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花蝴蝶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是辞
她讲刚刚唐允提的993,上一辆964是红色,车库里五斑斓,只有见唐太时开的平治才是黑色。
唐允喝一口茶,幸好他们两个来得早,周围已经有人霸位,嘈杂之中商议是否可以搭台拼桌,逐渐热闹。
“少不得要去弘隽,低调一些。”
苏绮低头吃一口豆花,眼神闪烁,看来他已经与唐协亭破除隔阂,是否应赞可喜可贺。
唐允扫了一眼报纸架,挥手招呼人过来。
苏绮随口问:“已经决定进弘隽?”
肩膀搭着毛巾的服务生走近,唐允知会:“今天的《星岛日报》拿给我一份,多谢。”
又扭头问苏绮:“你讲什么?”
苏绮听到《星岛日报》,忽然想起了什么,她昨夜忘记正经事,如今看来已经手迟。
她淡笑重复,“问你是否决定进弘隽。”
“弘社做的事情都在洗白,我做不了多久的,最后都要归到弘隽。”
苏绮点点头,看起来没什么波澜。
“我同你讲这些做什么。”
唐允抖开报纸,挡住大半张脸,苏绮偷偷瞟他一眼,语气变得温和。
“我已经半月没做事,总要清楚你状况才能安心。”
唐允略微动了动嘴角,笑得看不出情绪,盯住那一块明显的新闻版面,随意回应。
“你安心,我就算不做事在家啃老,也养得起你。”
“那我多谢你,就怕你老豆怪我红颜祸水,活不到除夕就要把我杀掉。”
他笑了两声,把报纸折迭,转过去递到苏绮面前。苏绮迟疑着接过,看过去。
“你的瘟生现在一定头大,说不准还要被他老豆骂。”
《温氏大厦涉嫌违规搭建、相关负责人停职调查》
《知情人:两职工跳楼自杀、家眷哀痛晕厥、温氏秘而不宣》
苏绮心里一沉,说不准其中情绪,有变态的雀跃在滋生,也不可避地担心childe处境。
她相信他一定有在解决这件事,十二月一整月两人都鲜少联系,看来应该给他打一通电话。
唐允扯过报纸丢在一边,苏绮表情惊愕地问:“上次阿正不是讲只有一位跳楼?”
“第二周又有一位,怪不怪?你给我阿妈支的招数,银珊大厦好大的煞啊。”
苏绮总觉得自己做了恶事,不可否认自杀职工也许压力过大、生活艰难,种种原因都可以抛开玄学作祟,安慰自己:与她无关。
唐允继续说:“不管怎样,温至臻违规搭建属实,我老豆建银珊大厦请的那位设计师给他泄密,高温氏一米而已。温至臻好小气,连忙赶工,审批都还没下来就又建好一层,龙七都讲想把他绑起来打。”
苏绮持保留意见,不相信唐协亭与温至臻任意一位的片面之词。
后来他把报纸放回架子上,喝光最后一口茶,伸手摸了摸苏绮的头,语气奇怪。
“我的阿绮好乖,能否保持下去?”
她心里摸不清,只能面上冷眼瞪他,想到刚刚讲的那句“你的温生”,扯掉他的手,语气似笑非笑。
“你不是钟意讲我的温生?那我努努力,把你的阿绮变成温氏阿绮,ok?”
唐允立刻冷脸,“你可以试试,看我到时是否下得去狠手动你。”
苏绮眼神闪烁,拎起手袋被他揽着下楼——她深信,如果他发现自己背叛,不论是动手打人还是送她去东南亚当娼,都有可能。
同他们这种烂人讲什么感情?
对她也不过是豢养宠物,人活七八十岁,小猫小狗不过十载,比不过他们的啦。
揸新车到中环,今日无事,太子爷闲到逛街shopping。明明二月初过春节,早早就有人开始置办返乡手信。
唐允想到什么,随口同苏绮讲:“二月无法陪你一起度新年。”
苏绮本来也没想过这种可能。
“陪你爹地妈咪好了,我回庙街找阿诗。”
他摇头,“要回内地祭祖。”
苏绮有些惊讶,“大陆仔?”
唐允嗤笑,“你敢不敢在我老豆面前讲?”
苏绮不敢,可她才知道唐允祖籍在内地,或许本港任意一位名流向上数叁代都跑不出大陆来客,只是弘社黑色势力太根深蒂固,让人觉得与内地扯不上任何联系。
她试探着问:“内地哪里呀?”
“上海。也许是打仗时跑过去,上海滩同乡会,与人搏命的四九仔,快要上个世纪的事情,哪里记得那么清?”
苏绮仍旧沉浸在震惊之中,眼睛不自觉地眨,今日只有他们俩,唐允承担拎袋工作,还要分只手揽她——另一只手已经超负荷,勒出印记。
正要问他是否会讲普通话,唐允却拨通号码打给北仔。
他嫌手酸,非要北仔过来做跟班,苏绮听他讲两句话就夺过手机。
“你不要理他,不必过来。”
北仔显然犹豫,“阿嫂……”
唐允脸色略沉,苏绮察言观色确定不是冷,赶忙和北仔讲清楚,语气命令。
“照顾好你老豆啦,新年快乐,我线了。”
“新年快乐,阿嫂。”
她把手机塞回他口袋,再分担一些战利品过来,唐允低头,拿了几只不重的给她。
苏绮还算轻松,抬头看他,好像刚刚和北仔讲话的轻松语气还没用尽。
“这位靓仔干嘛冷脸?”
他又刻意递过去全部,“既然心疼他,那你来提。”
好小气,又像在呷醋。
苏绮伸手拍拍他脸颊,凑近审视,“前几天起霜,他老豆从天台摔下去人差点死掉,他又老实不敢与你讲请假,你不要……”
唐允扭头,显然有些尴尬,把人搂住继续向前走,随口念了句:“无聊,回去让阿正给他包利是。”
苏绮淡淡一笑,没再多说。
另一边温氏声誉受损,股价大跌。
温至臻在办公室发怒训斥相关人员,温谦良事事亲为,电话不断,忙到眼睛充血,浑身疲累。
唐协亭不禁多饮一杯红酒,笑容玩味,有多年老友问他温家状况,只能摇头故作玄虚,又好像无能为力。
抢他中环第一楼的名头,遭报应而已。
哪里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苏世谱讪笑着凑上来敬酒,唐协亭忍不住皱眉嫌恶:他怎么也在?
回到家后唐郑敏仪穿着睡衣,例行睡前保养刚结束,轻声道一句“回来了”。
唐协亭换鞋后靠在沙发里松领带,随口提起,“除夕夜码头要到一批货,还没决定好选谁去接。”
日子特殊,货来得也突然,谁也保不准毫无风险。
回内地至少要停留半个月,走之前要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妥帖。
唐太坐在一旁帮他思量,“阿正一定不行,他做事好毛躁,除了阿允没人管束得了他。”
唐协亭说:“他哪里配,不是龙七就是肥番,我有时好思念细辉与阿炯,做事干净漂亮,还最忠诚。”
唐太自然见过那两位,几面而已,江湖义气太足,活不长的。
“我明天找阿绮算算,算一卦放心。”
拜苏绮安安生生陪在唐允身边所赐,住院期间神出力,也没有过破格行为,唐协亭仿佛听一位陌生人,随意点点头。
“听你的,他们两个谁都一样。”
唐太搂着他手臂上楼,菲佣下去唐协亭的衣衫领带,无声关灯。
穿花蝴蝶 Chapter39
有时候就连苏绮自己也在想,到底是真的命运注定如此,还是玄学从中作祟。人每一天都在相信自我与怀疑自我中度过,没有怀疑便没有相信,没有相信又不会怀疑。
唐太来唐允清风街这间公寓,唐允立在阳台外面端着烟碟食烟,眺望远处雾色粼粼的维港,脸色看不出来什么情绪。
唐郑敏仪饮一口热茶,忍不住投去关切目光。
苏绮看在眼里,从容地解释:“他等下要去弘隽,可以带您一起,或者让他坐您的车。”
唐太淡笑着点头,显然十分满意。
唐允抽完两只烟从阳台出来进了浴室冲凉,今早起雾,整座城笼罩着淡淡烟云,室内也有些阴暗,又不适宜开灯。
唐太在诡吊气氛之中娓娓道来来意,苏绮乖顺听从记下,又好她递过的一张纸——上面有龙七和肥番的八字。
柔声应承:“等下我回庙街帮您算一卦。”
唐郑敏仪语气认真:“切记慎重,这批货是弘隽的,到时我与亭哥阿允都在内地,绝不能出差错。”
苏绮攥着纸条的双手不禁攥到一起,刚起了设计肥番的心思又有些要放下,还是决定到舆楼算卦后再做决定。
唐允拾好从卧室走出来,看苏绮还穿着睡衣,随口说道:“你自己开车可以?外面雾好大,看不清路。”
“我等下就call北仔,他做事稳。”
唐允“嗯”了一声,拿上车钥匙同唐太一起出门。
五分钟后,苏绮提起电话拨通号码,等了不知多久,对方接通,语气疲累。
“pearl,忘记同你讲新年快乐。”
苏绮担忧地问:“你还好吗?温氏……”
“你听说了?”
“《星岛日报》呀,唐允看的时候我才知道。”
温谦良放下笔和文件,站在办公室落地窗前远望,高楼直耸,如沐雾中,看不清前路与后路,好像寸步难行。
“你知不知他提前就到风声,我还不确定唐家有没有煽风点火。温氏上一位公关经理同《星岛日报》主编有过节,这件事已经过去将近两个月,星报又揭出来,怎么可能没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苏绮犹豫要不要讲唐允知情,佯装无知地问:“这对唐家有什么好处?唐协亭不是与契爷还有合作?”
温谦良说:“daddy购苏氏船务后分过他几条线而已,后来唐协亭出钱买下,不算买断,daddy成全他。仅仅是商人在商言商,你不要多想。”
苏绮说:“我清楚的。元旦那天凌晨,唐允到唐协亭电话,表情严肃,我不确定是不是这桩事。”
温谦良舒口气,转而安抚苏绮:“pearl,你乖,这些事情都不必忧心,我好怕你露马脚。”
苏绮沉默不语,温谦良总觉得她那样无助,瞟了一眼办公室紧闭的门,低声说道:“你现在有什么计划?讲给我,我尽力帮你。”
她迟疑着开口:“我不知,唐允如今要进弘隽帮衬唐协亭,你多加小心。”
好一对互相关怀的旧情人。
温谦良脑子里一团乱麻,自杀职工家属借机索要巨额抚恤金,《星岛日报》拒绝交涉,并在股民群众的呼声中持续发酵这件事,大肆渲染,又要分神担心苏绮,好心累。
“我帮你想,我帮你想……”
“childe,我知你现在好乱,我也好乱,我甚至无法确定唐允到底信不信我。他月末要回内地,到时我去找你,我们再谈计划,好不好?”
仿佛刹那做决定,唐家父子皆知当年旧情、皆有参与作恶;温至臻黑心不假,可childe无辜不知情;更不必讲她现在以身涉险与虎谋皮,当然要联合childe一起对付唐家,一步一步来,先后顺序没那么重要。
好像阴暗角落之中突然握住一双手,温谦良怎么可能不去应承,连连讲好,随后线。
苏绮刚把手臂放下,站在客厅里发愣,仿佛做坏事之后的心有余悸,安静之中突然响起来电铃声,吓得她差点甩手丢掉电话。
号码都没有看就赶忙接通,唐允语气阴森,“同谁讲那样久?”
他出门不久就打给她,始终占线。
苏绮深呼吸一口气之后答:“刚刚不是同你讲,call北仔来做司机。”
“你与他这么多话?”
“你呷醋?我想吃虾饺,他找不到那间茶楼,才讲好久。”
唐允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切入正题:“我没开车,中午从弘隽叫的士去九龙塘,你做完事到仓库接我。”
苏绮故意撒娇,“我不想,雾还不知何时能散。”
唐允低笑,语气威胁:“不听我话?”
状若娇羞地嗔他:“你声,我叫北仔去。”
唐允心想他旁边就是唐太,也讲不出什么放浪言辞,语气不耐地说:“到时再讲吧。”
苏绮看着挂断的电话,面色深沉,赶紧打给北仔叫他过来,还要随便带一份虾饺——冲凉的时候仍在脑海里复盘,刚刚有没有什么差错,是否完整。
完美很难做到啦,完整就好。
回到庙街,舆楼许久没开门的缘故,里面已经有些积灰,她缓慢拖延着轮番拾。北仔提议帮她,苏绮摇头拒绝,他便又充当门神坐在外面台阶上。
她随便找了本小说递给他,“看不看?”
北仔接过,“好多年没看过书。”
“那应该给你买一本漫画。”
“《古惑仔》吗?学生仔钟意,我才不看。”
两人笑笑,苏绮随意整理,瞥到一本书里夹了张纸条作书签标记,不可避地想起来唐太吩咐的差事。
龙七、肥番……
除夕到港……
弘隽……
反复回味唐太刚刚严肃的神情,好像决定动手脚做坏事的时候总是那样多疑,更偏向于劝诫自己不要做,劝也不听,还是想做。
北仔看她蹲在原地发呆,叫了两声也不应,便没再说什么,转过头去看向外面。
苏绮又突然走到桌旁,拿了铜钱分别给龙七和肥番卜卦,龙七乾为天——困龙得水,肥番却是天雷无妄——鸟被牢笼,吉凶昭然。
坐在桌前走神,重卦不测,如果想让肥番出事,就不要如实讲给唐太,只要把这两卦卦辞调换就好,不算麻烦。
可如果选肥番去,就证明这批货出问题的可能性更大,那她在唐太这里的信任岂不是要打折扣?为了个肥番值不值得?
随手把卦辞记下,她特地没有写肥番与龙七的名字,塞到手袋里,心里尚未定夺到底是否如实汇报。
中午同阿诗一起吃饭谈天,她讲自己年叁十去西贡探望姑婆,当夜就会回来,阿诗约她一起食消夜度除夕,明明还将近一个月的事情早早就决定好,也不知是否会按照期望进展。
下午苏绮催北仔回家照顾老豆,她独自揸车前往九龙塘仓库——接那位说一不二的太子爷。
等他听完手下人汇报、又吩咐了一些事下去,天已经将要黑彻底。阿正搭顺风车到砵兰街,苏绮知道他又去鬼混,没忍住白了一眼。
唐允在副驾驶把一切照眼中,无声降下车窗点一支烟,知会苏绮:“过红磡隧道,回一趟深水湾。”
她随意问:“要睡家里?”
唐允叼着烟歪头看她,笑得有些邪,“不方便,你叫那么大声,我怕不相干的人听到。”
苏绮双颊发烫,攥住方向盘的手臂有些用力,目不斜视地盯着路况,低声骂他“没脸没皮”。
唐允伸过手掐她脸颊,仿佛调戏良家的纨绔,或者说他是流氓更准。
“到底回去做什么,我问都不可以?”
唐允明显故意撩她,老实回答:“找我老豆拿资料,拿完就走,ok?”
苏绮说:“不如吃过再走,我不想回去煮饭。”
唐允笑意更浓,“你好节俭啊,仙姑。”
将要到达唐家别墅时,车子里播放电台,夜色霓虹之中车道一切如常,好像拨雾见月。
气氛轻松之中苏绮问道:“你知不知你阿妈今天找我什么事?”
唐允早晨一见唐太到来就躲去阳台食烟,自然错过他们两个谈话,满不在意地摇摇头。
苏绮说:“我只是随口问,你可以选择不答,除夕夜西贡码头要到什么货?”
唐允看她神色认真,语气仍旧写着不正经,好像嘲她太过紧张。
“问这些做什么,又不要你去帮弘社接货。”
“你阿妈找我算卦啊,选肥番还是龙七。”
“随便给她选一位就好。”
她后知后觉地抓住那句“帮弘社接货”,问道:“不是弘隽的货?”
“谁给你讲弘隽的货,弘隽的货怎么可能到西贡码头,十箱软毒,你不是想肥番死,那就让肥番去。”
软毒,软性毒品,在他们眼里好像小朋友的玩具。
“除夕夜会出问题?”
唐允闷笑,“你不要讲这种话衰我,走货谁能保证万无一失?只是讲假设,看他命数。”
苏绮表情更加严肃,一边要开车,一边还要从头捋顺,到底该如何同唐太讲,怎样做决定,脑袋里更乱。
唐允看她这幅样子就觉得好笑,凉飕飕地开口。
“你一张脸在发黑,好像印度阿叁。”
她不理,唐允继续说。
“胆小鬼,又在怕?”
她咬牙开口,好像真的恐惧害怕,“我哪里知道是这样一批货,等下怎么与你阿妈讲,一旦出事要我连坐……”
唐允见状语气沉了下来,“是你非要问,有什么好问,卦怎样算就怎样讲给她,与你有什么关系。”
“那我现在怎样做?”苏绮问她。
问到唐允心坎,更让她深信:男人都不恶俗,渴望被依靠、渴望展现自己能力,他们巴不得女人永远柔弱、永远无知,这样才能达到掌控目的。
眼下唐允不就舒一口气?
他伸手摸了两下她的头,看着苏绮小心着把车开入车库,像书院里的好好学生,她上学时一定很乖,老实温书的优等生。
“照实讲给她你卜的卦,其他莫提。”
苏绮点头应承,提起手袋与他一起下车。
五分钟后,唐允跟着唐协亭一起进了楼上书房,菲佣于厨房忙碌,苏绮与唐太在阳台饮一杯养生晚茶,尚且悠然。
她低声开口:“龙七乾为天卦,是吉;肥番天雷无妄卦,大凶。”
递过去那张记着卦辞的纸条给唐太,唐太扫一眼,神色没什么异常。
苏绮观察细致,娓娓补上一句:“可阿允讲,这批软毒来得棘手,不知怎么回事,我心里总是不安,好怕出什么差池。”
唐太脸色立刻沉下来,喃喃低语:“软毒?”
……
那张纸条被撕碎,贵妇阔太的手亲自丢在茶盏里,与枸杞银耳一起漂浮,很快被菲佣撤下去倒干净,手脚麻利清洗起来。
穿花蝴蝶 Chapter40
郑敏仪出身名门,仔细算起来的话比温家还显赫几分。祖母是英国人,家族有贵族血统,祖父从福建迁居香港,到她这一辈混血已经不大明显,只细看瞳孔不是纯黑色——但亚洲人也有很多不是纯黑色的啦,不稀奇。
家中世代为官,出过不少政界要员以及资深学者。直到父亲这一辈才开始从商,发家史不好详说,只可惜命中无子,原配难产而死,直到去世都没再续弦,更不必说什么二太叁太。
任谁都要赞一句好痴情。
因为只有这一位独女,从小又没了母亲,不论哪位长辈都对她百般疼爱。于是乎:
十八岁揸摩托车、逃课打桌球、牌九博样样通,不折不扣的一位飞女。
十九岁与古惑仔坠入爱河、未婚先孕,私奔、被抓、反抗、誓死不愿落仔,父亲终究拗不过她,无奈退让。
结果她二十年不嫁,活生生熬死自己父亲,同年与事业初有成就的唐协亭注册登记。
唐允带着苏绮已经离开别墅,听得到车子渐渐远去的声音,唐郑敏仪坐在客厅里,手指无意识抠弄茶杯,想到前尘往事。
六年前——1993已过,或者应该说七年前,1987年尾,弘隽成立,势如破竹。
外表看起来是温至臻扶持社团大佬这位门外汉做生意,唐协亭或许还靠了太太那边的势力,只有她自己知道,他没有。
解决好手头的烦心事,唐协亭带钻戒上门求婚,彼时郑父去世不到一年,家里还挂着遗像,她在自己daddy面前大方接受求婚。
他说:“敏仪,我这一辈子从遇到你之后就只有你一个女人,若有二心天打雷劈。”
“我爱你到死,绝不会骗你瞒你负你,嫁给我。”
她早已经过了愤世嫉俗的叛逆期,更关注自己在意的问题:“弘社黑色交易你几时彻底放下?”
实际上心知肚明,苏家的船路唐协亭也有瓜分到手,从此更方便他做这些见不得人的事,哪里能说放就放。
可唐协亭给她承诺,信誓旦旦,“如今万事刚刚起步,我需要靠这些积累资金,只要弘隽有朝一日独立,货绝不会再走。”
他讲,她信。
后来的岁月没有想象中那样融洽,迟来了二十年的婚姻如同空中楼阁,缺乏一步步打磨出来的基础。庆幸唯一的仔已经长大,否则还要面临教育失败的挫折案例,麻烦太多。
年轻时性格相近相吸好像如遇真情,凭借着所谓的那份爱支撑数年,每次争吵过后满腔疲累。
唐协亭从楼梯上走下来,客厅顶部悬挂的奢靡吊灯已经关闭,只有一盏台灯亮着暗黄的光。
“敏仪?”
唐太瞬间错愕,有点分不清今夕何夕,杯子里的茶也已经凉透,背后覆上一层披肩,随手拢了拢。
夫妻两人一只手相执,唐郑敏仪说:“如今阿允帮衬你,轻松许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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