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非意中人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白毒不侵
西瀿被他笑得心里发毛,忍不住往车门边缩了缩,摸着脑袋打嘿嘿:“哥你别这么看我,这个也不是我一个人说的……不信你问来咱家玩过的我们班同学!再不行你问秦笛哥哥他们那几个搞乐队的。这可是大家的综合印象,绝不是我一家之言啊!”
哪用那么麻烦去问人,他南渡到底什么样,自己比谁都清楚。冷酷,严酷,不近人情……这些的确都是他,没人冤枉。而至于那些别人看不到的其他面,或者说别人不愿意去发现的他的其他样子……
总之最终没能被这个世界彻底了解,说到底也没什么所谓。现在的形象立得挺好的,他个人表示很满意。坏就坏吧,酷就酷吧,不近人情也没什么,形象不够正面又怎么样,他又不用去评选什么五好青年热心市民。
突然一个声音从后面传过来——“不是的!你哥哥……人很好的,真的!”
家两兄弟同时转头看过去。
薛眠先看了一眼南渡,他还开着车,不能这么扭头分神,赶紧伸手指了指前挡风玻璃:“看前面!”
南渡被他这一喊喊回了神,这就将头转回去,强作镇定的继续当司机。
可西瀿却挑着眉头歪过脑袋,笑眯眯的道:“薛哥哥,你觉得我哥……人挺好的?”
薛眠不知有诈,诚实点头:“是啊。”
“嘿,”西瀿见他上钩,邪里邪气的笑了两声,慢慢道:“那你倒是给我讲一讲,我哥他……‘好’在哪儿呢?”
“他……”
薛眠没想到这个问题还需要剖析开来详细回答,他没做这个思想准备,一时有点犯难。可西瀿不像是随口一问的样子,他闪着一双提溜圆的眼睛正正的望着自己,一副不等到答案就不罢休的样子。
至于南渡……他正目视前方专心开车,似乎不打算出声帮忙把这个问题挡回去。
薛眠被西瀿盯得发麻,不过答案他已经想好了,无非就是实话实说,也没什么要掩饰的,便道:“你哥哥对人很大方啊,而且很正义,还很善良、勇敢,还富有爱心,有……”
“停停停停停停——”
西瀿听不下去了,一脸被塞了狗屎的表情看着他,好半天才把嘴皮子理顺:“你刚刚描述的确定是这个人?”手指一伸,差点没戳到司机眼珠子里。
薛眠有点被他问蒙了:“是啊。”
“那你肯定是眼睛坏掉了,”西瀿摇头甩手,一脸嫌弃:“要不就是脑子坏掉了。”
薛眠:“……”
“你什么毛病?”司机终于听不下去,冷飕飕的横了一眼少爷:“听不得真话还是听不得别人夸我?”
“我都听不得!”西瀿瞪眼嗤他:“分明就是作弊嘛!他包庇你、袒护你,你哪有那么好啊!我和秦笛哥哥又没瞎,你身上怎么可能会有‘善良正义’这种见鬼了的东西?至于‘勇敢’嘛……”
烦不了的一甩手:“勇什么敢啊……不就是打架么,瞎包装什么呀!”
薛眠万万没想到自己一番公正客观的评价竟然会被曲解成这样,而且曲解他也就算了,西瀿的那些话分明是在诋毁自己的亲哥哥啊!
“不是的!”也不知从哪儿生出的犟气,薛眠不由分说就开嗓了:“他不是那样的,你都不了解自己的哥哥吗?他不是喜欢打架,他就是正义的,他帮过我的!还有我朋友,他帮我和我朋友教训了一个学校里的坏学生,还帮我学长联系录音室,还给我们社团拍宣传照片,还……”
“哇哦——”西瀿贼眯着眼睛发出一声特别夸张的惊叹,摇头啧啧道:“原来我哥他这么好啊?这么些零零碎碎的鸡毛蒜皮,你居然记这么清楚?干嘛,准备给他写回忆录啊!”
别看西瀿比薛眠还小两岁,可说话全无少年稚气,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听得薛眠猛地一个惊醒,这才察觉过来自己已经落入了对方的“圈套”。耳朵根蹭的一热,逃命似的躲过对方意味深长的追逐眼神,赶紧退回座位里。
窗外的风洋洋洒洒地吹进来,带着雪水滋润过的清新泥土香。某个遥远的地方传来“钉铃钉铃”的铜铃响,是哪座寺庙的转经筒被风吹过,洒下一串虔诚的佛颂。
“好了,”南渡回一时飘远的思绪,对西瀿道:“确认一下导航,前面是不是到了。”
西瀿逗也逗了,还是正事要紧,仔细确认了一下导航路线,又抬头看了看不远处山脚下隐隐浮现的一段泥巴山路——崎岖不平的山路旁矗立着一座孤零零的石碑,大约两米高,最上方的边沿处已经有些风化地残缺不齐了,碑面上阴刻了两行红色大字,稍小些的他不认识,应该是藏文,另一行则端端正正的写着“珂吉”二字。
“哥,到了!到了到了真到了!”西瀿关掉导航,兴奋的拍腿大喊。
其实这会儿说到还早了点,根据西瀿来前打听的消息,本次入藏的医疗队一共有七支,孟鸾他们这支到的珂吉村是属于最为特殊的一个目标区,因为这里海拔最高、地形最复杂、自然条件最恶劣,全村的硬件设施也是最差的。所以医疗队进驻后并没有相应的卫生所能够提供看诊问诊,只能临时安排在当地的村长家安营扎寨。
这处石碑是进村的入口,想真正抵达村中腹地,至少还需要二十分钟的车程,这还是开得顺利的情况下。
驱车继续前行,“村长家”这样的地点在导航上是找不到的,只能沿途问人。还好这会儿太阳还高高的挂在天空上,山路虽然崎岖了一点,但四个轮子的铁皮车够结实,翻山蹚水不成问题。
在葱茏郁秀的青山中穿行,一路上遇到好几处藏区独有的尼玛堆,石堆上迎风招展着色的经幡风马旗,在巡山的长风中猎猎作响。
车速开得不快,薛眠放下后车窗,趴在窗沿上放眼远望,看着色的旗帜在眼前像流星一样划过,又像翻飞的蝴蝶振翅飞舞。金色的暖阳斜挂在云梢,天蓝得仿佛是一汪碧海,云朵也变懒了,在天河上慢慢流淌着,半天不肯离开。
“真美啊……”他轻声呢喃。
迎风前行的越野车上,一双含着春雪的明亮眼睛透过驾驶位的后视镜,一直安静的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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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明一下下哦:1)本章中情节时间出现在十年前,所以不该拿出来跟现在的藏区现状比,没有可比性。 2)情节设定的地点是国家级贫困村,所见所闻皆围绕“贫困穷苦”展开,且甚至会更加放大,所以还是那句话,不用特意拿出来跟现在咱们能看到的比哦。 3)着重强调:西藏真的是一个超美的地方,位列“一辈子必须要去一次的地方”之一,有时间和有机会的同学们,欢迎去看大西藏~
好啦,改文完毕小毒君也困了,睡觉,晚安!我们周五见!
——爱你们~
却非意中人 西藏6
车子进山十多分钟后终于在一条小溪边遇到了几个藏族妇女,看她们手里拿的家伙什应该是在挑水,每个人背上用布条缚着一个孩子,不过一岁左右,正是牙牙学语的年龄。
西瀿心急,第一个跳下车去问路。几位大姐汉语虽然不多流利,简单的对答还是没问题的,顺利的给出了村长家的地址。
“谢谢姐姐,你们人美心又善,长得可真漂亮!”西瀿得了指路自然要卖乖,小嘴甜得叭叭响:“小孩儿也可爱!”
喊声姐姐不违和,都是些二十出头的年轻姑娘,只是成家早,有的三个娃都生了。其中一个姑娘禁不住夸,朝西瀿害羞的笑笑,说你们快去吧,天黑了山路不好走,她们还得再挑几桶水回家,就不多聊啦。
西瀿看着眼前这几个皮肤被晒得黝黑发亮,两边脸颊上不约而同都挂着一朵红扑扑的高原红,却笑得格外灿烂的小姐姐们,忽然心念一动,返身跑回车上,拖了两袋在县城买的零食下来往她们脚边一放,斩钉截铁的指过去:“这个给你们吃!特别好吃,你们一定会喜欢的!”
几个姑娘面面相觑,都被他这愣头青的动作给逗笑了,正要婉拒,西瀿看出她们不肯,撒丫子就往车里跑,边跑还边喊:“你们吃啊!吃不完的给你们小孩儿也行啊!走了走了,拜拜不要送!”
爬上车,催着南渡赶紧点火,车子呲溜一下就窜了出去,只剩个厚重的铁皮屁股消失在几个大姑娘明媚的眼睛里。
一行人摸到村长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夕阳正准备降落山头,原本灿金色的光辉逐渐了阵势。天边被氤氲着抹上了一层淡淡的黄粉色,晚霞开始探出脸来,余晖下的村庄静谧安详,好像一个晚归的旅人。
村长热情的接待了几位突然造访的远客。
三座一大两小的砖头房子,房顶是蓝色的,房子下面的“地基”很奇异,是几根粗壮的木头插在泥土里,撑托着上面的房舍,有点像云贵地区的吊脚楼,外面再用篱笆桩拉一个简易的院子,这就是村长家了。
村长巴桑是位体型壮实的中年大叔,蓄着络腮胡,头上戴一顶极富民族特色的宽檐帽,问明来意后赶忙将客人迎进了门。
村长和媳妇央拉大婶热情待客,一边给他们倒酥油茶一边道:“你们可能不知道,咱们这里的村民各家各户住得都不近,而且大部分都是老人了,腿脚也不方便,如果全等着上门来看病,好些人都没办法赶过来的。所以医疗队的大夫们会留一些下来看诊,其他人就背着药箱上门去看病,这会儿都还没回来呢……哦,你们问的那个小孟姑娘也跟着去了。要不先坐着等等吧,应该要不了太久就会回来的。”
西瀿坐不住,满脑子都是出去找孟鸾,可他人生地不熟的也不知道该去哪里碰运气,燥得跟只无头苍蝇似的满屋子乱转。
南渡带着薛眠拾完村长给他们安排借住的屋子,回来见西瀿抓耳挠腮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便道:“早晚都要见,急什么。要是坐不住就去隔壁看看,说不定有你能帮忙的。”
“隔壁?”西瀿反应过来:“是不是医疗队的诊室啊?”
刚刚他们进院子的时候下了车就直奔主屋,没留意隔壁那两座稍小些的吊楼就是医疗队的办公地。西瀿一下子来了神,二话没有,拔腿就往门外跑。
医疗室在主屋东面的吊楼里,留意看才发现小楼门口的确一直有人进进出出,虽然人不多,但都没断过。
西瀿既欢欣又好奇的蹭过去,顺着楼门口的台阶拾级而上,还没走近,一股药水的气味先飘了过来——并不宽敞的一层楼被分成了三个区域,一进门是问诊区,房间里面对面的摆着两张简易木桌,两名穿着白大褂的男大夫正拿着听诊器给几个大爷大妈挨个做检查;左边的房间是输液区,一个小护士在里面忙着输液打针,安抚因害怕而哭泣的小孩;右边房间是药房和器材库,医疗队自备的各种药品和仪器设备就放在里面,西瀿踮着脚瞄了一眼,东西还挺多。
“你好,你找谁?”看出这个突然出现的穿着打扮全然不像本地人的少年似是有事,一名大夫伸着脖子望过来,有些诧异的问。
“啊,我……我过来看看,我路过的。”西瀿摸着脑袋往里挪,眼睛滴溜溜转得快,边挪边问:“那个……医生啊,你们在这里看病累不累啊?一天几个小时休息啊?饭吃得饱吗,他们提供的伙食怎么样?”
俩大夫被他这番怪言怪语逗笑了,其中一人打量着他道:“小伙子,你当我们来这里是度假旅游吗?哪还管什么条件不条件。再说了,这里的人都很淳朴热情,对我们很照顾的。”
“那就好那就好……”西瀿听到过得还不错,联想到孟鸾,那应该也没吃太多苦了。很好很好,没吃苦就行,不然可得把他心疼坏了。
“诶,小伙子,”一开始搭话的那个医生扶着一个老奶奶出门,叮嘱了几句用药事项后转身对西瀿道:“你是来村长家做客的吧?刚刚听到有车进院子,是你吗?”
西瀿也没打算瞒,反正大家早晚都要认识,便点头道:“是啊,不过不是做客,我……我跟你们队伍里的孟鸾认识,我来找她的。”
“哦,小孟啊,她这会儿不在呢。”医生应了一句后没再管这茬,只道:“来,搭把手,我这里忙着看病人,你帮忙把这位老人家扶到前面那个路口去,看着她走过小桥再回来。谢了啊!”
西瀿没料到自己一来就有发挥余热的地方,高兴得不行,都不用医生再多叮嘱,急着立功表现,恨不能把老妪扛到肩上直接撒腿就跑。
小心扶着老人家出了院门,老奶奶虽然身体有些不舒服,但耳聪目明说话利索,两厢无事,便用带点口音的汉话跟西瀿聊了起来。
“小伙子,多大啦?”
“来我们村是走亲戚的吗?”
“有没有成家娶媳妇啦?瞧你这么俊,娃有几个啦?”
“男孩嘛女孩呀?”
“……”西瀿抽了抽嘴角,丧着脸,心道自己这么水乎拉嫩的一张脸,哪儿就看着像是喜当爹了?不过本性善良的小爷不忍心冷了老人家的聊天兴致,便偏天离地的一顿胡诌,将问题挨个答了,最后还特意强调了一遍自己“娃”很多,好像能生四个显得他多牛叉似的。
真是憨得可以。
送完老人回到村长家,天也渐渐黑了下来。西瀿热情高涨,主动跑回医疗室又帮医生护士干了一会儿义务劳动,直到央拉大婶过来喊大家吃饭,病人也都看得差不多了,这才拾拾准备过去吃饭。
西瀿一回到主屋,张口第一句就是问外出的医疗队回来了吗。央拉大婶笑呵呵的拉他去餐桌落坐:“回来啦!他们今天爬了山,身上都是泥,这会儿在洗澡呢,马上就好。”
村长家的房子在珂吉村算是还可以的,主楼和西楼各有一个卫生间,两边都能洗澡。西楼这几天充当起了医疗队的临时宿舍,里面一共两个卧室,一个已经住了五个男大夫,都是大通铺,对面那间小一点的空着,刚好给西瀿他们留宿。另外三个女医生、一个护士加一个孟鸾则住在主楼这边的客房,这样男女隔开来,起居上也方便些。
南渡和薛眠出去拍风景还没回来,西瀿跟着俩大夫和一个护士先入了座,各自边玩手机边等其他人。
玩着玩着西瀿就开始心不在焉了。一想到孟鸾这会儿就在自己呆的这间大屋子里,而且还是在洗澡……
好吧洗澡不是重点了啦,重点是她!现!在!就!在!自己身边!!!
太神奇了……太奇妙了……美好得简直难以想象啊!
西瀿难掩激动,坐立难安的不知道该怎么排解这份焦躁紧张,突然听到背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声音很轻,步子也不快,显然是个女性。
搭在膝盖上的手抓捏着握成个拳,一会儿紧一会儿松,手心里全是汗,眼神虽然因为紧张而有些飘忽不定,可此刻所有的感官已经全部集中到了一个点上——
他终于憋不住的回了头。
然后西瀿就看到了那个日思夜想的身影:“……鸾、鸾姐姐!”
一点不拖泥带水,直接当众把人喊了。
吹干的头发扎成个马尾,外面套着件长款的黑色羽绒服,脚下是一双极富藏族特色的棉鞋,红红绿绿蓝蓝黄黄,像两只色的小风筝。
孟鸾人长得致漂亮,不然小爷也不会死缠烂打这么些年。只是她的“漂亮”跟传统意义上的不太一样,她不单一,瑰丽里透着点不食烟火的冷淡,冷淡里又藏着缕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傲倨,随着年龄的增长,这种复杂的气质比起高中那会儿又更浓烈了好几分。
距离上一次孟鸾放暑假回云州,被西瀿天天蹲楼门口缠着不放至今,这二人已经小半年没有见面了。
所以此时此刻,当孟鸾看到同一个屋檐下,距离自己仅仅几步开外的地方居然站着这一位,平时再怎么冷淡没表情的脸上多少也露出了一丝难得的惊讶,顿了好几秒,道:“你怎么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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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者:一百多章了,也没看到几个女性角色露面啊!
小毒君:这不是来了嘛,快接孟鸾姐姐的驾!
读者:她谁啊?好像挺横的样子?
小毒君:不横,挺好一姑娘。诸位见过能拾二少的人物吗?就她。
读者:哇哦!坐等!
(神经小毒君自说自话选段一节,下回再继续。)
好啦,我们周六周日继续约!
——爱你们~
却非意中人 西藏7
“小伙子是专程来找你的呀!”央拉大婶端着两盘刚出锅的菜快步走过来,热心肠的给先作答道:“小孟姑娘,你这个朋友真是不怕苦不怕累,从那么远的地方赶来看你,就怕你在我们这里吃苦受罪哩!”
桌上的俩大夫一护士一听,大家都是年轻人,这几天跟孟鸾相处下来也都熟了,就一起嘻嘻哈哈的玩笑了几句。
“哟,小孟,这是男朋友来了吧?”
“看不出来你男朋友这么贴心啊!小孟,这古有千里走单骑,他更狠啊,干脆来一出千里追女友!牛皮牛皮!”
“确实挺牛。来来来,快别站着了,给介绍介绍吧,咱可都不是外人啊。”
“小孟,你这男朋友挺不错啊,人又帅心地又好。你不知道,他下午可帮了我们好一会儿忙呢!”
“行了行了,别瞎跟着嫉妒了,有这口才回去哄自己老婆去啊!”小护士同样身为姑娘,当然要偏帮着孟鸾说话,赶紧插话给两个年轻人解围。
孟鸾没多解释,只应付着笑了一下,然后就对杵着不动一脸通红的西瀿道:“你跟我出来一下。”
大伙儿只当是小情侣多日不见不好意思当众亲嘴拥抱,找个由头羞得跑走了,笑哈哈的又起哄了两句,直到孟鸾把众人的笑声甩在脑后,搂紧身上的羽绒服,快步走出了院子。
月明星朗的高山夜空,天幕比起大城市里任何一个角度所见的都要低垂许多,仿佛真的举高一点手,就能够着月亮和星星。晚上气温低,西瀿跟着跑出来的时候没在意,这会儿到了户外才感觉到零下的负温太过冻人,而且缺氧的感觉也一直没有彻底缓解消失,他身上只套了个短款卫衣,忍不住抱着胳膊打了个哆嗦。
“鸾姐姐……”
西瀿在后面小声喊了一句,有点没底气。他其实是有点怕的,怕对方看到突然出现的自己,心里没有准备,万一影响到什么,那搞不好孟鸾已经生气了。
“你一个人来的?”孟鸾停住了脚步,转身看过去。
“没有没有,这里这么难找,我一个人哪儿摸得来啊……”
西瀿一听对方语气不像是生气,当即松了一口气,赶紧把前前后后的事情一股脑的倒给她听,半个字都没藏着。想了想,又试探问:“那个……你在这里好不好啊?我看这里这么穷这么苦,病人又多,刚刚大婶做的饭菜我瞄了一眼,天啊!颜色好奇怪啊,那能吃吗?你们每天都在这里吃这些啊?还有下午看病,那些病人一个接一个的都没断过,这么一天忙下来,胳膊都得累麻了吧?你有没有……”
“西瀿。”孟鸾突然出声,打断了他的东拉西扯滔滔不绝。
“啊?”西瀿愣了一下:“啊,我在。”
“我来这里是做义工,是一份工作,不是游山玩水。”
孟鸾立在星空下,一米七的身量高挑匀称,站那儿就像一只高昂着脖颈的黑天鹅:“如果你一路找来这里是想把那些幼稚的把戏继续上演一遍给我看,那就不必了,你明天就可以走了。如你所言,这里很苦,根本不适合你这样的小少爷。”
“……不是不是,不是这样的!”西瀿一急就手足无措,憋涨着脸解释道:“我不是来这里给你送花送情书的,那些把戏我知道你看多了都烦了,别说你,其实我自己都嫌自己没创意了……那什么,我来这里就是想看看你工作得辛不辛苦,有没有特别累有没有受伤,我没想过要故意打扰你的……还有还有,刚刚那个黑胖子医生说的你也听到啦?我今天下午还帮了他们不少忙呢!所以你看,我真不是来捣乱的,你别急着赶我走,行不行啊……”
“人家不叫‘黑胖子’医生,”孟鸾忍不住抽了下眼角,给他纠正道:“那是周旋周医生,另一个是杨铭杨医生,护士叫卢薇薇,你可以喊薇薇姐。别再背后给人乱起外号了,很不礼貌。”
“好好好,我管住嘴,绝不乱起外号了。”西瀿指天发誓。
“还有,”孟鸾看了他一眼,很快又将目光移开,望着院子里的一盏微弱灯光缓缓道:“不管你来这里是为了什么,我的建议都是不要多待。这里的情况你都看得清楚,你和你哥哥他们在这里多留一天,央拉大婶家的开销就要多一分。可能在你眼里不过只是买一双球鞋的钱,但那已经够他们这一户人家开支一整年了。西瀿,这些你听得懂的吧。”
西瀿微怔:“……”
这话他当然听得懂,只是他从没想到过这些,眼下一经孟鸾说出,似乎也没办法去反驳。
对啊,珂吉村可是国家级的贫困村啊。
西瀿对“国家级贫困”其实是没什么概念的,难道贫困还分什么国家级、省区级、街道级?不过今天这一路走过来的所见所闻,已经让他对“贫困”二字有了最直观的理解和体会。别的不说,单说这会儿主屋餐桌上那四五盆黑乎乎的烤红薯,以及三碟子长得一模一样的绿叶子菜,肉腥半丝没闻着,他还用再看别的吗?
这可是村长家啊。连村长家的条件都尚且如此艰难,更何况别的村民了。
所以他们每多待这里一天,哪怕只是吃红薯,也会消耗掉人家好几斤的口粮吧?
何况自己还不爱吃红薯……
不过他有钱啊!
西瀿灵光一闪,张口就来:“没事的鸾姐姐,这个你别担心,我带了钱的,我不吃村长家的饭,我明天就跟我哥去县城里买米买菜买肉来,大家的伙食我全包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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