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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魏文魁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赤军
曹操进入蓟县,拿获了被拘的辛评和甄尧。甄尧当即请降,辛评则坚决不肯低头,若非其弟辛毗苦苦哀告,几乎就要掉了脑袋。最终曹操看在辛佐治的面子上,饶恕了辛仲治,允其返乡归隐。随即曹操便行文责备袁熙,要他立刻到自己大本营来解释清楚。袁熙见书大恐,急召群僚商议,出乎意料之外的,刘放竟然出班长揖:“恭喜将军,贺喜将军!”(未完待续。。)
ps:有读者提出,辛毗在邺城之战后就已经降了……大长篇就是这样,很多细节往往连作者本人都会淡忘,容易会前后矛盾,原本存稿还很丰富的时候,我是会反复检查、修订,尽量争取避免类似错误的,如今存稿不多,这种错误就避免不了啦……好在翻回去看看,那里就提了一下辛毗的名字,没啥戏份儿,干脆,修改旧章,把他从当日邺城降曹的名单里删掉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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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魏文魁 第七章、道出无终
曹操行文责问袁熙,袁熙吓得肝胆俱裂,然而刘放却反倒恭喜他。袁熙问刘放何意啊?“如何戏我?”这要搁几百年后,就该说:“你这厮莫非来消遣洒家?”
刘放说我还真的不是戏言:“曹公以将军兄弟阋墙,挥师即来,乃见其杀伐决断也。若真有责将军之意,则书未至,兵已到也……”曹操要是真想收拾你,根本不用找这种借口,不用想把你诓到蓟县去,直接派兵就杀过来了,你能搪得住吗?“今乃切责将军者,实为保全将军也。今显思已降,显甫已遁,则袁氏难居幽州明矣。故曹公欲徙将军许都也,则虽失地而得存人,袁氏乃不绝尔。”
曹操的意思,就是想把你抓到许都去,只要把你跟幽州分开,你对他就没啥威胁啦,性命也可保全,袁氏一门也不至于绝灭——“若曹公不责将军,使赴蓟县,恐起杀心;今既责将军,使往蓟县,则必不害将军也——某故为将军贺。”
王松也在旁边帮腔,说刘子弃说得有道理。如今将军你哥哥降了,兄弟逃了,孤身一人,再想跟曹操拮抗根本就不现实,能够保住性命,那就很值得庆贺啦。别再慎着了,赶紧走吧。
袁熙苦着一张脸,说二卿所言,大开我的茅塞,然而……我得再考虑考虑,准备准备……说得直接就退往内室去了。然后当天晚上,他带着十多名亲信,遁出雍奴城东去。不知所踪。
消息传到刘放耳中。刘放不禁仰天而叹:“竖子。吾即欲全汝性命,亦不可得也!”不听良言相劝,那就随便你去死吧。赶紧去找王松,说袁熙是跑了,你可千万别跑啊,不如咱们一起去见曹操,直接把三县之地献给他,则主公不失一朝官也。
王松说你放心吧。我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吗?我占此三县之地,只为保全乡梓,哪有争雄天下之心?况且连那么大个袁家都被灭了,我有多少斤两,敢跟曹公叫板?三县的户籍图册早就准备好了,本来打算让袁熙捧着去献给曹操的,如今倒是便宜我了——我家世代无宦,若得一郡守,于愿足矣。
王松这是在暗示刘放,我知道你一心归曹。上回去见曹操,据说对方还挺重视你。那你可得帮我多说几句好话,起码帮我求个郡守的名位。
于是二人即往蓟县归曹。曹操大喜,当即许诺,在中原膏腴之地择一美郡,让王松当几任郡守,同时——你门下刘子弃我很喜欢,希望能够割爱,让他入相府为吏。王松腆着一张脸笑道:“子弃得蒙曹公看重,是其福也,松安敢阻?”
数日后,曹操继续北上,前往渔阳郡治渔阳城,刘和、鲜于辅、阎柔等皆来拜见。曹操各自封官许愿,但只有阎柔仍准留在幽州,其他人全都得跟他返回许都去。当然啦,要回去也不在这一两日的,曹操跟诸人商议,说各位长年受乌丸之苦,我欲为卿等先平乌丸,如何?
众人立刻都作出一副感激泣零的表情来,连声阿谀,纷纷表示愿为向导。
可是曹操并没能马上就启程东进,因为突然有消息传来,高幹在代郡勾结鲜卑,有不稳的迹象,而南方的袁谭,更干脆动起兵来,欲攻涿县。曹操怒极反笑:“彼等真不知死活者也。”是勋也在心里说,本以为形势如此不利,你们这俩货应该跟原本的历史不同,好好安生几年的,想不到还要跳出来找死……
曹操遣夏侯渊率军西进,与暂署并州刺史的梁习南北夹击代郡,同时派曹洪、曹纯南下去伐袁谭。那边袁谭攻打涿县,反为新降曹操而被署县令的辛毗击败,才返回方城,曹氏兄弟的兵马就到了。阳乡以南,方城之北,有一条小河名叫圣水,圣水畔一场恶战,袁谭大败,逃亡途中马失前蹄,翻滚下来,被曹纯所部一刀断头。
消息传到大营,是勋不禁想起《后汉书》里对袁谭结局的记载来了,大概是:“谭披发驱驰,追者意非恒人,趋奔之。谭坠马,顾曰:‘咄,儿过我,我能富贵汝。’言未绝口,头已断地。”几乎跟现实情况一般无二……历史真的改变了吗?作死之人,自然当死,那是再不会改变的呀。
曹军击杀袁谭之后,便逮住了郭图,这才打听到许攸被杀的消息。曹操颇感哀恸,即下令将郭图一门,不分男女老幼尽皆处斩,以为许子远报仇。
代郡的战事,持续时间则相对较长,一直等到五月初,才有报来,高幹兵败,遁入鲜卑之中,不知去向。曹操关照是勋,说给你干儿子写信,让他帮忙打听打听,高幹究竟逃进哪一部去了,我好派人赍着珍宝前去,买他脑袋回来,若然不肯,异日即发大军以征鲜卑,断此反复小人之头!然后号令三军,兵发乌丸去者!
可是这个时候,阎柔、鲜于辅站出来阻止,说倘若前日袁谭、高幹不反,丞相直接挥师东征,必然奏凯,然而今时却又不同了,恐怕胜算渺茫啊。阎柔说了:“右北平有庚水、辽西有濡水,两郡之界又有封大水,夏季丰期,往往泛滥,阻隔道路,使军行不易。若不幸顿陷于水泽之间,乌丸得讯来袭,必败也。”
曹操说那怎么办?啥时候才是枯水期,道路好走呢?二人禀报说:“须**月间。”曹操说我不可能一直跟这儿再呆半年不挪窝啊,可是一旦返回许都,年内便不可能再兴大军了——咱要不要去赌一把看?
郭嘉建议曹操继续远征,他说袁氏兄弟已得乌丸大人蹋顿之助,若再勾结公孙度,那幽州就很危险了呀——“公虽威震天下。胡恃其远。必不设备。因其无备。卒然击之,可破灭也。且袁绍有恩于民夷,而尚兄弟生存,今幽州之民,徒以威附,德施未加,若即罢征,尚因乌丸之资。招其死主之臣,胡人一动,民夷俱应,以生蹋顿之心,成觊觎之计,恐幽州非己之所有也。”
是勋也跟旁边帮腔,于是曹操下了决断,留荀攸守备后路,自己亲统大军东征,六月而抵无终。在无终城内暂歇两日。正待继续启程,突然郭淮来报:“前路已无可通矣!”
郭伯济本来兴冲冲地跟着是勋北上。还请是勋为自己求得了百骑之长的职务,打算大显一番身手的,没想到基本没怎么见仗,袁氏就给灭了——最后圣水边那场仗,他还没能轮上。本来挺郁闷,好在经过是勋的介绍,他结识了曹纯曹子和。时曹纯本职虽然是议郎、参丞相军事,实际却统带着曹家中军的精锐骑兵,号“虎豹骑”。一来二去的,曹纯觉得郭淮这小年轻挺英勇,也颇知兵,加上看在是勋的面子上,就也把他引入了“虎豹骑”。
如今曹操东征,“虎豹骑”中半数撒出去在前方开道,或者在侧翼遮护,其中郭淮就领了探路之责。可是他回来禀报说,前几日连降暴雨,庚水、封大水全都泛滥,把右北平郡南部化作了一片泽国——沿海道路已被彻底阻断啦!
那年月的勃海范围比后世的渤海为大,海岸线还没有那么外伸,比方说唐山市的唐海、乐亭、栾南等县,这时代还都在海平面以下。南方是大海,北方是崇山峻岭,从渔阳经右北平通往辽西,只有一条大路,即自无终沿海而抵土垠——换成后世的地名,就是从天津市的蓟县东南向斜斜指向唐山市的丰润区。
听了郭淮的禀报,曹操兀自不信,亲自领人朝东方又走了这么十几里地,就见大水漫漫,一片汪洋,这哪儿还找得着道路啊?咱们不是走岔了直接奔海边儿来了吧?他不禁朝是勋微微苦笑:“若从宏辅之言,有勃海之水师,则今日不致进退两难矣。”
曹操确实进退两难——继续前进吧,那就直接走水里去了,要不然只能爬山;就此后退吧,一则心有不甘,二则面子上下不来,而且还使得幽州问题无法得到彻底解决,还可能反复。他要就此退兵回了许都,真如郭嘉所说:“尚因乌丸之资,招其死主之臣,胡人一动,民夷俱应,以生蹋顿之心,成觊觎之计,恐幽州非己之所有也。”那我这回幽州不是白来了吗?
这可怎么办呢?最终还是必须得找地头蛇——曹操把阎柔叫来,问说还有别的道路可通辽西吗?阎柔说有是有,然而深入北山之中,道路难行啊。曹操说再难行起码有路不是吗?总比跟水边转磨找筏子要强。阎柔乃道:“故刘牧有从事,即无终人也,姓田名畴字子泰,昔为公孙瓒所执,坚不肯仕,乃归于北山中,耕读自娱,百姓乐于相从,竟成聚落。后袁氏屡遣使召之,而不肯应。此人熟知山中地理,若得为导,则或不难也。”
曹操大喜,赶紧就派阎柔去征召田畴,竟然一叫就到。曹操与田畴见面一谈,当即荐其为茂才,暂署徐无县令。
等问到前方道路问题,田畴就说了:“此道,秋夏每常有水,浅不通车马,深不载舟船,为难久矣,而今夏更甚,几为泽国。丞相何不且俟秋冬,更复进军?”
曹操说我等不了这么久,听说山中有路,你可熟悉吗?
田畴茫然摇头:“吾不知也。”(未完待续。。)
ps:恭祝读者朋友们在新的一年里心情愉快、生活健康、网速如飞。好吧,其实元旦算啥节了,咱小时候从来都不过的……现在一过节就必然得照顾小崽儿啊,所以一般情况下,如周末例,得等小崽儿睡了以后,大概10点前后才更新,请大家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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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魏文魁 第八章、骠姚之业
是勋进见曹操的时候,曹操正跟那儿头疼,嘬牙花子呢。*
华佗也给曹操诊治了很长一段时间啦,虽然没有去根儿,但是也挺见效,可以保持个月不发作,而即便发作,也似乎没有从前那么疼了。但是华佗说了,要曹操静心顺气,说你这病要是心情不好,气郁积聚,那就容易发,而且还发得厉害,要是心情始终平缓,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再复发了。
曹操这回是因为着急,所以才又发病了,还直后悔没把华佗带在军中——他是怕老先生年岁大了,受不了这番折腾;再说了,打仗就会有伤兵,那以华佗的脾气,还不整天泡在伤兵营里?他还能来管我吗?
好在这回疼得不是很严重,只是按照华佗所说,用双手拇指按压头颅两侧的穴位,便有所缓解。一见是勋进来,曹操就说啦,我问了阎柔推荐的当地人田畴,可是就连他都不知道山里面的道路,咱可该怎么办?
是勋闻言一愣,心说不能啊,史书中就记载着,是田畴给曹操做向导,才能突袭柳城,斩杀蹋顿的,他怎会不知道呢?于是问曹操:“主公独与田畴言之乎?”曹操说不是啊,旁边还有很多人哪。是勋笑道:“主公乃可单独召见,再询其意。”肯定是田畴害怕泄露军事机密,所以大庭广众之下不好开口。
果然,曹操单独召见田畴,田畴就说了:“旧北平郡治在平冈,道出卢龙。达于柳城;自建武以来。陷坏断绝。垂二百载,而尚有微径可从。今虏将以大军当由无终,不得进而退,懈弛无备。若默回军,从卢龙口越白檀之险,出空虚之地,路近而便,掩其不备。蹋顿之首可不战而擒也——乌丸常入右北平、渔阳,恐即贩夫之中,亦有暗通消息者,故畴不敢明言也。”
曹操大喜,于是故意板着脸,下令回军,等后退到渔阳郡平谷县境的时候,才召集心腹商议,说咱们这就要跟着田畴,经卢龙塞去突袭乌丸。郭嘉眉毛一挑。才待说话,是勋先开口了:
“兵贵神速。今千里袭人。辎重多,难以趣利,且彼闻之,必为备;不如留辎重,轻兵兼道以出,可掩其不意也。”
说完这话,斜眼一瞟郭嘉,就见郭奉孝也正转过头来望着自己呢。
因为其实这段话,正是郭嘉心中所想,只是还没来得及说出来,就被是勋给抢了先。郭奉孝在后世的人气很足,但论起当时在曹氏集团中的地位,其实不如二荀和贾诩,而且事迹并不太多——年岁太短促了嘛。所以是勋对于史书上所记载郭嘉的几段精彩献言,那几乎都是能背下来的啊。况且,“兵贵神速”的成语,也正出于此处——是勋小时候还没读《三国演义》呢,光看《中国成语连环画》,就记住这段故事了。
他抢了郭嘉的话,更抢了郭嘉的风头,而至于郭奉孝这时候心里是怎么想的,是惊讶呢,是懊恼呢,是愤怒呢,还是从此跟是宏辅惺惺相惜,他就管不了啦。其实前一世,是勋也算是半个郭粉,问题实际接触了郭嘉以后,发现这家伙冷面冷心,真的不招人喜欢,况且貌似还跟自己有所心结,所以——我就抢你的话了,怎么着吧?你咬我啊?
曹操没瞧见这俩的眼神互动,当即点头:“宏辅所言是也,当点精锐,轻辎重,吾亲往征之。”估计会有一场恶仗,所以“虎豹骑”是少不了的,另外让许禇、高览、夏侯廉再点选马步精兵七千,曹洪、于禁率步军一万押解辎重于后跟随。
至于从征谋士,曹操瞧着郭嘉的面色不大好看,劝他还是暂且留下,将养身体吧。郭嘉说我不跟着去不放心啊,曹操微微一笑,伸手一指:“有宏辅相佐,无忧也。”
耶?是勋心里不禁一跳,怎么就一定要叫上我呢?
在原本的历史上,郭嘉是跟从曹操远征乌丸的,所以史书上说,他是“自柳城还”后病重而亡——很可能就是这一仗给活生生累病的。卢龙塞这条路可不好走啊,据说还曾经杀马为粮,凿地得水,所以是勋想起来多少有点肝儿颤,还在心理斗争呢——我是不跟着去啊还是不跟着去啊还是不跟着去啊?找个什么借口才能躲得过呢?
可是他一时兴起,直接抄了郭嘉的发言,过后一想——啊呀,我跑不掉了。本人献计,为了提高行军速度而少带辎重物资的,完了自己不肯去,那成话吗?但还报着万一的希望,希望曹操说让郭嘉跟着,宏辅你且留下吧。
没想到曹操因为郭嘉脸色不大好看——或许是因为被是勋给惊着了,或许是真病了,就说你不用去了,有宏辅跟着我就成。是勋心说完蛋,看起来我是必要跟着走这一遭不可啦。罢了罢了,郭奉孝啊,就算我以德报怨,救你一命好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阿弥陀佛。
想着,又忍不住瞟了郭嘉一眼,郭嘉疑惑更甚——是宏辅瞧我做啥?他这眼神好生奇怪,我怎么就看不透呢?
曹操率领大军从平谷一直往北去,翻过燕山山脉,进入高原丘陵地区——就理论上来说,是从第一阶梯迈上了第二阶梯。途中经过一片废墟,旧时土墙尚有遗存,田畴指着说:“此即白檀城也,旧属渔阳郡,约王莽时道绝,户口亦渐稀。”
曹操说我还以为翻过山道路要好走一点呢,想不到还是如此的崎岖烦难……他们所经过的地方,确实还能勉强看出旧日道路的痕迹,但很多地方都被乱石阻断。也不知道是不是地震所造成的。被迫要绕路。甚至要派士兵强行凿开通道。
是勋前世在地图上大致研究过曹操奇袭乌丸的这条线路,知道迂回曲折,北出汉境百余里外——可是对于其险狭难行,也就光有史书上那些模糊的字句的印象了,直到此间,才终于有了直观的感受。他估计这地方大概是在后世的承德市附近,承德他也去过,可是坐火车途经。真跟用两条腿踏过,感受绝然不同啊!
他前世因为喜欢历史,见天儿捧着《中国历史地图集》翻看,知道不仅这地方,再往北两三百里地,西汉时代亦属汉境,那边应该还有秦长城的遗迹,也不知道为什么。东汉的北境竟然后缩了那么多。当下即对曹操说道:“既有城址,亦汉地也。若能开其故道,复孝武皇帝时全盛之境,吾等当不愧祖先矣。”
曹操笑道:“孝武皇帝时,东有朝鲜四郡,西控西域,即南方交趾之境,亦似较今为广,若图恢复,恐尽你我毕生,亦难全也。”是勋轻轻叹了口气:“子孙不孝……”
一行自白檀转而向东,迤逦三百里,乃抵前汉右北平郡治平冈城。可是这个时候,后方的辎重车辆已经跟不上来了——前军虽然必须开山凿路,终究都是精锐,马匹也多;而后面全是步卒,还有大车,很多地方前军虽已开路,后军还得加凿,要不然车辆过不去啊。所携粮食,竟然将要吃尽,只好真跟史书上说的那样,杀马为食。
一大锅没放多少盐,更没有八角茴香的连皮马肉,是勋闻着都有点儿反胃,更别说吃了。虽说曹操照顾这些文士,剩下的一点点粟米全都拨给他们,但是勋眼瞧着连曹操都跟士兵一起啃马肉,自己也不好太搞特殊化啊。这倒并非想要谄媚曹操,问题人是社会性的动物,身边所有人都在吃马肉,光你一个嚼干粮,无形中就会产生一种被排斥在团体之外的恶寒感,显得份外孤独……
是勋心说我也是苦出生啊,还在穷坳那会儿,兔子、松鼠、甲虫,什么不吃啊,更哪儿掏摸盐和香料去?那时候见点儿肉腥就跟过节似的,怎么如今把脾胃养得这么刁呢?真所谓“由简入奢易,由奢入简难”啊。尤其你瞧,人家王仲宣不也皱着眉头在啃马骨头么?!
本来曹操没打算带王粲,那小子只有文字之能,对军事一窍不通,这种行动带他干嘛?还是王粲主动要求跟随的,他说:“主公出塞千里,以定乌丸,此骠姚之功也,臣欲从之,以诗赋之,可显主公之绩而垂之万世。”曹操本来想说,赋诗记事,有是宏辅在就够了嘛,可是瞧着王仲宣一对小眼睛扑闪扑闪的,就显得那么殷切,也不忍拒绝——算了,带上他吧。
是勋心说亏得带上了王粲,这要是让我应景写诗,我可真写不出来啊!
你别说,王粲身形矮小,却颇灵动,体力不佳,倒能吃苦,虽然整天皱着个眉头,还经常唉声叹气的,但他终究一路咬着牙关跟下来了,到了这个时候,竟然还能够跟军士一起吃马肉。是勋瞧瞧王粲,不禁暗中叹息:我可以比不上曹操,可以比不上那些大头兵,但总不能连王粲都不如吧?
于是捏着鼻子从锅里舀一大勺肉汤,拌着炒熟的粟米吃——说起来这炒干粮也是他“发明”的,知识还是来自于前世看过的几部抗美援朝的老影片。
曹操光穿了一件身甲,把披膊都暂时卸掉了,光着头也没戴盔也没戴帽子,挽着衣袖,左手按剑,右手抄着一根还带着肉丝的大腿骨,边啃边走过来,抬起骨头来一指:“宏辅、仲宣,此肉可还入得口否?”
王粲皱着眉头:“甚腥,惜乎无酒。”是勋叹了口气:“军中有此肉,已是节庆;我等有此肉,但觉难咽。”没必要跟曹操打马虎眼,实话实说最好。
曹操闻言,“哈哈”大笑道:“宏辅最好美食,焉能忍此,然而……”说着凑近一些:“吾观宏辅非安守案牍者也,亦欲跃马横槊,立骠姚之业,则此物不可不食矣。”你要是有在军事上建功立业的打算,那就得习惯吃马肉。
是勋心说马肉也没啥不好,问题是……咱能别做得这么粗放吗?(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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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魏文魁 第九章、为国杀贼
曹操一边啃着马骨头,一边在是勋和王粲面前岔开腿坐下来,想想不妥,又顺势改成了跪坐——他跟兵将们相聚而食的时候,往往是前一种坐法,然而面对是、王这二位文士,就不能那么邋遢和没规矩啦,再说,也有失他大汉丞相的身份啊。*
跟大头兵在一起,多粗俗也不会有**份,因为对方根本就不懂礼仪,但在士大夫面前,举措稍有不慎,就可能召来……怨言倒未必会有,谏言定然是跑不掉的。当然啦,是勋并不在乎这些,而且瞧王仲宣也并不是一个很“讲礼”的人——终究王粲是文学家,文学家往往心思细腻,行为却未必拘谨。
这年月流行的坐法就是传统的跪坐,垂腿而坐则自是勋而逐渐风行起来——终究屁股着座总比胫骨着座来得舒服啊。然而膝盖耸起,足部和臀部处于同一水平线上的所谓“箕坐”,仍然属于很不礼貌的行为。无他,那时候裤多无裆,那么着坐必然露jj啊,jj向人,何其的无礼——虽然骑马戎装都是有裤裆的,即便曹操真箕坐了,jj也不会露出来。
坐下以后,曹操还扭了扭屁股,非常不习惯——他虽然摘了披膊,可仍然着着战裙和护腿,实在硌得难受——然后抬起头来问是勋:“闻宏辅少年时,客居乐浪,彼处如何也?闻其南方,更有天地,又如何?”
是勋心说那地方真不如何——“境内多山,耕田稀少。唯西海畔略有平地——闻其南方。平坦处更少……”朝鲜半岛那种多山地形。在当时那个年代是很不适宜耕种的,这也是中原王朝多少年没兴趣往那儿发展的重要原因。
“然而,”是勋突然一转折,“乐浪以北,辽东之东,高句丽居焉,彼处林深而多大木,土地亦因此而沃。若能得之,十年开拓,可为天府。”其实高句丽他也没去过,但比照后世东北三省的宜耕程度,估计这年月也未必会有多差吧?
曹操先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自黄巾起,诸侯纷扰,百姓多死,户口十不存一。吾所望者,人也。而非地也。”说“十不存一”多少有点儿夸张了,更多的人口是流亡边陲。或者为大户所隐匿,国家户籍上大开天窗而已。其实从汉末直到三国,数十年动乱,说死了六成人大概是有的,死更多,可能性就不大了。曹操的意思,现在是大片荒地无人耕种啊,我首要目的是先定中原,繁殖人口,而不是再去寻摸外族的土地。
聊聊说说,很快便又到了启程的时候。大军从平冈附近转向东南方,下一站的目的地,乃是原右北平郡的重镇白狼,然后从白狼再绕向东北,前指原西部都尉所在地柳城。根据探报所得,袁氏兄弟所依附的乌丸大人蹋顿,就正设帐于柳城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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