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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生欢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叽里咕噜
“朕怎么能够忍受,”陈邺语气中带着一股狠厉,“父王不敢反抗皇祖父,心中怨怒母妃失贞,只能把气撒在朕身上,那时朕何尝不是只有你一个亲人。在东海时,我们尚能相依为命,等朕拥有了天下,反倒放手把你让给别的男人?不可能!我们从一个娘肚子里爬出来,从生到死都应该在一块儿,死后也要葬在一处,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对他们这样身居高位的人,怎样做是一回事,明着讲出来,那可真是什么脸面也不要了。连魏国夫人都被他话中之意惊得面色大变,不由挪动了下身体,往华阳那边靠了靠。
华阳心内一阵恶寒:“要死你自己去死,谁要和你一块儿?”
“那可由不得你。”陈邺眼中闪烁着疯狂的火花,从腰间解下一个巧的小酒壶扔到案上,“朕知道你不喜欢被锁着,听话,喝了这壶酒,喝下去朕就给你解开,我们一起离开宫里。”
“你在说什么疯话!我不要!”华阳终于弄懂了他的意思,惊惧得瞪大双眼。
陈邺双眉紧紧拧在一块,不及他发作,魏国夫人伸手拦了他一下,华阳眼明手快地抢过酒壶,反手倾倒在红绒地毯上,酒液洒了个干净,将地毯染上一片酱色。
“一个两个都来碍事!非要逼朕动粗!”
陈邺勃然大怒,额角青筋勃起,眼中充斥着血色,他从怀里抽出一把短剑,大步上前,朝着跌坐在地上的华阳,举剑便刺!
“哗啦——”
“不要!”
“啊!”
在最后一瞬,华阳本能地闭上双眼等死。却只觉一时间几条人影闪过,她的身子被大力拉扯着跌入一个坚实的怀抱,耳中听得魏国夫人一声惨叫。
再睁开眼,只见魏国夫人倒在案上,背后一把短剑深深插入,殷红的血液汩汩流出。而陈邺被他身后的人牢牢扣住了脖颈,高大的身躯像个木偶一样任人摆弄,他拼命地挣扎,想要喊叫出来,可连一个音都发不出来。
不过一个喘息,华阳便见他膝盖一软,瞪着眼睛,停止了挣扎。
韩平将陈邺僵直的身体放在地毯上,上前扶起魏国夫人,解开衣襟,要查看她的伤势。
“平郎……怎么会是你?”魏国夫人想要抬手去抚他的脸,可剧烈的疼痛却让她立时回了手。
华阳也终于回过神来,扑上前去,却不敢随便碰她,嘶哑着问道:“她……还好吗?姨父?”
她身后的常欢也愣了一下,魏国夫人和韩平?
这一晚上到底还要揭开多少秘密。





欲生欢 第五十二章团圆(下)
韩平仔细查验着伤势,胸膛剧烈的起伏暴露了他的不安,末了,他目光凝在那道伤口上,沉重地摇了摇头。
“缃儿……我……对不起……”眼见着魏国夫人脸上变得煞白如纸,韩平无力地一遍遍捶着胸口,不住在她耳边道歉。
华阳在一边哭成了个泪人,怕惊到外头的人,用袖口捂着嘴,不住抽噎着。
“平郎——别难过,这些年,我虽然活着,其实早就已经死了。”魏国夫人的声音细微得如同蚊蝇,几个人都屏住了呼吸听她讲话。
“平郎,我那时不让你去找皇帝,不是因为我喜欢他,我们哪能对抗得了皇家?而且、而且我那时已经怀上了孩子,我们期盼已久的孩子,我只想平平安安忍到临盆,可你——”
“你说什么?!”韩平脸上的表情可以用可怜来形容。
魏国夫人笑了,一瞬间看起来又像是从前那个爱笑灵动的女子:“是个漂亮的女孩儿呢,可惜,可惜了……”
韩平艰难地吐字:”可惜什么?“
”都是命啊,“魏国夫人低声轻语,每个字却都重重砸在韩平心上,”你得罪了先帝又一走了之,我怕一个人保不住这个孩子,她一满月,就把她托付给了楚凌风。可谁想,没几个月,楚凌风就倒台了,楚家人死的死,逃的逃,我再也,再也找不回我们的女儿了……“
”陛下!陛下!“
”陛下,石辟邪带人硬闯了!“
忽然传来的拍门声让华阳打了个冷战,她这才发现外边火光缭乱,远处传来了刀兵之声。
”公主,我们必须马上离开。“常欢单膝跪在地上,要拉华阳起身。
”离开?“华阳有些怔忡,这才发现常欢不知从哪拿到了钥匙,颈上的项圈已经被他解开。
常欢郑重道:”跟我走,这里有条密道通向宫外,目前还是安全的。“
”可姨母……“
”她去了。“韩平默默回答。
此时顾不上悲痛,华阳跪地向魏国夫人深深行了个礼,抬头对韩平说:”你和我们一起走。“
韩平摇头,自嘲地笑了:”多谢公主,但是,不必了。缃儿和我,再也不会分开了……“
说着他猛地从魏国夫人遗体上拔出短剑,对着自己的脖子就是一剑,血唰的一下滋出,常欢急忙拉着华阳向后避让。
”姨父……“华阳的声音淹没在外面的叫喊声和拍门声里,她浑浑噩噩地迈动脚步,被常欢拖着下了地道。
韩平这一生杀过很多人,却从不知道,原来所谓的弥留之际说短也短,不过几个喘息的功夫,说长也长,足够回想起他们之间的无数个片断:
他出身于东海一个武官之家,身为家中幼子,在娇溺中长大,各种恶习沾染了个遍,好在天资不错,被父亲逼着练出了一身好武艺。父亲去世后,他便在东海王府谋了个职位,日子倒也还过得去。
随同王爷去迎接未来王妃时,相貌堂堂的韩平被王妃的妹妹给看上了,回到王府东海王便做主给他们定了亲。对这桩婚事,韩平没有太大的感觉,能和王爷成为连襟自然是好的,可年纪轻轻就心养家,他不太相信自己能做到。
洞房之夜,他的妻子没有落红,韩平自己常年流连在花街柳陌,其实不是很在意这些,只是一想到王爷夫妻因为妹子失贞才许配给他,心里总有些不自在。
后来,他的妻子性情和顺,对他又一往情深,那点不自在也渐渐被时间抹平了。成婚的头些年,他们过得很幸福,唯一的遗憾,就是一直没怀上孩子。
可所有的幸福,都在来到建康之后变了味。皇帝丝毫不掩饰对他妻子的兴趣,他想带她一走了之,可她总是闪烁其辞、遮遮掩掩,他气不过放话要去杀了皇帝,一向唯他是命的小女人却和他吵了起来。那次争吵让他彻底伤透了心,认定了她是个爱慕虚荣的女人,一旦攀上更高的枝头,便毫不犹豫离他而去。
为了不被抛下,为了保留最后一点可怜的尊严,他做了先离开的那个人。先是在江湖上游荡了多年,可最后,像被什么冥冥中的线牵着,他还是回到了建康。其实回来也不知做什么,她早换了好几任丈夫,他没想着去见她。如果不是某次意外被华阳公主碰见,他也许早就醉死在街头了。
这么多年。最后的最后,韩平用最后一丝力气拥紧了怀中人:”缃儿,我们错过了这么多年……“
华阳随着常欢在幽暗的地道里行走,每隔一段就有人向他们无声地行礼。
常欢走在她前面,时不时的回头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他尽量笑得平和,可华阳知道,他整个人也是紧绷着的。
”我们……也许可以救他们……“说出口的时候,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可不听他亲口确认一遍,总还不想放弃那若有似无的一点希望。
常欢不想让她难过,轻叹道:”魏国夫人被剑贯穿了心脏,华佗再世也救不回来。至于韩平……他自己已经不想活了……“
更何况,关于魏国夫人的孩子,他心里有了一个很不好的猜测。若是他猜对了,那恐怕死掉才是真正的解脱。




欲生欢 第五十三章光阴(上)
“公主知道我们现在在哪儿吗?”
他们早先在宫城底下错综复杂的密道里饶了许久,终于回到地面上时,已经身处宫外。在那里,常欢和华阳登上早准备好的一辆马车,在下属们的护卫下来到了一处外表普普通通的宅院。
一晚上几经波折,华阳虽止住了哭泣,可仍然恹恹缩缩,神色萎靡,坐在那里如同一尊泥塑。常欢交待好了各项事宜,回转入里间来,见到的便是这一幕,于是故意问话转移她的注意。
华阳怔怔地抬起头,眼中溢满水色,似乎花了好一会儿才理解他的话,摇摇头答:“不知道。”
常欢在她身侧坐下:“公主府。”
“公主府?”华阳这下真吃了一惊。
“嗯,之前的公主府被分成了好多座宅子,各处都在大兴土木,生面孔混在当中反倒不引人注意。公主在这稍待几天,很快就能回去。”常欢不是个盲目自信的人,如果失败了,自会有人带公主走,可他不想这时候说出来吓她。
华阳想了想,犹豫着问他:“你如今仇也报了,还想要什么,一定要和石辟邪为敌吗?”
“报仇并不难,可报仇之后呢?”真正难的,从来都不是杀人,而是之后还能活下去,和公主一起活下去。向上的路只有窄窄一条,他和石辟邪针锋相对、无法共存。
华阳好奇:“你已经有和石辟邪对抗的能力了?”
“还没有,不过公主放心,我不会和他正面对上的。”
“你不会是想要暗杀他吧?他是易容好手,只怕更难吧?”
常欢笑笑,他担忧很多事,这点倒不在其中:“我不用去找石辟邪,只要盯着皇后,他早晚会出现的。”
华阳将信将疑。
常欢看着她,心里头觉得好笑,也许被偏爱的人永远不懂,石辟邪看皇后的眼神,分明是男人深爱女人时才有的眼神。就是不知,这样亲密的二人,从不交心,各行其是,会埋下多少嫌隙与不满,够不够引发他心设下的局?
华阳见他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问道:“你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常欢凑到她跟前,揽住她的腰身,俯身吻了下去,两瓣温热的唇轻轻碾动,舌头狡猾地挑开她的牙关,在口中肆意冲撞。
华阳被他亲得浑身酥软,情不自禁向他怀里依偎过去,口中发出羞人的嘤咛声,可在感知到探向裙底的手指时,还是努力镇静下来,推开这个吻,气喘吁吁道:“别,会被旁人听到。”
常欢狭促一笑,道:“谁敢听?耳朵都给割了!快,五更天就得出门了,抓紧时间……”
手上更不停止,一触碰到她微肿的花蒂,华阳整个身子跟着一颤,小穴里立时涌出一股暖流。
“你——”
话音被又一个吻堵在嘴里,华阳越发肿大的小核儿被常欢用拇指和食指捏着,细细搓磨,小洞里却被后两根指头塞得满满当当,花径深处隐秘的那一处被不断撩拨,奇特又舒服的感觉让她整个人意乱情迷起来。
不久,华阳小腹一阵颤动,伴着无法遏止的抽搐,下身射出一泼热烈的淋漓。
在她还神情恍惚的时候,常欢手脚利落地给她清理好了下身,又将衣带仔细系好,衣饰繁复,他竟还有心情打上复杂的藤结。
华阳本想笑他,刚想要说什么,却又想起了魏国夫人的死状,心忽的又沉了下去,坐稳了身子问到:“等这些事都结束之后,如果我们都还好,能不能替我向你师父打听一下姨母的女儿,兴许,兴许还能再找回来。姨母生前我不理解她,想不到她其实是真心爱护我,最后竟替我挡了一剑……”
说到这,她语带哽咽,常欢心里涌起一阵爱怜之情,认真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答复。
得了他的回应,她便放了心,可又想起另外的事,犹犹豫豫不知如何开口。
常欢心细如毫,见她欲言又止,心里已猜到了个大概,问道:“公主有话要说?”
“不是……呃……你说要出去,是要去皇后那里?”
问出口,她先感到不好意思,脸比方才还红。无论常欢和皇后发展出了怎样的关系,他们两个才是命中注定的同路人,他刚刚才救了她,她不该胡乱猜疑。
常欢想的却是另一回事,他能够调用的力量实在太少,身体既然管用,那就要让它发挥出最大的作用。可如果公主在意,他可能多少还是会有些丧气,索性问了出来:“公主……会嫌弃我肮脏吗?”
“怎么会?!”华阳像被吓到了,慌忙解释:“我怎会不知你的难处,我只是害怕,怕你也像在意我一样在意她……”
她知道自己开始变得贪婪,像个市井妒妇一样争风吃醋,公主的体面都不顾了,自觉羞愧难堪,头垂得越来越低。
常欢心里一热,拍拍她的脸蛋,认真问:“公主会喜欢上哥哥吗?”
“怎么可能!”华阳想都不想便反驳。
常欢郑重道:“我也不会喜欢徐傥,不会喜欢皇后,那些不拿人当人看的人,不配说喜欢二字。”说完咧嘴一笑,“现在公主放心了,可以让我走了?”
“别!”华阳扯住他的袖子,凑到他脸颊上轻轻亲了一下,“现在才可以走。”
常欢一怔,旋即把另一边脸转过去:“这边也要。”




欲生欢 第五十四章光阴(下)
“登极大典都准备妥当了?”
她不知第几次这样问,石辟邪盯着何皇后那张藏不住笑的脸,心中默默地想,如今二人之间似乎已经没有其他话题可谈。
“是。只常欢和华阳公主的下落,还没查到。”
何皇后不是第一次听他说这个,神色中显露出一丝不耐,自饮了一口酒,埋怨道:“常欢能掀起什么风浪来,你总揪着他不放?华阳……让她逃掉了倒是可惜,不过也不影响,毕竟明面上长公主早就死了,逃走的只是先帝不听话的妃子。”
何皇后笑出一个梨涡:“你啊,习惯了操心,大功告成也闲不下来。有空不如好好想想,到底想要个什么位子,大将军,还是太傅?”
石辟邪不言语,眉头渐渐皱起,眼中的白翳看着格外吓人。
何皇后也不再多说,饮尽了杯中酒,劝石辟邪:“说是请你单独吃个晚饭庆祝,怎么也不见你动酒菜,倒是本宫一直喝个没完。来,这次的大功臣,本宫先敬你一杯。”
石辟邪长出了口气,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喝完也不说话,拿起酒壶又给自己满上。
何皇后见他终于喝了酒,神情稍缓,动手夹了几筷子菜蔬给石辟邪:“今日不讲那些虚礼——”
“这酒不错。”石辟邪突然打断了她的话。
何皇后身子一震。
石辟邪却好像没注意到,又抿了一口,自顾自说道:“庐陵醇醪,年轻的时候常喝,来建康后,已经许久没喝过了。”
何皇后一愣,这酒来自她家乡,却不知石辟邪也熟悉。
石辟邪仿似已经醉了,铅白的脸色染上红光,更加丑陋不堪,他注视着何皇后:“中秋那天,狗皇帝也准备了一壶酒……”
何皇后要去夹菜的筷子便抖了抖。
“从前我看不懂,尽心思修了一条通向宫外的密道,却又叫人备上最烈的毒药,究竟是想死还是想活呢。如今却好像明白他了,一个人,当再也无法得到想要的东西,临死前最想做的便是毁了那件东西,让它陪着他去地底下。这样一想,好像死也不是什么难面对的事情了,反倒让人期待,得好好选个地方去死……”
他鼻孔中流出两条污血,滑过嘴角,滴落在食案上,可他却不可抑止地笑了起来。
何皇后猛地向后退去,脸色变得煞白:“你笑什么?呃……呃……咳!咳咳!”
她讲话忽然变得困难,好像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她惊惧地用双手捂住脖子:“你,你也给我下了毒!?”
石辟邪也忍不住咳出一摊血,双眼暴胀,几乎盈出眼眶,可他嘴角的笑意不改,他用古井不波的声音说:“是啊,咱们想到一处去了啊,蕙娘。”
蕙娘?那是她多年不用的乳名,他怎么会知道?
不,她不该想这些,来人,快来人,常欢!常欢!何皇后拼命想要保持冷静,可每一次呼吸都变得如此艰难,更别提开口喊人。
“呃——呃呜——”
终于,何皇后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动物一样的哀叫,瞪着眼睛倒了下去。
石辟邪静静看着她的身体倒下,心中泛起怪异的感觉,这个愚蠢的女人,总是自作聪明,而他偏偏喜欢她这样子,傻女人总是更可爱一点。
石辟邪认识何皇后比她以为的要早得多。他们都来自庐陵,那时她还年幼,在父母的酒坊里帮忙,他也住在那条街上,是酒坊的常客。一来二去,两人渐渐熟识起来,他心里产生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可她年纪尚小,石辟邪又家徒四壁,提亲的事想也不敢想。石辟邪是个内敛深沉的人,心中暗自有了打算,不辞而别,决心创出一番事业来再回去娶她。
等他在内卫站稳了脚跟,终于抽空回去的时候,却得知她的父母几年内双双过世,何蕙娘只身到建康投奔族亲。石辟邪那时刚好有份紧急的差事,等忙完了赶回建康,却发现她已经选秀入了宫。
再次见面,她已经是皇子生母,距离皇后的位子只有一步之遥,石辟邪也成了内卫大统领。被皇帝引见给她的时候,他恭敬地行礼,她笑意盈盈地接受,顶着一张假脸和一个假名字。
后来,她半是为了报复皇帝,半是为了自己儿子的前途,半推半就接受了石辟邪。他当然不会拒绝享用本该属于他的女人,有时候他也隐隐期望她能明白,甚至用本来面目去见她,可她并没认出来,也许对她而言,他始终只是个熟客而已,所有的笑语嫣然不过都是生意。
她以为他贪恋的是这具身体,他也乐得她误解,可这一切,在那个贱奴到来之后都变了。石辟邪从不是个感情用事的人,这次却急切地想要除掉皇帝,将权力握在手心里,否则再继续下去,他是真的要失去了。
“本就无缘啊……”石辟邪喃喃道。
他眼前已经一片血红,怀里还揣着给她的解药,他以为最后一刻自己会心软放弃,可是并没有。毒酒也不难喝,这强行续上的缘分,就这么断了吧。
“这辈子睡了皇帝的女人、皇帝的娘,值了。”
石辟邪咧嘴一笑,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欲生欢 第五十五章余波(上)
这是石辟邪?
常欢皱着眉望向那张平淡无奇的脸,实在难以和傲慢阴鸷的石大统领联系起来,可人皮面具是他亲手揭下来的,不会错。
曾经不可一世的人如今躺在一滩血里,死状凄惨,常欢面色沉静,脱下沾满血的手套,扔给杜青:“把这里打扫干净,还有,一定保护好新帝。”
“是,大统领。”虽然压根还没任命,杜青心里头已经认准了常欢坐内卫的第一把交椅,暗自庆幸从前没因为常欢年轻貌美而轻视他。这位连石辟邪都能扳倒,真是深不可测啊。
常欢撇了他一眼,毫不留恋地离开了那间血腥味甚重的屋子,皇后的遗体用白布裹着停在院子里,周围宫人们低声啜泣,一个比一个头埋得更低,想是怕被选上殉葬。
常欢一进到院子里,哭泣声便渐渐停歇下来,谁都知道,这面如春花的男子是现下这宫城里最不能惹的人。
常欢注视了片刻何皇后的遗体,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想不到石辟邪还是动手了,原本以为最后这一步得他自己来完成。虽然他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也不介意沾染血腥,可终归是件令人不快的事情,能省掉最好。
他同公主说他和石辟邪不能共存,公主和何皇后又何尝不是只能留一个呢?这些肮脏血腥的事情,留在夜里,只有他看见就好了。等到明天,他和公主的一切,会真正开始。
兴安九年中秋,正当壮年的皇帝在禁宫深处遇刺身亡,谥为“渊”,刺客随即自刎,没有留下任何关于身份的线索。皇后何氏悲痛过度,随即追随而去。
九月,年仅五岁的新帝即位,渊帝贵嫔杨氏进为太后,以母后身份摄政。
“陛下今日还听话吗?”
常欢边掀起帘子边走进来,拾红正给华阳奉上新煮好的茶汤,见状行了个礼,安静退到了外间。
华阳朝常欢微微一笑:“还好,只是总叫错,把我叫成姑母。”
常欢听了也是莞尔一笑,在华阳对面坐下,斟了茶一饮而尽。这段日子朝堂和宫中事务繁多,他们只见了匆匆数面,华阳今日才发现常欢比上次又消瘦了些,脸颊那里已经凹陷下去。
他长舒了口气道:“慢慢来吧。”
“我有时候会想……这样真的好吗?我这样的人,真能将他教成一个贤明的帝王吗?”
这些天来,她时而因这样的安排而欣喜,时而又生出许多惶恐和畏惧。
常欢眨眨眼:“公主怕什么,有我在呢,再说,总不会比他亲爹娘做的更差就是了。”
华阳无奈地笑,日光穿过茜帐射进来,给她白瓷样的面孔染上了一层暖色。
常欢缓缓开口:“师父那里有回信了,他虽然没有还朝的意思,却推荐了不少可用之人,我也会继续劝他的。还有,魏国夫人的女儿,他同我讲了不少。”
“哦?”华阳一听,立刻来了神,“她还活着吗?在哪儿?能将她找回了吗?”
常欢点头,又摇头,迎着华阳困惑的眼神,仔细斟酌着词句:“当年楚府遭难,府上仆人分崩离析、各寻出路,这个女孩被奶娘带着离开了楚府,奶娘家贫,又将她卖入了教坊中。师父流落在外,心中有愧于魏国夫人所托,后来等风声稍微平息,私下查找多时,最终在一家乐班子里找到了一个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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