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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色满楼之天堂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极品雅词
陈重脸上又浮起上午曾经见到过的嚣张表情:“你是不相信我呢还是不想给
我一个英雄救美的机会?我堂堂一名人民武装警察战士,除暴安良维护社会主义的繁荣安定,是我应尽的责任和义务。报警?你知不知道,真正抓那些亡命之徒的时候,警察都靠我们冲在最前头。“
很多年以后,我仍然记得那样一张脸和那样的神情,仍然顽固地认为,男人在眉飞色舞不知天高地厚乱吹着牛皮的时候才是最漂亮的。
心情真就那么忽然安定下来,相信他一定能够保护自己。
我笑着说:“说好了啊,如果真打起来,你可别像刚才容容那样,唰的一声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容容握着小拳头砸我:“死青青,你再取笑我,我永远也不帮你了。”
我说:“说好了由你献花给我们尊敬的陈班长的,怎么说跑就跑了?”
容容狠狠地“哼”了一声,转向陈重学着我的腔调说:“帅哥,在我们两个人中间,你自己希望是谁把花送给你呢?”
陈重笑嘻嘻地说:“希望你们每个人都送我一束,那我今晚就可以左拥右抱着玫瑰做美梦了。”
看到容容的脸莫名其妙地红了一下。
不得不承认这个叫陈重的家伙嘴巴真甜,不知道之前他对我说的那些话,是真的呢还是只为了逗我开心。
偷偷地想:“如果刚才是我走开,留下容容一个人送花给他,他会怎样回答呢?”
接下来继续喝酒,其实真正喝的只有我一个人,陈重和容容都只是象征性的小啜,感觉自己又要接近半醉,说话渐渐有些轻狂。
我问陈重:“你真的有那么厉害吗?什么除暴安良啦,责任啦义务啦,听起来一套一套的。”
陈重说:“是啊,我真那么厉害。”
我嘿嘿嘿乱笑:“如果你能证明自己真像你说的那么厉害,今晚我就以身相许。”
陈重陪着我笑:“没机会的,他们到现在都不敢过来,估计不会再来了。”
我说:“那你过去啊,证明给我看。”
陈重“嗯”了一声,开始一粒一粒解开上衣的扣子。
我有些惊讶:“脱衣服干什么?”
他说:“我主动过去就不是除暴安良,叫寻衅滋事。我总不能穿着警服去寻衅滋事吧?”
看陈重真的把上衣脱下来,容容开始阻拦:“陈重,青青喝醉了,你别陪着她胡闹。”
陈重笑笑:“美女要以身相许耶!我再不肯舍身成仁还算个男人吗?”
容容真的急了,用力晃我的身子:“青青,你想让陈重像韩东那样被关进监狱里吗?”
我这才惊醒,站起来拦他:“陈重,我和你开玩笑的。”
陈重狡诘地一笑,把衣服披到我的身上,对我说:“看你喝差不多了,吓唬吓唬你而已。你看我像那么傻的人吗?”
我叫了服务生结帐。隐隐有些怅然若失的感觉,虽然不愿意去主动滋事,却何尝不希望能亲眼看见,有人为了自己去做傻事的样子。
他像那么傻的人吗?当然不像。整个一油嘴滑舌净说些瞎话哄人开心的小骗子。
被容容和陈重两个人一左一右扶着往外走,心里有点堵,我又不是真的喝醉到要人搀扶的地步。想挣开时听见陈重在我耳边说:“你不想我证明给你看吗?
想的话就配合一点。“
被他的话刺激得心一下子就跳到了嗓子眼,不用刻意配合,都几乎迈不动脚步。
心惊胆战地飘了他一眼,看到他的眼睛一闪一闪在冒着兴奋的光芒。
越接近那几个烂仔,我的脚越软,感觉自己随时都可能倒地不起。
我开始后悔刚才给陈重开的那个玩笑,开始后悔为什么没有早点想明白,明知道是件傻事,还傻到希望看见有人去做呢?
从那群烂仔们身边经过的时候,陈重有意踉跄了一下。
我猛地拉住陈重用力往外拖,低声求他:“不要玩了陈重,我们快走。”容容也惊觉到了什么,和我同时加快了步子。
出了酒吧大门,陈重说:“他们要追出来了,我们找人少的方向走。”
容容几乎要哭了:“青青,你们到底想干什么啊?”
我到底想干什么呢?
抬头望见陈重满不在乎表情,还是今天才次见到的一张脸,却似曾相识了很久,就像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凝视,已经注视了一生那样熟悉。
感觉到他的心中,正迫不及待地想要去做一件傻事。
我真的明白那不过是件傻事吗?也许是的。可是我虽然明知道是件傻事,却仍然期望能看见有人真正地去做一次。
就……看他做一次也好!
当那几个烂仔真的追上来之后,我目睹了陈重的拳头飞起来,脚飞起来,用最帅的招式把那群烂仔们揍得落花流水的全部过程。
我看见英雄救美、我看见才子佳人、我看见王子公主、我看见童话、神话、梦话般的斑斓夜色,看见陈重的身影在夜色里清晰得纤毫毕现,倾国倾城。
我喃喃地对容容说道:“你看到传说中的英雄了吗?”容容问我:“你花痴了?”
我胡乱点头:“是啊是啊,我决定以身相许。”
容容犹豫着说:“次见面,不好吧?”
我问她:“陈重是不是比以前任何一个跟我去开房的男孩都顺眼?”
容容说:“是吧。”
“是不是比任何一个都帅?”
容容说:“也许吧。”
“是不是帅得倾国倾城?”
容容大叫说:“不会吧?”
我说:“当然会啊,所以我一定要以身相许!”
那晚我如愿以偿。





淡色满楼之天堂 淡色满楼之天堂(05)
(五)
从宾馆回来后,接下来的两天我一直都神情恍惚,满眼都是陈重的影子。拉着容容不停地讲陈重,讲去了宾馆陈重对我讲过的每一句关于他的事情。
听得容容几乎要精神崩溃。
她可怜巴巴地问我:“我能不能把耳朵塞起来?反正你也不是想要人听,你只是想不停地说话而已。”
我大叫:“当然不行!”
容容说:“可是你这样总也说个不停,我听得脑袋快炸开了,你给我点时间休息一下行不行?”
我说:“行,给你五分钟。”盯着床头柜上的座钟,一秒一秒数着时间。
容容钻进被子里用棉被把头紧紧包住,不一会就憋不住把头露出来,大口喘气,痛苦地说:“我要死了,我马上就要死了,青青,你饶了我吧。”
我盯着她,眼泪马上要滴下来。
容容被我的样子吓坏了,马上搂住我求饶:“我错了青青,我对不起你,我和你开玩笑呢,我发誓我一点都不烦。”
我忧伤地问:“你说现在陈重在干什么呢?”
容容说:“除了站岗训练还能干什么?或许在训练吧,他不是说他们每天都要训练八个小时以上吗?过些日子他还要代表中队去参加总队的比武呢,肯定比平时训练还要苦。”
我问:“你说他会不会想我呢?”
容容说:“肯定会,哪个男人见过我们青青之后,不是念念不忘的啊?你忘了以前那些总围着你转的男孩了?你不理他们的时候,他们都快要哭了。”
“我不要他们想我,我不要任何人围着我转,我只要陈重想我。”我有些惊惶:“容容,陈重会不会瞧不起我,会不会讨厌我不是次?会不会觉得我是个很脏的女孩?”
容容说:“不会的,你不说他是次,什么都不懂吗?”
容容的脸羞得红了起来:“你不是说,他刚碰到你,就……那个了吗?”
我说:“所以我才觉得自己脏。我多么希望自己和他一样是次啊。”
容容说:“别这样青青,你知道,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女孩。”
我悲伤地摇着头。过去那些天的颓废与荒唐,一幕一幕落下,我哪还有资格说最好?
可是,老天作证,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曾经那么傻。
我问容容:“他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呢?他走之前,我把手提电话和家里的电话号码,都写在纸上亲手放进他的口袋里了,如果他也想我,为什么一个电话都不打来呢?”
容容无奈地苦笑:“青青,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一样,拿个手提电话当玩具啊?部队的纪律很严的,出来十分钟都要请假,他请不到假也说不定啊。”
我叹了口气,心想下次见到陈重,一定要买个手提电话给他,即使他偶尔忘记我,我也可以在想他想得厉害时随时打给他。
我对容容说:“我请陈重做我的私人保镖好不好?如果陈重肯做我的保镖,每天跟在我身边,遇到有人欺负我的时候时间就冲出来保护我,我愿意分一半财产给他,让他保护我一辈子。”
容容说:“我晕啊,这叫请保镖?你干脆嫁给他。”
我喃喃地说:“我也想啊,就是不知道人家愿不愿意。”
然后我安静下来,开始为这个问题苦闷不已。
两天不见,我甚至无法清晰回想起陈重的样子,他的面容一直在眼前模糊地出现又模糊地消逝,生命中留下的,只有一丝淡淡的味道。
那是一个男孩次的味道,清冽得像清晨的一滴露水,轻轻地滴落进我的记忆。
我知道有些东西是挥散不去的。小时候思念爸爸,我总是想,总是思念,然后开始记不清爸爸的模样,吓得在梦里哭出声来,结果更加思念,晃来晃去都晃不出爸爸的影子。
现在我长大了,我知道有种方法可以让自己不再被思念折磨。
去见他,把他每一根头发都记忆下来,直到自己再也不会忘记。
我决定再去探视韩东,那样又有理由可以再见到陈重。
这个世界,现在总是容容对我最好。她陪着我,在看守所门外,等过了一班班岗哨,等过了夕阳西沉,等到了暮色。
空气凉得让人有些发抖,我用满怀歉意的眼光看容容,她安静如司守护的天使,对我说她总会陪在我身边的,无论喧闹的酒吧,还是夜里寂静无人的宾馆大堂,或者现在。
她一直说我是她的天使,其实她是我的天使才对啊。
陈重终于没心没肺地出现在暮色里,看到我和容容,大为惊讶:“你们怎么知道我几点的哨岗?”
容容说:“我们早来了,等了很久。”
“你们就这样从下午等到现在?笨啊,随便找个战友叫我一声,我就可以出来了。”
心里委屈得要掉下泪来,嘴里却硬硬的:“我们愿意。”
陈重嘿嘿笑着:“你男朋友真幸福,有你这么疼他。看在你们陪我过生日份上,这次帮你们送东西,我不要回扣。”
犹豫着不知道怎么解释那只是朋友,并不是男朋友。
忽然被被他后面一句话惊得呆住了,那一晚,只是回扣?
那滴清冽着滴进我思念里的东西,在他的眼里,原来轻得像暮色里稀薄的空气,他自己从来不曾在意过!
心中一片冰凉,感觉自己是个溺水的孩子,突然抓不到一根救命的绳索。
容容大声呵斥:“陈重,你会不会说一句人话?”
陈重奇怪地问:“我怎么了?我说错话了吗?”
我低下头把自己藏进深深的暮色里,不让他看见我即将哭泣的面容。心在一寸寸退缩,只想退到一个任何人都碰触不到的地方。
想转身逃开,却迈不动脚步。能逃向哪里啊?根本无处可逃。
容容冷冷地问他:“什么叫回扣,你说清楚。”
陈重说:“麦当劳、百威、玫瑰花。还会是什么?”
容容一下子张口结舌。
陈重大声叹气:“都说女人和小人最难伺候,我现在明白了。一句话说不好就立刻翻脸。”
容容说:“你弄清楚,是你说话太……过分了。那个韩东是我们的同学,说是朋友也行,你凭什么张口就说是青青的男朋友?如果他真是青青的男朋友,我们会连饭也不吃等你等到现在?你以为除了你,我们就没别的办法给朋友送点东西?”
我拦住容容,不让她再说下去。
陈重笑了:“原来不是男朋友啊?早点说呀,害得我这两天安排战友每班岗都对他特殊照顾,估计再过几天他都快想自杀了。”
容容问:“什么意思?你说的特殊照顾是什么照顾?”
陈重说:“也就是让他倒倒马桶,清清厕所,搬搬石头,背背监规之类的。
放心啦,没有打他骂他,监狱里不允许虐待犯人。“
被他气到发狂,冲上去狠狠一拳。
他一动不动承受,感觉自己的拳头砸在他身上那样微弱无力,轻得像棉絮。
听见他说:“你别使那么大力啊,别弄疼了自己的手。下次生气了,就随便抓个东西打我吧,我顶得住的。”
然后他俯过头,贴近我的耳垂,轻笑着说:“以后你要关心哪个男孩子,最好提前通知我一下,我会吃醋的。”
心跳和心跳之间又开始间隔了一小段的空白,怎么都找不回突然漏掉的那一拍。
扑在陈重胸前问他怎么不给我电话。
陈重说:“我以为你给我留电话,只是为了找我给那个韩东送东西。我怕一给你打电话,就会感觉到你对他的关心。我怕你给我的一切,像那些炸鸡啤酒一样,只是一种回扣。我怕你为了爱着别人,在把自己当礼物牺牲。你不知道,跟你分开之后,因为嫉妒那个韩东,我杀人的心都起了。”
我眼前有些朦胧,如果这是他不给我电话的借口,这是世界上最动听的借口了;如果这只不过是一个美丽的谎言,我愿意死在这个谎言里,永不超生。
陈重轻轻地说:“我已经迟到了。我要去上岗了。两个小时才下来。你还愿意等我吗?”
我说:“只要知道你会从那扇门里出来,要我在这里等一辈子我都愿意。”
他亲了亲我的脸,飞快地抓起地上装了食品的袋子,往铁门方向跑去。
我在身后对他叫:“里面的炸鸡我没有拆去骨头,那是买给你的。”
他停顿了一下,回头说:“我不吃了,你们不是没吃晚饭吗?我下了岗,陪你们一起。”
铁门重重地关上,陈重的身影消失在那端再也无法看见。
容容靠近我,忧伤地对我说:“青青,你完了。我从来没见过这么会说话的人,如果有一天我听说你被他卖掉了,绝对不觉得意外。”
我说:“如果卖掉我的人是他,我会笑着帮他数钱的。”
容容说:“当局者迷,你才会这样说吧。为了自己爱的人把自己卖掉并不是件特别悲哀的事情,可是被自己深爱着的人卖掉,就会是最大的悲哀。”
我笑:“容容,你是在嫉妒我。”
容容说:“我在替你担心。”
我问她:“你担心什么?陈重会害了我吗?”
容容说:“他也许不会,但你会为了他而害了自己的。陈重临走前最后那一句话,让你开心成这个样子,我真想替你给他一耳光。”
我有些奇怪:“怎么了?他说陪我们一起吃饭而已。”
容容说:“是啊,人家一句陪你一起吃饭,你就要继续在寒冷中再等上两个小时。他真的关心你吗?换了我是他,会让你自己先找个地方吃饭,先不让你饿着冻着,然后等我。”
我陪着笑脸:“容容,你别生气,要不我先去陪你吃点东西?”
容容生气起来:“不是我的原因,你明白吗?我是为你难过,现在你已经把自己弄丢了。”
我不知所措起来:“容容,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啊?”
容容重重地叹了口气:“再等两个小时吧,对你来说,这件事是最容易做到的。”
看守所的铁门又响了一声,被换下岗的武警战士从里面走出来。他没有直接转向回去营房的路,而是直接走到我和容容面前。
“你们是陈重的朋友吧?”
我回答是的。
他把手里的衣服和那袋没有拆骨的炸鸡递给我:“这是陈重要我给你们的,衣服是他的,他现在穿的是我的那件。他说如果一件衣服不够,要我回营房再拿一件过来。他说如果你们害怕,就要我在这里陪你们一会。”
他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型的手电筒,“陈重说如果你们觉得无聊,要我教会你们玩这个。”
我接过那支电筒,打开,再关上,奇怪的问:“怎么玩?”
他用手指了指看守所里面高高的哨楼:“陈重在那上面。”他拿过手电筒,对着那个方向亮了个一长两短的信号,很快有一道光柱回应过来,在夜空里划了一个圆圈。
他对我们说:“陈重说,一切正常。”
问了他的名字,叫王涛,和陈重是老乡,当兵前两个人就是很要好的朋友。
对王涛道了谢,婉拒了他留下来陪我们的要求。王涛临走之前,陈重发过来一个闪了两次长光的信号,向他请教是什么意思,他笑笑:“陈重在对我说,谢谢!”
我拉着容容和我一起钻进陈重宽大的上衣里,吃那些已经变冷的炸鸡,每隔上一段时间,冲哨楼上发那个一长两短的信号。陈重回一个光圈,往往跟着一句谢谢。那两个小时,因为多了一件上衣和少许简单的光信号,快乐得无与伦比,唰地一下就过去了。
容容不再生陈重的气,从陈重战友手中接过衣服和炸鸡的那一瞬间,她就已经开始陪着我欢笑。
又一位武警战士从夜幕中穿越看守所的铁门,即将换陈重下来。
容容对我说:“青青,我也要爱上那家伙了,他把一件那么无聊的事情,轻而易举就变成了浪漫。”
我说:“好啊,我们两个就一起爱他,你知道,所有美好的东西,我总想和你一起分享。”
容容说:“傻啊!你知不知道,有些东西是不能分享的。”
如果不是陈重飞快地从铁门里跑出来,我闷闷不乐的时间也许会更久一点。
为什么一定要有一些东西,连最亲近的朋友也不可以分享呢?
就像身上这件我们共同披着的上衣,暖暖的,带着某种让人心醉的气息,两个小时,不就这样一起披过来了吗?
在陈重飞快地冲到我们面前之前,容容不经意扭身,委婉地从我怀里溜了出去。




淡色满楼之天堂 淡色满楼之天堂(06)
(六)
有一段日子,就那么安逸无害的度过。
我结束了酗酒,叛逆,颓废的阶段,沉浸在恋爱的新奇感觉里,频繁的跟陈重约会,再约会。抽空和父亲通通电话,隔段时间去见见母亲,告诉他们我现在很好,很淑女,请他们不要再为我担心。
陈重白天不是有太多时间出来陪我,我们的约会大部分在夜里。我已经可以清楚地计算出来他会在那天夜里哪个时间段会上岗。他站岗的时侯我们通电话,说到他下岗之前我开车去接他出来。
我考取了驾照,为了方便和陈重约会之后,在凌晨送他回营房。
我们买了两个可以发射出激光的小玩意,光柱的射程更远。电话说累了就把车开到看守所附近,远远地和陈重玩着信号传递的游戏,我们设计了更复杂的内容,我想出的最长的一句话是:我想你了,你现在能飞到我身边吗?
我们约会的地点,通常都在宾馆。
年轻的身体很容易就彼此记忆。有时候我闭上眼睛,就可以清晰地看到陈重穿着衣服和不穿衣服的样子。
当这种记忆出现,白天我会用稍微凉一点的水冲个澡,如果是在夜里,我就打电话给陈重,用沙哑的嗓音把他闹得心猿意马,然后千方百计地溜出来跟我见面。
始终没有带过陈重回家,我总担心在自己家的床上做爱后,凌晨会不舍得让他离开。而对他而言,那是绝对没办法做到的。
偶尔我们一起去散步,陪他风卷残云似的吃饭,挽着胳膊一起购物。
一直是夜色盘旋在城市的天空,不知不觉发现这一年已经到了岁末。
这个城市的冬天很少下雪。
以前冬天想看雪的时候我都跑到很远的北方去看,最后都是被冻得灰溜溜的回来。
这个冬天我想我哪里都不再乱跑了,我会愿意老死在这样的日子里。
容容仍每天陪在我身边,只是我和陈重再去宾馆,她不用再彻夜在大堂等。
夜里家中常常只剩下她一个人,很多次我清晨回去,看到容容半靠着床头睡着,床头边散落的,是以前我们看过的书。
我知道容容想参加来年的高考了。
那是她一直以来的理想,曾经也是我的。
已经忘记了是哪一天指着墙上某个大学的招生简章说:明年我们一起去那个
学校吧。却总记得容容认真点着头的样子,即使在那个“明年”成为过去之后。
现在,还剩下是她一个人的理想。
已经没办法再像从前那样,夜里一两点钟牵著手去附近二十四小时营业的餐厅吃饭,然后回家继续看书。曾经那些在睡着之前仍晃动在眼前的繁复公式和文字,突然像割断在另一个时空,再也无法融入我今天的世界。
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种背弃。
如果是的话,我背弃的是朋友还是理想?
或者两样我都背弃了?
一直觉得,其实两个女孩子之间也可以出现类似爱情那样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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