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门贵女守则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鸿一菌
她不怕,他怕。
他盼着她能回归魏家,怎么舍得令她难做。
狠话终归只是狠话,他根本无力付诸行动。
孔震缓缓闭了闭眼,只觉心中颓丧越发压抑越发沉闷。
他睁开眼,却见起先来过的另一个手下不告而入,边疾步近前边神色凝重道:“刚收着信儿,市坊那头突然涌入不少宫中侍卫,似在找什么人。领头的是陈总管和一位公主府的护卫。”
边说边意有所指地瞥一眼念浅安,意思很明白:此地不宜久留,不管是察觉念浅安失踪的时间,还是所惊动的救兵身份和数量,都已经脱离了他们的掌控和计划。
如果说念桃然是瞎猫撞上死老鼠,那么陈宝的效率也确实不低。
念浅安果断兜起各式武器,一脸还好没硬碰硬的庆幸表情,语气相当友好,“那我走了”
孔震又缓缓闭了闭眼。
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他心软手软,先有念桃然空降搅局,后有搜查市坊的大批救兵,眼下除了“好聚好散”,还能如何
他不在乎暴露别院,却在乎会不会连累魏家。
再次睁开眼时,脸色已恢复平日里的冷淡,“你走吧。”
手下只知今天要劫人,却不知劫人的最终目的和真实隐情,闻言便知孔震不仅放弃计划,还答应放人,心里亦是暗暗惊疑,转念想到今天行事瞒着魏相,又觉得孔震如此决断虽不合情但合理,不敢出声置喙,更不敢出手拦人。
念浅安回头看一眼孔震,“孔司员,此节翻篇,静待佳音。”
她等他考虑好要不要和她结盟。
手下不解后半句,却听得懂前半句,心下越发惊疑:孔震抬手放人,念浅安竟也似不打算追究被劫一事,难道二人之间另外达成了什么共识或协议
孔震不理手下色变,低垂的眉眼徒然冷冽,“追回那帮劫匪,好好儿送他们出京。”
领头寻人的救兵有公主府的护卫,即便是念浅安留的后手,首先仍是劫匪疏忽失职,没办好差事。
报酬照给是一码事,那帮劫匪有没有命花是另一码事。
一个轻轻巧巧的送字,满是煞气。
手下神色一凛,忙收起胡思乱想恭声应是,转身喊上同僚领命行事。
孔震只身离开别院时,公主府那架挂着破车门的马车已经一路嘚嘚,拐向两条街外的市坊。
念浅安正背靠车厢壁,一脸正经地哄骗林妹妹,“我已经帮你教训过’新掌柜’和他的车夫了,今天的事儿是我们之间的秘密,拉勾保密”
念桃然不伸小胖手,一脸委屈道:“我给五姐姐带的吃的喝的都被那车夫打翻了。”
念浅安一脸冷漠,“以后你想吃什么喝什么,就找绮芳馆的婆子,我会交待她们给你出钱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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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章 随他们看
“什么叫我来晚了”楚延卿低头看念浅安,目光梭巡着她略显凌乱的发型,“你是不是又遭劫了”
当年三怀山遭劫,他现身救她时,她也喊他盖世英雄。
一个又字,满是隐忍的肃杀怒火。
他不小心真相了。
念浅安却不想说出真相,心道孔震说得对,有些本能可以掩饰却无法自控,一边暗悔嘴太快,一边笑容更甜,仰头对上楚延卿探寻的目光,故作抱怨道:“小别重逢,能不能盼我点好儿脚踩七彩祥云的盖世英雄改骑白马,依旧是盖世英雄。你要是来早点,就不用惊动陈内监了。”
她果断改口风,改得毫无掩饰痕迹。
可惜楚延卿不信,揽着念浅安的大手先按按她的肩胛再握握她的手腕,目光瞥向公主府的马车,“那车门是怎么坏的”
念浅安一脸“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正义表情,“我家林妹妹太富态,路上颠簸撞坏的。”
惨遭踹烂的车门:“……”
刚下车正捂眼偷看的念桃然也:“……”
她本来因二人当街搂抱而羞红的脸更红了,气恼的小眼神透过指缝瞪向念浅安:顶缸可以,好处拿来!
念浅安表示收到,背着爪子比了个数字。
瞬间被金钱收买的念桃然指缝漏得更大了,眨巴双眼立即接道:“六姐姐说得对,都怪我太富态没坐稳。”
可惜楚延卿依旧不信,目光掠过胖墩墩的念桃然,重新落在念浅安脸上,挑眉哦了一声,“真的”
“真的。”念浅安睁眼说瞎话,笑眼眨呀眨,“我想起有事儿忘了和念妈妈交待,半道拐回市坊,还没到脂粉铺子,倒先捡了只迷路的林妹妹。我带她来找五姐姐,婆子护卫去找被她走丢的下人了。护卫头儿是怎么和陈内监说的陈内监是怎么和你说的我没想到会惊动这么多人。”
边扯淡边背着爪子又比了个数字。
再次被金钱收买的念桃然不捂眼了,努力绷住险些咧到耳朵根的嘴角,非常干脆地承认自己不认路,并且非常机灵地接话道:“都是我不好,幸亏遇上六姐姐了。”
她大着胆子拉了拉楚延卿的袖口,仰起小胖脸面露三分无辜七分羞愧,“六姐夫,事情因我而起,害您白担心六姐姐了,对不起。”
念浅安默默给念桃然点赞:她家林妹妹不仅鬼精还戏精,加戏加得棒棒哒!
果然就见楚延卿先愣后笑,本来略嫌弃念桃然拉他袖口的眉眼倏忽舒展,语气柔和得不可思议,“没关系。”
他回信直如工作汇报,念浅安的信却满是日常琐事,早知所谓林妹妹就是八妹妹,原本只觉念桃然比念浅安更好吃更好财,此刻却觉得念桃然即懂事嘴又甜。
第一次被叫姐夫的楚延卿表示信了,对念桃然的态度比语气更柔和,“不怪八姨妹,八姨妹不必自责。”
念桃然受宠若惊,一脸“皇子姐夫好平易近人哦”的震惊表情。
念浅安使劲憋笑,忙一头埋进楚延卿怀里无声偷笑:小男票简直比林妹妹还好收买!都不用真金白银,一声六姐夫搞定!
一边陈宝正大喘气,旁听完毕险些骂街。
他随护卫头儿出宫,发现念六姑娘半路消失直接吓掉半条命,当即吊着剩下半条命调动所有能调动的人手找人。
要不是顾忌念六姑娘的名声,他早唬得上达天听,请旨将京城挖地三尺了。
闹半天居然是这么个乌龙!
陈宝很想问天问大地:念六姑娘敢不敢再不着调一点儿!
他不能生念浅安的气,但能生护卫头儿的气,眼风如刀地剐向护卫头儿。
可惜白眼翻给瞎子看,护卫头儿哪管陈宝如何,只扯着远山避到一旁,边后怕地抹汗,边压低声音问,“六姑娘真没出什么事儿我想着按原路找人把握大些,路上却连半个跟车的婆子护卫都没遇上……”
“姑娘说什么就是什么。”远山打断道,话说一半留一半,“那些婆子护卫叫人打晕藏了起来,你赶紧把人都找回来。至于八姑娘走丢的下人,我和近水这就去找。姑娘怎么说的,我们就怎么和他们说。”
近水挤进二人之间,盯着护卫头儿道:“你可得敲打好那些婆子护卫,但凡漏出一点口风,大家伙都是个死字。姑娘肯编话保大家伙免受责罚,你还想当差还想活命,就灵醒点把事儿办好,别辜负姑娘的好意!”
这是真出过事儿了。
万幸小主子安然无恙。
护卫头儿越发后怕之余不无侥幸,闭紧嘴乖觉地不再多问,听远山报出孔震告知念浅安的几处地脚后,忙不动声色地离去找人。
远山近水四手一背走路坦荡,走远后立即飞跑,紧着去找念桃然失散的下人。
干瞪白眼的陈宝正巧捕捉到这一幕,心中暗暗挑眉,张口说的却不是所见所疑,“正是殿下这话儿,怪不着念八姑娘,更怪不着念六姑娘。怪只怪奴才大惊小怪,没见着念六姑娘就慌了神,凭白闹腾了一场。”
暗搓搓表完忠心和功劳,又明晃晃地对楚延卿表示关切和心疼,“殿下先行进城,行装队伍可还在后头委屈殿下先寻个地方歇歇脚,奴才代殿下往城外接应去”
楚延卿偏头颔首,“你先安置好人和行装
,不用急着回来。”
他今天回京,随行保定的内务府、礼部、工部官员们也跟着上路,这会儿还在后头苦哈哈地吃尘土。
陈宝心知林松必定随行左右、暗中护卫楚延卿,遂毫不犹豫地应嗻,留下一半侍卫,领着另一半侍卫飘向城外。
被意外冲昏头脑的念浅安后知后觉,这才抬起埋头偷笑的脸,奇道:“你怎么招呼也不打一声就回来了”
“三天后大婚,我怎么可能当天才回来”楚延卿心道笨兔子还是那么笨,大手按在念浅安腰间轻轻捏了捏,失笑道:“父皇自然知道我会提前回来,故意不告诉你罢了。我本来,是想给你个惊喜的。”
结果他先受了惊吓。
他带着大队人马回京,沿路驿站早将消息一层层递进京里,城门守卫远远瞧见车马,就传了话讨好陈宝,陈宝见着他时笑得比哭还难看,他一听念浅安不见了,哪里还顾得上什么惊喜。
 
第198章 胡子拉扎
被喂饱好处的念桃然说谎不慌,搬出念浅安的说辞糊弄姐姐,紧跟着转移注意力,“五姐姐,新衣裳挑好了没有挑好了正好回去。左右有六姐夫在,六姐姐不用我们管。闹了这大半天,我累了。”
念桂然不疑有他,暗悔不该被花衣裳迷了眼,一时心大放任妹妹独自逛街,紧紧牵着妹妹不放手,嘴里却斥道:“六殿下什么身份,轮得到你乱叫姐夫”
念桃然不理姐姐的刀子嘴,皱着小胖脸说起另一个姐夫,“二姐夫倒是个出人意料的好姐夫。二姐姐嫁进姜家三年才有孕,二姐夫不收通房不纳小妾,晓得二姐姐喜欢芍药,还特意让人在园子里辟出块地儿专种芍药。眼下正是花期,二姐姐下帖子请我们过府赏花,也不知安的什么心”
今天姐妹俩会出门逛绸缎铺,正是为过几天赴念春然的邀约做新衣。
花用的确实是姚氏从公中抠出的钱,自然不好直接请掌柜上门扎于老夫人的眼,放姐妹俩出门亲自挑选喜欢的新衣是一,更重要的,则是看中念春然邀约赏花可能带来的好处。
念春然如今是姜五少奶奶,交际圈子和做念二姑娘时不可同日而语,姚氏自家人脉不够高不够广,就想着占念春然便宜,巴不得女儿多赏花多赴宴,多多露脸打响名声。
念桂然晓得母亲心思,本来还心喜即能逛街又有新衣裳,此刻听妹妹重提出门缘由,不由抿了抿嘴。
她看不上李三公子随楚克现迎亲时的咋呼样儿,姚氏同样门儿清,哪里不知道和李家做亲只是一厢情愿,彻底歇了高攀李家的盘算,转头听念春然下请帖就一口应承了下来。
四房处境尴尬,姚氏只想依附公主府,不想巴结投靠已然自立门户的三房,但于老夫人既然接纳了姜元聪这位孙女婿,念春然和姜家的势不借白不借。
毕竟后宅女眷赏花宴饮,没少成就姑娘家的姻缘。
她的亲事迟迟没有合适的着落,姚氏这是真着急上火了。
不过,念春然还是念二姑娘时,看似对姐妹们都温柔和气,其实和哪位姐妹都无深交,如今成了姜五少奶奶,倒突然想起四房还有两位尚在闺中的姐妹了
念春然这请帖下的,不可谓不突兀。
念桂然抿紧唇线,饶是她以前没少和念春然暗中较劲,也不得不承认念春然十足挑不出错的闺秀风范,刀子嘴留了情,只不冷不热地哼道:“管她安的什么心。横竖是请娘家姐妹赏花,总不会是特意请人过府炫耀她有个疼她宠她的好夫婿。”
姜元聪为念春然种芍药有什么好炫耀的,楚延卿还不顾身份,当街对念浅安又抱又举呢!
念桂然说不清是羡还是酸,心烦意乱地扯了扯妹妹的小胖手,没好气道:“囔着累还这么多话,今儿的事儿回去别和母亲乱说,你迷路我受罚,看我以后还带不带着你!”
念桃然依旧不理姐姐的刀子嘴,闻言只当念春然孕中无聊,才突然起了和她们重续姐妹情的心思,遂不再多想,小胖手不依地挣了挣,嘟囔道:“我才没迷路……”
她这会儿没收好处,就不肯承认自己不辩方向不认路了,下楼正撞见远山、近水喘成狗,身后跟着一串灰头土脸的下人,正是被二人辛辛苦苦找回来的失散丫鬟、婆子们。
念桂然瞪一眼妹妹,板着脸训斥、敲打完下人,少不得打起精神谢远山、近水出人出力。
远山、近水一听念浅安和楚延卿在二楼雅间,又见陈宝留下的宫中侍卫乖乖守在绸缎铺外,干脆也留在了楼下,自有管事娘子奉茶招待。
这边念桂然姐妹俩悠悠哉哉打道回府,那边绸缎铺的老板娘还处于亢奋状态。
她这绸缎铺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进得了永嘉候府的大门,却只做得了念家四房的小生意,何曾和正儿八经的皇亲国戚打过交道
只恨不能变出金窝银窝供楚延卿、念浅安享用,哪里敢没脸没皮地多留,亲自奉上能拿得出的最好的茶水点心后,就知情识趣地退出雅间,紧着让人清了二楼的场,把守好楼梯口不许任何人打扰,又忙着噔噔下楼,端起笑脸和远山、近水套近乎去了。
二楼静若无人,只剩二人独处的雅间更是静得让某人很称心。
“笨兔子,过来。”楚延卿对念桂然姐妹、老板娘溜得飞快极其满意,一手招念浅安,一手掩上先前被念桂然打开的窗扇,立即被光影罩得黯淡的脸浅笑忽闪,“让我再抱抱你。”
念浅安正品香茶吃点心呢,好险没被楚延卿这突如其来的直白劲儿呛到,边狐疑边哦了一声,丢开好吃的好喝的绕过桌子杵到楚延卿跟前,张开手一副很听话的样子,“抱吧!”
楚延卿半点不客气,也半点没挪动,就那么大马金刀地端坐在高椅中,拦腰圈住念浅安,一坐一站正好持平视线,脸上浅笑转明转深,“笨兔子难得会害羞,现在还这么听话,不得不让我怀疑,你是不是心虚了”
果然读书万卷不如出京历练三年。
小男票貌似没有以前好忽悠了。
念浅安确实有点心虚,不过,楚延卿这是哪门子抱法,简直别扭!
她只好身子微倾,调整了个即舒服又配合的站姿,两只爪子搭上楚延卿的肩头扶好,弯起讨喜的笑眼拒不承认心虚,并且顾左右而言他,“刚才一路进来还没抱够以前怎么不见你这么敢想敢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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