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绛宫明灭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囡囡想吃肉

    素华打量了楚岐的神色,暗自思忖着,才开口:“微臣不知后宫之事,听您如此说,倒是觉得这位郑娘娘也是个可怜人。”

    楚岐听了这话剑眉一挑,面露惊奇之色,心却又似意料之中。他对上素华低垂的眉眼,嘴上仍不肯松半分:“放肆,什么时候朕纵得你可以闲话朕的后妃。”

    “您恕罪。”素华在楚岐身旁多年,不只是靠儿时情谊与满腹才华,还善揣摩人心,知楚岐心性。他闻言,微微躬身对楚岐虚拜了拜,便三缄其口,不再多言。

    楚岐盯着那只黄澄澄羽毛的雀儿,手中的精谷粒一松,那雀儿得了吃食,欢天喜地地鸣叫起来。

    “皇上,昭妃娘娘来了。”冯安过来小声地禀告,瞄了一眼楚岐身后的素华。素华向冯安微微颔首,旋即向楚岐告退。

    “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冯安,你说这说的是什么意思”楚岐示意宫人将金




第十六章 初探他心(二)
    她打开盒子,小心地端出那碟卖相与口味看上去都极其一般的糖糕,眼里是星星点点的亮,不知不觉中,她的声音都带了欣喜雀跃:“您尝尝吧。”

    他睨了那一眼糖糕便有些嫌弃地将目光别开了,“朕不爱吃甜的。”

    很快的,他看见她眼中那亮晶晶的星火,一点一点的黯淡下去,他的心竟没来由的不情愿了,嘴里嘟哝着“姑且一试”,便咬了一口,那糖糕的香软马上在他口中像除夕夜的爆竹哔哔剥剥地炸开,经久不息。

    楚岐眉头皱起——这丫头果然爱吃甜食么他都甜齁了。

    绾妍看着他紧皱的眉头,忙问:“是不是臣妾做的不好吃。”

    “是。”楚岐放下银箸,赶紧喝了一口茶,也顾不得绾妍的脸黑了下去,摆了摆手,“罢了,你果然还是不善烹饪之道。”

    “好吧。”她虽说有不甘心,也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从她提出要学做糕点时,乔鸯与绿衫子满脸的恐慌便可见一二。

    “朕突然想起一句诗,若你是能为朕作解,朕便饶了你这甜腻腻的糖糕,不将剩下的扔出去了。”

    绾妍瞪大了眼睛,“皇上要将这些扔出去”,旋即想到自己或许初出茅庐,做的东西得罪了他也是有的,态度也软了下来,“臣妾虽不善文才,也不是胸无点墨的,您问便是。”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他摩挲着掌中余温尚存的茶盏,八分烫的温度是最适宜的,多一分少一分他都不要,饶是这样苛刻的人,竟还是尝了她做的看上去就很失败的糕点。

    那许是永不会承认的甘愿。

    这句诗并不算生僻,是很简单的东西。绾妍听了这句,有些犹疑地看了他一眼,思忖一会儿,才点头道:“有道是,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您说的这句诗,不就是莫负好时光的意思么”

    楚岐摆了摆手,摇头道:“这是它的原意,昭妃自己有何解”

    “这……”绾妍惑了,这还能有何解她面上一阵窘迫,若是能问铜板就好了,自己果然对诗词没什么天赋呵。

    他似是悠长的一阖眼,用手指描着茶盏上的梅花图样。那曲折的细长纹路,一如他的心,在飓风海涛之中颠簸着,浮沉着。他凝神看着自己的指尖,撇过那曲曲折折的枝干,点上末梢的那朵黄蕊红梅——终是到了尽头。

    “若有一份放在眼前却终将会逝去的情谊,既已知道结局寥落,是不是世人都不会去触碰”

    “皇上为何说这样的话若是发此问,臣妾就要用方才您问臣妾的这句诗作答。”她歪着脑袋笑道,“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他微沉着脸,抿着唇盯着那碟还氤氲着热气的藕粉桂花糖糕。一桌之隔,对面是便她的笑颜,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他眼中有久违的温柔一点一点的溢出来,一如碟中糖糕的甜。

    过了半柱香的时辰,冯安送绾妍出来。绾妍心情极好,与等在外边的乔鸯说话也比往日多了几分欣喜。冯安目送着绾妍与乔鸯出去,立在门外呼吸了一会子新鲜空气,这时候看见敬事房的黄总管领着一个小太监过来请皇帝的意思。

    冯安很快地扫了一眼那小太监端着的托盘,暗地里笑了笑,将拂尘一甩,横在门口。

    “慢着



第十七章 金屋成妆
    一声碗盏破碎的脆响打破了坤宁宫的寂静。

    “皇后娘娘……今晚侍寝的确实是昭妃啊!”知书为难地站在榻边,打发着宫人收拾地上的碎瓷片。

    皇后挣扎着从榻上坐起来,苍白的脸因冲冠之怒而染上两团病态的嫣红。她将锦被和玉枕全掷得远远的,“怎么会……”怨气难疏又激动过度,本就瘦削的身子登时无力地躺倒在榻上。

    “郑氏用了什么手段知书,她们一个个都这么有本事,一个许湄还不够,是当本宫死了不成”皇后口里喃喃,手指死死揪住榻边的鲛纱,脖颈间的青筋暴起,看着很是瘆人。

    “早晚都有这一天。”知书见地上的碎片收拾好了,皱着的眉头才舒展开,走上来给皇后顺气,宽慰道,“娘娘是中宫之主,当真将心放在肚子里好了,您这样身子怎么能好呢”

    皇后充耳不闻,含泪道,“她是天命之女,是宛雏之命,又有那样的家世。本宫……本宫算什么”她似是想起了什么,灵光一现,好不容易才喘匀了气,“知书,去……去偷偷传宜嫔来商量,本宫咽不下这口气。”

    知书见皇后已经是固执到魔怔的地步,也暗暗地叹了一口气。

    这一位,只怕是不成了……

    夜色如黑墨,无一丝星,想是天不忍看,外头风雪未歇,凝冰结霜,比往日冷许多。

    沐浴过后微微呈粉色的肌肤带着少女的甜香,沾着水滴的雪肤如从未被采撷的果儿噙着朝露鲜嫩欲滴。

    “恭喜娘娘,贺喜娘娘!”教习嬷嬷在绾妍的脑后盘了一个清爽的小发髻,替她拢顺垂下来的青丝,喜意盎然,“虽是晚了些,到底也如愿了。”

    “嬷嬷,可是……”绾妍不安地看着白皙的足尖,昔日最是能说会道的她,如今心里的千言万语,却是如个无口瓶子似的,支支吾吾起来。

    那教习嬷嬷四十余岁,对女子娇情早就见怪不怪,她淡淡一笑,老成地叮嘱道:“娘娘莫紧张,自古女子侍寝都是要尽态极妍、婉转承恩的。只要乖顺即可,不论这个位子上的人是个无能的庸才,亦或是个残暴的君主,不可违逆他的心意。”

    绾妍听了这话摇了摇头,那些女子的奉为圭臬的东西,就真的是对的么

    儿时与姐妹们嬉闹时说出的豪言壮语浮上心头——“凭我今时身份,这世间大好男儿任我择选。但我只嫁心爱之人,凭他是谁,一生一世一双人。”

    但一切在她那年去圣慈寺后就都改变了。天命之女,这个贵不可言的宛雏命格,像一双无形的把自己推向楚岐身边的手。什么世间大好男儿,她都无法去选择了。命运的红线已然将她与楚岐连在了一起,尽管那时他们未见一面。

    有时候绾妍在想,这只手,这份缘,真的是来源于老天爷

    当真,是有天命自己又何德何能,能成为天命之女。

    她越来越糊涂,闭上眼睛,不愿意去揣测了。

    内殿很暖,红烛摇曳,房里的宫女们各居其位,各司其职,面无表情,没有一点人气。眼下楚岐还在远处的屏风后头看折子,也没有人过来传消息。绾妍坐在榻上有些紧张,试图与一旁的侍女说说话,屡次不得回应,只有人过来低声问她要不要喝水。

    她摆了摆手,尴尬一笑,放弃了与侍女说话的念头。想必侍奉楚岐这些事儿的,上任前第一件事,就是要学会成为一座听不见看不见的泥胎。

    她蜷缩在这万千女子都可望不可即的地方。宫怨诗中总说后宫寂寞凄寒,她原本不解其意,等到真正来到了这里,躺在这张翻涌着龙涎香的床上,一种从未拥有过的巨大的归属感包裹住她,她才恍然明白,为何那些女子为了帝王的情爱争破了头。

    深宫凄冷,帝王是唯一能给予她们温暖之人。只是她们太过渺小,为了走到他身边去汲取一点温暖,她们付出了一切,九死不悔,如扑火之蛾。

    &



第十八章 针锋相对
    谁也不知道被众人忽视的绾妍为何突然扭转了局势,一时间,大家心里都憋了个疑影。皇后一向如苍蝇盯着肉似的死死计较着谁霸着皇帝,自然对绾妍侍寝的事了然,就连向来不过问哪位姐妹得宠些的许湄,也暗中留心了宫人们口里的闲话。

    自绾妍入宫,算起来已有近百日,除了那个被她拎进来的温答应,翊坤宫还未有其他妃嫔前来踏足。而在绾妍侍寝后的没几天,尽管正月的风雪还未停,窝在承乾宫的许湄终于听饱了外头的风言风语,按捺不住,姗姗而来。

    诗经有云: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娥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许湄仿佛撷了天光而至,像九天玄女,与人们预言的一样有着倾国倾城的姿色。

    绾妍坐在座上抬眸看她,心里有些嫉妒。权势财富都可以通过手段得到,唯独上天赐予的美貌不会,只需一眼就够了。何况许湄不仅生的极美,还颇通诗词,时人称咏絮之才。这些是她无论如何都不及的。

    绾妍心里叹惋——这样的女人,怎么得不到楚岐的珍爱呢跟温婉的许湄一比,自己便像个野丫头似的。想到此处,绾妍扬了扬小巧的下巴,默默地在心里告诉自己,不必在许湄面前感到卑微。

    “昭妃妹妹安好。”许湄丹唇轻启,向绾妍行了平礼,“别来无恙”

    她静静的立在那儿,脸上带着微笑,整个人像尊善良的观音瓷像,一双翦水秋瞳之中竟含着悲悯,在后宫之中,这样的女人确实是少见的,如一瓣霜花。

    绾妍从未这样仔细地看过许湄,如今细细看来,倒觉得自己若是个男人,也会待这样的女子如珍如宝。

    “淑妃快坐,乔鸯看茶。”

    绾妍装出一副很从容的样子,这也是她第一次以翊坤宫主人的身份面对许湄,与之前在外头碰面时候的寒暄不同,她心里是有些紧张的。

    许湄接过一盏碧螺春,二人客气地叙了几句话。绾妍注意到许湄身后的丫头捧着一个木盒,便问:“初次来本宫这里,莫不是给本宫带了见面礼不成”

    许湄搁下茶盏,优雅地向绾妍颔首,旋即示意身后的宫女打开——原来是一对茉莉花的玉钗,一枚白玉,一枚紫玉,质地上乘,看上去是出自蓝田;做工也好,当真是“雕琢复雕琢,片玉万黄金”。

    看起来她是下了本的,绾妍瞧了那茉莉簪子,在心里哼了一声,面上仍是微笑——自己什么好东西没见过放着这玉的成色不说,这礼也太不合自己口味了,茉莉这样的花儿娇娇柔柔,许家小姐还是一如既往的小家子气。

    虽说不怎么喜欢这东西,人家的见面礼不得不收,不仅要收,还要回礼。绾妍起了促狭逗她的心思,叫乔鸯去库房寻了金玉牡丹的手钏包给她。

    “淑妃爱茉莉花本宫素来爱牡丹芙蓉玫瑰之流,越是如火如荼越好。”绾妍骄傲地扬了扬小巧的下巴。“喏,这些是我的回礼,你别嫌它们俗气,可是很衬你身份的呢,怎么说也是承乾宫的娘娘不是么”

    绾妍打量她的神情,见许湄并未有不愉快的样子,心里也为膈应了她偷乐起来。

    “昭妃妹妹性子豪爽,是女中豪杰。本宫想,若妹妹是男儿,定是个威猛的大将军吧”许湄话锋一转,找了个别的话题,饶有兴味的看着绾妍。

    “淑妃以为呢”她抱紧了那日楚岐给的小手炉,对上许湄的眼眸,旋即意味深长一笑“自然会的。”

    许湄是常伴在楚岐身边的,自然是识得这是楚岐的东西,她眉毛都没动一下,只从容地看着绾妍略带炫耀意味的笑容。若是别的宫妃或许还能气上一阵,可她是这么多年都稳坐承乾宫的人,还会在乎一个小小的手炉么



第十九章 双姝争艳
    才过了晚膳的时辰,外头的小太监喜滋滋地进来报皇上要来了。

    “皇上如今可再不冷着娘娘了,这可是头回来咱们这儿呢。”绿衫子乐得合不拢嘴。一旁的绾妍听了,正要摘了长长的护甲揪一把绿衫子的脸,听到外头的动静,也起身迎出去,边走边瞪了绿衫子一眼,小声地笑:“等皇上走了,看本宫怎么收拾你。”

    “皇上驾到!”珠帘被掀起,楚岐绕过那扇黄花梨屏风踱步进来。想到上次之欢,绾妍面上一红,心便与那帘上嗒嗒作响的珠子一起乱了。

    “绾妍给您请安”她迎上去给他奉茶,模样娇俏可人,“苏州的碧螺春,您尝尝吧。”

    这是她最爱的茶,此次为着招待他,她还在带入宫的一小罐极品茶叶中用小镊子挑出最幼嫩的来,烹茶的水是从梅花上扫下来的雪水,若论“清、活、轻、甘、洌”,都是一等一的好。

    “唔……以后记得朕只喝六安瓜片。”楚岐扫了一眼那茶,自顾自的在案边坐下来,环顾着周遭的陈设,“这翊坤宫……你可还满意”

    她端着那盏茶尴尬的立在那儿——不知道他爱喝什么茶,确实是她的疏忽。她垂眸看着手中的茶盏,心里有些失落,惋惜道:“皇上赐的自然是好的。”

    他看了她一眼,唤她过去坐。绾妍这才讪讪的放下了茶,凑过去乖巧的坐着,他拉过她的手让她坐近了些,一面端详着她指尖的蔻丹,一面低声道,“你父亲将你交给朕,朕自然会好好待你。”

    “多谢皇上。”

    他亲昵地捏了捏绾妍的耳朵,“入宫也有一段时日,可会想家”,语毕想起她的家世,眉眼间不动声色地带上几分疏离。

    “倒是很想的,不过父亲总是忙着各处的事儿,臣妾在家难得见几次,所以素日里与母亲更亲厚些,不过母亲与臣妾可以在太后宫里相见。”她全然未注意到他细微的变化,眉飞色舞地念叨起来。

    “对了对了,母亲在家里常常教导臣妾要好好与您相处,也让臣妾转告您,皇上天资聪颖,一定会振兴楚国的。”她眨了眨眼睛,想起了母亲对她的叮嘱,老老实实按母亲教她的话说。

    “你很喜欢你母亲,是么”他听完她的话,眼里是着让人捉摸不透的情绪,自然而然地松开了握着她的手,旋即在绾妍没有留意到的时候,暗中给了冯安一个眼色。

    冯安心领神会,也恰到好处地提醒道:“圣上,大臣们还在勤政殿等您。”

    “你身上还没大好,先保养着身子,朕过几日来看你。”

    “恭送皇上”绾妍礼数周全地送他出去。想到那夜的缱绻温柔,她心中泛起一阵甜蜜。

    入夜时分,承乾宫内,浓梅香的细烟徐徐缭散着。这儿的陈设之豪华仅次于坤宁、翊坤二宫,楚岐为了弥补她只能住第三品的宫殿,别人宫殿除了主位总要挤上几个低位嫔妃,这承乾宫就允她一个人住,如此恩宠当真是羡煞旁人。

    许湄将面前的坐胎药一饮而尽,末了将碗重重的摔在桌上,发髻上的钗环泠泠作响。再看那碗——靛青色冰瓷碗上又多了几根可怖的长裂纹。

    有婢女进来通报,皇上来了。

    “给皇上请安。”她不似别的嫔妃有不快就恃宠生娇,见着他就娇声抱怨,她故作敷衍地行了个礼,这个轻巧的动作仿佛在对所有人说:我许湄一向是恪守宫规的乖女子,今日不想行礼,可见我心情多么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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