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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行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抱瓜
他又敲了几声,花千遇的房门没有动静,反倒是旁侧姜宁打开门。
她探出一个脑袋,趴在门框上问:“大师找夏秋姐有事吗?”
“贫僧炒了一些花生……”
他话还未说完,姜宁眼睛一亮,咣当一声推开门,跑出来索要花生。
昨天她看见花生壳了,就是没有吃到一直惦念着,也不能怪她嘴馋,南山禅院没啥好吃的东西,她也馋小食。
姜宁踮起脚尖,闪亮又期待的眼睛看着瓷碗里的花生。
法显默了默,分给她一碗。
花生的壳已经剥过了,直接吃即可,姜宁抓起几颗仍嘴里,嚼几下才想起来法显来此的目的:“夏秋姐出去了。”
法显目光微动,寻问:“去了何处?”
自然是去找无念。
话到嘴边险些说出口,姜宁又咽了回去,支支吾吾的说:“这个……不太清楚……”
看她躲闪的眼神,法显也差不多猜到花千遇此刻在哪里。
俗话说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姜宁瞧一眼法显的脸色,好心的宽慰道:“大师不用担心,姐姐很快就回来了。”
法显无言,端着花生回到禅房里,等了两刻钟仍未见人返回,每晚的禅定时间已过半,他心念安定不下,连入定都做不到。
万念繁尘里全是她的影子。
她却在旁人身边……
屋内姜宁正抱着碗吃花生,听到法显开门的声音,眼皮子狠狠一跳,开始为花千遇默哀。
烛火摇曳,青烟轻袅。
无念单手敲击木鱼,另一手指捻动持珠,面容静淡无波,脱身超俗的气度,便犹如一尊鎏金佛像。
微垂的眉眼也在昏黄灯影的映照下,显出些许垂怜。
他该是清净的,然而却无法清净。
花千遇不知从何处翻出一个蒲团,坐在他旁边一刻不停的给他讲话,当然是单方面的念叨。
对于她没有重点的胡言乱语,无念没回一句,她自己反倒说的兴起。
“我看大师房里还有一张古琴,难不成大师还精通音律?有空闲时可否弹奏一曲,让我鉴赏一下大师的禅音。”
“话说大师何时接触的古弦乐,自幼跟着先生所学,还是家里父母传授,对了大师家里可有其他兄弟姐妹……”
诸多问题,无念全都置之不理,连眉头都未动一下。
抬眸瞧了他一眼,那不动如山的姿态,是铁了心不准备理会她。
她浪费这么多精力,没讨到一点好,怎么会轻易收手。
明眸里滑过一丝恶意。
看你能忍到几时。
“梆,梆……”
清亮的木鱼声里混入了别个音节。
“笃笃……梆……笃梆……”
无念敲一下木鱼,她屈指敲击地面搞出几个音节,反复数次后听着还挺有节奏感。
两者像是一唱一和,木鱼声逐渐被带偏。
无念敲击的手顿住,终于睁眼看她,目光微凉像落了一片霜花。
迎着含带警告的目光,花千遇歪头一笑,无辜道:“只敲木鱼未免太单调寂寥,我给大师配个音增加层次感,听着也能更加动听。”
配个音。
这是人话吗?
花千遇根本不在乎无念已有些微沉的脸色,满意的点头道:“方才我们配合的还不错,我还为那段取了一个名字就叫,一只和尚的小夜曲。”
为何要用只来形容和尚?小夜曲又是什么?
简直让人无法吐槽。
无念深呼吸一口气,尽量静和的说:“还望施主保持安静,莫要打扰贫僧念经。”
好嘛,语气又冷又硬。
花千遇悄悄弯唇,面容迷茫不解道:“禅宗不重经文,大师念的又是什么经?”
“楞伽经。”语气漠然。
“讲的是什么?大师念出来听听。”
无念转眸,抚平心绪后启唇念诵:“尔时大慧菩萨摩诃萨,复请世尊,惟愿为说一切诸法缘因之相,以觉缘因相故,我及诸菩萨离一切性,有无妄见,无妄想见,渐次俱生。佛告大慧,一切法二种缘相……”
听他嘴里念念有词,花千遇就凑近听了几句,没有听懂立刻又放弃。
正欲后撤时,目光瞥到一抹暗红,定睛再看,他颈间系有一条根红绳,只不过被衣襟掩盖起来。
若不是离的近,还发觉不了。
脑海中一个模糊的念头越来越清晰,花千遇目光里霎时亮起喜色。
无念颈间戴的东西,定然对他意义非凡,所以才会贴身收藏,很可能就和他的身世相关。
花千遇精神一震,找到了突破点使她有点兴奋,也未顾及两人的距离。
幽幽暗香扑面,雪色柔媚的面容近在咫尺,水泽晃荡的桃花眼里清晰的倒映着他的影子。
无念身体往后一斜,嫌她离的太近,丝缕淡香依然在鼻端萦绕。
花千遇发觉他的动作,默不作声的退开些,未免让他察觉出端倪。
她稍稍垂眸,掩下眼里的深沉,暗自思忖几息,再抬首时已是笑容满面,好意的说:“大师念了这么长时间的经,一定口渴了,我去倒杯水。”
不管无念是否应答,遂起身倒一杯水其后返回来,止步在他身旁。
垂落的眸子定望在他胸膛上,心底计算出时机,便将茶递过去。
“大师,请用茶水。”
无念掀开眼皮看她,没有要接的举动。
她娇俏一笑,向前送的手好似没拿稳,瓷杯猛地往下滑落,水花翻溅快要打翻,无念闪电般抬手,稳稳接住掉落的瓷杯,只有少量的水溅到他身上。
花千遇微一皱眉,嘴里喊着抱歉又作势去搽,无念避开她的手,不惊不愠道:“不妨事。”
正欲将瓷杯放到旁侧,动作陡然一滞,转念想到她好心倒来的水,不喝的话太过失礼。
举杯至唇边浅啜一口,劝告道:“夜色已深,施主还是早些回去安寝吧。”
送客的意味如此明显,花千遇却全然不在意。
笑嘻嘻的又俯身坐在他身旁的蒲团上,神情尤为坚定,完全是赖着不走的架势。
她冲无念眨眨眼,笑着说:“我现在还不困,回去也无聊的紧……不如陪大师念经吧。”
突然转变的言辞也表明她还不死心。
无念微一皱眉,深邃的目光盯她半响,终也没出言赶人。
他缓缓合眼,手指继续捻动持珠。
不理不睬的姿态,就等着她自行离去。
花千遇若真觉得无人搭理,无聊离开也就不是花千遇了,折腾人的花活她最擅长。
看着无念翕合的嘴唇,眼睛骨碌一转,恶劣的笑容随之浮现,清了清嗓子道:“大师都给我讲故事,作为答谢我也给大师讲一个,这个故事大师此前从绝听说过。”
她挺起胸膛,信誓旦旦道:“我敢保证听过之后,大师会永生难忘。”
让人永生难忘的故事,不可避免的勾起无念的一丝好奇。
很快,他也就明白为何这个故事让人难忘,因为它洗脑啊!
“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有一个老和尚和小和尚,老和尚给小和尚讲故事,讲的是什么呢?”
“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有一个老和尚和小和尚……讲的是什么呢?”
“……从前有座山。”
无聊又押韵。
救命!
无念:“……”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老和尚给小和尚讲故事。
花千遇会如此烦人的整这一出,也是为了刺激无念,让他一怒之下扔她出门。
她则趁机反抗,撕扯间看一看他颈间戴的是何物。
因此越说,越上头,絮絮叨叨念个不停,甚至还颇为气人的问一句:“大师觉得我的故事如何?”
无念额角跳了一跳,胸膛隐约起伏,手指压在持珠上指节都掐白了。
他隐忍的睁开眼,目光深且凉。
花千遇微微一笑,笑容里多少有些许挑衅意味。
无念虽尘心未绝,但他确实是在认真修行,理应戒嗔怒,所以她才敢这般有恃无恐。
无念沉默半响,突然道:“院子里有一盆云竹,夜里不能受寒,还要劳烦施主给贫僧拿到禅房里来。”
话才出口,花千遇立即就猜到他想做什么,但还是笑盈盈的回道:“好。”
她起身开门出去,目光巡视一周,在药架上看到一株长势茂盛繁绿的盆栽,这盆应该就是云竹。
花千遇刚拿起盆栽,身后响起关门的吱呀声,立刻转头去看,禅房门被关紧合严,窗子也拉下封紧。
完全是防贼一样的做法。
她也不气恼,走到房门前开始砸门:“死和尚,开门啊!你有本事骗人,你有本事开门啊!”
别说,搭配上拍门声竟还种奇妙的节奏感。
无念:“……”
屋内安静了许长时间没有动静。
花千遇抱着云竹,又叫嚣似的喊:“我数叁声,不开门我就把这株云竹给拔了。”
无念无言,凝眸望着紧闭的房门。
门外花千遇一手握着云竹的根茎,作势就要用力上拔。
人禽兽起来真的没有下限,连花花草草都不放过。
“一。”
寂静的院落里只有她自己的回声。
“二。”
她的手握紧了一些,稍加用力,门里依然没有动静。
花千遇微眯起眼,正欲开口喊叁,暖色的光芒洒在身上,房门被从里打开。
无念站在门内,盯着她的目光里含着警告和戒备。
花千遇唇边浮现得逞的笑,举起云竹往他怀里一送,语气抱怨道:“早开门不就好了,喏,还给你。”
不知是否故意,云竹送来时她也整个人跌到无念怀里,繁茂绿叶挡住无念的视线。
无念下意识用手去接,未曾设防花千遇,手指在他颈间悄然滑过,勾出半片玉石,透润的翠玉上隐约刻着字,她还未看清就被无念推开。
心底涌起一阵可惜,只差一点就能搞到线索。
错过这一次机会,也只能暂时放弃,未免让他察觉往后防的更严。
花千遇抬目望来,纯良的讪笑道:“不好意思,没站稳。”
明摆着骗人的话,谁都不会信。
无念微微拧眉,脸色有些不好看。
不明白她此举有何用意。
望着她的眼里便多了几分审视和怀疑。
花千遇准备见好就收,再留下去恐怕会被他猜到缘由。
“今日太晚了,我就不打扰大师休息,我们明天再见。”
无念没言语,深深看她一眼,转身回屋关上房门。
稍几息后,门窗透出的朦胧光亮息灭,眼前一片深沉的黑暗。
急着熄灯不就是担心她反悔。
花千遇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心情很好的离开。
她现在确定,只要摸清楚无念颈间玉坠上刻的字迹,就一定能查到他的身世。
院落阒寂,昏暗的夜色中勾勒出一个模糊的身影,法显从暗处走出来,看着她逐步远去的背影。
手指紧紧地握着持珠。
那素日里都温润的眸子褪去了暖色,沉着幽邃的晦暗,微抿的唇边是抹不去的苦涩。





梵行 第一百一十四章白栀
花千遇推门进去,黯淡的灯光照亮半间屋室,一个人影坐在矮案前,往嘴里塞东西吃。
听到开门声,姜宁猛地抬头眼神微闪,干巴巴的说:“花生要吃一些吗?”
她这才看清,这丫头大晚上吃零食呢。
姜宁瞧着她的脸色,未见有异色,悄然放下心来。
花千遇正处在兴头上,直接无视她手里的花生,迫不及待的分享:“我找到线索了。”
闻言,姜宁眼睛一亮,赶忙问道:“知道洗髓经的下落了?”
花千遇一顿,摇头道:“和洗髓经没有关系是关于无念,我在他身上发现一个玉坠,弄清楚上面刻的什么字应该能查到他的身份。”
姜宁表现的兴致缺缺,她只对洗髓经感兴趣,关于无念什么来头全不在意。
“查无念做什么,他又没有洗髓经。”
花千遇笑容神秘,循循善诱道:“他若是和洗髓经有联系呢?”
姜宁眸光微动,不解的说:“无念只是禅院里的僧医,又不是武僧,洗髓经不可能会在他身上吧。”
“我又没说在他身上,只是他身份隐秘,兴许就和洗髓经有关,查一查他也没有损失,至少排除一个人。”
姜宁面露思索,她所说也不无道理,洗髓经不在达摩院,唯一有可能的就是在禅院僧人身上。
南山禅院又不会让没有地位的僧人看管洗髓经,除此之外有能力看护的人也没有几个。
花千遇又接着说:“方丈,问初是禅院内地位最崇高的和尚,无念又和这两人有莫大的渊源,得知他的底细也就不难查洗髓经。”
姜宁终于被她说服了。
“好,我陪你一块查无念。”
花千遇感激一笑,正色道:“我们得想个主意弄到他颈间的玉坠,看看刻的什么字。”
姜宁仰头思索,霎时心计浮现,翘起唇角自信道:“我有办法,这事就包在我身上。”
探囊取物,对姜宁来说还不是手到擒来,此事交给她去做花千遇也放心。
解决了一桩心事,她稍感宽心,这才注意到碗里的花生,饱满圆润,色泽油亮,每一颗上都裹满白霜似的盐粒。
随手捻起一粒扔到嘴里,嚼碎后唇齿留香,询问道:“这花生哪来的?”
姜宁看向瓷碗,回道:“大师炒的还挺好吃。”
花千遇的神情有一瞬间的恍惚。
昨天她不过只提了一句花生没有吃够而已。
姜宁抬眸看向她,眼里闪过踌躇的情绪,神情欲述又止。
花千遇察觉出她有话想说,顺势一问:“怎么了?”
姜宁仔细的瞧着她的脸,缓缓道:“大师去找姐姐了?”
语气中含带疑问,先前听见法显开门出去,她便认为去找花千遇,但看她的神情全然不像是遇见过法显的样子。
如此一来,她反倒不确定,法显有没有去找她。
花千遇微微皱眉,心间滑过一抹异样感触,茫然道:“没有,法显找我莫不是有事。”
姜宁耸肩,微纳闷道:“也没什么事,大师炒了花生送来,正巧姐姐不在他就回房间了,之后又出去一趟……”
后面的话她没有听进去,脑海中里突然浮现黄昏时,法显站在树下的样子。
清润的眼底似乎有一丝丝的难过。
只不过,当时她下意识给忽略了。
现在会想起还是因她心里有种说不出的莫名预感,觉得今晚法显去了药堂,又心存侥幸的觉得他没去,是她想多了。
说不定他只是去藏经阁或者别的什么地方。
花千遇心底尽力压下因直觉带来的略微不舒感,逃避般的说:“别在这站着了,赶快去睡觉吧。”
姜宁应了一声:“好。”
同时因为花千遇突然间跳转的话题,看她的眼神也透着股狐疑。
花千遇扯了扯嘴角,毫不犹豫的把她请出自己房间。
熄灯后,房间陷入昏沉的灰暗。
她躺在床榻上,思绪纷扰,理不清的念头猜测在脑海中盘旋,最后又拖着她跌入黑暗。
翌日清晨,东方熹微。
南山禅院在云雾里影影绰绰。
悠远的钟声与香火缭绕在山峰间,耳畔飘荡着千年不绝的梵唱。
走过斑驳的青砖路,周遭起起伏伏的山影也变得平和。
湛蓝天空下群山葱茏,奇峻雄伟,溪水荡漾着粼粼波纹,日光照射如同镜面清晰透亮。
这条小溪沿着禅院蜿蜒流到山下。
花千遇藏身在绿树后,她探头看向溪流,又回头望着身旁的姜宁:“带我来这里作何?”
姜宁一大早就拉她来禅院外,也不解释原因搞得神神秘秘。
“姐姐不是想要知道无念玉坠上写的是什么字,这就是我想的法子。”
花千遇更加迷惑,想到她应该有后手,便等着接下来的话。
姜宁笑道:“我在南山禅院的这段时间可没有闲着,这群和尚每天要做什么,我都摸的清清楚楚。”
“每日上完早课后,药堂里的和尚都会来这里挑水。”她的目光看向小溪,眸子里闪动着黠慧的碎光:“无念也会来。”
不多时,飘荡的稀薄白雾中穿出几个灰色束袖僧袍的僧人,每人提着两只木桶。
木桶圆滑,底部是圆锥型。
据说这种制式的木桶,是为磨炼僧人的体力和毅力,桶部做成尖底,就不能把桶放下偷懒休息。
僧人来到溪流旁,木桶浸在水里装满水,双臂展开提着木桶,桶里飞溅出的水花,洒在花草上和露珠混在一起。
眼见他们一个个回身远去,也未有无念的身影,耐着性子等了半刻钟。
云雾里徐步走来一个颀长的身影,僧袍随风微动,区别于远山的浅色,反而成了最鲜明的色彩。
人渐近模糊的轮廓也愈发清晰,清冷的身影漫过缥缈雾丝,便如空谷幽兰一般素净不染。
姜宁远远的看他走来,下一子跳起,满脸激动的走出藏身地,还不忘叮嘱:“姐姐且躲着不要出来。”
其后,她快步走到小溪边。
花千遇还在疑惑姜宁会用什么办法取得无念的玉坠,就见她直接跳进了水里。
惊讶自眼里一闪而过,脑子还未转过弯,耳畔传来一阵呼救声:“救命啊!我不会水。”
无念闻声,转头望向声音来源处,见有人在水里挣扎,急忙放下木桶将外衫脱掉跳进水里。
他游到姜宁身旁,姜宁立刻紧抱上去,仿佛将要溺亡的人抓住一颗浮木。
性命攸关的时刻,无念也顾不及远离女色的戒律,拖着她就往岸上游。
花千遇看着姜宁抱在他颈间的手,唇畔勾起了然的笑意。
无念将姜宁拉上岸,启唇说了几句话,相隔太远她没有听清,约摸是关心询问一类的话,又见他把外衫递给姜宁,施礼后便离开了。
一直到看不见无念的身影,花千遇才从树后走出。
秋节天寒风冷,姜宁浑身湿透,冻的瑟瑟发抖,哆嗦的声音说:“我看到……玉坠上刻的……字了。”
花千遇看她苍白的脸色,果断道:“先回去换衣裳。”
两人回到房间,姜宁换上干爽的衣裳,旋即看见案面上有一碗姜汤,是花千遇给她端来暖身子。
她暖心一笑,捧着姜汤小口浅啜。
花千遇收拾完她湿透的衣裳,来到她对面坐下,询问的眼神望过去。
“白栀。”
她只吐露出两个字。
花千遇面上浮现思索,揣摩道:“听名字好像是个女子。”
“没错,我仔细看过那玉坠就是女子会佩戴的样式,说明玉坠原本的主人就是一个名叫白栀的女子。”
花千遇只觉豁然开朗,欣喜道:“无念会随身携带,很大可能是他最亲近的人,你明天下山去查一查白栀是谁。”
姜宁又喝了一口姜汤,点点头:“没问题,下山后我找几个弟子,保管在最快的时间内把他祖宗给挖出来。”
花千遇不禁哑然失笑。
明知她是在说找人,听着感觉像要挖人祖坟。
姜宁又稍有顾虑的说:“程毅和梁信……我总是觉得他们会搞鬼。”
花千遇丢她一个心安的眼神:“我会时刻留意这两人的动向,只要在禅院里他们也不敢下黑手。”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浑厚悠长的钟声。
晨钟早已结束,再次敲钟应另有其事。
两人走出院落,见众僧人背着行囊,有些人手推木车,车上堆放着麻袋、药罐。
这些僧人是要赶往怀庆府,援助当地百姓的僧人。
方丈也来到禅院门前为众人送行,短暂的告别之后,由空相居士带领,一行人浩浩荡荡的下山去。
从少越山到怀庆府约有叁日左右路程,路程不算远但是为了尽快赶到,僧人减去不必要拿的物具加快脚程,即便是只带了些草药,也堆满几辆木车。




梵行 第一百一十五章真心
夜幕降临,星垂山野。
花千遇又去了一趟药堂,还未走近无念的禅房,隐隐有木鱼声回荡。
推门进去,无念正静静盘坐,僧袍迭放在地砖上,背影染着昏黄的光亮。
“梆,梆……”
木鱼声悠扬脆亮,灯下的身影一动不动。
花千遇打了一声招呼:“大师,打扰了。”
空气静默,没有等到回应。
索性她也不在意,轻车熟路的翻找出蒲团,坐在他旁侧的位置。
木鱼,经卷,一盏灯。
他能禅定一整晚。
唇边不觉露出一个笑,她愈发觉得无念很有意思,有时觉得他不像是和尚,而有时却感觉他比谁都虔诚。
只是这虔诚念佛,是真心还是赎罪就不可知了。
她出神片刻,目光再次聚焦,就是他在灯影下的面容,清冷如仙,俊美无俦,无论看多少次都觉得惊艳。
无念依旧闭紧双目,浓密眼睫垂落一片阴影,完全无视她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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