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天外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我想我是海带
兵荒马乱年月,在外面乱跑的谁没有几分本事?三虎无非仗着力气大,人多,勾结捕快,才盘踞菜市场做了地头蛇,怎能与人家相比?
不过,见他红口白牙地胡说八道,蛮多人感觉挺不好意思。低垂头,捂住快要咧到耳朵根的嘴巴。
嘿嘿嘿……呼延扯淡,也忒扯淡,忒无耻了一点,总得寻找一个正经理由把场面兜住吧。否则惊动了捕快,不好做人。
“瞧瞧,说得没有错吧。句句属实,他们理亏了,没有一个人发声反对……话说一炷香前,我出了一两金子向郑屠订下一年肉食。谁料这厮见财起意,收下金子后连一颗猪牙齿也不肯给,还纠集凶徒抢劫……大家如果不信,金子就是证物。肯定还在他身上,来不及收藏的。”
信天游说完挪开脚,用足尖将奄奄一息的郑屠翻边,从他怀里掏出金灿灿一颗小元宝,高高举起示意。
众人叫好,喧哗不绝。
“好,我等都看得明明白白,定与呼延道长做个见证。这天底下,哪有一两金子只买十斤猪肉的道理……”
信天游乐了,道:
“举头三尺有神明,呼延堡不容穷凶极恶人!你们久受三虎欺压,以后若有捕快询问,可要一一据实禀告。”
言毕高擎铁尺,朗声喝道:
“人来。”
哗啦啦……
立刻从街道两头冲出一群差役,为首的两人皂衣革带悬腰刀。围观者惊呼,张捕快,赵捕快……
然而,令他们大跌眼珠子的是,两位与三虎称兄道弟的捕快张龙赵虎,好像看不见立在街道中央的青年道士。
众差役呼啦啦如老鹰擒小鸡般扑上,把十几个人捆绑结实,拖往镇中的班房
面皮青肿,血肉模糊,脑袋像开瓢烂西瓜的郑屠装疯卖傻。狠狠挨了几记铁尺与拳脚,彻底老实。
矮壮的李鱼户嘴巴里飞走了几颗牙齿,咝咝漏风,对身旁的赵虎哼哼唧唧道:
“叫,叫哥,你可要为咱们做主呀……”
赵虎急了,白眼一翻,劈手就是一个大耳光搧过去,骂道:
“叫叫叫,叫你妈头……直娘贼,谁认识你?”
边上的伙计听了,噤若寒蝉。
还是周菜头最机灵,不开腔,只探询地望了望张龙。
那张龙狡黠地朝他丢了一个眼色,以极小幅度拍了拍胸脯,微微点头。
周菜头放心了,不挣不扎,只管低头前行。
原来,信天游大清早偷听了李素哭泣后,命令呼延狮安排了这场好戏。待审讯之后再杀,昭告方圆六十里,整肃弱肉强食的风气。
三虎本色演出,非常到位。完全不需要提醒,争先恐后往坑里跳。
片头小插曲播放过后,改轮到正剧了。
去天外 第十八章 强者不需要解释
老子说,治大国若烹小鲜。
意思是需要精细,掌控火候,不能够随便翻动。否则味道嚼头不好,小鱼儿还可能散架。
信天游觉得,治小国若炖大骨。少婆婆妈妈的,怎么高效怎么来。
比方说赦奴,在华国不能操之过急,在柳国容易多了。而在小萝卜头的呼延堡,那就是一句话的问题。
必须将这里,迅速打造成科学党人出入遗落之地的基地,接待站。
为此,他不仅将呼延家族奉献的十车财物还回去,还自掏纳戒留下了可观金银,亲自站台打造一面“呼延真人”的大旗。以震慑觊觎的领主,蒙蔽道门。
至于把李素的故事包装成一个传奇,则纯属个人想法了。
凭什么师父的门徒,追求真理与自由的科学党人,要像狗一样东躲西藏,生活在卑微阴暗惊恐中?
他要送给她一份大大的浪漫,大大的惊喜,大大的华丽,宛如歌剧。
见张龙赵虎等押人离开了,信天游将铁尺在指间风轮般旋转数圈,收入怀中。
众人敬畏地望着,感觉像做梦,恍恍惚惚。
三虎盘踞坊市多年,怎么只一个早晨就烟消云散了?说青年道士纯粹为了替天行道,打死他们也不相信。
被这么多双眼睛聚焦,信神棍也有些不自然。先去馄饨铺子把炉火熄灭,再走回李老儿铺子前,伸出手掌,道:
“李老爹,承蒙你老人家照顾李素姐妹。无以回报,这锭金子请收下……”
听到这句话,一屋子人的眼睛唰地亮了。均脸色古怪,默契地相互看了看,心道果然如此。
李老儿赶快推辞,连称使不得。
信天游却不由分说,把金子硬往他桌案一搁,笑道:
“老爹不收下,就是看不起我了……金子里面有一半是李素的租金,不收可不行。从今天起,馄饨铺子歇业,她住到呼延堡去了。倘若从太阳平原来了亲戚,就告诉他们去那里寻找……”
他越讲,越感觉有点心虚,解释不清楚,干脆转身就走。
李老儿拈起金子刚要退回去,却被“呼延堡”三个字吓得停下了。
旁边人直勾勾望着那锭金子,羡慕不已。
屋内良久无语,突然有人一拍大腿,小声道:
“哎呀,早就该想到了……他也姓呼延,肯定是呼延家族的。”
又有人道:
“能够住进堡里,得嫡亲直系才行。堡主的亲叔父,不是十几年前就被一位路过的真人带走,修行去了吗?瞅年龄,好像差不多。”
“俺听说,那人其实是没落的旁支。小时候家里很穷,连名字也没有,孤零零一个苦娃儿。被真人带走之后,呼延狮才认他当亲叔父,整天挂在嘴边。”
“快点打住,小心祸从口出。”
过了一会儿,一名妇人小声地咕哝:
“我馄饨煮得也好……”
噗嗤,旁边人调笑道:
“妇人三十豆腐渣,你就照照镜子省省吧。人家李素才十九,生得那般好颜色,又知书达理,识文断字……”
立刻有人接话。
“俺家闺女才十五,做得一手好女红,模样也俊俏。今日回去,就叫她读书,写字……”
哈哈哈,大伙全笑起来。
一位老者咳嗽两声,郑重道:
“休要胡言乱语,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方才小老儿在菜市,亲口听呼延道长讲,少年时,他们是有婚约的……”
没料到这句话还没讲完,底下就乱成一锅粥。
“俺就说嘛,他俩只见了两三次面,怎就眉来眼去了,原来早有宿缘呀……”
“说不定当年墙头马上,郎情妾意,被棒打鸳鸯……”
“胡扯什么呀,人家是修行人。”
“切,你才胡扯呢!火居道人也可以娶亲,要不然天师府怎么生出了一堆小天师?”
“不对呀……既然认识,为什么昨天假装不认识?”
“笨,你可还认识小时候过家家的娘子?不得慢慢回想嘛……”
……
尽管议论的声音压得极低,却悉数飘进了某人耳朵。
刚刚还大杀四方,威风凛凛的信神棍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我勒个去,这舌根也太能嚼了。
不过,他不想解释。
强者不需要解释,在罗浮岛跳大神时就尝到了甜头。
嚯嚯嚯……
一队队甲胄鲜亮的士兵开进了街道,手擎红缨枪,腰悬宝刀。整整齐齐排列两旁,一眼望不到尽头。
遗落之地,铠甲兵刃奇缺。呼延堡五百最精锐的亲兵相当于中原王宫的禁卫,装备最精良。怎么全开出来了,好像做仪仗一般?
小部分围观者跟随捕快去镇里看热闹,大部分却留下来等候李素与呼延扯淡碰面。八卦之火熊熊燃烧,总感觉事情没完。
见状,全不敢议论了,大眼瞪小眼。继而发现呼延扯淡消失了,竟似躲藏了起来。
判官庙前的空地上,呼延五虎赫然全在。不仅如此,族中的重要人物统统到齐,安静肃立。
一大群提篓挎篮妇人被士兵隔离在外,腿肚子打颤。
六个年轻周正的后生从判官庙拐向集市,精神抖擞指挥二十个挑夫。
那些挑夫们到了馄饨铺子前,先搬开街心的桌子板凳,然后殷勤扫地,用挑来的黄土掩盖血迹。
六个白役猛吆喝,把满大街乱窜的狗赶跑。
不到一盏茶工夫,街道被弄得清清爽爽,干干净净。
挑夫们分成两组,一组顺着来时路继续清扫,另外一组则跟在后面撒土铺路。忙得不亦乐乎,一直延伸到判官庙。
这时候,从拐弯处又过来八名提桶者,一边走一边舀水泼洒。
有点见识者终于看懂了,小声同旁边讲。那些人涌出屋子,挤在屋檐下。鹅一样伸长了颈子,踮起脚尖眺望。
黄土铺路,清水净街,亲兵护卫!
乖乖,不得了!
这不是寻常人出行的节奏。
是谁要来了,来集市干什么?总不至于买棵小白菜吧。
只见两头油光乌黑的水牛拉着一辆偏幔大车,从镇中的方向慢腾腾行驶过来。
嘘……
围观者大失所望。
没有高头大马做前驱,不见旌旗招展为仪仗。车子的样式也太普通了,连镇外的大乡绅都比这奢华。
去天外 第十九章 漫天花雨
呼延家族呆在判官庙前的坪地里,集市的众人见不到,否则要更加惊骇了。
待牛车愈驶愈近,他们看清楚后,免不了又开始叽叽喳喳议论起来。
“莫不是小老儿眼花了……赶车的好像是云升车马行伙计……”
“可不是嘛,这辆牛车指定是租的。平日里也就往乡下送送客,走不了太远的路途,我还坐过。”
“送客咋不走大道,反绕来集市了。”
“不晓得……镇子里有几个老太爷确实喜欢坐牛车下乡,慢慢悠悠晃。可自家有车,不至于去外边雇一辆吧,多掉份。”
“嗯,古怪,想必不是啥紧要人……”
“切,不是啥紧要人,能黄土铺路,清水净街?瞧,连呼延堡的亲兵也开出来了,大堡主出门时都没有这样过。”
那辆牛车的前面有青布帷幕,上面有卷席蓬顶,后面却是敞开的。
随着两头牛不紧不慢前行,车后的围观者又议论起来。
“快看,车里面抱琵琶的美貌女子,可不就是兰桂坊的杜娘子?啧啧,头牌,没几十两银子请不出场。”
“啧啧,你认得她?”
“我当然认得她,只是她不认得我。”
“车里面还坐着好些乐工,筝、琴、笙、唢呐件件俱全。看样子,是要去往乡下给某家老太爷祝寿了。”
“不对,哪家老太爷能有偌大排场,谱摆得比咱们呼延堡主还大?”
“言之有理……此事必有蹊跷。”
牛车行驶过馄饨铺子两丈远后,停下。
众人拿稳乐器,并不下车。
杜秋娘的纤纤玉指往琵琶上一拂。
铮铮铮……
一串欢快的乐声发出,紧接着筝、琴之音加入,如同女孩子叽叽喳喳地打趣斗嘴。
过了不久,一声唢呐破空,把欢乐的气氛推向高潮。
仿佛月光皎洁,镜面似的江水托着兰舟远逝。一叶孤舟上,童子欢喜雀跃。书生遥望佳人芳踪杳杳,急得直跺脚,呜哇呜哇喊……
人群中,一个貌似精通音律者突然惊叹:
“这,这是《春江花月夜》……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言毕闭上眼睛,踏着曲子节拍摇头晃脑吟哦:
“……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白云一片去悠悠,青枫浦上不胜愁。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
躲在棚屋背后,正与李素一边隔窗说话,一边忙乎的信天游瞠目结舌。
我勒个去,优雅的《春江花月夜》也能够被弹奏成搞笑的二人转?白灵儿听到之后,怕是会被气哭。
哒哒哒……
两匹雪白大马拉着一辆油壁小车行了过来,后面则跟着一辆青帷大车。
赶车的大汉豹眼虬髯,不怒自威。
惊呼此起彼伏。
这不是咱们的呼延狮大堡主吗,怎么亲自赶车马了?
那辆车颇为小巧,前后皆用锦缎帷幕垂下。车壁雕饰精美,辉映出润泽光芒,隐隐有香气散发出来。
竟是一辆油壁香车。
然而,最先吸引人之处不是马车,也不是驾车的呼延狮,而是行走在车前车后的十六名妙龄少女。服饰华丽,左臂挎着一个花篮,右手将花瓣漫天抛洒。
鲜花铺路!
乖乖……
围观者们合不拢嘴,下巴颏几乎掉下,像木偶似的看傻了眼。
春天百花开,鲜花并不贵,可谁见过这样的调调呀!
油壁香车在馄饨铺子前停下了,调转头。
两名后生抬着一卷红绸的两端,从车后平铺到了铺子里。
嗷,老天,简直受不了!
黄土铺地,清水净街,一曲《春江花月夜》点燃气氛。然后天女散花,红绸垫足……一波接一波的强烈刺激令人如堕梦幻,喘不过气。
到了这个时候,连傻瓜都知道油壁香车是来接李素姐妹的。连叱咤遗落之地的呼延大堡主,也只配给她们赶马车。
现场鸦雀无声,音乐渐悄。
呼延五虎的五位娘子从后面的青帷大车里走出,拎着梳妆盒与小包袱鱼贯进了铺子。
众人还以为,换衣梳妆什么的要等好久。谁料仅仅过了一盏茶工夫,五位娘子就陪伴一名牵孩子的女子出现在铺子门口。
然而,她们却恭恭敬敬地拖后了两个身位,含笑低眉。哪里像什么贵不可攀的夫人,分明就是前来陪侍的妇婢。
那孩子粉雕玉琢,犹如瓷娃娃一般。
那女子云鬓高耸,环佩叮当,面如春花,艳光四射。
这,这,这……还是那个忍气吞声卖馄饨,低眉顺眼赔小心的李素,和拖油瓶妹妹盈盈小姑娘?
场面有点像接新娘子,可又没有红盖头,凤冠霞帔。
众人的脑袋瓜麻木了,还没有回过神,真正令他们永生不忘的奇迹出现了。
就在李素的脚尖踏上红绸时,琵琶、琴、唢呐、筝、鼓一起奏响,喜气洋洋。曲调听不出是个啥,节奏却很明快,声音很大。
正午猛烈的阳光骤然黯淡,空气中芬芳扑鼻。
众人抬起头,只见漫天花雨。
五颜六色的花瓣纷纷扬扬,打着旋儿飞舞,仿佛雪花一般飘落。
亦真亦幻,唯美绝伦。
丽人驻足,仰面,晶莹的泪珠沁出了眼角。
至此,今天这场以铁血暴烈开局,以华丽柔情收官的宏大戏剧,徐徐落下帷幕。
男主角兼总导演信大神棍正躲藏在馄饨铺子的后面,汗水摔八瓣,卖力地把一个个装满花瓣的油纸包掷入三百米高空。
喧闹的音乐声遮盖住尖锐的破空啸鸣,飘扬的花瓣又搅散掩饰了空气中白色湍流的轨迹。
天衣无缝,堪称完美!
……
油壁香车远去了。
男人们目瞪口呆,女人们哭得稀里哗啦。
一个二个都感慨不已,道,这哪里是搬家,分明是接新娘!
一语成谶。
以后的新娘子出嫁,渐渐形成了掷花风俗。
倘若冬日无花,便把红纸彩带剪成了一捧捧碎片投掷,图一个吉祥喜庆。
只是,再也没有谁能够像李素那样。
红稠垫足,凤箫声动。高天之上,真正飘落了鲜花。
去天外 第二十章 夹皮沟
中午,呼延堡大摆宴席,庆祝叔祖呼延扯淡真人道成归来。
饭后,信天游亮出了出神境界的实力,狠狠敲打了六名通幽境界的供奉一顿。吓得他们诚惶诚恐,不敢怀有二心。
毕竟,呼延堡对科学党人逃离遗落之地的计划太重要了。
信天游下了血本,一举给呼延五虎全部打上神魂烙印,净化体质,给出一堆上品灵石,聚气丸,培元丹……搞得他们恍恍惚惚,觉得好像真的有这么一个族叔修行去了。就算是亲爹来,也没有这么好。
遗落之地四面高山,中间低洼,像一个澡盆子。河流多,气候潮湿,今年的大旱对它影响有限。即使三五年后两极冰川融化,水一时也灌不进去,是一个暂时的避风港。
不过,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东边的高地并非毫无缺口,海水终究会进入淹没一切。而西边,则是曾经号称世界屋脊的苦寒地带。当气温持续上升,冻土融化,那里反而会焕发生机,成为末世净土之一。
按信天游的要求,李素的院子边沿,有单独的门连同外面,方便以后办机密要事。她一个月前来到的呼延堡,在集市也结识了几个姐妹。
同志们还没有赶到,李素孤零零一个人不好开展工作,从熟识中挑选了两名少女作亲随。傻瓜都晓得,从此方圆六十里,最尊贵的就是她了。
两名少女一步登天,下午进了府。家人“噼里啪啦”放鞭炮,背着手傲然在街道上走来走去,两个鼻孔朝天。连捕快遇到了,也要含笑避到旁边。
其他人钻山打洞,向卖香烛的李老儿公婆俩献殷勤,希望能够把自家女儿推荐入府。
信天游给李素留下了三万张空白路引,告诉她不仅只为科学党人,天性纯良的少年与青壮皆可使用。华国基地的建设,需要大量人手。
趁着道门开凌霄大会,遗落之地的光明使者骨干都赶去了,将近二十天的空白期属于天赐良机。马上组织数批人,由五虎亲自护送入剑阁,出刀关。越快越好,以防形势出现变化。
呼延狮在李素院子的边上为“叔父”收拾好一栋小楼,信天游却看也没看。
下午,好不容易把粘着自己的盈盈哄睡,又出发了。
空间戒指里的金银,全部清空了。前面还有那么多领地,到时候怕纳戒装不下。
第二天夜里,明月如钩。
信天游行走在黑黢黢的山间。
这里距离呼延堡足有八百里,即将踏入太阳平原。
李素并非什么领主之女,父亲只是一个小小庄主,科学党地下联络站的一个负责人。而她本身只做了一点零碎工作,并没有掌握什么绝密情报。
李家庄是夜里突然被包围的,仓促间父亲只来得及告诉她“圣地出了内奸”,就不幸牺牲。该如何找到同志们,她也不知道。
但通过伊人述说,信天游判断三十里外的王家堡也是据点,五十里外的夹皮沟更是一个核心据点。
然而,等他干掉沿途的二十一个领主,赶到王家庄时,那里已经是断瓦残垣,堆出了一个大坟丘。房屋被烧毁,墙壁上留有弹洞,还能嗅到烈性炸药的味道。当初洞九在接云县的硝石矿中,捣鼓的就是这玩意。
通过斑驳的血迹判断,战斗发生在三天前。
希望夹皮沟别出事。
夹皮沟的精确位置,连李素也不清楚,只晓得在距离李家庄五十里的一片山峦里,与王家庄是反方向。
信天游只能一条沟一条沟地寻找,将耳力运用到极致。
啪,啪……
两声脆响,是步枪的声音,从十多里外传来,在静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仅仅只过了一愣神的工夫,“哒哒哒”的重机枪怒吼了。
嗖……
信天游凭空消失了,白虹一道穿山而去。
狭窄的山谷前,野草疯长,树木茂盛,几块巨石封住了去路。
一群玄衣黑裤者排成散兵队形,手握刀剑,蹑手蹑脚潜到距谷口两百多米外停下。领头的三个则穿着青色道袍,聚拢一起。
三名道人低声商量了一阵后,向后发出命令。
两个人立刻走出队列,躬低身子小心翼翼向前摸去。到谷口停下,张望了一阵后,又继续潜行二三十米。见没有什么动静,就直起身子向后面招手。
十多人顿时快速突进,蜂拥进谷。
只听到“啪、啪”两下清脆枪响,领路的两个人立刻栽倒。
与此同时,重机枪“哒哒”怒吼,才进谷的那一群人被割麦子般扫倒了一半,剩下的四处乱窜。地雷此起彼伏炸响,残肢断臂飞上了半空。
有人很机灵,往道旁的草堆里一扑,勉强遮住了身躯。但枪声再次响起,那人背部一耸露出又扑倒,再不见动静。
站立谷外的十几人中,为首的道士对死伤并不在意,解开了一个大皮囊。口念咒语,单手掐诀,向前一指。
嗡嗡嗡……
一大群寸长的黄蜂从囊中飞出,乌云一般射入谷中。
随后闪出五人,身形一纵只余下了残影,快速绝伦。像蛇一般曲线前进,直扑山谷。
啪啪啪啪啪……
五声枪响硬没打中一个,随即谷内传出惨叫与怒吼。
“小心毒蜂。”
“哒哒哒”的重机枪再次怒吼,谷中白光忽闪,轰隆雷鸣,叫喊不绝。“
“哎呦……“
“赐尔净化!“
“狗娘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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