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非意中人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白毒不侵
薛眠大概是不记得了,不然这会儿不会好意思见自己。南渡无声笑了笑,低头喝了一口水。
客流一般的小店上菜是快,没一会儿食物就被端了上来。薛眠戴好一次性手套,将一块披萨递给南渡,南渡摇了摇头,示意不用。薛眠不勉强,将抹着大片肉丁的三角酥饼递给了早就急不可待的薛小觅。
握着叉子搅拌着碗里的番茄酱,薛眠眼神有些飘忽不定。他心里一直有个疑惑,但前段时间没顾得上,现在突然看到南渡就坐在眼前,不想起来某桩事。纠结半天,终于开口道:“那天……你什么时候走的啊?”
没具体说是哪天,但两人似乎都心照不宣。南渡垂着眼睛专心吃着意面,道:“十点左右吧,等你睡着后走的。”
“那会儿我喝多了,”薛眠心里惦记着自己可能酒后有失态,忍不住追问道:“我……没做什么奇怪的事吧?因为第二天酒醒后什么也不记得了,就看到茶几上放着两个酒杯……我大概是真喝多了。”
关于有没有做什么奇怪的事,南渡自忖大概是不能对他如实相告了,起码现在不能。否则以薛眠的性格,他不敢保证以后两人还能不能见着面。
眼梢瞥见正埋头吃得开心的薛小觅,南渡以目光指了指孩子,摇了下头,示意不便让小朋友听到,只道薛盼的事他都知道了,让薛眠别有心理负担。他虽然已经知情,但什么都不会做,也可以当作全不知道。
放下刀叉,拿过薛眠的杯子给他倒了杯果汁,温声道:“你把小觅照顾得很好。”
薛眠笑了一下,表情有点淡,跟着看向身边的孩子。从小到大小觅都是个天真乐观的孩子,和那些有父母陪伴的小孩比起来不比别人差什么,这也是薛眠拼尽全力了这么久最想看到的结果。
关于那晚自己到底对南渡吐露了多少秘密,薛眠不打算深问了。事实上他能把对方带去绮园,有些横亘在外界和自己之间的防护网障就已经对这个人打开。
薛眠也曾问过自己为什么对他不设防,可能因为姐姐对他来说不算陌生人,所以被他知道这些事,不过就是一种水到渠成的推动而已。不是刻意的隐瞒,更不是刻意的告知,只是自然而然的发生。
脑子里胡思乱想着,有只手突然伸到眼前,接着一根手指从嘴角边轻轻划过,像带走了什么东西。
薛眠一怔,猛的往后一退,还没来得及问怎么了,就见小觅嘻嘻哈哈的朝自己拍手大笑:“噢噢噢,爸爸把自己吃成了花脸猫,还有番茄酱的小胡子!”
原来是面条上的酱料沾到了嘴上。
薛眠不好意思的讪笑了一声,抓过纸巾迅速给自己擦嘴。
“爸爸,我今天可以不睡奶奶家吗?”薛小觅咬着鸡翅膀抬头问。
“为什么不睡奶奶家?”薛眠转头看他。
“因为奶奶不会装星星睡袋!”薛小觅用力拍了拍座位上刚买的睡袋。
“那爸爸可以帮你装好了再走。”薛眠托腮看他。
“不要不要!”薛小觅使劲摇头:“我就要睡爸爸家里!爸爸还会讲故事,奶奶的故事我都不想听了,全是听过的故事,一点都不有趣。”
闹了半天不过是想找个正大光明的理由去自己那儿,薛眠无奈笑笑,大概是没有拒绝的余地了。小觅见爸爸点头答应,想了想,又把头转向对面,睁大了眼睛问:“好看叔叔,你会讲故事吗?”
南渡正在喝水,闻言顿了一下,微蹙着眉头,像是认认真真的在思考。
然后他遗憾的摇了下头:“好像不会。”
“哈?!”薛小觅脸上表情忽然变得异常兴奋:“原来好看叔叔也不会讲故事啊!咦,那我们可以一起听我爸爸讲故事呀!等你把故事都听会了,以后就可以讲给你的小朋友听了。”
童言无忌,南渡放下杯子笑了笑,点头说好。抬眼看向似乎一脸无语的薛眠,问他欢不欢迎自己登门造访。
能说不欢迎吗?
星星睡袋是个最近在孩子堆里突然流行起来的东西,造型材质和普通睡袋无异,只是布料上洒有一种对人体无害的荧光类物质。当孩子睡在里面,如果把房间灯关上,就会看到整个睡袋彷如一条宽阔的银河,无数斑斓多姿的金色星星在银河上眨眼招手,营造出的感观错觉会让人真的以为自己就置身高阔的星空之下,繁星点点,如梦如幻。
“不过不能总睡这个,”薛眠一边组装着睡袋的各个零部件,一边对正在阅读安装说明书的南渡道:“就算那些荧光剂对身体无害,这么亮着一身的光点也容易影响小朋友睡眠。”
“嗯,”南渡眼不离书的应了一声,问:“装好了?”
“快了,”薛眠咬着一根拉绳,手指在圆筒状的睡袋里仔仔细细的梳理翻转,一方面是确认各个部件是否都已经组装到位,另一方面也是检查一下布料里有没有尖针一类的东西,半个小时的劳作工夫累得他满头是汗:“第一次弄这个,没想到比搭野外帐篷还复杂……哎,希望小觅下回喜欢的东西能简单点。”
南渡闻声投来一眼,目光温柔,问:“这几年你对他都是这么有求必应么?”
“只要不是很过分,基本都答应。”薛眠跪坐在床上专心捣鼓手里的东西,说完又微微叹了一口气:“因为也有很多东西我没办法给他,就从能弥补的地方加倍努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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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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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非意中人 对峙4
洗完澡,吹干一头软乎乎的小黄毛,薛眠给薛小觅穿好睡衣,抱着他上到二楼,指了指床上已经竣工的睡袋问:“小觅想好真的要睡在这里面了吗?爸爸刚刚帮你试了一下,好像有点挤,进去之后人就得像毛毛虫一样不能乱动了。”
“要睡要睡!庞龙宇小朋友说睡了星星睡袋可以梦到杰西卡公主,还有很多很多可爱的小动物,爸爸我要睡!”薛小觅兴奋的挥着小手。
薛眠忍不住笑了,一边把人往睡袋里塞一边拿他逗趣:“杰西卡公主?哇,真奇怪,为什么小觅会无缘无故想梦到一个女孩子呢?”
“因为杰西卡公主是世界上最好看的公主呀!我们班里的小朋友都很喜欢她的。”薛小觅手舞足蹈,使劲把自己往睡袋里挤,边挤还边给他爸爸派任务:“爸爸你可以讲故事了,我现在就想听了。”
哄孩子的睡前故事薛眠储备了很多,书柜里买了整整三个系列十几本书,古今中外应有尽有,应付起来得心应手。
他先下楼给南渡倒了杯茶上来,把房间空调再调高一些,然后才坐回床边开始准备讲故事。南渡坐在一旁的软沙发里,没办法,他现在可是有任务在身,得跟着一起听。
小家伙今天异常的亢奋,越听越神,越听越来劲,足足了六个故事才把人哄睡着。薛眠说得口干舌燥,感觉舌头都冒热气了,见孩子终于闭上眼睛打起了小呼噜,这才松了口气下楼找水喝。
二楼房间是半开放的,隔音效果不好,薛眠没敢把电视声音调大,换台的间隙瞥见南渡下楼,不敢相信的睁大了眼睛扬头看过去:“……不是吧,这么快就醒了?”
他是真怕了那个小祖宗了。
南渡见他吓成那样,没忍住摇头笑了笑,端着茶杯坐进了沙发里。
调台的手在电影频道上停下,巨大的空景画面里,一片金灿灿的阳光铺洒在大草原上。几个少男少女在一条宽阔的河面上划竹筏,个个笑靥如花,青春又朝气。电影背景音逐渐放开,细听才发现全是思密达的韩语,只有随台词同步的中文字幕帮助理解剧情。
这是一部十年前的片子了,电影刚引入内地院线的时候薛眠去看了首映。
和南渡一起。
时隔多年突然看到一帧帧熟悉的画面,心里忽的涌动出一种古怪的情绪。薛眠一瞬不瞬的盯着电视,按下手中的遥控器,画面重新跳转,停在了晚间档的新闻上。
“怎么不看了。”南渡转头看过来。
薛眠有点懵:“……你说电影?”
南渡嗯了一声。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薛眠抓了抓头发,囫囵应了一句“今天新闻还不错”。南渡不置可否,唇边挂着一道似弯非弯的弧度,放下茶杯,一起看起了不错的新闻。
实则今晚的新闻相当枯燥,全是家长里短的鸡毛蒜皮,连“某小区王大妈连着一周丢了七双袜子,警方排查方圆十公里监控,愣是没抓住那个变态小偷”这样的新闻都能登上头版头条。
气氛一时更尴尬了。
身为屋主,薛眠觉得自己肩上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他得打破这种尴尬的氛围,想了想,想出了一个貌似不错的话题。
“你饿吗?”
这回南渡是彻底转头看他了。
“不是,”薛眠非常尴尬的挠了挠后脖子:“我是说我有点饿,可能是晚上没吃饱……我去做宵夜,你要吗?”
南渡推了推眼镜,一脸认真的自上而下打量了他一圈。
然后道:“你是不是胖了。”
薛眠:“…………”
简直尴尬到极限了。
薛眠摸着可能真长胖了的脸“呵呵呵呵”就往厨房奔:“看你意思是不吃了呗,那我就做自己那份了。”
咬咬牙,薛眠气得想打人。
冰箱里仅剩的方便口粮只有速冻馄饨,起锅烧水,打蛋切葱,做惯了的便餐倒是信手拈来,忙中也不出错。
薛眠正给碗里放调料,身后推拉门响了一声,南渡端着茶杯走了进来。他先看了一眼透明锅盖下正咕嘟咕嘟冒着热气的沸水,又看了一眼白瓷碗里各种混杂在一起的调料,有酱油,有醋,还有辣油和葱段,颜色浓稠鲜艳,气味也够劲。
然后就皱了下眉:“这么辣。”
还记得那次扫墓回来,薛眠给他们二人各煮了一碗馄饨。考虑到南渡口味偏清淡,薛眠没给汤底里加酱油辣油这些,包括他自己那碗。但今天只有他一个人吃,当然是想怎么吃就怎么吃,喜欢的料全都放进去,一碗清汤看上去就比较浓油赤酱颜色诡异了。
“还好,没想的那么辣。”薛眠不但不以为然,还弯下腰凑近碗口闻了闻,对他来说这些复合调料的味道简直称得上一句芳香扑鼻,不禁为自己的高超厨艺得意的挑了下眉。
盖了锅的馄饨更加弹牙劲道,薛眠将馄饨盛到碗里,就着刚滚沸过的热水做了两个糖心蛋,不过分把钟的事情。
薛眠转身准备拿碗盛蛋,刚一扭头,突如其来的一幕直把他看得呆在了原地——
南渡侧身靠在案台上,手里捏着只白瓷勺,上面正躺着一颗圆滚滚的红油馄饨,吹了吹气,准备往嘴里送。
低眉垂目,没往这边看过来。
薛眠:“???”
“那、那是我的……”薛眠听到自己声音都打飘了。
一口入喉,南渡这才转头看过来,虽然神色自若,但眼角边一闪而过的红晕还是暴露了他依然吃不了辣的事实。
薛眠决定给大家一个台阶下:“你要是也饿了,我重新给你煮一碗不辣的吧。”
“不用了,”南渡将勺子放回水池里:“我不饿,就是想试试味道。”
“那你觉得它是什么味道?”薛眠将糖心蛋盛进碗里。
“不错,”南渡像模像样的做点评:“偶尔一次可以接受。”
薛眠抿着嘴唇哼了一声,从屉柜里重新拿了个勺子放进碗里:“走,出去吧,厨房油烟味大。”
新闻频道已经没什么可看的了,薛眠换到综艺台,还是下饭节目更适合一点,各种娱乐效果嘻嘻哈哈,能分散不少注意力,房子里也就不至于那么安静了。
“有件事和你说一声。”看着看着电视,南渡突然开口来了这么一句。
“啊,”薛眠正盯着电视专心咬馄饨,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直等食物下肚了才后知后觉的扭头看过去:“啊?”
“我让姜蒙去查了韩风同。”南渡摸出烟盒,掏烟的时候手又顿了一下,举了举,示意征询薛眠的意见。
“没事,我闻得惯。”薛眠将烟灰缸递到南渡手边:“你查他干什么,他最近挺正常的,没再来闹过事。”
“防人之心不可无,何况他还是个惯犯。”南渡点了烟夹在两指间,拿起茶杯准备喝水,一看杯子里快空了。
薛眠也看到了,二话没说放下碗,趿着拖鞋跑到餐桌边拿上热水壶,又趿拉趿拉跑回来给他杯子里加水:“他的确是个惯犯,以前也出尔反尔过。不过这次好像是认真的,有点洗心革面的意思。”
“何以见得?”南渡抬手递到嘴边,慢慢吸了一口烟。
“首先这次他要的钱不多,”薛眠放下水壶捧起碗,重新猫回沙发里盘腿坐好,一脸认真的给南渡分析道:“那天事情解决完后我给你发消息说过的,就要了二十万,太不像他以前的风格了。二十万换一个放弃探视权,老实说我还觉得是自己赚了。”
南渡微眯起眼睛看了看他,嘴角微勾,似笑非笑:“但根据《婚姻法》,‘放弃探视权’一说是无效的。”
“我知道,”薛眠又含了一颗馄饨进嘴里,垂着脑袋,有些闷闷道:“但我就是欺负韩风同不懂法,就是讹他了,反正只要他信了就行。再者他要这钱说是为了开餐馆,那天他的眼神举止很不一样,有点……有点像回头的样子。如果他没撒谎,这钱真是拿去干正经事了,那……”
见他忽然不往下说了,南渡便问:“那什么?”
“那……”薛眠放下碗擦了擦嘴,搂着抱枕靠回沙发上,仰头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灯,神态有些落寞,怔道:“那以后让他再见小觅……也不是不可以。”
南渡点了下头:“心软了。”
“不算心软,我是看在孩子份上。”薛眠搂着抱枕蜷了蜷腿,歪过脖子把脸搁在枕头上,盯着一个无名的焦点淡淡道:“如果是为了姐姐,这辈子我都不会想见韩风同半面的。但归根结底,他才是小觅的生身父亲,因为他之前当不好一个爸爸,我才会把孩子从韩家带走。但如果……以后他如果能变好,能真的把小觅视作他该去担负起父亲责任的儿子,我也没有非要阻断他们的父子亲情。”
“可如果到时候,小觅想跟韩风同走呢?”南渡掐灭了烟,抬起胳膊搭到沙发靠背上,侧过身看着薛眠:“你是舍得放手让孩子走,还是继续做一个后来居上的父亲。”
“我——”
问题尖锐又扎心,薛眠暂时不敢去那么想,因为真要这么想了,恐怕光是想想他就能把自己逼疯。
所以只能用力摇头,拒绝去承认哪怕一点点的可能性:“不会的,我觉得不会有那一天的,小觅不会选他不选我,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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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非意中人 对峙5
但其实薛眠还有后面半句话没说,只是这话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敢说给南渡听。
明年暑假过完我就要带着小觅去北京生活了,到时候就算韩风同过来探视,两地南北相隔,总不比同在一个城市方便。所以他见孩子的次数会变得可控,而小觅……估计也没什么条件能跟他产生太深厚的感情,所以最后他一定会选择我这个爸爸的。
薛眠不怕告诉南渡自己打的这点小坏心思,但他不想让南渡知道自己即将离开云州,并且那天已经不会太远了。
满打满算,不到十个月。
很奇怪的一种感觉,明明去留只是他一个人的选择,而且即便有所顾虑,也该是老崔或陈姨他们更能让自己产生割舍不下的羁绊感,怎么会是……
“说笑的,别当真。”南渡适时开口,薛眠从走神中醒来,“啊”了一声,转头去看他。
“没有感情基础的血缘关系不一定是最牢固的。相反,日复一日的悉心教养,才会在孩子心里埋下有归属感的种子。”南渡边说边看着他,薛眠还是第一次听见他说这么多话。
南渡继续道:“回到刚刚的话题。韩风同的确有了改观,从你这里要走的钱也并没扔在赌桌上,那间餐厅快开张了。”
“……真的吗?”薛眠有些惊讶,头上吊灯的光影暖意融融,照亮了他一双净澈的眼睛:“他不是在糊弄人吧,查得准吗?”
南渡笑了一下,拿过手机给他发去几张姜蒙传来的照片:“店铺转让协议上周签的,落款是他的签名。”
薛眠拿起手机打开微信,几张清晰的照片呈现在眼前。不止有转让协议,还有好几个角度拍摄的餐厅现状:一块大红色的门头在两旁小店的衬托下尤显突出,餐厅内部干净整洁,几个穿着统一工作服的员工正在归置桌椅板凳。结账台后面是一柜子的酒水饮料,墙上贴着一张很大的广告贴,写着‘开业酬宾,办会员充值满送’等字样,别说,瞧着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倒是我小看他了。”薛眠低着头,一边缩小放大手中照片,一边兴致勃勃的自言自语:“你不知道,韩风同以前虽然开过公司,但他不是那种靠父辈传承下来的富二代,创业之前有一技之长傍身,还做过两年的酒店厨师……反正如果他是真心打算开餐厅,我觉得挺适合。”
南渡放下手机看了看他,语带促狭笑意,道:“这么说……在你看来那些继承型的富二代,其实都是胸无点墨毫无本事的人。”
划照片的手指不禁一顿,薛眠后知后觉听出自己话里的歧义,赶紧从屏幕里抬起头,有点着急的想给他解释:“我没这个意思,就是拿他举个例子,想说他选择开餐厅符合他的能力条件,算是……算是有自知之明?”
“那就是富二代没有自知之明了。”南渡见他急着解释,忽然觉得有趣,故意将脸板起来,看着实在不怎么高兴,继续曲解道:“富二代没有真才实学的技能,还到处挥霍无度,不过是仗着家里有资本撑腰,其实本人绣花枕头一个,完全不值一提。你想说的,是这些吧?”
薛眠:“……”
这下误会可大了。
远了不说,眼前这位就是个货真价实的“富二代”。薛眠自觉失言,刚刚那话的确有歧义,不说棍扫一大片,起码是有影射意味的。虽然在他眼里“富二代”确实不是个多正面的词,但南渡绝不是那些不学无术、挥霍放任的其中之一。
薛眠一着急就会脸红,越红就越急,连鼻子眉毛都挤到一起了:“不是,我真没这么想,至少我不是在指代你。你是不是以为我在说你?真的不是,我就是……”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薛眠感觉自己整个身体突然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往前一拽,在本能反应之下伸手想扶住什么的时候,一双有力的手臂已经圈了过来,将他整个人围进了一个带着噗通心跳的胸膛里。
薛眠:“………………”
脑中倏的爆炸开一枚色的□□,雾气四射,火光冲天。
耳朵蹭的一下火烧火燎,整张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盛开一朵朵红云,浑身上下烫得连头发丝儿都快冒烟了。薛眠下意识就要去推人,可南渡搂得十分有水平,既保持了一点适当的距离,又恰好让他挣脱不开。薛眠急了,楼上小觅虽然睡得熟,但房间并不隔音,只得压着声音吼他:“你、你干什么!”
“一百句解释也不如这样抱一下,”南渡连耍赖都耍得毫无痕迹,理所应当,坦坦荡荡:“刚刚那话有伤到我,但抱一下就能好。你是准备继续解释下去,还是就这么一次解决问题。”
薛眠听完简直无语了:“……你疯了吗?”
他下巴被搁在了对方的肩膀上,有只手正按在他后脑勺上,并没有使多大力,甚至能感觉那五根手指蜷曲又松开,像在抚摸揉捏一只不听话的猫。
那晚的宿醉,薛眠确实不记得后来还发生了什么。但实际上,南渡并非像他说的那样“你睡着后就走了”。
他是清晨才走的。
在床边坐了一夜,一夜都没有困意。床头点着一盏小小的睡眠灯,灯光柔和,像烘了一只取暖炉,柔软又暖和。
他就坐在床边,坐到腿有点发麻了就挪到旁边的沙发里,目光始终落在那张熟睡的脸上,几乎没移开过。
但也只是看着了,没有更多的举动,比如明明可以趁着对方熟睡,过去偷一枚晚安吻,像不久前在楼下的沙发上一样。
那是一个时隔十年的吻。
没有想象中的轰轰烈烈你死我活,甚至都未必敢想他们之间还会发生一个吻。步调好像更该循序渐进一些,从慢慢开始联系,经常联系,再到找机会多见见面,有更多的时间相处。再然后就可以变成关系不错的朋友,一点点找回从前的感觉,最后如果能牵一次手……
南渡低下头,端详着看了看自己的手,不禁哑然失笑。
他没想到自己对薛眠最大的“期望”居然只是能牵一下他的手。
重新坐回床边,握住一只从被窝里滑出来的不安分的手。那手掌一如当初的纤细,骨骼匀称,皮肤暖白。因为太瘦的关系,骨节根根分明,盘桓在手背上的青筋潜藏在皮肤下,像裹缠着往高处生长的柳条小枝。南渡端详许久,忍不住用拇指在上面细细描摹,想一点点拓印下来,烙进心里。
而此刻,同样的夜晚,同样的两个人,在同样的环境下坐在同样的沙发里。不止是简简单单的牵一下手,甚至能在对方意识清醒的状态下将他搂进怀里,能圈住他,感受他的呼吸就在颈侧皮肤边。感受他在怀里挣扎,但挣扎也是令人喜悦的,这种最真实的触觉能让人意识到自己已经不是在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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