才再次问道“广东道这边有几个可用的吏员?”
“广东道的吏员和湖广、河南、山东、山西、南这五道是一样的,照例是吏两名,典吏七名。”杜都事见汪孚林眼神一闪,慌忙补充道,“这九人当然是都在的,要不要叫他们来给大人磕头?”
“暂且先不用。”汪孚林眯了眯眼睛,这才淡淡地问道,“你且先经历司,我再去见一见总宪大人。”
总得先问清楚,这广东道缺额这么大,张居正准备好填补的人选了没有?
然而,当汪孚林再次从陈瓒那来。心情却是复杂极了。这一次,他在这位左都御史那里盘桓了大半个时辰,深入学习了一下监察御史的职责,顺便了解了一下要查资料就该去架库。当然。该问的消息他也问过了,虽说结果不大理想,但至少可以确定自己不用当个光杆掌道御史。
如果按照一般监察御史的考选,那得从当满三年的知县、行人司行人、大理评事、国子博士、太常博士等等中遴选,然后经过理刑半年。确认对于繁杂的律例已经能够掌握了,这才能够实授。但张居正这次打算直接从新科进士中遴选出一批人来,全部挂上试御史的职衔,也就是说派进来实习,一旦一年后考试合格,就立刻实授。可以说,这一批人简直是直接走上了仕途快车道,较之寻常官员简直是幸运儿中的幸运儿!
这样一批人,明日就能到,全都是新兵蛋子。就算其中能有人看过全本大明律,但在实际操作中能有几分作用,这却是很成问题的!要知道,外头对于进士老爷们常有一种私底下的评价,那就是其中很大一部分,都是只会写八股,余下的什么都不会,甚至连朝代都分不清楚,他只希望张居正是早有准备,给他挑靠谱的人!
而刚刚再次去见陈瓒。汪孚林这才知道,当初自己之所以能够初授巡按御史,前时从辽东来第一次在文华殿上那一番辩论之中,他对犄角旮旯里头的律法也能够说得头头是道。有所谓刑名娴熟这一条,这才是张居正能够驳其他人反对的最大原因。而现在,他这个准新兵就要开始带领一群真正的新兵了。唯一让他倍感惆怅的是,都察院不比他在外头察院,还可以自己聘取幕僚帮忙做事,这里是真正的朝中要地。除却在册官吏,其他人都弄不进来。
唯一的办法,只能在都察院那些吏员上头动脑筋。
之前杜都事提到让广东道所属的吏员过来磕头,汪孚林却暂时推后不受,此时从陈瓒那来,摸清楚了自己这个广东道新任掌道御史的方向,他才刚到宽敞的直房中,一大群吏员就立刻过来了。
来的正是杜都事提到的隶属于广东道的两个吏,七个典吏,头戴吏巾吏巾和儒巾相比,只是上部为方形,微微向后,身上则是类似于秀才的青衫直裰,脚上却都穿着皂皮靴。年纪最大的约摸五十不到,年纪最小的却也有三十许,反正全都比他年长,此时九个人齐刷刷跪伏在地,却是连磕了两个头。
“拜见掌道老爷。”
此时,面对这九个分拨在广东道,最需要牢牢掌控的吏员,不用答礼的汪孚林只微微头,随即开口问道“你们中间,谁是承发科的?”
和府州县一样,都察院的吏员也同样是铁打的营盘,而那些官员方才是流水的兵。两京衙门的吏员说是吏部选拔,九年一考,考满可得相应冠带出身,然后候选当官,其实这制度早已形同虚设。就比如在这都察院做事的吏员,如果到了离任的年纪,那么这个位子让给别人时的首银,往往能多达数百甚至上千的银子,谁会丢下这美差,然后去候选一个远在天南海北,芝麻大小的官?最重要的是,如今僧多粥少,就连那芝麻大小的官都未必选得上!
更何况,这些吏员对于压在头上的官员,那都是相当清楚底细的。要论文章学问,他们未必及得上,但要比熟悉文案牍,相应律法,各种流程,那些官员就算三年期满之后都未必及得上他们,甚至还有人直到离任,都不大清楚他们的职分。所以,汪孚林并没有让他们一一报名,而是一上来就问承发科,众人登时愣了一愣,好半晌才有个年纪最大的老吏应声道“小的便是承发科典吏林长科。”
“府州县的承发房都不止一个人,这都察院广东道的承发房却只有你一个人吗?”汪孚林见自己一言问出,底下一片寂静,分明没人答,他便淡淡地说道,“看来,所谓的两个吏,七个典吏,那是朝廷规定的广东道吏员数额,但实则应该还有白衣办吧?”
此话一出,下头登时鸦雀无声。要知道,这么多年下来,朝廷固然是把吏员数量规定得死死的,可官员能做事的越来越少,吏员能做事的越来越多,自然免不了就私自增加吏额,这不成文的规矩除却部分明察秋毫的官员知道,等闲官员根本就不会仔细瞧下头做事的吏员,哪里管这些?而汪孚林一上来就问承发科,又在林长科应声之后一眼道破还有帮手,到这份上,他们要是还不知道这新任掌道御史是精明人,那就枉为吏员这么多年了。
于是,当即就有一个面相精干的老吏陪笑道“掌道老爷,小的是广东道吏敬长江,这白衣自然有的,总共四个,承发科一个,其余三个则是各处帮手。他们拿的都是衙门公费发的俸禄,已经很多年了”
“就算不在吏额之内,既也是广东道的吏员,为何此时不来?”
有了汪孚林这句话,敬长江哪敢怠慢,立时对另外一个吏低低吩咐了一声,自己赶紧出门去,不消一会儿,就带了四人进来,其中两人比刚刚来的众人年轻,还有两人则是极老,竟是快要年近五十了仍旧身穿一身白衣,拜见磕头时,那却是满脸得见天日的激动。这么多年,掌道老爷换了不知道多少,他们在背后也不知道整理过多少案牍,写过多少公文,可却从来没人记得过他们。
“小的周进拜见掌道老爷!”
“高晓仁拜见掌道老爷!”
“石松拜见掌道老爷!”
“郑有贵拜见掌道老爷!
汪孚林对四人那隐隐激动的模样并不意外,当即微微颔首道“既然供职于广东道,你们的名字,我会都记在心里。好了,名字都已经说过了,都起来说话。除却承发科的林长科之外,其余等人一一报上职司,各自擅长和不擅长的事务,头我好随时传唤任用。”
原本非常短的拜见,被汪孚林硬生生拉长到了两刻钟。在听完自我介绍,他又训诫了几句之后,最终开口说道“周进高晓仁石松郑有贵四人留下,其余的去各就其位。明日试职御史的五名新进士便要就位,把该准备的都准备一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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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谋生手册 第七八三章 吏畏和吏怀,上司兼前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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亏得当初在徽州府歙县的时候,给老岳父当过几年影子县尊的福,汪孚林甚至还去读过大明会典,对大明朝的吏员设置,远远要比平常那些刚出仕的官员要熟悉得多。,
偌大一个都察院,除却每道都有人数不等的吏和典吏之外,还有两个九年考满之后,就能够得到从七品出身的都吏,六个考满之后能得到正八品出身的令史,但那些都是为左都御史陈瓒服务的。而眼下这些属于广东道的吏和典吏,退职的时候也就是所谓的从八品冠带,然后去为民而已。
这年头不像开国之初,小吏出身的官员甚至能够官至尚,如今科举大行其道,小吏进职无门,这些吏员谈不上远大前途,自然就只惦记着钱途,甚至于糊弄上官,欺上瞒下。因而,记住了总共十三人的名字和脸,汪孚林就只留下了四个白衣办。
尽管他之前一直想要脱离都察院体系,但毕竟一度被流言包裹,被同僚虎视眈眈当成弹劾的靶子,所以他也曾经事先找人摸过钱如意的底,至于怎么摸,那还用说,除却钱家人,还有比广东道的这些吏员更了解钱如意那个掌道老爷的?
而相比在吏部登记在册,考满之后不说出身,至少能在年满五十之后拿一笔首银,把位子腾换给别人,自己拿着从八品冠带养老的正式吏员,还有比那些名不正言不顺在都察院当差,实际上除却俸禄照发,常例钱、优免赋役、饮食等等福利全都比旁人少的白衣办更容易套话的人吗?
这简直就像是公务员和派遣员工的差别!
所以,当汪孚林摆出相当温和的态度,开始过问四人平日的职司,家中的情况,四个战战兢兢的白衣小吏渐渐放松了许多。更让他们没想到的是,临到末了,汪孚林竟是指着最年轻的郑有贵道“这些天要进新人,我都察院也没几天。你既本来就是哪里忙就借调到哪里的人,就先到我身边听候差遣。下头上呈的一应文案牍,届时都交给你整理。”
郑有贵简直差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别说自己不过是个白衣办。叔父通门路送到都察院当差,希望能够等过几年攒够钱,有人任满离役,到时候自己掏出首银来补上那位子,就算自己是那些青衫吏又或者典吏。堂堂掌道老爷又怎会看在眼里?直到确定汪孚林的手指确实是着自己,他的背后又被人狠狠捅了一下,他才猛地反应过来,慌忙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满脸惶恐地说道“小的多谢掌道老爷抬举,只是小的年轻资浅,就怕”
话到此处,竟是戛然而止,却是郑有贵反应过来自己竟好似是把这盼都盼不到的好事往外推,慌忙又改口道“小的一定尽心竭力。不负老爷希望。”
“那就行了。”汪孚林扫了一眼面色各异的其他三人,这才微微笑道,“你三人也须打足了精神。人道是做官需得要吏畏民怀,可为何是吏畏,而不是吏怀?从今往后,但凡我吩咐的事,你们只管放手去做,不需要有所顾忌。你们就算如今没有吏额,但只要尽心竭力,我自不会亏待了你们。好了。郑有贵留下,其他人先退下吧。”
“谨遵掌道老爷吩咐。”
等到三个人神色各异地告退离去,只有郑有贵颇有些惶恐地留了下来,汪孚林这才深深舒了一口气。虽说没能脱离都察院体系。但那些年资长,很容易摆资格的老油子同僚全数撤换,掌道御史也落到了自己身上,而自己接下来不但要带新人,还要保持整个广东道的运作,这虽说是一个艰巨的任务。但却比一上来就被人处处掣肘要好得多。而且,左都御史陈老爷子也是个明理人,显然没有迁怒的意思,那么关键就在于明天的那些新人了。
只希望张居正的眼光能够好一,一次性调过来的五个新进士试职御史,能够少个性,多实干能力,千万别是呆子!毕竟,他从陈瓒那里拿到的,还仅仅只是一张名单而已。明天就要进来的人,他今天就算有天大的本事,哪来得及去打听清楚这些人的底细?毕竟,这一科进士可有三百多!
尽管御史当了一年多,但作为掌道御史,汪孚林却是新官上任第一天,因此拣选了众人当中最年轻最没资历,而且没有编制的郑有贵,自然是因为他之前派人打探消息时,郑有贵嘴最紧,从其他白衣办透露的情形来看,身家也最最清白。
所以,支使其去都察院架库领取了不少归档的公文,他一面看一面记录,首先把行文格式都给熟悉了起来,然后则是广东道的各种成例,以及各道轮流理刑的日程安排。等到粗粗熟悉了这些东西,已经是太阳落山时分了。
郑有贵在旁边陪侍了将近一个白天,中午因为紧张,没敢吃喝多少东西,熬到这时候却也是又累又饿。可汪孚林都没走,今日第一天随侍这位掌道老爷的他又怎敢离开半步?就当他舔着有些干裂的嘴唇,心里计算着自己还能坚持多久的时候,却没想到汪孚林竟是开口吩咐了一句。
“今天只怕是要熬夜了。”
闻听此言,郑有贵只觉得脸色一黑,暗想都察院的厨房按例供应午饭,其中包括官员,也包括他们这些吏员,即便少不了克扣,味道也不怎么样,但有肉有菜,填饱肚子还是不难的。可晚饭却是只供应给那些轮流值夜的官员以及有吏额的吏员,他这样的白衣哪有这样的福利?一想到还要自掏腰包解决晚饭的问题,他就觉得眼前漆黑,却没想到转眼间又听到一句话。
“京畿道街上食肆不少,记得其中一家魏家食肆的炒肝和包子就不错,你去买两人份的来,对了,再加两碗羊肉汤。然后去刘家香买两人份的杂果蜜饯盘子,加上两份果茶,要个食盒装来。”
郑有贵张了张嘴,却看到汪孚林已经扔了一个钱袋在桌上。本还以为要自己垫钱的他犹豫着伸出手。拿到钱袋后,竟是鬼使神差打开看了一眼,发现里头约摸是三四两碎银子,他一愣之后就意识到自己这举动实在是市侩丢脸。慌忙看向汪孚林想要赔礼,却没想到这位掌道老爷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今后几天恐怕都要熬夜,都察院那饭食实在是吃着没胃口,这几两银子你收着,到时候帮着跑腿。”
“是。小的明白了。”郑有贵不怕熬夜,却怕花钱,因为他还想着攒首银的钱来买吏额,此刻如释重负地收了钱之后,一溜烟就跑了出去。可等到匆匆来到都察院后门的京畿道街,找到了汪孚林指名的食肆,他才想起,这位掌道老爷据说也是才刚从外头来的,却对都察院附近有什么食肆都一清二楚,那这食肆里头东西的价格只怕也一样了若指掌。想要从这些银子里头揩油容易。但好容易得了这位掌道老爷的青睐,一旦失了信赖那就得不偿失了。
他千万不能让人看轻了!
这一晚上,汪孚林差了郑有贵到都察院门口给自己的随从报了个信,直接就住在了衙门没去。虽说熟悉各种事务和流程,一直忙到半夜才睡,但好在万历皇帝还小,朝会很少,他这个必要上朝的监察御史就省了一桩最大的麻烦。大清早起床后,见郑有贵还要来伺候洗漱,他直接摆摆手吩咐对方去忙自己的。三两下就收拾完了,等到屋子,他就看到一笼热气腾腾的松针包子和一碗豆浆放在了眼前。再看郑有贵时,恰是满脸的期待。
“你倒是聪明。省了我再吩咐你。”汪孚林微微一笑,这才问道,“你自己也记得填饱肚子,今日进新人,又要忙上一整天。”
“是是,小的已经吃过了。”因为昨天晚饭和夜宵。汪孚林都是让自己买两人份,一都没有吝啬钱的意思,郑有贵也就吸取昨天午饭的教训,乍着胆子自己也买了一模一样的早饭,塞饱了肚子,这会儿说着还不由自主打了个饱嗝,一时满脸的尴尬。等到发现汪孚林没有理会他这小小的失态,自顾自开动,他这才连忙告退了下去,却是忙着把昨夜汪孚林调来看过的那些东西又送还架库去存档。
都察院就这么地方,郑有贵得广东道新任掌道御史汪孚林青眼相加的事早就传开了,昨天郑有贵陪着汪孚林一天一夜,这会儿他一进架库,一个老吏便皮笑肉不笑地打趣道“郑麻子你好运气啊,好好干个一年半载,说不定来日那位汪老爷连吏额都给你弄到手了。”
郑有贵在都察院干了整整四年,却因为只是白衣办,脸上又有几颗明显的雀斑,便得了这么一个绰号。被人取笑惯了的他没有说话,只是笑了笑,等到根据汪孚林的吩咐,还了东西后,又取了几样文去,他刚出门口,猛地想到好像漏了一样东西,复又转来时,却听到那老吏对一旁一个年轻典吏嗤笑道“这还真是攀上了高枝,就不知道人家头会不会换口味。看他又高又瘦麻子脸,就不知道哪样投了那汪灾星的眼缘了!”
面色苍白的郑有贵深深吸了一口气,知道自己这时候进去,也不可能让这些老油子有什么顾忌,他干脆转身就走,决定一会多跑一趟。他的叔父就是当了一辈子的白衣办,到了五十离役的时候,求爷爷告奶奶才给被人辞了伙计差事的他谋了这么一个职司,可无论是看到叔父那一辈子辛劳,到老之后没人理会的下场,还是两个穿了一辈子白衣快要离役的前辈下场,他就觉得心里噎得慌。也正因为如此,汪孚林抛出了一根救命稻草,他怎会不死死抓住?
可就像人家说的,广东道的经制吏和非经制吏总共十三人,他除却年轻,其余的没有任何可取之处,这位掌道老爷为何挑了自己?
汪孚林自然不会知道,自己别有用心的挑人引来了无数人的猜忌,不过就算他知道也不会放在心上,因为昨天的重头戏是吏,今天的重头戏却是官。
今天前来都察院报到的新进士,并不止广东道这五个,好几个道都因为有所员阙,因此增补了人进来,总共竟是十一个试职御史。往年每次殿试过后,虽偶尔也有这种和六部观政主事一样,从新进士直接试职御史的幸运儿,可从前都察院何尝出现过这么多员阙?因而,一大帮子人拜见左都御史陈瓒的时候,恰是参差不齐,有人连官服都是临时制备的,没舍得用好料子,至于年纪也是五花八门,从二十到五十都有,充分体现出了进士年龄的差异。
然而,当谒见长官结束,汪孚林见到隶属广东道的五个新进士时,却忍不住愣了一愣。那倒不可能出现清一色二十岁以下比他还小的情况,毕竟,大明朝取士的惯例中,二十岁以下以及五十岁以上,都向来属于特例,主流的进士年龄,都是在二十岁到五十岁之间,其中,二十五岁到四十岁是最多的。太年轻的,主考官会认为不够老成,常常会像当初顾璘对待张居正那样压一届;而太老的,则是认为不够年富力强,除非文章写得特别对主考官的路子。
而眼下归他领去的,一眼看去,约摸都在二十出头到三十五岁之间,也就是说,正是对于大明朝的读人来说,已经成家,最为风华正茂的年纪。
但看到履历时他就发现,除了年纪最小的王继光,今年二十一岁,正好和他同龄,还小了月份,其余的都比他年长。
汪孚林只是微微诧异了片刻就恢复了过来,毕竟,两世为人,他的心理年纪早就一大把,更不用说又有儿子又有弟子。
但是,今天才刚刚知道所属的五个新进士,那就没有这样镇定了。虽说掌道御史不算真正品级压过一头的上司,正经说起来应该是前辈,可要知道他们眼下只是实习,一年之后能否通过考核转正,其中很大一部分就取决于汪孚林的评语。故而,发现自己被分拨到广东道,每个人都在拼命忆关于汪孚林的传闻,却发现传闻不是太少而是太多!
因为这位上司兼前辈实在是太有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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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谋生手册 第七八四章 下马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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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二十出头的汪孚林确实比面前的五个人大多要年轻,但上一科三甲传胪,游历辽东救来数百汉奴,巡按广东则剿灭招抚了海上巨寇,两次朝都造成了科道言官如同被割麦子似的落马,他自己当初散布灾星名声,别人还嗤之以鼻,可如今他确确实实已经凶名在外。,至少,这会儿拜见他这个掌道御史的五个试职御史,不论是为了第一印象,还是为了日后的评语,在报名自陈的时候,全都赔足了小心。
山东黄县王继光、广东南海王学曾、四川巴县汪言臣、南直隶常熟顾程、山西太原马朝阳。这便是此次调来试职广东道监察御史的五名新进士。
这年头虽也有人事档案这种东西,但那都是保管在吏部的,汪孚林之前也就只知道姓名这种最简单的信息,连籍贯都没有。然而,如果他是后世某些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神人,此刻听到这五个名字和籍贯时一定会大惊失色,立刻嚷嚷这活没法干了。
因为,在这些人当中,有历史上张居正死后上弹劾,尝到甜头之后屡次把炮口对准朝中大员的王继光,有被万历皇帝骂作是邀名沽直的王学曾,有养了两个著名东林党人的儿子,其中一个还是东林六君子之一顾大章的顾程。至于剩下的其余两人,一个官至广东巡抚,一个官至布政使,也并非无名之辈。
可眼下汪孚林自然不知道,中华历史五千年,他能够记住的,也就是那么几个特别有名的人而已。甚至于就连历史上弹劾又或者谏阻张居正夺情而被廷杖的家伙,他除了一个邹元标,其他都不记得名字,自然更谈不上提早疏远又或者亲近。所以,他此时对五人当中唯一谈得上熟悉的,大约也就只有王学曾了。
原因很简单,去年他在广东监临乡试的时候。因为前十的名次问题,正副主考以及一群同考官吵得闹翻天,其中便有称赞王学曾文章风骨凛然的。虽说最终王学曾没能在五经魁中占据一席之地,但还是拿到了第八名亚元。可那时候他看热闹看得起劲。没想到此时此刻这人称风骨凛然的人却分拨到了自己的手下,那种滋味真是不足为外人道!
此时他反倒心中希望当初考完之后前来拜见他,口口声声叫老师的那些人当中,能有此人,那么日后还能端出老师架子。这五个新人当中他至少能拿下一个,哪里像此时这样步履维艰,还得自己开动脑筋思量如何调教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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