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与徐风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Dayandog
不过,她这样的人,如果得遇良人,自然两心欢喜,遇不上,或者对方发生质变,那各种痛苦,她也得受着,谁让她“佛”性呢。
a市的森林公园,千里冰封,两岸雪柳琼花,天华仙姿独一份。
银装素裹,黑的枝干丫杈扎进雪里,上面挨着千朵万朵皎白梨花,像一团浓厚晶莹的白云,分出丝丝缕缕绦线,芃芃盛展,苒苒垂条。
前后两排树上的雾凇相连,换个角度看,潮起一般翻涌,停滞在泻落的一帧。
梁春雨站在一颗树挂下拍照,走得有些热了,她把帽子脱下来塞在羽绒服口袋里。
那棵树的树冠像炸开的灯花,横向两边延展好几米。
梁春雨走近一点,旁边成群的游客,小孩子在周边围跑嬉闹。
相机上的□□似乎不好用了,她随意拨了下先拍一张,雪地反射光太多,加了偏振镜,又试着把光圈往回调。
正低头抬头地试拍,也不知是风力还是人为,哗啦啦一阵密集的冰凇接连砸下。
树下的梁春雨措手不及,淋个满头满脸 。
软凇本就结构松散,牵一发动全身,枝桠簌簌摇动,一落就没个完。
徐风闻声往她那边一瞧,瞪眼“唔”了一声,面色一松,边笑边跑进去,拉着她跑出树下。
头上肩上衣服上全是毛茸茸的冰花,梁春雨尤其。
徐风大手在她头发上来回蹭,拍掉她面颊和头发上的冰雪,有的已经融化,徐风拿了张纸巾,垂眸擦拭:“凉不凉?”
“还好。”
徐风听她这样回答,也没抬头,手移到她的脖颈处一探,全湿的,他轻笑了一声,低声点头重复:“还好。你就会说这一句。”
她羽绒服里面穿了一件小高领,最上面干的,但是靠近锁骨部分,落近脖子里的雪一融,湿了。
徐风脱下手套,将她的小高领往下折,弯腰,手探进去擦,梁春雨感受到他温热的手滑进来,来回在锁骨一片擦拭。
梁春雨低头去接:“我来吧。”
她下巴一往下,徐风就腾出一只手,大拇指顶着她下颚将她下巴往上顶,他另一只手还在她衣领里:“你别动啊,一动我更看不见了。”
梁春雨下巴被他变相掐住,想动,于是晃了一下头,没甩脱。
徐风头还没抬起来,在她胸前嗤嗤地笑了两声,顶住她下颚的拇指往上掐了掐,松手了。
梁春雨给徐风拍了几张照片,徐风截了个路人大叔,手机递过去,让对方帮他们照一张远景。
广袤的雪地,霜淞银绦,身后千缕万缕绽开的奇景,头顶碧蓝的天,相抚相依相偎,银河九天,俱在此间。
路人大叔举着手机后退,手机里男女俱是黑色的衣裤短靴,女人手上托了一个镜头,男人低头跟她说话,过一会人,她摇摇头,男人作势要拉她,她往旁边一让,被揪回来,倒是笑了下。
他们身后的那棵树挂,从最底下的主干开始往上两米不到,分出两跟粗壮的枝桠,笔直往上,一直到层叠的树冠,左右及其对称,似是并蒂而长。
路人大叔觉得温馨,连拍好几张,大部分都拍残了,实在是两人的动作太密集,拍下来定格就有点二百五。
大叔也觉得过意不去,尴尬地笑了几声,掩饰性说了句“小伙子姑娘挺有夫妻相啊”就溜了。
徐风一张张看下去,真是没有一张好的,这倒不是上镜与否的问题,而是这大叔抓拍得特别有技巧,两人的表情都是又乐又飘的。
***
晚上回民宿居,梁春雨坐在沙发上鼓捣坏掉的光圈□□,过会儿觉得可以了,走到窗户边,镜头往下拍了几张照片。
室内温度高,羽绒服进门的时候就脱了,剩下一件条纹的小高领,她双臂一举起,衣摆连着保暖内衣,随动作往上缩,露出一截细腰。
徐风起先只是看了一眼,回头看了一眼手机屏幕,反应过来了。
白,细,腰到胯,曲线回转。
啧啧。
梁春雨回头,见徐风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这边,目光对上她的,还有点坏地眨了眨眼。
这灯光暧昧呀,男人歪着头,眉眼弯弯的,坏是不坏?
梁春雨愣了会儿,在徐风促狭的目光里想明白原因了,再看过去,徐风还是那副神情,不放过她。
她眼睛望向别处,顿了会儿,余光再瞥过去,触到对方目光,不自然了。
单反放桌上,她绕过沙发要走,徐风“唰”地站起来,双臂一伸,从身后把她搂回来,对着她耳朵出气:“这回装不了了是不是?”
一挣扎,腰间的衣服又缩上去了,小蛮腰盈盈一握呀。
徐风算是把梁春雨这个人摸透了,坏得很呐,你想等她主动送上门?想等她突如其来给你投怀献爱?你想?想得美。
徐风心想,我再温柔一点,她让我一辈子原地踏步也可能。
这么一想,徐风的手已经握在她腰侧了,上下轻轻地抚,温软的手摸到哪里都是要害,真是有点孟浪。
梁春雨觉得他的手根本不在腰侧,简直钻进皮肤,掐着器官,按一下,都要一个激灵。
她微微喘气,手伸下去制止,徐风在她腰眼掐了下,梁春雨一抖,他随即缓和下来,指腹轻轻地揉搓抚摸。
梁春雨听到他加重的呼吸,潮湿炽热地顶着耳膜,慌乱间回过头看他,他却还是笑的:“送上来了不是?”
话音未落,他凑过去含住了她的嘴唇,碾磨挑逗,及尽温柔。
他的手也是,沿着保暖衣的下摆探进去,上移。
上等的思想,下等的欲望,叫人如何应对?
关了太久的东西,只进不退,洪水猛兽,恍恍惚惚地逼迫人到在临界。
梁春雨拦不住他了。
她其实也知道,没什么好拦的,可是他从她嘴角吻到耳边,炽热又潮湿的呼吸顶住耳膜,纵情往下,她在惊慌之余,四肢百骸被淬磨过般失了力,筋骨血脉完全摊开了,未知的迷离水一样火一样要她埋没于此。
徐风的手攀到一处,她再也忍不住,无声地开口,胸口剧烈的起伏。
可她还在现实里,看见窗外民宿屋顶上的一片冰白,手指紧紧掐住身后徐风的大腿。
她很清醒,清醒到极点,感受到他的手,又柔,又贪,又暖。
徐风将她抱了起来,走进卧室,放在床上。
梁春雨不看他,负隅顽抗,像一支强弩之弓,她怕自己的失势与沉沦。
徐风从她的身体上退开,他是率先入局的那一个,抬头的时候,眼里欲和爱俱在。
他重又捧住她的头,一点点吻下来,每一处,再到她的耳边,忽哑声叫她:“小春。”
没有回应,梁春雨这时没法回应,她紧紧攀住他的衣领,眼中是“梦里不知身是客”的迷幻。
她这样的人,没有梦想,最自由,也最放不开的。
徐风也难忍,他有无边的绮梦,想与她共赴云雨巫山。
可他还是吻她,嘴唇是心跳的出口,他要吻她,相濡以沫时,情真意切。梁春雨喉咙一动,他抬起头,终于,两人凑到一起,像一对交颈摩挲的鸳鸯。
心潮涌动间,梁春雨想到吕素弹的《春江花月夜》,迷幻和□□一缕缕卷过来,无边的遐思悠悠荡荡。广袤的天地间,身轻如燕,飞掠而过,江面粼粼起伏,而后是绽开的潮水,一波接一波,无尽。
窗外有雪,万籁俱寂的冰白,方寸之地□□百态,笙歌鼎沸。
x也好,爱也罢,两情相悦,尘埃落定。
夜半时梁春雨醒来,影影绰绰间,见窗边静立了一人,手撑在栏杆上。
雾凇沿岸分布,层层叠叠的云翳。
梁春雨出去倒水喝,回来时他还站在原地,似在发呆。
她捧了那杯水过去,走到他身边。
徐风回头看她,灰蒙蒙的空间,两人的面目都有些模糊。
徐风在昏暗中开口:“醒了。”
“嗯。”
徐风笑起来,把她搂过来:“小春,你看这下面,一点也不像人间。 ”
“是不像……”梁春雨往下看,轻声呢喃一句。
“我每次看下去,都要回过头看看你,我觉得你们,真的,都让人轻飘飘的。”
他说到这里,忽然低头问她:“我向你求婚,你会答应吗?”
梁春雨在他臂弯里怔愣下,对上他的目光。
她说:“是不是太早了?”
徐风看她惊愕的眼睛,过会儿移开,点点头:“也是。”
也没再说什么。
春雨与徐风 52.争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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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佳橙知道梁春雨和徐风谈恋爱后, 大约也是有危机感想到要争宠了,打电话频率明显上调,每次都以“我想你了”开头,以“我是永远不会抛弃你的那一个”结尾,以此提醒梁春雨两人之间情比金坚。
期间她偶尔还要给梁春雨传授一下恋爱经验。
就有一次吧, 梁春雨在阳台浇花,手机放在一边开了免提。
“小春,你这是第一次, 不要被恋爱冲昏头脑, 保持清醒啊,女人一倒贴就被男人牵着鼻子走,这理论虽然老,但是在理啊。”
……。
何佳橙喋喋不休的空档, 徐风开门进屋,询声找了过来。
“还有, 你这傻缺,男朋友一定要看紧了, 尤其是徐风那种, 会招蜂引蝶的,毕竟花无百日红,男人骨子里面的好色去不掉的,劣根你懂不懂?”
梁春雨觉得好笑:“大橙, 你懂太多了吧。”
“懂什么懂?”何佳橙数落她:“老娘也是生意场上的, 风花雪月见多了, 你别不以为然呐,到时吃亏可晚了。”
“你别担心,我觉得他是个很明白的人,不会……”
还没说完,被何佳橙打断了。
“姑奶奶,我知道你看人准,但是人心隔肚皮哟,谁不是两只眼睛,总有看茬的时候吧?你说,任何一个男人,任何一个,”何佳橙在此停顿,加重语气问道,“有我对你来得重要吗?”
梁春雨刚要回答,一偏头,见徐风也倚在门边,一脸正经地,等她回答。
说了梁春雨不笨,本来要脱口而出的话,讲不出来了。
徐风还看过来,微微歪着头笑,轻声催促:“回答呀。”
回答呀。
何佳橙也不耐烦,大声催促:“你说呀。”
你说呀。
梁春雨夹缝中求生,两难。
要不怎么说梁春雨这人有时还是个机灵鬼呢,情急之下,用b市的家乡话回了一句,然后立刻关了免提。
徐风当然没听懂,可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当他傻?
这一系列应急措施做得到位,梁春雨一边讲电话一边看徐风脸色,何佳橙心满意足,仍然以“我是永远不会抛弃你的那一个”强调结尾,挂电话。
梁春雨望向徐风。
徐风看着她,“啧啧”了两声,收了笑容点点头,转身回屋去了。
“……。”
知乎上有一套“男朋友耍小脾气怎么哄”的教科书式指南,全方位解读男友吃醋心理,无死角攻破。
但是梁春雨啊,她是不可能有这种借众人的智慧结晶来突破困境的觉悟的。
她没经验,嘴皮子不溜,说不出甜言蜜语。
进去,见徐风坐在沙发上玩手机,头也不抬的。
想了想,开口问:“路上堵车吗?”
徐风这时候要矜持一下,冷淡道:“嗯。”
梁春雨当然知道徐风应该是对刚才的事有些在意了。
但这人思路就是与众不同,她知道自己嘴皮子是哄不了人的,最好还是等他气过了头,再来搭茬。
这么一想,梁春雨转身回阳台了继续晾衣服了。
阳台上汀汀淌淌的,时不时还有“哗哗”的自来水声欢快流淌。
徐风简直啊,想想自己这地位也是没谁了。
梁春雨晾完衣服进来,看看徐风脸色,雪上加霜,更不好了。
她灵机一动,走过去打开抽屉,拣了块松子糖递给他。
徐风爱吃甜,小时候的就是吃松子糖弄出龋齿的,痛得死去活来,补牙之后,长定力了,怕吃多了再蛀牙,更是不怎么碰了。
这习惯不知怎么又被梁春雨惯出来了。
大概是上月去森林公园旅游后,两人路过一个专门做古方手工红糖的纪念品店,进去里面逛了逛。
冰片糖,元宝红糖,黑糖,做得精致,四四方方的小块里面浆了菊花和玫瑰片。导购在旁边介绍个不停,梁春雨一时没听见徐风声音,目光下意识去寻他。
店里没他人影了。
梁春雨往店门外一看,有个老人摆了个小摊,上面全是一管一管剪出来的四角小粽子糖,表面剔透,一丝一丝,里面嵌了松子仁。
徐风就是盯着,也不买,大爷问他:“小伙子,称一点?”
他摇摇头。
可是也没走。
梁春雨有点奇怪,走过去问:“你想要么?”
徐风摇头:“我一吃糖就停不下来。”
梁春雨是想不通了,怎么可能一吃糖停不下来。
大爷手拣了一颗递给梁春雨:“小姑娘,‘甜到粽子糖,苦到男孤孀’,尝一尝,味道好咧。”
梁春雨接过来递给徐风,徐风纠结一会儿,表示不要,梁春雨自己吃了。
吃了之后她跟大爷说:“要一斤吧。”
“好嘞。”大爷拿了小杆称,顺口问,“这有两个口味,一个薄荷一个松仁,小姑娘要哪个?”
梁春雨看向徐风:“要哪个?”
徐风这时开口了:“松仁的吧。”
梁春雨转向大爷:“松仁的。”
一斤糖拎在手上,梁春雨时不时就会拿出一颗来递给徐风。
她还怂恿他:“吃一颗没关系的。”
小时候心心念念的东西,怎么说是个念想,拒绝一次可以,两次可以,三次上去,加上有个人在旁边鼓吹……
一斤糖造完了。
此刻他看见梁春雨手上的松子糖,再往抽屉里一瞄,一整抽屉都是,整整齐齐四大盒码一块儿……。
他这么一瞄,梁春雨立刻把抽屉关上了。
他眼睛眯起来,看向梁春雨:“小春,我和你那朋友都靠哄的是不是,你把我俩都当小孩儿了?一个用嘴哄,一个用糖哄。法宝哟,这辈子都不用怕我生气了不是?”
一语中的啊。
梁春雨放下糖,看他:“你生气了吗?”
徐风:“你说呢?”
梁春雨瞥他一眼,难得有一分心虚。
徐风:“你坐过来点。”
梁春雨坐过去了。
她刚站起来,就被徐风拉过去了,他搂着她:“我也要你用嘴哄。”
梁春雨无奈道:“你想听什……”
话音未落,徐风在她唇上嘬一口:“像这样哄。”
梁春雨睁大眼,立即噤声了,过一会儿,再看看徐风,就忍不住笑了。
两人今非昔比,徐风抱着她闹一番的,事情算是过去了。
……。
关于徐风与何佳橙在梁春雨这里的明争暗斗争风吃醋系列,形式多样,两人俱是心思诡谲,何佳橙的心里话是:“想跟我争梁木头,哼,蚍蜉撼树,‘欲与天公试比高’,呸!”
用徐风心里话是:“让你三尺也无妨,总归媳妇儿是我的,你亲不着啊,占点口头便宜我能跟你计较?”
………
年关将至,徐风给徐爸徐妈预约了一个体检,给梁春雨也预约了一个。
他也有点小心思,想让梁春雨和徐爸徐妈借此先见一面。
日子定下来之后,他预先跟郑淼说了一下,让他那天别拖着梁春雨加班。
郑淼口头上应了,心里算盘噼里啪啦的,虽然目前情况回天无力,可他也是皮,转天就反水,组织了个单位体检。
公司里老员工都还纳闷,这年初不是体检过了嘛?怎么年末还有一次?算是员工福利怎么的?
徐风隔两天跟梁春雨提起体检的事,结果梁春雨跟他说单位体检过了。
徐风愣半晌,打电话过去质问郑淼,你搞什么?存心找事?
郑淼敢坏人好事,可见早就寻好由头,他还振振有词,说这是人事部门组织的呀,他压根不知道,无辜的呀。
爹妈媳妇儿暂时是会不成面了,徐风气不打一处来,觉得郑淼也是猪队友,好几天都没联系他。
徐风有心让梁春雨过年时留在徐家,但是梁春雨留不住啊,行李都备好了,回家过大年。
梁春雨在公司提早定了高铁票,徐风知道后算了下时间后说我送你回去,过几天我们公司也该年假了,顺便去看看外婆。
周围同事说最近北门转盘那边开了家挺有意思的创意菜餐厅,里面的鱼冻和天妇罗虾都不错,徐风预约了两个座位,打算下班后跟梁春雨一块儿去。
下午三点钟的时候,医院打电话过来,说是他的体检报告出来了,ct片子有问题,让他去医院一趟。
对方的语气已经有暗示了。有问题,医院里,什么问题?
徐风放下电话,人还是懵的,坐了一会儿,才拿了车钥匙下楼。
**
医生指着ct 胶片。
“右上肺占位性病变,这样一个肿块是比较大的,有3cm左右了,考虑是肿瘤,建议你做个穿刺活检,进一步确定良恶性。”
徐风有准备的,饶是如此,胶片里的光片,扎眼的白色叠着黑胶,催命符。
什么感觉?人还在原地,脑子像被轰了,片瓦不留。
“最近身体有没有什么异常情况?”
徐风没缓过来,摇头。
医生瞥他一眼,倒是叹了口气:“带家属了吗?”
“那你考虑下,先去做活检吧,再做个pet/ct,早做检查早出结果。”
徐风站一会儿,强迫自己呼出一口气:“肿瘤恶性几率大吗?”
“这个准备是要有的,”老医师真在写病历卡,抬头看了徐风一眼,又低下头去,平淡道“但是你不要太悲观,既然是进一步检查,就说明还没确定。”
医院里么,生老病死见多了,你问一还是二,其实也问不出什么。你就算声泪俱下歇斯底里:“我是不是要死了?”回答的还是这一句:“等片子。”
生啊死啊的,见多了也麻木。而且现在的确是未知,你迫切想知道的结果,没有。医生就算有想法,也不会说出来打击人。
能怎么办?
可是徐风简直有些浑浑噩噩,甚至到穿刺活检的手术台上,他都没法相信两个小时前的自己和现在的自己,天堂地狱,来回轮转。
第一针麻药推进,锐利的痛送进皮肤,就那么一瞬间,皮肤麻木,世界骤缩,所有的奢望,敢想敢做的,莫名虚妄起来,浓缩在胸膜腔脏以下。
进针,针头通进胸壁,两次,第一次没有成功。
小手术,三十分钟。白色的组织物,出血,被护士取走送到病理科。
观察一个小时,没有并发症,又去做pet,老医生打了报告单:“可以回去了,回去后可能会口鼻流血,这是肺穿刺正常现象,这几天不要有x生活。活检当天出不了结果,三天后来取病理单。”
徐风走出医院的时候,胸腔边还是麻痹的,不知道怎么走路的,只觉看山不是山,水也不是水,走两分钟就能找到车,他恍恍惚惚的,口袋里手机一直震动提示新消息。
坐上车后,他将手机掏出来,公司微信群里逗趣,几百人的群,聊得热火朝天,消息一条接一条,秦晏舫@自己好几遍。
手指无意识拖着屏幕划来划去,无意间碰到相册,弹出来一堆照片,一张张划过去,徐爸徐妈的,徐辰,还有小春给他拍的,看雾凇时的照片。
报告单还扔在一边,想起刚才那管针,忽然就杂念丛生,怎么也释怀不了,三天,怎样等都是熬。
春雨与徐风 53.西葫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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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提示有新消息, 梁春雨发了条微信给自己:郑淼陪小盒子在幼儿园参加亲子活动,还没放学, 她今天可能晚点回去。
郑家除了郑淼,都是好学之才, 郑淼是棵歪脖子树,左右扶不直了。小盒子于是成了郑家的未来之星,学习从娃娃抓起, 三岁就是双语幼儿园。
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 双语类偏体制外, 家校接触密切。
小盒子从小班混到大班,如鱼得水, 一点没因为自己是没娘的孩子受人欺负,倒是有不少父母牵着自家孩子来学校告他状的。
小盒子有法宝, 老师说他,当场认错, 且态度良好, 被欺负的同学爸妈心里不平,不肯放过他, 坚持找家长,他一亮嗓子就哭, 嘶吼。
眼泪哒哒地掉:“我没妈呀!我妈早把我丢了,我都没见过她……我爸也不管我……”
情真意切的哭, 小手悲痛状捂脸, 挺好笑也着实挺悲戚的。
好了好了, 鸣金收兵,各回各家,算账的事不提了。
倒是郑淼,经常接到老师的电话,话里话外让他多抽时间陪陪儿子。
这小孩从小就是如此奸诈,水火不浸,刚柔俱全,为害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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