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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非意中人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白毒不侵
“西瀿!”孟鸾的声音突然拔高了几分,语气中更是带着隐忍之下的愠怒:“你真的是个少爷,也是个心性不成熟的小孩。”
西瀿被她说得一愣:“鸾姐姐,你为什么这么说我啊?我不是啊……”
“这里每个人都吃得下那些饭菜,包括我们医疗队的所有队员。我说了,你不适合这里,你吃不下,我不会因此对你有任何偏见,所以我希望你和你的同伴尽快离开。但是——”
孟鸾说话的时候情绪微有波动,张合的嘴巴里吐出因气温太低而凝结的白气,她继续道:“如果你把大家的饭菜全换成你买来的大鱼大肉,你让大叔和大婶怎么想?自责他们没把我们这些客人照顾好?自卑他们的村子世代穷苦所以连顿像样的饭菜都拿不出手?那等我们走了以后呢?等我们离开了这里,没了你的好菜好饭犒劳之后,留给他们的不还是回归原来的穷苦,被‘打回原形’?既然如此,你又何必拿有钱人的优越感在他们面前显摆这十几天?这跟拿刀子划他们的心肺血肉有什么区别?”
西瀿大睁着眼睛,哑口无言的看着对面这个他爱慕了三年的姑娘,突然有种自己好像从不认识她、更从没认识过自己的错觉。
原来……自己在她心里是这样一个不明事理的纨绔少爷。
难怪她不喜欢自己,不接受自己,对自己那些热烈而幼稚的追求视若无睹,毫无反应。
难怪自己进不到她眼里,更进不到她心里。
他突然好想给自己一巴掌。
孟鸾没有说错,他就是个习惯了拿钱办事的、做事全凭一腔热情却从不过脑子的废柴少爷。
可是废柴少爷别的优点没有,耐力却出奇的强。只见西瀿清了清嗓子,用在孟鸾面前从未有过的沉稳与冷静,掷地有声道:“我不走。你说的我全记下了,我改。但我不会走的。”
“对,他不会走。”一个声音突然从不远处传过来,同时传来的还有两双脚步踩过石头和干枝的声音。
孟鸾和西瀿同时转头,朦胧的月色下,两道人影披着皎洁的月光,并肩从小路那头缓缓走来。
“……哥!”不是别人看见了就行,西瀿吁了口气,扬声喊了一嗓子。
南渡和薛眠采风回来,本意不是想听墙角的,但无奈山里夜深人静,门口这俩人又情绪昂扬,说话的声音都没太控制,他们想不听到也难了。
南渡瞥了西瀿一眼,没理他,朝眼前这个把他弟弟的心都勾走了的姑娘点了下头,道:“第一次见,你是孟鸾吧。”
孟鸾也是第一次见他,但不用多介绍了,单看这人眉眼之间与西瀿七八成的相似,就能猜到这肯定是西瀿那位同胞的亲哥哥南渡了。
“你好,我是孟鸾。”孟鸾伸出一只手。
南渡原本对这姑娘谈不上有印象,毕竟没见过,因此所有的认知都只来自于西瀿单方面的描述。所以哪怕西瀿之前一直把孟鸾吹得跟朵世间绝无仅有的牡丹花似的,南渡也没什么感觉。
但此时此刻第一眼见,不论是外形还是气质,再到待人举止,以及回想刚刚那番出自姑娘之口的犀利话语……南渡终于有了几分正面的好感,觉得这不是个空有其表的漂亮花瓶,的确是自己那个无脑弟弟追不上的品牡丹。
南渡伸手握上那只递来的手,笑了一下,道:“我是谁就不多介绍了,不介意的话可以喊我南哥。这位是薛眠,你们年纪相仿,互相喊名字就好。”
薛眠也礼貌性的跟孟鸾握了握手,不禁感慨西瀿眼光不错,这个女孩瞧着正派,又这么热心公益,不远千里跟着医疗队来做义工,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姑娘,小同学得加油了。
“南哥刚刚的话我没听懂,”孟鸾扭头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西瀿,转过头对南渡道:“你说你们不会走,为什么不会走?这里的情况我相信你看得比西瀿更清楚,你们的确没有留下来的必要和理由。”
南渡跟她对视了一眼,但没急着回答,而是转过头对立在一旁装弱鸡的西瀿道:“你回避一下,我跟小孟说几句话。”
“……”西瀿懵了:“不是,这怎么还轮到我回避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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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啧,西瀿加油!追姑娘就要豁得出去,特别是这么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好姑娘,噶you噶you~~~
明天见!
——爱你们~





却非意中人 西藏8
南渡闭上眼睛揉了下眉,为他兄弟二人这辈子从没存在过的默契叹了口气:“你难道没发现小孟已经跟你没什么可聊的了?所以你可以回避了,我来跟她谈。”
要说这兄弟二人没什么默契吧,好像也不够准确。这不南渡话音刚落,西瀿脑子一转,突然明白过来这是自家大哥要帮他添柴加火,二话不说,拔腿就往院子里奔:“行行行,我走还不行吗!鸾姐姐,我不急,你跟我哥好好聊啊!”
看着西瀿一溜烟跑远的背影,孟鸾微微皱了下眉,回头道:“南哥想找我谈什么?”
“刚才你们说的,我都听到了。”南渡看了眼主屋方向,嗓音有些淡:“你和西瀿的关系,我当然也清楚。事实上,有没有关系都是他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但一定给你带去了不少困扰。”
“是有点。”孟鸾态度坦诚,并不假客套,有什么便说什么:“但他总还是有分寸的,所以困扰不大,能处理。”
“好。”点了下头,南渡又道:“那你怎么看他这个人?”
“一个没长大的孩子。”孟鸾答得干脆,仿佛这个答案早已成竹在胸。
“所以你的态度是……”南渡看着她:“就这么一直拒绝下去?”
孟鸾摊了下手,也是无可奈何:“我并不想伤害到他,所以不撕破脸的拒绝是我能想到的唯一办法。至于今天这次……”顿了顿,指着村长家屋子道:“你们也都看见了,我来这里不是旅行,也不是度假。西瀿不应该留在这里,否则对任何人都没有好处,包括他自己。所以……南哥,我麻烦你们明天就走吧。”
“小孟,”南渡没正面承诺她会不会带西瀿走,而是点了一支烟夹在手里,问:“大禹治水的故事听过吧?”
孟鸾不明白他什么意思,但还是点了下头。
“大禹治水,在疏通不在堵塞。对西瀿,其实也一样。”
南渡吸了一口烟,不经意瞥见墙角边的薛眠一直安静的站在那儿。他低着头,似在查看手机里下午拍的照片,估计是不想打扰或听到他们的对话,但又不好意思一个人先走,所以找了点闲事做,就不至于那么傻愣愣的杵着了。
自己要跟孟鸾聊的话题南渡并不担心被薛眠听到,事实上他把他留下来的目的就是想让薛眠全程参与。薛眠不是外人,他有权知道自己的事情,不论是还没发生的或是已经过去的。甚至等以后有了足够的时间,他们还可以找一个假期,他会带他去各种好看的地方度假,给他说自己各种有趣无聊的过往。
他希望薛眠进驻的不只是他未来的每一天,还有过去的每一天。
“南哥,你是希望我去说通西瀿对我放弃?”孟鸾摇摇头:“你以为我没有试过吗?从高中到大学,这样的话我已经说过无数遍。但他是你弟弟,他的脾气和性格你应该比我更了解。”
“倒也不完全是。”南渡吐出一口烟圈,不急不缓道:“我的弟弟我了解,他平时说话不过脑,犟起来也没人劝得回。所以我的意思是——”抬头看过去:“让他留下来几天,看看你是怎么在这里工作的,怎么帮助这里的村民的。就让他看着,直到他明白他和你之间鸿沟一样的巨大差异。你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们没有共同语言。等到那个时候,不用你赶,他自己就会走。”
孟鸾有点懵住。
没想到南渡的“疏通之策”竟是这么回事。
“我……我能说一句吗?”墙角边站着的一个人突然开口。
南渡闻声转头看去,薛眠放下手机走过来,先和他对视一眼,见南渡没阻拦,便走向站在原地的孟鸾,温声道:“你好孟鸾,我……能说说我的看法吗?”
孟鸾回过神,转眸看向薛眠。他二人年纪相仿,同龄人之间也没那么多讲究,孟鸾点点头,微笑着道:“没关系,你说吧,我也想听听其他人的看法。”
薛眠见她态度友善,没有介意自己这突然的插话,便放心大胆的把他的理解当面说一说:“其实我和小瀿也才认识不到两天,对他的了解甚至远不如你。不过就这两天的相处去看,起码他不是个坏男孩。也许是成长的环境使然吧,他身上多少会有一点娇惯的小缺点,但我们谁不是呢?谁都不是完美的,只是各自的缺点长得不一样而已。……南哥的建议当然是可行的,比起大家劝退他,他自己愿意知难而退当然会更一劳永逸。可我想说的是……”
“你有没有想过,换一个角度看他?除了让他看到你的不同面,其实你也可以看看他的不同面。虽然看完不一定能把他已经留给你的那些印象抹掉,但我相信如果你试着去多看看他,了解他跟学校里、跟追求你的时候完全不一样的另一面,也许你们至少可以成为两个能和平共处的朋友。你不用再躲着他,他也不用再心的去打扰你,你们可以正常相处,以另一种全新的身份。”
薛眠的话说完了,可孟鸾却更加愣住了。倒也不是愣住,大概是薛眠这一番话对她的冲击力有点大,那些话又是她此前从没去想过的“第二条路”,所以乍一听到,内心第一感觉就是“可能吗?我竟然需要去了解那个幼稚的男孩?”
孟鸾垂着眼,细细思量薛眠的建议。南渡掐灭烟头,走过去勾住薛眠的肩,凑到他耳边低声笑道:“看不出来,这里还藏着个更厉害的谈判专家呢?”
“也、也没有……”薛眠被他夸得不好意思,更被他呼吸间吐出的气流拂过耳边弄得痒痒的。他歪着脖子躲了一下,见孟鸾还在沉思中,便小声道:“我不是故意干涉你弟弟的事啊,更不是支持早恋……就是觉得小瀿其实挺可爱的,他不是个坏小孩,即便和孟鸾没有结果,但至少可以试着给对方留个好印象。”
南渡不置可否的挑了下眉,道:“不过西瀿要是知道你这么替他着想,以后可就死死的缠上你,轻易甩不脱了。”
正说话间,央拉大婶从院里跑出来喊:“吃饭啦!——快,聊天的都快回来坐着吧,不然菜可就凉啦!”
饭桌上,十几个人围坐在一张旧旧的圆桌前。今天家里又添了三位远道而来的客人,巴桑大叔心里高兴,热情的给大家做介绍,拉着众人边吃边天南海北的聊天。
薛眠见西瀿一直闷着不说话,只盯着桌上的盘盘碗碗一动不动,他俩座位挨着,便小声问他怎么了。
西瀿看了薛眠一眼,表情有点丧,拿嘴悄悄努了努桌面,道:“你看见那盆鸡肉了吗?”
薛眠顺他所指的看过去,桌面上虽然摆着近十个盘子,里面也都装着菜饭食物,但全是或绿或黄的素菜,有几道还是因为煮得多所以分成了两盘,唯有正中间的一只大铁盆下架着个小火炉子,盆里咕嘟咕嘟沸腾着热汤,仔细看是一盆暗红色的鸡肉,上面还卧着好几个已经剥了壳的鸡蛋,煮得颜色跟鸡肉融为一体,必定很入味了。
“看到了,怎么了吗?”薛眠有点不明所以。
“我刚刚才知道,最那边那两盘黑乎乎的不是红薯,是糌粑,这里的藏民家家户户都吃的主食,青稞做的。”
西瀿自言自语着,两眼无神的望着面前的桌面,语调泄力又颓废,低声道:“鸾姐姐说村长家很穷,这里的村民都很穷,我看得出来的,是真穷……真他大爷的穷啊!可是——可是都已经穷成这样了,穷得顿顿只有各种绿叶子菜吃了,就因为我们今天来了,村长高兴,让大婶把他家养着卖钱的鸡给宰了一只,只为了欢迎我们仨……”
后面的话越说越小声,薛眠甚至通过西瀿几乎佝偻起来的后背看到他整个人都微微发起抖来,像个孤立无援的流浪儿,把脸低低的埋在光照不到的黑暗里,鼻息急促的抽泣,后面每一个音节都染上了一层湿润的薄膜。
这个少年……他哭了。
薛眠一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才能安慰他,不经意一转头,见南渡正看着他们这边。二人目光一触,南渡朝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先吃饭,让西瀿一个人待会儿,有话散席了再说。
一顿大部分人吃得其乐融融、小部分人看得若有所思的聚餐终于结束,村长两口子张罗着给还没洗澡的人烧水,周医生和杨医生俩人过去帮忙。
护士卢薇薇是整支医疗队里除了孟鸾以外年纪最小的,年轻人想打成一片不是难事,没一会儿就跟新来的三个人聊熟了。
“诶,你们一会儿也得洗澡,不如我先带你们去看看浴室吧?”卢薇薇提议道。
“我们……”薛眠回头看了一眼坐在火炉边看手机的南渡,对卢薇薇道:“我和南哥下午拾房间的时候已经看过了,要不你带小瀿去看看吧?”
“行啊,”卢薇薇拿胳膊碰了一下还闷着头想心事的西瀿:“走不走?瞧瞧去呀,保证你没见过。”
西瀿虽然心里装着事,但对女性一向绅士体贴,既然卢薇薇盛情邀请,他也不好挂着脸蛋不给面子,便起身跟她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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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morrow见!
——爱你们~




却非意中人 西藏9
然后西瀿还没来得及捏合好的世界观就这么再一次崩塌了。
卢薇薇不怕麻烦,把村长家两个浴室、两个厕所都带着西瀿参观了一圈。也是直到这一刻,西瀿才想起来自己到这儿后居然一天里一趟厕所都没上,可能是忙着给医生打下手,找不到时间喝水,所以没机会提前看看这厕所的“庐山真面目”究竟长什么样。
如果他提前看了,那这会儿的震惊就能早几个小时感受到了。
两间厕所,一间在主楼,一间在西楼,都是农家自挖自建的那种蹲坑。抽水马桶是不要想了,不大的一个小房间,水泥地,一个坑,坑旁边的矮木架上放着厕纸,对面是一个大木桶,里面盛着从河边挑来的水,上面漂着个木瓢,一猜就知道这水是干嘛用的。
再看浴室,更是“夸张”。进门的地方摆着一张用来放换洗衣服的椅子,墙上是一面不大的半身镜,没有任何花边和照灯的那种,就是光秃秃的一面镜子贴在石灰墙上。地上铺的是那种最简单的小方块红瓷砖,角落里有个下水口,墙边靠着一只大澡盆,旁边摆了俩盖着盖子能保温的木桶,还有一个同样盛着河水的木桶,一样不用想也知道这全套设备是做什么用的。
“怎么样,大开眼界吧?”卢薇薇看着面前的这些,边说边摇头叹气:“小我跟你说,你可别看不上它们。据我所知,医疗队入藏的传统已经持续很多年了。以前的医疗队刚来珂吉村的时候条件比这会儿还差,后来村长大叔觉得过意不去,想着这些城里来的医生护士不远千里到村里,给大家又是看病又是送药的,总不能让他们连个睡觉洗澡的地方都没有吧……”
“所以大概是三年前,村长不知道从哪儿借来了一笔钱,把他家院子给扩建了一圈,盖了现在医疗室的那栋楼,又弄了两个厕所,添了一个浴室出来,这样医疗队员在这里的生活就能方便点了。而在此之前,他们这里的人上厕所都是在自家后面的……呃,茅坑知道吧?听说过没?就那个,露天露地的一个大深坑。他们是已经习惯那样的生活方式了,就是怕我们这些城里来的用不惯,所以才自己借钱掏腰包,也要……”
“够了!——你别再说了……”
西瀿站在厕所门口,他背对着卢薇薇,一手撑在门框上,另一手垂在腿侧,隐隐能看到那只手攥成个紧紧的拳,不住的颤抖着。
卢薇薇见他情绪不大对,上前拍了他一下:“喂,没事儿吧你?别啊,我这就是茶余饭后跟你瞎聊天,你要是不喜欢这个话题,咱们可以……”
话还没说完,面前的少年突然猛地一甩手,像是着了魔要逃离什么似的蹭一下冲出房间,转眼就跑没了影。
卢薇薇挠挠头:“这是怎么了啊……”
晚上睡觉安排的是大通铺,下午南渡和薛眠已经把房间拾出来,央拉大婶特地给他们翻了三床新被子出来,说原本是留给儿子结婚用的,不过没关系,东西要拣着急的用,那小子结婚还不知道哪天呢,到时候再给他做几床。
薛眠一直在拒绝,说盖旧的就好,他们在这里住不了几天,万一西瀿不想呆了,保不齐明天就会走,实在不必拿新被子出来。
可央拉大婶才不依,非要给这三个大小伙子拿新被子,说夜里凉,他们这儿不比那些有暖气的地方,晚上只能给大家点个柴火炉子烧着,被子越新越暖和,让薛眠别争了,就听她的吧。
南渡把薛眠带到一边:“等走的时候我会留点钱下来,被子就当是我们管大婶买的,别纠结了,早点休息吧。”
大通铺的结构跟东北的炕差不多,只是床下面没有烧火,所以床铺是凉的。关上门,点一个柴火炉子,轻微的烟熏味让屋子里有点呛,但至少添了几分暖意。
三个铺盖连一块儿,西瀿睡最里面,南渡睡最外。不过临了西瀿突然变卦,说万一夜里有什么坏人啊野兽啊溜进来,作为年纪最大、又最身强力壮的那个最好是睡中间,这样才能把左右两边的人都护住。所以按他的调配,南渡得睡中间,薛眠睡外边。
薛眠倒不介意,里面外面他都能睡,反正他才不信会有什么坏人来犯。南渡一边重新整理床铺,一边斜睨了最里面那个把自己裹得跟个蛋黄派似的人影一眼:“没事少看点杜撰电影,多出来走走看看。自己的脑子不拿着用,只知道听别人危言耸听……你那胆子有鹌鹑蛋大么?”
“切,我才不要跟你说这些。”西瀿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只留半张脸在外面:“我胆子再大也没在山里睡过,怕不是应该的啊——哎呀!”
突然惊叫了一声:“不得了,我还没去检查鸾姐姐她们房间门有没有锁好呢!”说着就要翻出被窝往外冲。
薛眠就站在靠门口的地方,见状赶紧抢先一步拦人:“你都脱衣服了,就别出来了。我帮你去看,你好好睡吧。”
薛眠出门,往主楼那边走的时候正好碰到央拉大婶去后院的鸡舍。央拉大婶见他还没睡,问是不是换了地方睡不习惯。薛眠一听,立刻拨浪鼓似的直摇头,就怕这位热心肠的好大婶再搬出什么压箱底的好东西来给他用。他们来这一趟考虑不周,没料想给村长一家增添了这么多负担,心里一直愧疚着过意不去。虽然南渡说走的时候会留些钱下来,但多少还是打扰了这一家子,所以再不想让他们麻烦着心招待了。
“对了大婶,”薛眠想起西瀿交付的使命,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询问道:“我想问问……就是……这里晚上睡觉需要锁门吗?会不会有什么山里的野兽跑下来闯进家?”
央拉大婶爽朗一笑,摆手道:“咱们山里是有小动物,什么羊啦、野兔啦、猴子啦,有时候还能看见山鹰咧!至于你说的那些大家伙,老虎豹子大野狼啥的,那倒是没见过。嘿嘿,它们可瞧不上咱们这里的小矮山,全都住在木卓巴尔高原上呢!”
薛眠并不知道木卓巴尔高原是哪里,只要确定珂吉村里不会有野兽光顾就行。告别了央拉大婶,回到房间给西瀿“复命”:“女寝不方便进去,但是我问了大婶,大婶说村子里很安全,这里的山也不养野兽,你踏实睡吧。”
得了肯定的消息西瀿自然是放心了,折腾了一天人也早就疲惫不堪,这就闭眼松腿呼呼睡去了。
房间顶灯的开关在薛眠那面墙上,确定南渡也进了被窝,薛眠关上灯,这才把奔走了一天的身躯踏踏实实塞进被子里,闭上眼睛,融入一片寂静的黑暗中。
不一会儿听到一阵呼噜声。
薛眠:“……”
黑漆漆的屋子里原本该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除了快要燃尽的柴火勉强能映出一丝半星覆在炭灰下的残光。好在外头月光清亮,被高木绿林遮去大半的皎洁月牙藏坐在枝头,从空中洒下几尺白霜照进来,刚好可以看清某些近在眼前的事物。
薛眠不敢相信这呼声是出现在他们房间,毕竟同寝的另两位怎么瞧也不像是会打……
“睡不着?”一个声音飘过来。
薛眠怔了一下,迅速摇头:“没有,你怎么还没睡?”
南渡没有回答。过了两秒,薛眠听到一种棉被窸窣的声音。紧接着,稍远些的地方突然响起一声沉闷的“咚嗒”,然后那阵从同一个距离传来的呼声就即刻停止了。
代替它的是那个睡在最里侧的人一声梦中的呓语:“哎呀别搞我……烦不烦啊……”
薛眠:“???”
打死他都不敢相信打呼的居然是西瀿……
“好了,”南渡的声音重新响起:“踹过了,半个小时内他不会再出声了。睡吧。”
一滴汗从鬓角滴落,薛眠极力控制住想要拍床板大笑的欲望,硬生生死撑着,直憋到两排牙齿把不住门似的漏出一声明显的“噗嗤”。
“别笑了,”一只手不着痕迹的伸过来,用温热的掌心在薛眠脸上轻轻拍了拍:“他小时候就是这么被我踹大的。”
薛眠紧咬着嘴唇努力把还在往外漏的嗤嗤声兜回去,勉为其难的一本正经打岔道:“你们俩一点也不像兄弟,关系太差了。”
南渡顿了一下,接着自己也跟着笑了一声:“对,互相都看不顺眼。”
“可是为什么呢?”薛眠真诚发问。
“也……没什么理由吧。”南渡睁着眼睛望着月白色的天花板,思绪随意纷飞,想到哪儿就说到哪儿:“讨厌和喜欢,可能说到底都是一回事。没有道理,只凭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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