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乐园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小小9090
陈菲的抽屉里放满了流行音乐磁带,她们一起听,陈菲会把音调小,像唱卡拉ok一样跟着一起唱,电视上在放超级女声,她也拉着园园一起看。
周园园在陈菲家里从早待到晚,从没看到过大人,她问,“你姆妈爸爸呢?”
陈菲说,“他们老早就离婚了,我跟姆妈,她是卖保险的,除了跑业务就是搓麻将。别提了。”
周园园说,“那你真开心,一个人在家里想做什么做什么。我姆妈一天到晚管着我,烦死了。”
陈菲就不置可否地笑笑。
太阳斜照进房间里,陈菲一边看超级女声,一边在地板上烦恼地晃着两条腿,她说,“读书没劲死了,我也好想去参加超级女声,我想做明星。”
周园园学她的样子也晃腿,她认认真真附和她,“我也觉得读书没劲,我只想画画。”
回去的时候,她怕姆妈骂,斜刘海拿发夹夹起了,却夹不住,总有几缕短的钻出来,衣服下摆打的结忘记解开来,眼影口红没擦干净,十个手指甲涂了好几个不一样的颜色。
姆妈看到拉她到镜子前去,气得直骂,“看看你弄成什么样子,不伦不类的,小太妹一样。”
周园园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知道怎么,姆妈越骂,她的心里越是不服气,嘴没有回,头却犟兮兮地撇过去。
初二开学的时候,周园园的两条辫子换成了一条马尾辫,扎得高高扬在脑后,攒了零花钱跟着陈菲一起去理发店里用电夹板拉直了的。
陈菲放学去打耳洞,她也跟着一起去。
她们上课私自换座位,一起坐到最后一排去,陈菲翘着二郎腿听随身听,分她一只耳机,周园园就接过来,被老师发现了,咆哮着说,“你们两个都给我滚出教室!”
陈菲满不在乎拎起书包就走,周园园就也拿了书包紧随在她身后,心里不仅不怕,很奇怪的还觉得高兴。
一路出班级出学校,她们呆在陈菲家里看了一下午的电视。
周园园傍晚回到家,刚进门姆妈就质问她,说是老师打过电话来,问她到底跑到了哪里去,她说在同学家里,姆妈立刻抓牢了她一顿骂,“我跟你爸交学是让你去学校读书的,不是让你去结交些不三不四的人,你把你自己都要搭进去了你知不知道?!”
周园园放下书包就顶嘴,“什么不三不四,陈菲是我好朋友!”到这个时候,说到“好朋友”三个字,她的语气还是自豪的。
姆妈恨铁不成钢地嘀咕,“小时候还有个赵嘉树管管你帮帮你,现在好了……”
周园园起先不响,突然发了脾气,拿了书包扭过头去就朝房间走,用力甩上门,末一声是歇斯底里吼出来的,“他关我什么事!谁要他帮我啦!”
她气冲冲踢了拖鞋坐到床上,人还没反应过来,两行眼泪先淌了下来。
小乐园 chapter 14
姆妈朝着店门口喊,“园园,你快进来试试看这双鞋子!”声音被淹没在店铺里震耳欲聋的“恭喜发财”歌声里。
周园园立在靠门口的位置,两只手都塞在棉衣口袋里,有些无聊地看着人行道上来来往往的人。
临近过年,大街上挂满了灯笼,昨夜里开始下起雨,今天的天也不好,阴恻恻的,雨时歇时落。
姆妈从大减价抢购的人堆里力地挤出来,到周园园身边去,手里还拿了一只鞋,“让你过来,不要挡在人家当门口,快来试试看这双……”她顺了女儿发直的目光也看向人行道,人一愣,话就到这里顿住了。
她的确是过了会儿才认出来这是当年那个男小囡,个头拔得高了,眼睛清亮,童稚气褪了大半,有了少年味道,都放寒假了他还背着个书包,一把合拢的伞拿在手里。
嘉树主动招手打招呼,“阿姨。”他眼睛落到周园园身上,也没回避,笑着招呼一声,“周园园。”
“嘉树,都快过年了还背书包,还在上课吗?”姆妈笑笑问。
他点头,“嗯。最后一堂课了。”正值变声期的嗓音听起来有些陌生也有些怪。
彼此挥手道过再会,周园园从姆妈手里拿过那只鞋,嘴里嘟哝一句,“颜色我不喜欢,再看看别的。”
姆妈像是没听见,自顾自地说,“你看看嘉树,成绩那么好还在补课。”
回去路上,一人手上提一双买下来的鞋子,姆妈又说,“嘉树这男小囡真的很懂事,小时候你性格怪,人家都不跟你玩,就他肯来睬睬你。”
周园园发觉,大人有时候也很恶劣。
比如她的姆妈,越是晓得自己不喜欢听什么话,她就偏要一直提一直提。
她默默听,努力压制着心头一团火,姆妈在她边上揶揄地笑,像拿了把扇子对牢那团火在用力扇,“你平常也动不动总说赵嘉树比这个好那个好。怎么后来就不来往了。”
那团火烧够了,终于“啪”一下爆开来,周园园气极嚷一声,“是我不要跟他来往!”她连新鞋子也不要了,把马夹袋朝地上用力地一掼,丢下姆妈一个人向了前头跑开了。
新学期开始,周园园每天放学都跟陈菲一起走,两个人家里不同路,就约好一天隔一天陪另一个人绕远路,她们肩并肩挽着胳膊背着书包聊着天,压马路一样慢悠悠荡回去。
这天陈菲陪她绕路走,两个人手里都拿一只蛋筒冰激凌,边走边吃边说话,周园园忽然远远瞄到一抹蓝,嘉树从车站方向走过来,背着书包,手里还提着书包里装不下的复习资料,有些心事重重的样子。
抓住他将目光投向这边的一两秒钟,周园园突然来了劲,心口砰砰跳着,急着要证明什么给他看似的,一面用眼角余光斜睨着他,一面却把陈菲的胳膊挽紧了,故意拔高音量说笑起来。
嘉树却又不看她了,埋头只管自己行色匆匆地走。
下午开始天气就不大正常,一半的天是晴的,另一半天一直阴着,随时要落雨的样子,分界线正好在那个十字路口,一左一右,仿佛分割成了两个世界。
周园园立在太阳下,看着嘉树走到十字路口朝左拐,人就往背阴的那一面走过去。
她不知道怎么好像又变成了一只泄了气的皮球。
她想,真没劲。
初二暑假里,周园园忽然寻不到陈菲人了,连了好几天打她家里的电话都没人接,她特意跑到她家楼下按门铃也没人开。
懒觉一直睡到快中午,下午她就穿着睡裙开着空调趴在自己房间的窗台上,拿了绘图册和铅笔勾勾画画,旁边点了艾草味道的电蚊香,一会画画,一会看看漫画书,都停下来的时候,她就隔着窗,看着楼下一条街人来人往,再看太阳光一点点由白变黄。
思绪飘忽着,她莫名其妙想起自己很小时候曾经想象出来一只会讲话的小兔子叫小雯雯,她垫了凳子从柜子里拿下姆妈摆来装饰用的一整套茶壶杯子,坐在地上和不存在的小雯雯一起倒茶喝茶过家家。
一晃神,她又想,陈菲会不会跟小雯雯一样,是她想象出来的。
那么,“嘉树”,会不会也是她想象出来的。
周园园每天只有中午出趟门,走过两条街去奶奶家吃中饭,顺道再去漫画店里借漫画。
暑假实在太长了,她开始有些担心,等把那个小店里的漫画都借完之后,她该怎么消磨时间。
盛夏午后的马路上空荡荡的,周园园在奶奶家吃完中午饭,手里拎着新借的漫画书,走到十字路口正好绿灯跳红灯,她停下来等,突然一辆脚踏车“吱”一声在她的身边停下来。
她侧目,看到嘉树扶着车把立在她边上,像是刚上完补习课,装教材的袋子就挂在车把上。
目光短暂交接,都有些茫然,像同一时间全被太阳晒闷了。
周园园在心里问,嘉树,你是真的,还是假的?
天热得冒烟,柏油马路都被烤融了,散发着一股怪异焦味,她没有撑伞,觉得自己的头顶也好像在冒烟,脑子一片空白。
这条马路上没有人,眼睛眯起往前看,再过一条马路还是没有人,四面八方除了他们只剩无边无际的日光。
她先开的口,隔了那么长时间,跟他说的第一句话却是,“我有qq号了,是我朋友替我申请的,你有吗?”
她把重点落在“朋友”两个字上,似乎很急切地想要向他证明一些什么,语气欢欣而骄傲。
嘉树反应不及,摇了摇头。
周园园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汗津津的纸,有些得意地递给他。
他接过展开,看到上面一串拿圆珠笔写的数字已经有些模糊不清。
她笑他,“你真土,连qq号都没有。”
嘉树也笑了。
信号灯跳成绿色,两个人却都没动。
无数只蝉隐匿在浓绿的梧桐树叶里,发着与临近小学毕业的那天一样鼓噪的蝉鸣,时间好像突然倒流回那个时刻,又凝固住了。
嘉树开口,“周园园……”
周园园说,“对了……”
两个人都顿住,相互都有些尴尬,他笑一笑,安静地看她,等她说下去。
周园园埋头下去盯牢自己的脚尖,“你借我的书还在我家里,你要来拿吗?”
嘉树点点头,“好。”
他推着脚踏车跟她走,周园园背对他走前头,边走边和他解释,“我是六年级暑假里搬家的,我家现在住二楼。”
穿过两条马路,一路进小区,她家里在最里面那幢楼,大门没有锁,脚踏车停放在底楼的楼梯下,周园园领着他上楼去。
客厅朝西,窗口很小,透进来屋里只有一束光,到木地板上只剩星星点点光斑,家具摆设全都匿在暗里,进到周园园房间,视线一下子开阔,窗帘只拉了一半,夏日明亮的太阳光白剌剌撒了一屋子。
她的房门背后贴着动漫海报,衣柜上都贴着乱七八糟的黏贴纸,床上被子没有叠,东一本西一本漫画书扔得到处都是。
写字台上也乱,笔筒是空的,各种铅绘图铅针管笔都杂乱无章散在桌面上,窗台好像是她另一个写字台,椅子搬到前头,摊开的画笔画册子和水杯都搁在那里。
周园园拿遥控器开空调,人走到写字桌前去,翻了半天找到一本动漫杂志,翻到折了页的那一张,拿到他面前去,骄傲地说,“你看,我画的。”
那一页上刊登的都是读者来稿,一页上排了十多幅,每一幅都小得像是指甲盖,嘉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才找到她画的那一幅,还没来得及细看,周园园又想起什么来,搁下杂志再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张小小的奖状来,也拿给他看,嘉树看到奖状上印着,“全国青少年漫画大赛二等奖”。
周园园似乎忘记了是让他来拿那本书的,眼睛发亮自顾自地说着话,“我们学校的美术老师说我有灵气,她每个星期都要给我另外布置绘画作业,这比赛就是她拿我画的寄出去参加的。我想好了,我以后要做漫画家!”
嘉树没回,其实是为她高兴的,但就是有什么说不出来的地方崩塌了——她的“小乐园”接纳了其他人。
他觉得混乱,也有点慌。
周园园拿了一把小钥匙,伏下身去开最底下那个抽屉的锁,她的写字桌就只有这个抽屉上了锁。
嘉树一眼看见了他那时候借给她的那本《希腊神话》,却不仅仅只有这个。
一套《圣斗士星矢》的漫画书——她十岁生日时他送的,一块手帕——二年级在佘山他给她擦眼泪的,一盒水笔——三年级他送给她的,一枚蝴蝶发卡——四年级暑假里他让她奶奶转交的,泛黄的,不成样子的写着电话号码的便笺纸,甚至还有一面小红旗——二年级他们一起在佘山找到的,她把它都藏了起来。
周园园像没察觉到他的目光,若无其事把那本书拿出来,再把抽屉关上锁住——往昔岁月遗留的秘密好像只是短暂见了一下光,就又被好好地藏匿起来。
她直起身子,把那本书递给他,又问,“你呢,你以后想做什么?你现在还下围棋吗?”
嘉树仍然没回,突然按了她的肩,强硬吻了上去。
他其实不懂得接吻,什么都不懂的,周园园有些惊讶,一时间吓傻了,她回了神来,和他贴着嘴唇,又开始发抖,却没推开,甚至从没有过推开的意图。
起先单纯嘴唇叠嘴唇,小时候周园园不管不顾乱咬一通,过了几年却学会胆怯了,风筝依了线一样,闭了眼睛就着他,嘉树迫她张嘴,她也乖乖张了嘴,舌尖抵舌尖,一个青涩,一个更笨拙,却都没有放开来。
周园园抓了他的短袖,商量似的小声说,“透不过气了,能不能休息会?”
嘉树点头放开来,这才发现自己一条胳膊一直抵在她写字桌的棱角上,都压出了红痕。
他轻喘着,看着窗外盛夏无边无垠的湛蓝晴空,头脑一片放空。
周园园却又踮脚亲了上去,她说,“我休息好了。”
小乐园 chapter 15
“四年级暑假你来找过我。”周园园说。
嘉树点头“嗯。”了一声。
他们并排坐在正对窗户的床沿上,她埋头盯着地板上两个人被拉长的影子轻轻晃腿,“我奶奶……忘记跟我说了。”
他说,“哦,没关系的。”
周园园两只手交叠,没事找事地对着影子做出鸟儿展翅的样子慢慢移动,太阳慢慢藏进了云里,影子看不见了,她也就将手回,她又说,“五年级的时候,有天放学路上我看到付晓希坐在一个男生的车后座,看背影我还以为是你。”
这个名字实在是太过久违,他看着窗外团聚在一起的白云,一瞬间只觉得茫然,好不容易才从记忆深处把它重新揪出来,他摇头,“怎么可能。”
周园园的语气里却带着一种理直气壮的委屈,“那时候,他们都说你们是一对。”
嘉树有些无语,还是认真告诉她,“不是。”
周园园是隔了几秒钟才又开口的,她侧过头去看他,小心翼翼地,“那你有没有喜欢过哪个女同学?”
他也看着她,定定说,“没有。”
周园园却把头撇开了,过一会儿撅嘴说,“我也没有。”
嘉树反应过来,吃味说,“你撒谎。”
她猛一下子把头转回来,负了气恨恨看他,眼圈都红了,“你先撒谎!”
两个人对峙一样直勾勾地互看,好像下一秒就要吵起来,却莫名慢慢贴近,同时磕磕绊绊地亲了起来,停顿喘息的时候,周园园看到嘉树脖子上的喉结,一只手就有些好奇地摸了上去,他被她摸得痒丝丝,说不出来异样,面孔一烫抓了她的手,可还没来得及拿下来,裤裆先撑了起来。
夏季裤子的布料太薄,完全无从去掩盖,周园园稍一低头就看见了,她怔怔看,却伸出手来轻碰了一下,“嘉树,你长大了。”
称不上碰的接触,却把他的呼吸都打乱,嘉树低喘低头,看向她隔着短袖t恤略微隆起来的部分,也把自己的手覆上去,闷声说,“你也是。”
谁都不再说话,房间内只剩下空调的杂音和彼此的呼吸声,周园园去拉窗帘,嘉树拉了另一半,光线稍许暗下来,依然是静,这种静里,两个人的上衣,裤子一样接一样褪落到地板上。
那些僵持的岁月仿佛只是在等待,在什么地方按下了暂停,到了对的时间,就毫无嫌隙地从那里自觉往下。
少年的身体轮廓脱离出漫长的童稚期,肩膀四肢的骨骼都伸展了开来,蓬勃地在朝另一个阶段努力迈进,小姑娘仍是瘦小单薄的,但仔细看,原先从头到脚一条直线似的,现今却已有了一些不明显的弧线,变得柔和温润。
周园园顺着嘉树的脸一路仔仔细细地往下摸,好像这个嘉树是全新的,是她不认识的,她在努力熟悉和适应,完全涨热挺立起来的部分也是陌生的,她红着脸,先有些害羞地碰一碰,突然一把握住了,嘉树倒抽一口气,“太紧了……”
她忙放开来,小心地再覆上去,就只停在那里,嘉树喘着,偏头去亲她,一只手覆上她的手,握了那处慢慢动起来。
周园园轻轻说,“我会了。”他放开手,又去亲她,手摸到她的胸前,拇指试着轻揉那两点细小的凸起,她的身体颤了一下,面孔一下子热起来,轻喘着连声音都发不出来,意识迷迷糊糊的,看见嘉树有些陌生的失控神情,她突然轻声问,“嘉树,你是不是归我了?”
就像小时候她把他从那群玩捉迷藏的小孩子那里抢过来一样。
他喘息着从欲望漩涡里略微挣脱出来,看着她认真点头,“是。”
周园园笑了,“那我也归你了。”
她话音刚落,嘉树陡然一颤,就在她手心里交代了出来。
周园园呆呆看着手心里的白浊,他还在喘,也呆了几秒,才从床头抽了纸巾,红着脸替她把手擦干净,一面又亲上去,抓了她的手就把她压在床上。
他从面孔到脖子一路亲,伏到她胸前轻抿上两颗青涩的果子吸起来。
周园园白皙的身体很快镀上一层红,一只手羞得捂上了脸,两条腿却条件反射夹在一起挤压,嘉树察觉到,手又往下,有些发颤地探下去。
她闭着眼睛,他碰一下她抖一下。
慢慢的,人好像漂浮在飘渺无边际的星海中,突然一颗,两颗,无数颗流星划过夜幕刺破天穹。
小姑娘两条腿猛然紧,同一时间也哭出了声音来。
嘉树有些无措地轻抚着她的背,她把头靠到他肩上迷蒙地睁开眼,眼睫毛都被泪水沾湿了,她呜咽着说,“我……看到星星了。”
这年暑假每天下午嘉树上完补习班,就到周园园家里,窗帘拉开的时候,满室亮堂的阳光里,他在写字桌前写习题,她趴在窗台上画画。
周园园画着画着总是分心,看着嘉树专心的背影,突然过去从后面抱住他,把头贴在他的肩窝,细细感受着嘉树的体温,嘉树的味道。
他要转过来,她摇着头闷声说,“你就这样,不要转过来……”。
她在心里说,我们不会分开了,对不对。
他做完习题,她画够了,两个人同时搁下笔,一人一边再把窗帘拉拢,红着脸对看一眼,都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
一个暑假沉溺在相互抚摸中。在铺了凉席的床上,钻在一条空调被里,熟悉了彼此身上的每一个地方。
周园园喜欢摸嘉树,也喜欢被嘉树摸,这样的时候,那样的意识总是分外清晰——嘉树归她了,她也归嘉树了。
其实他想过更深一层的占有。有一次,把那里夹在她两腿之间蹭,蹭着蹭着不由自主滑到那个完全湿润的入口,抵着磨着,只差一步就要失去理智。
周园园害怕得缩起了身体,摇着头喃喃求他,“不要,我怕……”
她并非不愿意,也不是不想,只是还是怕,是肉体层面对未知的恐惧。
他冷了一下退了回来。
他是觉得,太早了。
那天下午嘉树过来,周园园在整理房间,扫帚靠在墙边上,四处乱扔的漫画书一本本摞了起来,抽屉里散乱的杂物也都翻出来堆到写字台上,一样样整理,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跟他解释,“我姆妈说我房间太乱了。一定要我今天理。”
嘉树笑笑,过去帮她一道拾,无意里看到她被翻出来的成绩报告单,边都被压得折了起来,那个成绩还是扎眼,英语刚刚才及格,数学物理都挂着红灯。
周园园察觉到他的目光,一声不响又去把它起来,她听见嘉树问,“明年就要中考了。再努力一把?”
周园园怔愣几秒轻声反问他,“你要帮我吗?”
嘉树说,“会的。”
她却故作轻松笑着说,“还是算了,已经这么差了,你也帮不了我,你又不能代我去中考。”
嘉树还想说什么,周园园却背转过身去,默不作声扫起了地,他突然在写字台的边缘看到一本粉红色的日记本,像是为了打破沉闷,他就拿起来,轻碰一下她的肩,“这个能不能给我看看?”
她转回身来看见那本子,呆了一下,脸上浮起一丝羞赧,却还是点了头,只说一声,“你看了不许笑。”
这本日记是初一下半学期跟陈菲一起在品店里买的,陈菲喜欢初二的陆远哲,她就跟着陈菲喜欢陆远哲的朋友钟磊,陈菲会把日记带到学校来给她看,通篇洋洋洒洒,写的都是对那男生的爱慕,周园园就学陈菲的样子,也开始为那个钟磊写这样的日记。
她们天天去篮球场报道,每天早晨互相交换日记,再一起躲到厕所里去看,通过这些事情她和陈菲一点点增进了友谊,也让她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暖洋洋的归属感。
她喜欢这种感觉,虽然她其实连那个男生的脸都记不太清楚,却不妨碍为他写下一篇又一篇炽热的文字。
只不过那本日记里一次也没有出现过嘉树,就好像她总是羞于在日记里谈起自己本身一样。
嘉树接过来翻看了几页,什么话都没有说,然而他那种无止尽的沉默却使四周空气变得更沉闷。
周园园觉得心虚,因为那些亲手写下的矫情肉麻词句,更是无比羞耻,她原本想解释,话到嘴边却没能说出口,末了只是虚张声势问了一声,“你为什么不说话?”
嘉树放下日记的时候无意识用了力,“啪”的一声,周园园吓了一跳,其实他自己也吓了一跳。
他终于开了口,冷淡又敷衍,“字还是丑。”
这年的台风是在暑假快要结束的时候刮起来的,早晨姆妈出门去就把门窗紧闭了,到了下午外面的天比锅底还要暗,周园园藏在沙发上,风在哐啷哐啷敲着窗,雨在啪啦啪啦助着阵,电视上在放《蓝色生死恋》,突然“啪”一声,好像是谁家的花盆被风掼在了地上,又是“啪”一声,电视屏幕闪了一下暗了下来,客厅里的灯也全部暗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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