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门贵女守则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鸿一菌
念秋然不愿她徇私枉法,殊不知她巴不得徇私枉法。
然而魏父老谋深算,根本用不着她替魏家转圜。
满腹吐槽出口无能,只好干巴巴道:“你让小透明放心,殿下办差对公不对私,魏家是好是歹自有父皇决断……”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话,回转进屋的小豆青满脸惊诧,顾不上招呼大丫鬟,张口就说最新消息,“前头金銮殿的喧闹声,大得都传进皇子所了!皇上一升朝就连下诏书,不单为魏家正名,还擢拔魏大公子为川蜀同知,任魏二公子为户部四川清吏司郎中。魏无邪——竟封授安西大都护!”
魏家眨眼间陨落,峰回路转,眨眼间又翻身。
念浅安的表情顿时更精彩了,“听见没有魏家好歹全由父皇,哪是旁人能左右的”
大丫鬟深觉朝政瞬息变幻,果然不是她和念秋然能操心的,虽困惑却也放下心来,当即功成身退,自有知木送她出宫。
小豆青随念浅安回次间,正逢小吴太医扎完针,专注神态转而温吞,“一时困倦是正常的,皇妃若是方便,不如留九皇女就地歇息,省得挪来挪去睡不安稳。”
九皇女点着小脑袋打瞌睡,远山近水忙轻手轻脚将九皇女安置到塌上。
七皇女早抱累了,抖着发酸的手掏出荷包打赏小吴太医。
可惜小吴太医不识趣,只收念浅安赏的点心,不收七皇女给的打赏,临走不忘医嘱,“七皇女抱不动九皇女,是因为九皇女一身虚胖。今后常带九皇女活动筋骨,减掉虚胖富贵病也就祛了大半。七皇女切记臣下叮嘱,别好心帮倒忙,害九皇女空长虚肉。”
打赏不成反被教训的七皇女:“……”
小吴太医如果不是太医,她一定重操旧业下场打骂小吴太医!
九皇女虚胖还不是她养的!
念浅安没事爱气她就算了,小吴太医凭什么也当众落她的脸!
七皇女气得想撕烂荷包,“这小吴太医一张
第272章 又想干嘛
满殿嗡嗡议论随着唱礼太监一声退朝嘎然而止。
刘乾兜着满腹腹诽,不理旁人试探或示好,径直出宫回府。
陈喜则兜着满腹八卦,径直回皇子所,遛着大黄小黑动静不小,念浅安打眼瞧见,探出窗扇嘘声道:“有事去东厢房说。”
九皇女睡得香甜,勾出七皇女的瞌睡虫,姐妹俩大头碰小头正同榻而眠。
画面太温馨,令人不忍打扰。
念浅安无声做口型,示意远山近水留守次间,带着小豆青转去东厢房,抱起小黑一顿揉搓,“怎么样金銮殿是不是为魏大都护的新任命吵翻天了”
陈喜揽着大黄也是一顿揉搓,皱起脸道没吵成,“几道任命事先连点风声都没有,皇上明摆着不打商量,也不打擂台,那份一语定乾坤的龙威,震慑得老大人们愣是不敢吱声。刘大家倒是有本要奏,还没开口呢,也叫吏部尚书的官帽子砸得收了声。
余下文官即便有意主和,还得先掂量掂量自家脖子够不够硬呐午门刚斩杀一批罪官,刮进金銮殿的风都带着血腥味!本来最能说的文臣个顶个沉默,更别说指着军功进阶的武官了!武官要说不打仗好,那不是和皇上过不去,那是跟自个儿过不去!”
他边说边比划,明明道听途说,偏学得惟妙惟俏,小豆青忍俊不住,抓把果子塞给陈喜,“刘大家新官上任,哪好意思转头就和皇上唱反调余首辅也是新任首辅,多半也没做那出头椽子吧”
“那可不!”陈喜咬口果子语调嘎嘣脆,“余首辅能吵吵能打架,那是对着魏大都护,对着皇上哪儿能呢余首辅不出声,刘大家的奏本没递成,一散朝两位大人朝食也不领了卯也不点了,前后脚都出了宫。”
皇上表完态就玩冷暴力,晾着压着朝臣,今天连留内阁议事都省了。
念浅安挠完小黑挠挠脸,“魏大都护又进宫谢恩了”
陈喜忙咽下果子,“皇上免了谢恩这茬,特意交待魏大都护、魏同知、魏郎中休整两天,择日好上任。”
说是择日上任,其实是说尽快上任。
魏明诚仍留京为官,魏父和魏明忠却得一个往西域一个往川蜀赴任。
早知如此,就不该急着堵魏父。
堵一次师出有名,堵两次就莫名其妙了。
念浅安暗暗扼腕,很快将心思转到实事上,“回头算善堂账目时留一笔预算出来,我另有用处。”
陈喜自然领命,留大黄小黑窝在念浅安脚边陪写陪算,自去外院见准时报道的户部侍郎。
户部寺郎奉皇命辅助善堂一事,进了六皇子院哪敢摆谱,瞧见陈喜就抱手招呼,“喜公公还不知道吧,皇上刚回御书房,就召见了礼部尚书和宗人令。”
这两位凑一块面圣,总不会是陪皇上纯喝茶的。
皇上又想干嘛
陈喜心里惊疑,嘴上不接茬,户部侍郎同样讳莫如深,转口说起差事。
二人跨进账房聊善堂,送走天使供好圣旨的魏无邪则跨出祠堂看向陈氏。
魏明忠魏明诚对视一眼,默契十足地领着各自媳妇悄声飘走。
陈氏望着儿子儿媳的背影,语带喟叹,“幸好孩子们自小懂事孝顺,否则哪家孩子像明忠哥仨似的,随你要黑要白,半点不打折扣地照你安排好的路走明忠媳妇心宽,难为明诚媳妇也半点不因家里起落而动摇。”
“孩子们懂事孝顺还不是老子娘教得好”魏无邪缓步走向陈氏,“臭小子们因我而背负十几年污名,权当今生我欠他们的债,来生我再还他们就是。”
儿女都是前世的债。
今生欠债来生还,再做一世家人正好。
话中纠缠着希翼和歉意,陈氏看着魏无邪笑,语气半嗔半怪,“儿子是老子教的,女儿是娘教的。我的安安我最知道,安安若是泉下有知,一定不会怪我们骗她瞒她。”
说着轻靠魏无邪肩头,落向祠堂内的目光定定停在一块小小牌位上,说到魏明安时声音又低又涩。
魏无邪垂眸低头,美须微翘,“安安那性子,说好听叫慧黠,说难听叫滑头。当初闹得明诚媳妇不安生,活脱脱赖皮做派。她如果还活着,只怕不但不会怪我们,还会为我的抱负叫好助威,想方设法出力呢”
“哪有这样排喧女儿的父亲”陈氏迎上魏无邪神采粲然的双眼,嗔怪更甚,眼角酸热也更上一层,“我的安安自然与众不同。一眨眼二十几年,安安走了,你也要走了。”
此走非彼走,魏无邪自然不会忌讳,反而笑叹着轻声道:“当年桂榜提名簪花游街,也是这个时节这样的好天气……”
从那一天起,他就不再为自己而活,只为皇上而活。
他还记得大登科后小登科,挑起陈氏红盖头的那一刻,他看着她青涩而羞怯的笑模样,身心都被红烛照得又暖又软。
短短刹那,仿若一生。
他想,他会和她举案齐眉、生儿育女。
但这辈子前半生,他注定委屈她。
还有那个生下来就体弱多病,却依旧明媚快活的小女儿。
那样柔软,那样可爱。
从接过襁褓起,他就暗暗发誓,要让他的小女儿过得无忧无虑、干净清白,不要他的小女儿受一丁点烦扰。
他的女儿,他的安安,就像他心底最深处的一片净土。
净土却转瞬坍塌。
老天何其残忍。
老天又何其狡猾。
魏无邪眸底乍明乍暗,深深望进陈氏眼中,“六皇子为我求过情,就是对我有恩。往后你在京中,只管将中馈交给明诚媳妇,闲来多往宫中走动。想来今时今日,太后不会再因为我而嫌恶你。六皇子妃其人……可交。”
这是弃四皇子而择六皇子的意思
陈氏从
第273张 平地炸雷
刘乾挥退小厮,看向念驸马老眼微闪,“毅郡王妻族乃老牌武勋,权势地位虽比不上靖国公府,仍靠着老泰山的旧日声望,一直在兵部观政没挪过地儿。珥郡王空有清雅才名,这么多年政绩实在平平。
和珥郡王同样才名在外的尚郡王,妻族宛平吴氏说破天不过是皇上家奴,生母静嫔出身宫婢,莫说助力,不拖后腿已是好的了。四皇子出宫建府已有月余,先生子后乔迁,乐平郡王爵的金册却迟迟未到手。”
此时说起诸皇子,显然意有所指。
“魏大都护赔上半生官途为皇上驱使,可谓不择手段的狠人。当年有朝臣提议立储,因皇上乃正统继位,魏大都护就提了一嘴六皇子,如今想来未必是无的放矢。”念驸马拈着棋子,落手迟疑,语气也迟疑,“转头却亲椒房殿。三年来更没少提携指点四皇子。
眼下魏家势力渗透川蜀,连任川蜀大都督的却是姜大老爷。虽是姜贵妃求来的体面,何尝不是皇上有意提拔姜家姜大都督无才无能,届时还不是任由魏大都护指哪打哪魏家父子仨若能将功赎罪,就少不了姜大都督的功劳。”
四皇子差在出身,母族妻族势力却不差。
“身为皇子,母族妻族不容忽视,更要看底下跟的是什么人。”刘乾一手捋胡须,一手点棋盘,“姜家盘踞川蜀多年,可以说皇上有意提拔,也可以说皇上早有心为战事布局。姜家好不好用,还在两说。但论起政绩,六皇子远胜四皇子。”
扳倒飞鱼卫的是楚延卿,铲除朝中奸佞的是楚延卿。
两桩大案无不震动朝野。
没有皇上默许,就没有楚延卿施展的余地。
即便皇上曾斥责楚延卿心狠手辣,仍不妨碍愿意实干的官吏向楚延卿靠拢。
刘乾一脸高深莫测,指尖白子重重落下,“棋差一招,局面尚未落定。皇上扫清障碍,为的是稳定朝政。朝中不敢妄议魏无邪是非,民间又如何光稳定朝政不够,还得稳定民心。”
国立储君,民心所向。
念驸马一瞬晃神,手中黑子随后落下,“不如我和您打个赌赌四皇子的乐平郡王爵更上一层,还是六皇子这唯一的成年光头皇子能脱颖而出”
身为楚延卿的岳父,他自然押楚延卿。
刘乾吹胡子瞪眼不上当,“你赌赢了,就是念刘两家赢。我赌赢了,就是念刘两家押错注,我傻了才跟你赌!”
他表示赌局不成立,老眼一翻瞥见已分输赢的棋盘,胡子顿时吹得更高了,“念栩琨!你又在老子眼皮底下偷换棋子!”
念驸马使坏使得轻车熟路,不等刘乾踹过来就飞快跑走,经过小厮身边不忘温润一笑,“秋高气燥,回头记得给叔父换一壶菊花茶败败火。”
他皮起来不输女儿,姿态怡然地将气得跳脚的刘乾甩在身后。
小厮忍不住摇头:驸马爷谪仙似的人物,私下闹腾起老太爷来怎么跟个赖皮似的!
余首辅也忍不住摇头,背着手来回踱步,“为了打仗,就为了能打仗!皇上竟用了这样偏激的手段!皇上就不怕过犹不及先帝留下的老臣陨落大半,闹得朝中腥风血雨,皇上这是何苦何必……”
他没少当着皇上的面和魏无邪掐架,结发老妻余夫人同样胆色非常,半点不大惊小怪,“有话坐下说,回来就满屋打转,绕得我眼都花了!我不管魏无邪到底是正是邪,我只管你现在是首辅,皇上要打仗,内阁就要出力。
帮魏家就是帮女儿。女儿嫁进魏家多少年,外人只知魏二少奶奶,我们作为娘家却连下人都少提余大姑奶奶。以前你不耻魏家这门姻亲,现在呢皇上给魏家正名,魏家就是好的。你不帮姻亲,就是和皇上对着干。”
说到最后微露哭腔,“我们的女儿嫁了人生了孩子,我却连外孙女都没抱过。从前你是次辅,因为立场因为家族,我们已经放弃过女儿一次。如今你是首辅,难道我们还要放弃女儿第二次”
余首辅不踱步了,缓缓坐到老妻身边,“那是我们的头生女,如珠似宝地养大成人,你以为当初我狠心断绝来往,心里就半点不难过半点不疼”
余夫人摇头,眯起眼直盯余首辅,“我知道你看不上魏无邪泥腿子出身,往上祖宗三代都数不出来,连字都是皇上赐的。往常政见不和立场对峙,我理解你支持你。往后你要是放不下心气脸面,还要跟魏无邪争圣宠争长短,就别怪我跟你没完!”
余首辅被戳中心事,不由老脸一红。
斗了半辈子,最后无论是圣宠还是手段,甚至心性,他都不如魏狗蛋那厮多矣。
旁人当他赢了首辅之位,他却自知输得彻底。
余首辅长叹一声,仿佛想将所有郁气和不甘吐尽,“你不用急着跟我没完,我又没说不帮魏家。内阁行事自有章法,任安西大都护是谁,任领兵打仗的是否姓魏,我不至于公私不分。”
余夫人眼睛微瞠,哭腔变犹疑,“如果皇上想让你公私混淆呢如果皇上不是乱点鸳鸯谱,当初圣旨赐婚将余魏两家绑做姻亲,就是算计着今天,要你于公于私都不得不帮魏家呢”
以果推因,她这话并非全无可能。
余首辅身形一震,老脸由红转白,半晌才喃喃道:“皇上深谋远虑……我还有什么心气脸面放不下的我确实……不如魏狗蛋多矣。”
不如魏狗蛋家世简单身无负累,他却有太多人和事,割舍不下牺牲不了。
他这首辅之位,究竟是皇上存心预留,还是魏狗蛋弃而施舍的
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至少证明他堪配其位,皇上总归放心且认可他做这首辅。
余夫人如是想如是说,不忍看丈夫倍受打击丧光志气,宽解到一半说不下去了:能不能别提魏无邪的大名再正经的话题都被魏狗蛋三字冲击得无以为继了好吗!
余首辅顿觉自己赢了一城:他余凤鸣的高雅大名,可不是魏狗蛋那厮能比拟的!
夫妻俩各自跑偏,守门的下人敲响隔扇扬声通传,余首辅的亲随快步入内禀道:“老爷、夫人,宫中天使并礼部官员正往四皇子府去,说是已经拟订分封乐平郡王爵的吉日,宗人府也已经制好金册……”
余夫人并不意外,“皇上总算将乐平郡王的名分落到实处了。”
余首辅却眉梢高挑,打断亲随问,“礼部尚书和宗人令呢皇上还留着二人在御书房没出来”
第274章 有权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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