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综合其他

小乐园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小小9090
周园园很轻地回一声,“嘉树……”轻到她都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叫出了口。
他又说,“我下飞机了。”
她“啊?”了一声,他又忽然不说话了,电话那头只听见一些杂乱模糊的背景音。
她慌起来,有些失措地对着电话连喊,“嘉树,嘉树?!”
终于他的声音再度响起来,他问,“园园,你没有再搬家吧……?”
周园园挂下电话就跑回房间里,把衣柜打开来,把自己所有的夏天衣服都扯下来堆到床上,她对着穿衣镜,把不多的几身衣服来回换,但是没有一身是满意的。
头发也是,她一会儿披下来,一会儿又扎起来,她照镜子看着自己的脸,觉得哪里都不对劲。
她在空调间里弄出一身汗,她怎么也选不定,她又想哭了。





小乐园 chapter 18
从空调间里出来,不过就是从二楼跑下,周园园的后背已经一片湿漉漉。
下到最后第二节楼梯,她的脚先顿住了。
隔开一道大铁门,嘉树就立在三点钟的阳光下。
他穿一件黑t恤,头发理得很短,手上拖着行李箱,肩上还背一只双肩包,风尘仆仆样子。
周园园恍惚想起来小时候赖学,下楼梯就看到嘉树背对着黄昏太阳坐在客堂里的竹椅上。
她回过神来,伸手推开铁门,终于眼睛对了眼睛,一下子却先无言。
嘉树唤一声,“园园。”
她也不应,却伸了手,上前碰了碰他的头发——现在要微踮起脚来才够得到。
周园园突然笑出来。
她说,“刺猬。”
嘉树也笑,有些不好意思地,“理太短了。”
他看她,她穿一条式样成熟的连身裙,头发学着大人的样子披散下来,脸上甚至还笨拙地化了妆,但是她的个头并没有怎么长,面孔也还是那副稚气样子,看起来多少有些违和。
被他这样看,周园园窘迫地别了头。
他伸手揽住她肩膀抱着她,这时候颠乱的时差和缺觉的困乏全数涌上来,脑子浑浑的,眼跟前的事物都像是裹在一团虚影里。
他醒了醒神,从双肩包里拿出一幅包裹好的画框给她,“给你的。”
周园园接过来,隔了一会儿,她说,“嘉树,先休息吧。别走了,去我家。”
她又补一句,“我爸爸姆妈出去玩了。”
她带他上楼梯,两个人的影子长长短短拖在楼道上,她的脚步不自觉轻快,像又回到了初二暑假被最后那场雨冲散之前的日子。
进门换鞋时,嘉树手机突然响了,他接起来,电话那头的人不晓得问了什么话,他就一面换鞋一面回,“在我女朋友那里。”
他挂下电话,周园园向他指指卫生间,“嘉树,浴室在那里。”
嘉树点头,从行李箱里拿了换洗衣服走进去,周园园面孔涨红了,恍惚惚满脑子里都是他说的“女朋友”三个字。
嘉树的行李箱没关上,靠墙平摊着,她好奇地过去看,他的东西不太多,又理得整齐,一目了然,衣服归衣服鞋归鞋,一台笔记本,几本书,几份包装一样的小玩意,像是给别人带的伴手礼。
她拿起他给她的画框慢慢拆,是幅油画,一片湛蓝明亮的天空,往下几样夏季特有的花卉迎着阳光恣意热烈地生长。
她看向窗外,也是湛蓝如洗一片晴空。
房间里空调开了二十三度,周园园把温度往上调高三度,拉上窗帘,坐在写字台前开盏小台灯看漫画,嘉树洗漱完就躺在她床上,盖了她的被子,很快睡熟过去。
周园园过一会儿搁下漫画书轻手轻脚走到床边去,坐下来一动不动细细看他的睡脸。
嘉树身上一股她家里六神沐浴露的味道,他的眉眼没有怎么变,只是面孔轮廓更清晰了,好像悄无声息又朝大人迈了一步。
她这么静静看,忽然想起了什么,眼圈一下子发了红,哭起来的时候背过了身去。
他像被她吵醒了,迷迷糊糊里伸了一只手去摸她的背。
周园园抽抽噎噎地呜咽,没头没脑,话都说得不成调,“那本……日记里写的……都是假的……”
嘉树起了身,一下一下摸她背,他说,“我知道的。”
周园园稍微平复点,突然转过身来,泪眼朦胧看着嘉树,就这么亲了上去。
嘉树就着她亲,隔一会儿要想放开替她擦眼泪,她却不肯放,一面还把手向下伸,隔着睡裤笨拙地摸索着他那里。
他一下就知道了她的意图,按了她的手,侧过头去亲亲她的脸,“今天不要……”
周园园挣脱他,把手伸进他睡裤里又摸了几下子,就脱下他的裤子,说一句,“醒了。”懵懵地抬起身,扒开自己的内裤分开腿就把他半硬起来的东西往里塞。
内里还没有多少水,她也什么都不懂,痛得厉害还是硬往里面塞,像要用他来把自己劈开成两半,一面带了哭腔说,“都归我。”这样不管不顾进到了最深,维持结合在一起的姿势,她终于脱力停下来,喘着气亲亲他嘴唇,含了眼泪说,“嘉树,不要跑了。”
有一会儿谁都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只听见空调单调的轰鸣声混着外面的蝉声。
黄昏已经过了,房间里光线很暗,很多零零散散的旧日记忆像雪一样飘散下来,与夜色掺杂在一起,一盏台灯在遥远的写字桌上发着微不足道的一点光,彼此都看不太清楚对方表情。
周园园轻唤一声,“嘉树……”忍了痛又要开始动,就被嘉树按住了,他沿她额头一路亲下来,羽毛一样掠过眼睛鼻梁嘴唇,又到脖颈胸口,亲亲乳房,抿了她的奶头轻轻吸,他的手伸到下方两个人结合的位置,耐心轻揉着她最敏感的地方。
她的身体一点一点酥松下来,初回撕裂的痛楚渐渐被分散,他试着动起来,明明忍得痛苦还是尽量慢慢来,他要确定不再弄痛她。
他到最后一刻还知道硬忍住拔出来,颤抖着都射在她腿根。
嘉树要起来,周园园紧抱住他不让他起来,她把整个人都埋到他怀里,一把抓过空调被盖住两个人,嘴里困倦地咕哝,“嘉树,不要动,一起睡。”
迷迷糊糊睡到半夜里,她突然发觉嘉树起来了,绞了一块毛巾在替她擦。
她这时候才感到难为情,闭了眼睛一动不动,装出一副睡得很熟的样子来,慢慢的,却又真的睡着了。
周园园再醒过来的时候,太阳光都透过窗帘洒了一屋子,嘉树还在睡,一条胳膊搂着她的肩,她小心翼翼抽身出来,替他把被子盖盖好,下床轻轻走出去。
看看时间已经快中午,她去洗了一把澡,照照镜子,一张面孔还像烧伤似的红,她吹干头发进厨房间,从冰箱里拿出来姆妈留的一盘冷饭,笨手笨脚炒了两人份的蛋炒饭,刚刚装好盘,转身走出来就撞上了嘉树。
他面对她立着,眼睛看着她,一句话都没来得及开口说,周园园先溜走了,拿了新的毛巾牙刷又回来,若无其事给了他。
嘉树洗漱完,周园园已经把蛋炒饭分了两个碗放在了餐桌两端,她还不看他,自顾自地默默吃,嘉树也就坐下来,也拿了碗吃起来。
她做的蛋炒饭连盐都没化开,一口淡的,一口又咸得要命,她自己扒拉着饭吃吃停停的,眼睛却飘忽着,时不时偷偷瞄着他的反应。
嘉树把一碗饭吃完,不知道怎么突然想起四年级时候那场冷战来,他就笑起来。
周园园没好气问,“笑什么?”
他反问,“那时候为什么一见面就要逃?”
她隔一会儿才明白过来他说的是什么,面孔涨红了,还要嘴硬嘟嚷,“谁逃了,明明是你在逃。”
她抬了眼睛,他也不再笑,彼此视线终于在这一天第一次碰到了一起,而后不由自主靠得近了,嘴唇也黏合到了一起。
分开来各自喘了一阵气。
周园园说,“嘉树……”
嘉树说,“园园……”
两个人不约而同红了脸,周园园顿了一下把话说下去,“去趟超市吧。”
炎夏午后路上还是行人寥寥,人行道上新铺了砖,被直剌剌的太阳光晒得发了白,看起来还像旧的,东一辆西一辆的电动车全随意停,一不小心擦到,尖锐的防盗声一直走过了很远还在响。
好几家店铺都在循环外放着同一首《发如雪》。
走到最近的超市,嘉树驻足,周园园拉拉他的衣袖小声说,“换一家吧。”
再走过两条街,到了另一家超市,两个人一起走进去,却谁也没提要买什么,拿了购物篮,沿着一排排货架漫无目的地走,走到后面终于各自胡乱拿了一些吃的喝的,就到银处结账,那里有三个人在排队,他们跟着队伍慢慢朝前,眼睛四处游弋着,却同时停在银台附近货架上那一排五颜六色的小纸盒上,前面只剩一个人的时候,嘉树终于在别人的侧目里拿了一盒放进了购物篮。
走出超市,又走了几步路,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两个人的手牵到了一起,炽热的大太阳底下停了脚步对看一眼,都从对方眼睛里看到了一副紧张的面孔。
夜里面,两个人裹在一条被子里用嘉树的笔记本电脑看电影,看的《天使艾米莉》,看完以后关了灯,更紧地抱在一起。
黑暗里,周园园听着他的心跳,忽然说,“嘉树,我们来玩一个游戏好不好?
嘉树问,“什么游戏?”
她说,“我说一个秘密给你听,你也说一个。”
他点了头,“好。”
她先说,“佘山那面旗子是我偷的,老师问的时候我撒谎说没看见,其实藏在书包里带回家了。”
隔一会儿,嘉树说,“小时候和你同桌,我每天都要趁你走开去偷看你画在课桌上的东西。”
周园园发出细小的笑声,柔软的呼吸全喷在他的脖颈里,她说,“其实我知道的。”
他又说,“三年级六一节你说的那个故事,我听懂了……”
他还凭了记忆一点一点从头复述出来,周园园听着听着,有些尴尬地伸手捂他嘴,“不要说了……”
有一阵又是静,一动不动抱在一起,她再开口时,声音飘飘渺渺,仿佛裹挟了一层雾,她说,“四年级的时候,我有一次做梦,梦到我的胸脯上长出了一棵树。”
嘉树问,“什么树?”
她又笑起来,半真不假地回,“嘉树。”
嘉树沉默一阵,像有一些难启齿,还是开口说,“初二,我第一次梦遗,梦到的是你裙子后面的那摊血……”
换了周园园沉默,她几乎把张发烫的脸全埋到了他的颈窝里,声音轻得像蚊子叫,“初二暑假你出国之后,我想着你……夹过被子……”
呼吸好像同时变了调,他的硬起来的部分硌着她,嘴唇和嘴唇胶着到一起,甚至同时把手伸到被子外面,悉悉索索地去翻同一样东西。
这年夏天最热的几天里,像是一起把一道隐秘的阀门推开了。
早晨到黄昏,在周园园家里,从床上到地铺,客厅沙发上,卧室窗台边,任何一个角落都没有放过,似乎不管做什么,到了最后总会合在一起,好像任何事情都没有这件事的吸引力大。
在房间里,原本他在看书,她在画画,后来不知道怎么衣服都没脱,撑着墙就做了起来,再后来,不知道怎么不小心撞开了衣柜门,穿衣镜里,她的睡裙被一直撩到胸口,内裤随意扔在地板上,胸罩搭扣解开了,松垮垮挂着,奶头周围一圈都被嘬得发红发肿,嘉树上身还穿着t恤,裤子也扔在一旁,两个人的下半身赤裸着嵌在一起,面孔眼周全烧得通红。
洗澡时候挤在一个淋浴房里,身上涂了沐浴露,原本要开花洒冲洗的,却带了一身滑溜溜的泡沫又紧抱在了一起,底下相互抵着蹭着直接滑了进去,周园园打着颤,嘉树也像换了一个人,完完全全没了理智,就把她按在瓷砖墙上做起来。
有一次,两个人在客厅沙发上靠在一起看电视,看到一半忍不住又互相扯裤子撩裙子地闹起来,合在一起的状态忽然门铃响起来,惊吓得全出了一身冷汗。
周园园套好裙子去开门,原来是爷爷过来送绿豆汤,嘉树没有办法,只好去藏到主卧的阳台上。
她和爷爷道了再会,关上门走到阳台上,看到嘉树略带局促地立在一堆姆妈种植的花花草草里,她一瞬间里突然想起旧日里藏在他家衣柜里的往事,没忍住一下子笑出了声音来。




小乐园 chapter 19
正午太阳底下,手机相机取景框一打开来就被太阳光占满,嘉树调整过角度,一爿瓦蓝的天显现出来,司令台的背景墙新上过了漆,色过度鲜明,台阶和地坪却又过分旧,映在一起,看着有些不协调。
周园园穿条格子裙坐在旧台阶上朝他这边挥手,灿烂笑脸刚好背了光,“嘉树,你把我拍的好看些。”
嘉树笑应着拍了几张照,过去把手机还给她,两个人沿了操场慢慢走。
早晨周园园姆妈打过电话来,说今天夜里到家,他们两个吃过中午饭,商量好一起回了以前的小学。
记忆里体育课上绕着圈怎么也跑不到尽头的操场像被缩小了一圈,那时候的煤渣跑道也替换成了橘红色的塑胶跑道。
地是烫的,吹过来的风也发烫。
她的面孔已经被太阳晒得发了红,却有些沉醉地闭上眼,像在仔细感受风的温度,她说,“嘉树,我最喜欢夏天,总觉得我的好事情好像都发生在夏天。”
嘉树问,“什么好事情?”
她抬眼看着无垠的天,一样一样认真地数过来,“十岁生日,初二暑假……”,她顿一下,又带着笑定定地看牢他,“还有现在,现在也是在夏天。”
跟她对看着,他的大脑好像短暂地停摆了几秒,回过神来,他揽过她肩轻轻抱一下,还什么话都没有说,周园园自己先挣脱开,笑着嚷嚷太热了,一个人又跑到了前面去。
她往香樟树的树荫底下钻,嘉树跟她一起去,两个人站定了,周园园背对他望着不远处的教学楼,好像又想起了什么来,静默一会儿才开口,“嘉树,我刚上小学的时候有次偷偷上了四楼,看到六年级的学生们跟我们一样坐在教室里,我觉得课桌好小,他们在我眼里都像是大人。但是,好像一转眼就十七岁了。”
这时候又起了一阵风,她的头发丝被吹散了,她的人也被太阳光镶了一层虚晃晃的边。
他有些恍惚,好像这一瞬间突然抓不住她。
他去牵她手,周园园回头来看他,她又笑起来,“嘉树,你说会不会其实是我做了一场梦,醒过来才发现自己还坐在小学教室里。”
嘉树认真看着她,不自觉把她的手握紧了,“就算梦醒了,回去了也还有我。”
周园园一动不动任他握着手,过一会儿,她却伸了另一只手指了指教学楼,“一样来了,我们进去看看吧。”
教学楼似乎也翻新过,一年或者两年前,跟操场一样也比记忆里的小了一个号,他们沿着楼梯往上,教室的布局完全改变了,又说不出来究竟哪里不一样,从这一头走到那一头,没了方向感,怎么也寻不见以前上过课的那间教室,他们找累了,最后随便进了一间没锁门的教室。
现在课桌都是两个独立的并排放,这样一来,三八线就成了被历史淘汰的产物,植物角种了水生吊兰和绿萝,背后黑板报上画的是一片蔚蓝大海,一群孩子带着救生圈在海上漂浮着,中间写着“暑期快乐”。
他们不约而同地在找同一个座位,也几乎是在同时寻到了,在靠窗的第三排,二年级开学时的座位。
一起坐下来,周园园靠在课桌上看着他,忽然说,“嘉树,在这里做爱,在课桌上,好不好?”
他先一愣,过了一会却皱眉,“神经病。不要胡闹。”
她是第一次听见他骂出这三个字,心往下一沉,发了慌,就连眼圈都发了红,扯扯他的衣袖子,有些无措地喃喃,“嘉树,嘉树,你不要生气。”
他沉默片刻,就从座位上起身,“我们回去吧。”
两个人出学校门,走到从前礼拜一去嘉树家之前碰头的那条小路上,这条路两旁的行道树像是在他们离开的几年里突然野蛮地疯长起来,无数浓密的枝杈树叶把大半个天空都占据了,凶猛的烈日都被挡在了外面,像阴天。
嘉树接了个电话,他边走边说,讲的是英语,挂下电话突然发现不见了周园园,他回过头去,看见她还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拿了手背挡着眼睛。
他一慌,急忙忙过去,看到她在哭。
他去揽住她的肩,“园园,怎么了?”
周园园没抬头,抽抽噎噎哽咽着说,“我不是神经病……”
嘉树才发现她还在纠结这件事,伸了手去紧抱住她,他也有些语无伦次了,“对不起,对不起……我不好。”
奶茶铺里只开了个小小的壁挂电风扇,摇头转着朝四面八方吹着热烘烘的风。
他们对坐着喝沙冰,周园园的眼睛周围还有点发红,她喝了两口,拿吸管搅着杯子里粉红色的冰水混合物,又突然看牢了嘉树,认认真真问,“嘉树,你真的觉得我是神经病吗?”
她问出话后的几秒钟像几个世纪,他倏然意识过来自己伤了她,一把过去紧握住了她的手,握得他自己的手都在发痛,“没有,从没有。”
他觉得他也快哭了。
周园园抬了眼睛看着他,硬忍着眼泪,却笑了,“嘉树,我相信你。”
从奶茶铺出来,两个人手还是紧扣在一起,嘉树说,“回家拿一下行李吧。”
回到她家里,拿了行李要走的时候突然看着她问,“园园,明天再去我家,一起吃饭可以吗,我爸爸回来了。”
周园园一愣,有些不太自然地把眼睛撇开来,手指不自觉抠着墙上的装饰,“……明天再说吧。”
他的神情里难掩失落,却也没有勉强,点头说了声,“好。”
这年暑假里,周园园去了好多次嘉树家,但每一次都是趁他爸爸不在家的时候。
嘉树的房间还维持着他出国前的样子,旧书旧物都没动,中学时的书包好好地放在写字台上,好像第二天他还要上学去。
她征得他同意,就有些好奇地去一个个拉开他的抽屉看,嘉树从前的笔记本都按不同的科目码放在一起,随便翻开一本,每一页的笔记都书写得工整干净,他做过的试卷也是分门别类地用文件夹一张张放好。
周园园看着看着,眼前就慢慢浮现起他小时候坐在写字台前专注做功课的样子。
有个抽屉里放了本影集,她和嘉树一起翻来看,看到他的幼儿园小学毕业照,从小到大的生活记录,有一张大约四五岁左右的影楼艺术照,嘉树穿了一身海军服,带了水手帽,嘴唇面颊都涂得红红的,眉心还点了颗美人痣,像女孩子。
嘉树有些不好意思,周园园就笑着问,“嘉树,这张照片送给我好不好?”
她又想起了什么来,笑得更厉害起来,“对了,还有那张,那张穿开裆裤的,我也要。”
她被他按在那张他从小睡到的床上的时候还在笑,明亮的滚烫的阳光下,眼睫毛碰到了眼睫毛,她有一些发痒,却忽然了笑,轻轻唤声,“嘉树……”,反手揽了他的脖子迎上去。
高二开学,老师在课上询问有意向参加高校自主招生的学生,周园园有些犹豫,下课后还是去办公室里报了名,她拿着资料册将招生学校都看了一圈,把目标定为工艺美专。
素描水都要从头开始学,姆妈又总在耳边念叨她报了自主招生也不看看书,周园园从网上下载了复习资料打印出来,学嘉树的样子埋头一动不动看书,但总是没看几页就走了神。
宿舍,教室,家,形成了三个单调的点,连接它们的那根线则由漫长无边的冬天和时不时犯困的春天组成,她看着手机日历上不断变化的数字,觉得时间过得既快又慢。
天又不知不觉热起来,放暑假的那一天,周园园进家门,从学校里拖回来的大包小包都顾不得放下来,像棵圣诞树一样钻进厨房间,两眼放光一口气不停顿地跟姆妈说,“姆妈我后天要去同学家里过夜。”
姆妈正在洗草莓,回过头来看着她,有些狐疑地问,“什么同学?”
周园园心跳漏了一拍,面孔也红起来,眼睛盯着自来水龙头小声嘟嚷,“孟溪,跟我一个宿舍的。”
姆妈忙着沥草莓一时没回话。
她又有些着急地补一句,“就那个,睡在我对过的。你见过的。”
后天清早,周园园背着双肩包出了门,距离车站还有一段路,远远就看见嘉树背对着逐渐亮起来的晨光站在那里。
她朝他的方向小跑着奔过去,迫不及待撞到他怀里。
坐在往佘山去的大巴车上,周园园也没有拉窗帘,把头倚靠在嘉树肩膀上,就这么闭着眼睛,沐着有些毒辣的太阳光。
她想,真好,夏天又来了。
到了佘山脚下的露营地,嘉树忙着扎帐篷,周园园就在边上吃雪糕,她非但不帮忙,还要干扰他,一会过去亲他两下面孔,一会又去给他咬一口雪糕,嘴里还叽叽喳喳和他说着话,嘉树边应边忙,完全不受影响,全神贯注的神态让她想起了他小时候认真听讲的样子。
帐篷搭完周园园好奇地进去看,被嘉树反过来按在里头一顿亲,笑笑闹闹消停完,他们一起上了山。
她小时候迷路时,只记得那条上山路好像怎么也走不完,跟嘉树一起,却没走多久就到了那一年他找到她的地方,这里似乎一点都没变,也是夕阳将沉未沉的时候,他们一起在石阶上坐下来,等着夕阳彻底沉下去,等着天暗下,等着一起看星星。
1...56789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