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生欢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叽里咕噜
没错,她缺钱。很缺,非常缺!
纵是皇帝大手一挥给她食邑几万户,平日里大小封赏不断,打不住她开销大呀,进的多出的也多,一时想凑一笔大数目还真是比登天更难。
酒席既阑,时雨已歇。
盛夏时节的暴雨,来得凶猛去得突兀,仅仅留下一丝不易察觉的清凉。天上布雨的龙王是要跟下界凡人比谁更吝啬么,华阳恨恨地想。
为了沾染那一丝凉气,华阳此时只着中衣坐在廊下,裤腿高高挽到膝盖,一双白嫩的脚垂在池水里,戏弄着几只小鱼。她身后,点翠跪坐着轻摇蒲扇,隔着一根廊柱,鲤儿懒散倚靠着阑干,憨态可掬地数着池中被雨打下了几枚落叶。两人都喝了不少酒,双双弄了个大红脸,好似一对年画上的童子。
屋内屏风后有人说话:“公主,奴婢算了几遍,离咱们想要的还差了三成多。”
华阳掐着指头算计,倒也不算坏,怕是最后还是要从宫里弄出来,于是揉揉太阳穴,道:“知道了,剩下的再想办法,实在不行还有本宫几处私产,你退下吧。”
“是。奴婢告退。”
等到那边脚步声歇了,点翠突然来了一句:“公主做这么多也没人会感谢您,朝堂上还是照样参您误国欺君、侵剥百姓。”
华阳当然没指望博什么好名声,即使北朝步步紧逼,边界快压到建康边儿上她觉得自己也没甚在意。她皇兄都不在乎,她急什么?再说了,这大陈朝若是有朝一日覆灭了,她是第一个要看笑话的!
唯独这西边和吐谷浑的战事,能让她夙夜忧心,为着维允早先一封书信,周旋了个把月,给剑南筹集了大批粮草、军资。
其实皇兄是乐于见到剑南打个尸横遍野的罢,大陈朝将朝臣管控得严严实实,藩镇势力扩张早就让皇兄如鲠在喉,而维允又是其中最出挑的那个……站在他的角度,华阳觉得倒也没错,自己这个皇兄毕竟是从小被当成储君培养起来的,他愿意想事情的时候脑子还是灵光的。
可唯独这件事,她绝不会让它发生!
“也许我只是不想维允难办罢了……”华阳这话说的曲折动人,点翠从后面看过去,觉着公主连头发丝儿都透着哀怨愁思,“这许多年,唯独觉得辜负了他……”
那边,鲤儿深叹了一口气,翻了个身儿,像是睡熟了。
听吧听吧,本就是讲给你听的!华阳满怀恶意地想。
“公主,等我回来。”高挑俊俏的少年站在阶下,红着脸同她说话。
谁要等你?“想了想又觉语气不太好,”等你回来做什么呀? 明知故问,她从小就这般恶劣。
“公主,你、你明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少年的语气是掩饰不住的无奈与怜爱,他们那时候根本就没想着掩藏吧,即使是立在太极殿外,在众目睽睽之下。
那个时候维允已经那么高了,整整比她站得低了三级台阶,她却还要微微仰着头看他。是了,那时候她还是个小矮子,虽然平日里骄横跋扈,但在他面前一点气势也拿不出来。她才十四岁呀,她想她总有一天会长高的,总有一天能在面对他的时候不脸红不结巴的。
当时,她是怎么回答他的呢?华阳在睡梦中苦苦追寻着下文。
她那时好像害羞得根本说不出话来,脸都要烧起来了,一甩手就跳着要往回逃,维允伸手来拉她,却被她灵巧地闪避过去。之后,她就对上了那道目光——
呵,那是怎样燃烧着熊熊烈火的目光啊……即使在梦里想起也让她浑身发抖。
可只不过一瞬,那目光便消失在突然掩上的门后,快得让她以为刚刚只是日头晒多了产生的错觉。
这一瞬间的错愕,足够维允追上他,他轻揽她到怀里,只是飞快地抱了一下就足够他们两个羞的面红耳赤。灿烂阳光下,小少年轻声对她说:“公主,乖乖等我回来娶你。”
他什么都没看到,而她一时脸红心跳就忘了刚刚的惊吓。
等他恋恋不舍地离开时,她还故作凶狠地冲他吼:“就等你两年,两年后我就长高了,可以嫁人了,你不回来我就嫁给别人啦!”
如果时间能停在那个时候该有多好!那时皇祖父还没驾崩,维允还没有自请去前线,她还是个不谙忧愁为何物的小公主,她的皇兄还……
她的皇兄……
她的皇兄……
华阳在惊梦中醒来,身下的被褥被冷汗溽湿了一片。
这么些年了,还会做这样天真可笑的梦。
当下神思清明,华阳很清楚那梦的结局是怎样的。后来,维允真的打了胜仗,也真的在两年后回来找她了。可是,她已经下降给了王驸马,维允在她的公主府前等了一天一夜,最终也没有见到她一面。之后,他单人单骑离开了建康,再没回来过。
怕是已经过了亥时吧,华阳轻柔着自己手腕暴突起来的青黑色血管,叹了口气,叫道:“点翠。”
欲生欢 第六章 时雨(下)
“哎唷,轻点,轻点。” 杜渐龇牙咧嘴地叫嚷。
夜已深沉,常欢屋子里却还亮着灯。原来,午后杜渐和鲤儿很是折腾了一番,背后被抓出了数个深浅不一的血印子,回来就骂骂咧咧地找常欢给他上药。晚上睡觉出了一身的汗,伤口又疼起来,于是厚着脸皮又来找常欢。
“这浪蹄子也太疯了点,几辈子没见过男人似的,明明有事没事就往咱们这几个院子跑。”杜渐嘴上骂着,面上却一脸坏笑。
常欢深夜被吵醒本就有点怨气,见他这副鬼样子更是气得上药的手也重了几分。
“嘶——”
“公主对这些事都这么……”常欢斟酌了一下措辞,“——大度的吗?”
“不然你以为,铁打的公主府,流水的面首嘛。公主再怎么纵情于床笫之欢,那也分身乏术,顾不过来咱们这么多人。”
杜渐很是为常欢考虑:“我说常老弟你呀,年纪轻轻的就要放开点,人生得意须尽欢。府里头有多少被公主临幸过一次就再没得见的,你为了公主守身如玉,她老人家也不知道。”
”要我说,常老弟你这副皮相虽然是美的,可是美的不够有特色,你这一挂美艳柔弱的长相这些年我在咱们府里见过太多了,你说公主哪分得清哪个是哪个呢?得像我这种英武的,和韩大哥那种文士气质的,才够特别、够出挑,让人印象深刻。我看啊,公主就是召我们侍寝也不会召你的。“
常欢手上又上了几分劲道。
两人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闲话,不觉间外院灯火晃动,人影憧憧。
正欲一探究竟,就见一行人冲着常欢这间屋子过来,领头的见屋里亮着灯,只象征性地敲了敲就推开门走进来,原来是孟真。
只见孟真满脸堆满笑容,朝常欢拱拱手:”恭喜恭喜,公主召见,郎君拾停当便随我来吧。“
常欢:”……“
杜渐:”……“
一柱香快燃尽了,华阳还是一动不动盯着常欢的头顶发呆。
照她的吩咐,这人洗过头发才被送进来,发上似乎还氤氲着水汽清香,在沉滞的夏夜里蒸腾,上升,回转,往复。于是,华阳一不留神就看了半晌。嗯,发质柔软,是个心细的。前额几缕头发微微打着卷,看来惯会招蜂引蝶的,倒也平添了几分可怜无辜的模样。发丝散乱着,显出头顶上两个旋儿,说明……说明什么来着?足智多谋?心机深沉?
想到这,华阳心头陡然一惊,被这念头打断了漫无边际的遐思。
一不留神,已经让他跪了许久了。华阳注意到,这小倌儿深夜突然被召见,她又让他跪了这么久,他还是从从容容,清清爽爽,抖都不抖一下。
华阳无端有些气闷,想起今晚的正事,将自己躺平在床上,吩咐道:”你上来动,快点。“
少年的嘴唇微凉,吻在华阳的花穴处舒服得恰到好处,修长有力的手指仿似无意地抚过那涨得通红的花蒂,落在她浑圆柔腻的臀瓣上,肆意揉捏,他的鼻尖偶尔划过耻毛处,勾起一阵无法遏止的酥痒。
不过片刻,华阳就感到自己双腿之间潺潺流出的蜜液,落在大腿上,粘腻不堪。这具身子现在实在是敏感得紧,偏他又是个坏心眼的,沾着她的淫水又粗暴地揉捏上她穴口的阴蒂,让她酸胀难耐,空虚无比,只能疯狂地绞起双腿,缠上他瘦弱但紧实的身躯。
“快——”
“噗嗤”的一声,华阳终于感到被填满,因她的花蜜淋漓,他的动作顺畅无比。整个房间,不,也许是整个天地间,只能听到卵蛋拍打在下身的撞击声和两人相接处滋滋汩汩的水声……
事毕之后,不顾点翠异样的眼神,华阳破天荒地将常欢留宿殿内了。
虽然,只是睡在公主卧榻边的脚踏上而已。
即使隔着厚厚的被褥,这脚踏毕竟还是略有些硌,不过常欢很满足,他本来就不需要常人那么多的睡眠。
“嗯哼——”华阳公主不知道做了什么梦,闷闷翻了个身儿,滚到了榻边,再往前一点怕是要摔到常欢身上,一只细嫩玉手恰好垂在常欢头上,常欢猛地绷紧了身子。
许是还在梦里,公主的手并不安分,没个轻重地揉搓着常欢的头发,嘴里还嘟嘟囔囔着什么。
常欢耳聪目明,听着公主嘴里反反复复叫着的是一个名字——“玉团儿”。
玉团儿?那是什么?
一片漆黑中,常欢陷入了沉思。
————————————————————————————————————————————
公主:终于撸到头毛了,美滋滋。
欲生欢 第七章 鹊桥(上)
七月七,乞巧节。
公主府里热闹更胜往日。入夜之后,未嫁的女孩子们便凑在内院儿祭拜织女娘娘、诉说闺中心事,又有三五成群的,玩起了对月穿针、水面投针的游戏。年长的嬷嬷婆子们也聚集在廊下饮酒,闲话,品评少女们的女红技艺。月静静隐在云后,萤火悄悄映在夜空,一派和乐安宁。
常欢却忙了个满头大汗。只因女孩儿们要养喜蛛在盒子里,明早好比较谁的喜蛛吐丝最多,丝吐的多、网结得齐整的,女子得到的“巧”也就更多。常欢入府一个多月了,他年纪轻、长相好,更难得的是性子柔和好说话,很快就和一众婢女内侍们混了个脸熟。于是这一整天都被小娘子们指使着抓蜘蛛,直到他坚称公主府上下再也找不到任何一只自由的蜘蛛,小丫头们才笑嘻嘻地放过他。
常欢终于得空给自己灌下半壶茶,经这一遭,即使他向来稳重不爱妄议他人,也忍不住感叹:“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圣人此言甚是有理。”
背后突然伸来一只手。
常欢心里一惊,碍于院中人来人往,不敢动作,只暗暗屏息调气,以静制动。
黑暗中那人手腕翻转,在他背上打了个暗语。
常欢默然,不动声色地扫视了一遍四周,趁无人注意,一闪身随那人进入了昏暗的室内。
身后那人带常欢走过几排屋舍,绕了好几个弯,终于将常欢引入一间屋子里。
与他住的地方不一样,这间屋子不小,两边是通铺,中间摆着一张大方桌,上面点着幽幽暗暗的一盏灯。这房间虽然陈设简单,但布置得整洁又温馨,显然是侍女们居住的厢房。在七夕这天夜里,反倒成了难得的清静之所在。
带他来此处的人是个不过二八年纪的美貌少女,梳双髻,着布衣,可身上洗不掉的脂粉香味和眉目中不经意流露出的诱人风情,都是欢场女子所特有的,常欢再熟悉不过。
女子面向房内点了点头:“我去外面守着,”朝常欢展颜一笑,便转身出去了。
常欢慢慢走向背朝着他的褐衣男人,恭敬地鞠了个躬,缓声道:“师父。”
男子转过身来,缁衣苍颜,面上沟壑纵横,以往英气的眉毛已经变得霜白,曾经挺直的鼻梁也在正中间处折断,唯有一双犀利的眸子依旧明亮敏锐。
锐利如鹰目,望之使人惧。师父相貌可怖,可常欢知道,他师父楚凌风在犀利的外表下其实有着兼爱世人的慈悲心肠。
“徒儿本以为您不会这么快回来。”常欢五月和师父见面的时候,他老人家正要往西边去探访故友,本以为一去又要大半年的时间,却在这相见了。
“咳咳——”像是沉默了太久,楚凌风的嗓音比平日更加嘶哑:“北朝占据了襄阳,荆州刺史退缩到城里不敢出来。如今长江水道也不安稳了,沿途兵匪横行,郡县各自为政,国将不国,唉……当年武帝携满朝文武南迁是何等辉煌壮举,如今……”
师父在南迁前就是北陈旧臣,对大陈朝有着常欢理解不了的家国情怀。常欢心知师父并不赞同自己如今要做的事,可他还是为了常欢殚竭虑、竭尽所能,想到这常欢心里一暖。
楚凌风咽了一口冷茶,又说:“欢儿,为师已经立下誓言,后半生只救人,不杀人。你家仇未雪,为师可以理解你的心情,却不能出手相帮。不过,若你有疑惑可以去找缥云。”他朝门外扬了扬头,“缥云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和你际遇相似。如今她在青云班唱曲,交际甚广、消息灵通,也许会有用得到的时候,就当是为师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吧。”
常欢明白师父不能久留:“多谢师父。徒儿这些日子发现公主经常头疼烦躁,不知师父是否有法子能治疗头疼?”
老人想了想:“我对医道只有些浅薄的认知,从前倒是学过一套缓解疼痛、打通经络的按摩指法,兴许有用,兴许没用。时间紧迫,我只演示一遍,你要牢牢记住。”
宫宴,家宴,不过是给她设的鸿门宴、生死局。
华阳斜倚着台上阑干,内心波涛汹涌。台下歌声飘渺、人烟鼎沸,正是七夕宫宴的最高潮。那人正居于上首,举杯接受众人祝酒,一时抬眼,与华阳四目相对,微微翘起了嘴角。
华阳急急转身向内,不再看他。
“陛下今日很高兴。”说话的是个身材娇小、容貌秀美的贵妇人,不过二十些许岁数,遍身罗绮、满头珠翠,正是华阳的嫂嫂何皇后。
欲生欢 第八章 鹊桥(下)
何皇后莲步款款移到华阳身边,瞧着台下,笑盈盈地问:“公主怎么不去宴上?陛下可是一刻见不着公主都不开怀呢。”
华阳端详着何皇后的侧脸,她讲话轻声细语,十足的小女儿情态,可说出来的话么,字字诛心。
虽然何皇后总爱插手不该插手的事情,平心而论,华阳说不上讨厌她。她出身卑微,又是母凭子贵才当上了皇后,想给自己多找几个靠山也无可厚非……终归皇帝都没管,同华阳更是井水不犯河水。再说,她生下了皇兄唯一一个儿子……一想到涧儿,华阳心头不禁柔软了几分。宫里的老人们都说涧儿和华阳年幼时长得一模一样,而无论何时只要华阳抱他,这孩子就会笑逐颜开,想来是她们姑侄二人有缘。
“皇嫂说笑了,今日怎么未见太子殿下?”
何皇后面色一滞,那张终日戴在脸上的完美面具裂开了缝隙,她微微叹了口气,道:“才回宫没几日又生病了,召了太医看诊,只说是娘胎里带出来的不足之症,没大碍的,可做娘的哪里看得了孩儿受苦,我这几日真是……”
顿了一顿,终于忍不住似的说了一句:“陛下倒是心大,一次也没来看过……”
却又强忍住了,只说:“陛下这些年变了很多。”
这难得的真心话倒让华阳有些触动:“现如今的皇兄,我也……快不认识了。”
说话间,又有一人款步登上高台,却是魏国夫人。魏国夫人似是没有意料到皇后也在,一时有些犹豫,只行了礼便立在一旁,不再开口。
何皇后是个知情识趣的,见状理了理衣衫,淡然道:“我出来许久,涧儿怕是醒过来要找娘亲了,你们姨甥间想来有很多话要说,本宫便不陪着你们说话了。”
眼见着何皇后一行人出了望月台,魏国夫人才附在华阳耳朵上悄声说:“陛下今晚要宿在永安殿了,公主快随我来罢。”
疼,好疼……
华阳满脑子好像只剩下了“疼”这一个字。远远遣开了伺候的人,整个寝殿内只余她一人,便再顾不上皇家的威仪与体面,在榻上蜷成一团,从牙缝儿里发出嗯嗯哼哼的呻吟。
从夜里折腾到天明,最后她整个人已经昏死过去,待到乘车出宫的时候,还不大有知觉。这会休息了半晌,五感才又找回她来,疼得她又重温了一遍昨日的噩梦。
那人越来越疯了,也越来越难以避开。
明明那副身子已经是强弩之末,不知又从哪里寻了些鬼蜮伎俩、淫邪法子,将她折磨得遍体鳞伤,无人搀扶的情况下连路都走不安稳。
回来后已经沐浴了几次,可还是洗不掉那人的气息,更不用说雪绸亵衣下那没一处完好的身体,昨日乳头都差点让他咬掉一个……
想到这处,身体不可抑止的抖动,一颗心却将将沉了下去。
华阳将头深埋在几层被子里,明明是大热天,却觉得背后一阵寒凉。恍惚间,又想去触碰那一团蓬松,那么轻、那么软,柔若无骨的一团嫩肉,只一捧怀的温暖,却在她堕入深渊时,将这颗破碎的心一片一片粘合起来。
明明那时候伸手想捉住,却落了空,是啊,玉团儿早就死了,被她的皇兄活活摔死在望月台下。
玉团儿是只通体雪白的狮子犬,不算多么名贵,难得的是身形极小,成年后也不过她一个小臂的长短,比通常的猫儿还小上一圈。维允曾经偷偷告诉她,玉团儿其实是因为先天不足才会远小于其他狗,怕是也不能繁育后代。只是这样的玩意儿,毫无攻击性,带给宫里金枝玉叶的小公主玩正正好。
玉团儿是那么的小,那么的白。她在台上望下去,只觉得天上的月亮掉落了,摔碎在石板上,溅出一地血红,和她初夜的落红一般的红。
一滴泪落下,洇湿了华贵的绸子。她还会疼,还能流泪,还活着,虽然她也不明白这是什么道理。
“点翠——”华阳强撑着叫了一声。
马上有担忧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奴婢在,公主有何吩咐?”
“让常欢来。”
说完华阳自己呆了呆,怎么这些日子老是想起他?
“嗯——舒服,舒服,再捏捏这边。”
不得不说,这个叫常欢的小男宠总能带给华阳惊喜。他这套按摩经络的指法虽然治不好她身子上的伤,却能平心静气、舒缓神经,头脑里酥酥麻麻的,伤痛便也遥远了几分。
“常欢,你在哪里学来这样多的本事,宫里的太医怕也没你这手通经络厉害。”
常欢淡淡道:“不过是风月场里讨好贵人的法子,最多给客人安神助眠,却不能治病。再说,奴只是学了个皮毛,不敢在公主面前卖弄。”
华阳虽然喜淫,却不是个爱生事的,相反,她自认平日里十分守规矩,从不去不该去的地方。再者送到她面前的男色都享用不尽,自然没有必要再去那勾栏之地,想不到这些地方也别有乐趣。
“本宫从前也见过好些在风月场里厮混过的男侍,怎么他们没同我说过这些?”
常欢手上力道不减,却俯下身耳语:“奴还有许多不为人知的好处,公主别心急,日后慢慢就知道了。”
华阳大笑:“常欢,你这样聪明,想赎身根本不难吧,怎么会甘愿沦落风尘?”
“公主想知道奴的来历吗?”常欢眼含笑意:“那可是个很长很长的故事呢。”
“哦,那便不要讲了。”华阳只是被挑起了一丝好奇,问出口其实就后悔了,她一个将死不死之人,干嘛还去管旁人怎么活!
“是。”
午后蒸热,华阳放松下来之后便觉十分困倦,在常欢的温言细语里,不一会儿就打起了盹。
常欢轻轻将公主一截玉腕塞到锦被里,凝神思索,前几日那处细嫩肌肤下明明有青黑色的脉络蠢蠢欲动,现在却只剩一片雪白,白得晃眼。
他可没有错过这个细节。
欲生欢 第九章 涌泉(上)
“这鬼天气,都过了中元节还能热死个人。”鲤儿揩了一手的汗。
走回到公主府内院的功夫,鲤儿的汗已经流得湿透了一整张帕子,见四下无人,便干脆动手擦试起来了。她午前去建康城里相熟的珠宝铺子,托人将公主许多陈旧过时的首饰重新打成流行的款式。因为铺子与公主府相距不远,一路上又多有好玩好逛的店铺,鲤儿就遣了轿子先回来,准备办完事情步行回府。
谁知道秋老虎竟如此厉害呢。
鲤儿整理好仪容,正要迈步跨进公主常居的泠风院,里头却刚好出来一个人。个头不高,让人很难留下印象的脸,总是挂着虚假的笑意,可不正是深得公主信赖的管事太监孟真嘛。
孟真朝鲤儿微微一笑,平静地说:“公主离府了,没说什么时候回来。”
“离府了?”鲤儿大惊,作为公主的贴身侍女,她竟然不知道!鲤儿便有些不快,了好大努力才尽量不在面儿上显出来:“这么突然是去了哪里呀?明明之前宫里……“
明明之前宫里让公主老老实实在家里候着,可是……
鲤儿很快转了心思,笑道:”既是要住上些日子,怎的连孟管事都不带上?”
孟真的笑容仿佛糊在了脸上:“公主一时兴起,非要带常小郎君去别庄泡温泉,说是她与常小郎君在府里见面,身边总是围着一群打扰的人,嗨,咱们这会再跟着去那不是成心扫兴么。”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