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之五好青年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木允锋
以毁衍圣公之名,毁孔圣之名,衍圣公声名狼藉,则孔圣之名亦污。
立武庙封关岳二圣,则分民间对孔圣之礼敬,愚民无知,不会懂其中有何分别,朝廷立三圣,则愚民所拜者即三圣,关岳二圣合祀之后,民间拜者如潮,求祈者络绎不绝,乃至惟视武庙而不知文庙。
污孔圣之名,分孔圣之敬,此为第一步。
第二步即推崇科学。
科学的确不无可取之处,但德行才是根本,愚民惑于科学带来一时之利,以科学胜于儒学,这就是舍本逐末了,但恰逢咱们这位陛下,又因年少好此道,杨贼则推波助澜,立科学院以推崇科学。上有所好下有所效,陛下崇尚科学则民间皆以科学为尊,儒学则成敝履,民间于儒生再无敬畏之心,乃至笑为青虫。
以前尊为文曲星。
而今笑为青虫。
杨贼之计又成矣。
然后第三步,毁儒家根基。
均田制。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士绅都没了还有儒生?
分地,以民兵制控制乡村,设新学校控制下一代,取消科举,官吏不分,取士不用圣贤之道,到头来儒学不行,一切皆是新学,五十年后还有谁再读圣贤书?
百年后旧儒生皆亡,儒家亦将烟消云散。
道统绝矣!”
孙奇逢慨然长叹。
很显然他知道用其他很难打动卢象升,说到底卢象升真没有必要加入,他们这个集团需要的只是等结果,这场战争本来就与他们无关,话说他们的土地被杨信抢去时候,北方士绅也一样看热闹。那么现在杨信抢北方士绅土地时候,他们幸灾乐祸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冒险帮北方士绅,但卢象升终究还是个儒生,上升到儒家道统的高度,应该还能有些希望。
“宜兴伯,钟元先生所言不无道理,如今合西平伯所部,这天津精兵不下两万,正可一举拿下新城……”
王弘祖说道。
他的话还没说完,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哗,还在仰头扮忧郁的孙奇逢愕然回过头,然后就看见一身板甲的罗一贯,带着十几名亲兵急匆匆走过来,而且面色凝重手扶刀柄,因为走的急,浑身铁甲不断发出摩擦声。
“西平伯,苑口战事如何?”
黄运泰赶紧问道。
罗一贯却没回答他,而是向孙奇逢一指……
“将这逆党拿下!”
他喝道。
他身后两名亲兵立刻上前。
这一幕让里面的人全都愣住了,懵逼地看着罗一贯。
实际上孙奇逢是第三批使者,此前信王已经连续派来过两批,只不过卢象升始终没点头,但对此罗一贯都是知道的,甚至他还见过这些使者,只是说得听卢象升的命令,但对这些使者是保持礼遇的。也就是说他不是杨信一伙,最多也就是和卢象升共同进退,他今天突然发难简直让人莫名其妙,不过看着两名走向孙奇逢的亲兵,王弘祖首先反应过来。
“西平伯,此处乃天津巡抚衙门,还轮不到你来做主!”
他喝道。
紧接着他向张继先示意。
“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罗一贯冷笑道。
就在此时那两名亲兵走到孙奇逢跟前。
黄运泰也清醒过来,他立刻看了卢象升一眼,后者面色凝重没有说话,但同样疑惑地看着罗一贯,他立刻明白这不是卢象升授意,既然这样那就好办了,这里是巡抚衙门,好歹也是他的地盘。作为一个河南永城人,而且还是父子两代进士,死后光一座坟就占地一百二十多亩的名宦,他是不会在这个问题上坐歪屁股的。
罗一贯又如何,天津又不是罗一贯的防区,这里是他的地盘。
“来人,保护钟元先生!”
他拍案喝道。
几个侍立在旁的衙役立刻上前。
罗一贯毫不犹豫地拔出枪,对着屋顶扣动扳机……
“黄巡抚,你这是要附逆?”
他说道。
屋里众人被枪声吓得一愣。
那几个衙役同样被吓得停住,他们是衙役,又不是死士,混口饭吃的差事有混口饭吃的原则。
罗一贯的两个亲兵立刻抓住了孙奇逢。
“宜兴伯,你想看着儒家道统就此断绝?”
孙奇逢傲然说道。
很显然他还想用自己的风骨做垂死挣扎,不过他双手的颤抖出卖了他。
而卢象升坐在那里,仰头看着屋顶……
“张总兵,封侯之业在此,天津城内雄兵近万,如今数万团练围攻新城,所缺者正是雷霆一击,难道你就不想要新城那些,老朽在此承诺,胜利之时新城杨家一切都归你与所部兄弟。”
黄运泰说道。
卢象升是没指望了,这些南方人不会搀和的,现在就得靠北方人。
他这话一说完,张继先瞬间就两眼放光了,杨家的那些产业啊,几十万亩高产的水田,无数的工厂,他可都是亲眼看过的,话说谁不想要啊,哪个犊子不想要啊,以前也就是做梦时候想想,但现在突然间真切起来,张总兵的脑子瞬间就被无数的金光淹没了。
“都看什么,听军门的!”
他大喝一声。
外面他那些正在探头探脑的亲兵立刻拔枪涌入。
罗一贯的亲兵同样拔出枪,双方枪口隔着不足两丈相对,前者背后是罗一贯,罗一贯前面两个亲兵控制着孙奇逢,孙奇逢后面几个衙役面面相觑,黄运泰三人起身催促着士兵上前,整个大堂上剑拔弩张,只有外面卢象升的亲兵不知所措地看着里面……
“这诱是何苦呢?”
罗一贯说着很无语地走到两名亲兵身旁,然后在一尺外看着孙奇逢。
后者努力做出一副傲然姿态看着他。
罗一贯突然笑了。
“钟元先生,你们相信孙传庭的时候,难道就没想过镇南王当年是怎么坑死辽阳那些人的?”
他对孙奇逢说道。
后者的脸色瞬间变了。
“西,西平伯,太原侯赤胆忠心,信王与之推心置腹,又岂是阁下所能离间。”
他强作镇定地说道。
“那我就帮你一把,别让你看到真相了,免得你到时候不好受。”
罗一贯点了点头说道。
说完他伸手从亲兵手中接过短枪,紧接着顶住了孙奇逢的脑门。
“西平伯,此处还不是你撒野之处!”
黄运泰怒道。
很显然他年纪大了,头脑反应已经不够灵活。
罗一贯转头看着他……
“看看吧,这就是利令智昏啊!
黄巡抚,你们就想着保住你们的地,张总兵,你就想着银子,可你们难道就没想过,你们如今做的这些,就是别人想要你们做的?你们就没想过,整个这件事就是一个陷阱,一个引蛇出洞,让你们自己踏进罗网的陷阱?你们难道就那么确信,这不是孙传庭和镇南王在合伙演戏?
辽阳城里那些人正在笑你们啊!
张神武和周遇吉兵临京城?当年叶赫骑兵是怎么扮成建奴骑兵,在辽阳哄着那些人自取灭亡的,这才过去几年啊,你们就都忘了?”
他很开心地笑着说道。
黄运泰等人瞬间愣住了。
下一刻罗一贯转回头看着孙大儒,孙大儒的脸色一片苍白,甚至浑身都在哆嗦着,罗一贯用怜悯的目光看着他,然后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伴随着略显沉闷的枪声响起,孙大儒的死尸向后倒下。
而就在这同时,外面混乱的枪声响起。
黄运泰等人手足无措地看着大门处,
下一刻无数身穿板甲的士兵汹涌而入,为首的祁国屏抬手一枪,将一名上前阻拦的衙役打倒,紧接着拔出刀径直走向大堂,王弘祖第一个反应过来,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跑,却没想到张继先随手抄起身边的椅子,一下子横拍在他胸前,倒霉的王副使惨叫一声仰面栽倒。
拎着椅子的张总兵一脚踏在他胸前,然后一脸谄媚的笑容看着罗一贯……
“西平伯,卑职能将功赎罪吗?”
他用很恶心的声音说道。
不过罗一贯并没理他,而是直接走到了卢象升面前。
“引蛇出洞。
的确,他惯会使这一招,这些年使了不只一回,我真傻,真的,我明知道张神武和周遇吉不可能背叛他,却还在做梦想着这是真的。
利令智昏,我们都是利令智昏啊。
我在幻想着真得能有回到过去的一天,幻想着还能回到从前,回到从前那个江南,都想的昏了头,以至于连这么简单的局都没看出来,他太坏了,把我们所有人当猴耍,他此刻一定正在京城看着我们的笑话。”
宜兴伯坐在那里,保持着看屋顶的姿势苦笑道。
“都堂,接下来如何处置?”
罗一贯说道。
“我病了,军务由你暂领,我不想去看他那张嘴脸。”
卢象升说道。
说完他站起身从亲兵手中接过总督御营大印交给罗一贯,想了想之后连腰间的尚方宝剑都摘下来放在了桌上,然后什么也没说,带着他的亲兵直接向外面走去,甚至都没看一眼黄运泰等人。
已经被控制住的黄云泰和张继先,战战兢兢地看着罗一贯。
祁国屏拖着王弘祖扔在他们脚下。
罗一贯看着他们,然后微笑着拿起尚方宝剑,缓缓地拔出了一截……
“把这些附逆的贼子都拖出去,召集各军,誓师,祭旗,勤王!”
他说道。
第六七五章 乡贤们的哭泣
武清。
南门瓮城上。
“这日子过的真舒坦,关内就是好啊,锦州这时候还大雪封门呢!”
靖难伟业的双星之一,睢宁伯周遇吉坐在一张交椅上,晒着实际上已经出了正月的暖阳,就像躺在沙滩椅上看海般一脸惬意地说道。
他旁边还有一个小茶几。
一个小丫鬟站在那里,给他斟着据说极品贡茶。
茶水的热气袅袅升起,在微风中消散于天幕背景的蔚蓝,天空中一朵白云浮在头顶……
然而这幅岁月静好的画面中,却很煞风景地站着一个全身甲胄的亲兵。
而且那亲兵脸上还有一道狰狞的刀疤。
周遇吉已经和张神武分开驻防,后者依然驻扎在蓟州,时不时去顺义溜达一趟,吹嘘一下太原侯那永远在路上的大军,但却从来不过温榆河,然后带着敲诈勒索的钱财醉醺醺返回蓟州。永宁伯最擅长干这个,当年他和周敦吉被逮捕并下狱处斩就是因为在永宁敲诈奢家,去辽东是待罪立功争取减刑,没想到却抱上了镇南王的大腿。
而蒙古骑兵在额布德格依率领下,也已经转往昌平,理由是防止满桂部南下背刺,至于周遇吉则南下到了武清,理由是防止卢象升倒向杨信,这样可以在武清截断后者进京的道路。
顺便必要时候增援苑口前线的团练。
但这都是扯淡的,真正的原因其实只有一个……
蓟州士绅养不活他们这三万头吞金兽,只能求着他们分开就食,或者说这种倒霉差事不能光蓟州士绅承担,也得让别的地方士绅一起倒霉。
不过这的确是个好主意。
南下武清后,周遇吉和他的部下们,立刻就发现自己到了一个好地方。
这里有杨村和河西务两大码头啊,中间的武清县城里要什么有什么,伸手拿就行,反正也没人敢不给,然后这些在辽东打了近十年仗的老兵们,可算是过上幸福生活了。那些士绅就像孝子贤孙般伺候着他们,酒肉管够,犒军银子更是一车车往军营送,甚至美女都送。不过这个周遇吉还是不敢收的,谁都知道睢宁伯是出了名的惧内,睢宁伯夫人还是很严厉,据说也是将门世家出身,动起手来两口子指不定是谁被打,而且更重要的是……
“夫人,你在看什么?”
睢宁伯端起茶杯说道。
“有人来了!”
他前面一个身材高挑丰满,穿着狐皮裘的女子举着望远镜说道。
好吧,睢宁伯夫人也跟着呢。
周遇吉懒洋洋地拿起身边望远镜,很快就找到了目标,在城外的旷野上数十骑正狂奔而来,并且在他的视野中迅速变大,为首一个穿红袍的家伙,在马背上不断鞭打催促着,看得出很着急。
“这是,曹化雨?”
他有些意外地说道。
这是熟人。
紧接着他站起身走到夫人身旁,后者放下望远镜用询问的目光看着他。
“曹化淳的二哥,他家就在三角淀南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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