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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行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抱瓜
骨节修长的手指,一颗又一颗的捻动着持珠。
凝眸看了几眼,花千遇发现了规律,每敲一下木鱼,他都会捻动一颗佛珠。
于是就有了疑问。
“大师念经的时候为什么要敲木鱼,是因为担忧睡去敲着提神吗?可是我怎么觉得越敲越困。”
木鱼声不轻不重,悠扬空明,重复听的时间久了,心神便有些困倦,完全和提神的效果背道而驰。
没有答复,花千遇也不气馁,微微一笑又道:“为什么要敲木鱼。”
无念不答。
她又问一次:“和尚,为何要敲木鱼?”
轻佻的语气开始没有礼数。
无念不作反应,她反复又问几次,许是被她打扰的烦了,无念缓缓睁开眼。
冷清的目光看她,告诫的意味颇浓。
花千遇眨着眼睛,良善的神情却说着最无赖的话:“你回答我,我就不问喽。”
无念呼吸一顿,胸口好似梗了一口气。
“鱼日夜不合目,木鱼仿做鱼形,寓意击之以警戒僧众应昼夜思道,无有懈怠,除此外亦能起到定心静神的效果。”声音已有些冷意。
花千遇微扬眉,意味不明的说:“我看这木鱼是白敲了。”
无念瞥她一眼,默然无言。
无非是嘲笑他未彻底静下心。
放下手里木槌,拿起经卷旁若无人的观看起来。
花千遇的目光游转过经卷,见词句艰涩难明,顿觉乏味。
望着他的侧脸,隐约思揣的语气道:“说起来大师好像从未询问过我的来历,难道就不好奇吗?”
无念眼也不抬的回道:“施主只要不危及到禅院的安全,一切都和贫僧无关。”
“事情尚未发生之前你又怎么知不会危及禅院?”
话里透着一股没由来得挑衅和威胁。
无念眉头微动,目光冷然:“你们不敢。”
他没说施主,而是用你来代称,这细微的变化,使得这淡漠的一句话多了些奇异的施压意味。
即便是再不服气,也不能否认,她们确实不敢。
南山禅院,武学泰斗。
她还真就惹不起这群和尚。
花千遇暗暗生恨,旋即挑起唇角,继续周旋道:“大师心如明镜,我也就不多绕弯,其实今夜前来除了闲着无聊找大师解闷,还为顺道问一下问初师父何时返回,常听禅院里的人谈及他,只是我们来的不凑巧没碰上。”
这番话看似坦荡,其中又暗藏多少心机算盘也难知。
他本可以避而不答让她另问别人,只是谈及恩师又总会混不吝啬的讲上许久。
问初不单单是他的师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没有他也就不会有今日的无念。
无念沉吟片刻,才道:“月余前南岳城秋月山庄的少庄主,为魔教无常门所害,身中阴火毒煞,这股煞气犹如冰火灼烧经脉,短时间内便会蔓延直心脉危及性命,不过煞气猛烈难以用药根除。”
“秋月山庄寻遍明医,也只暂时压制住煞气,想要完全根除需要配合纯阳内力,再施针刺穴逼出煞气,符合这两点条件的人,整个豫州只有问初师父。”
“因此,庄主夫人亲自来禅院请师父下山为少庄主医治,算算时间已去半月有余,十数日之内应能返回。”
花千遇日有所思的问:“这般说来问初师父确实不凡,当时大师可是因问初师父的名望才拜师的?”
无念摇了摇头,眼里莫名有一种恍惚感,目光变得悠远:“贫僧最初不想拜师只想下山……后来发生一些事才拜问初师父为师。”
提及过往,他清肃的脸庞渐渐柔和,唇边若有似无的弯了弯:“犹还记得师父曾问贫僧的第一个问题便是,何为道。”
花千遇来了兴趣,问道:“大师是怎么回的?”
“当时贫僧不知也无法回答,多年后才懂得,道就是觉悟。”
这番话笼统的相当于没说,花千遇不禁问:“那现在可曾悟到什么?”
单从此问题来看,也只有门外汉才会问。
无念摇头,淡然道:“当有想要顿悟这个念头时便已悟不到,想要觉悟亦是一种执念。”
花千遇愈发迷茫,皱了眉说:“如果连顿悟的念头都没有,又怎会觉悟?”
“万境本寂然,心间所有的缘念,妄执都放下,也就觉悟了。”
话落,便轻轻一叹。
似乎有一种无可奈何的哀伤。
花千遇却不这么认为,人活着总得有些念想和追求,倘若什么都空,活着也就没有意思了。
当然这话同和尚讲了也没用,本就不是一道的人,自然不知指望相互理解。
目光望向无念,发觉他正在出神。
猜疑的念头才生,便又听他仿佛自言自语的说:“没悟时以为玄妙幽微,难以参悟,等真正悟时也只是平常,所有一切都不会改变,平常就是道,最平凡也是最高超,只是这平凡却也是最难的……”
无念定望着眼前燃烧的灯火,眸光慢慢地隐没,眼神变得迷惘。
突然间他就想起问初师父的话,尘世间最难寻的就是平常心,因为心会被种种妄尘所染,寻到自己的真心,才能大彻大悟。
可是真心又要到何处去寻?
他枯坐面佛,日日诵经,清净尘心。
如今,可得解脱吗……
无解。
心底的声音告诉他,至今还是悟不到。
无念沉默下来,微垂的眸子敛尽所有的光华,幽邃的让人看不到底,整个人都透出一股沧桑和孤寂感。
花千遇试探性的问:“大师有烦恼?”
无念沉默良久,才道:“是人就都会有烦恼,如丝如缕,剪不断,灭不了,生生死死都难以解脱。”
终了,自嘲一笑:“心无挂碍,究竟涅槃……”
叹息般的语气里有一种穿透人心的悲凉。
接下来,无念给她讲了许多出家之后的事,可能是往事勾起他的倾诉欲,也或许有些话埋在心里太久,需要发泄出来。
总之,无念说了许多,之前从来不会向别人言道的话。
刚开始时她还听的认真,以为能从中寻到些蛛丝马迹,听了片刻,才发觉他说的没一句重点,全是他在禅院清修的岁月。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打理药堂事物治病救人,参禅悟道,简单平淡到不知岁月几何,转眼已过五年。
她也在无念缓慢的叙述中睡死过去。
月影西斜,庭院幽静,一间禅房里亮着灯,光流倾洒在摊开的经卷上,墨痕泛着古旧。
法显缓缓睁开眼,目光沉寂无光。
禅定时曾也分出心神关注着屋外的动静,现已过亥时花千遇还没有回来。
她单独去找无念,会做什么?
瞬息间,数个念头在脑海中闪过,心境更加烦乱不安。
他开门去往药堂到无念禅房前,屋内一片寂静,只传来敲木鱼的悠悠声。
法显顿了一顿。
看情况像是无念禅房里没有别人,但是花千遇并未回来,那就还可能在里面。
短暂的思索后,还是敲响房门,朗声道:“无念禅师,法显有事相谈故才深夜前来打扰。”
木鱼声一顿,无念抬眼望向花千遇,心中已了然,遂开口道:“法师请进。”
门扉吱呀一声被推开,法显跨进屋内,进来的第一眼就瞧见花千遇趴在无念身旁的矮案上睡的正香。
不由得心间微松,却又悄然拧起眉。
不论何时,她总是毫无防备的待在男子室内,也不知何时才能改掉这个坏习惯。
随之而来的又有一种无奈感。
大约是知道她很难会改吧。
法显不忘对无念施了一礼,走近花千遇,手掌搭在她肩膀上轻摇几下,柔声唤道:“施主醒醒,回去再睡。”
花千遇轻哼出声,浓睫微颤,睁开惺忪睡眼,入目便是法显清隽的脸。
眸光含雾尚未清醒,略微有些呆的开口:“开饭了吗?”
法显脸色一黑,他又不是厨师,看见他就要饭吃。
花千遇半阖着眸子,神情茫然,雪玉般的脸颊上染着嫣红,娇嫩似菡萏欲放的花苞,想让人捏一把。
他握了握手指又忍住了。
提醒的声音更柔了一些:“回去再睡。”
神智逐渐清醒,原来竟不是做梦。
花千遇揉着眼睛坐起身,低低应了一声:“哦。”
旋即往外走,法显则转身向无念致歉:“给禅师添麻烦了。”
无念看了一眼两人,不以为意道:“无妨,两位慢走。”
法显点头,退出去时又合上房门。
花千遇回到客居楼,打开房门就要进去,身后传来法显的声音。
“施主。”
花千遇稍停,转头看他,四目相对,他却一言不发。
她未睡够,也懒得去猜测法显此刻的想法,懒散的打了一个哈欠,问道:“法师还有事?”
随意又敷衍。
法显抿了抿唇,快要压制不住唇边的苦涩。
看着她困倦的神色,种种愁绪又都散去,唯留下一句。
“没事了,施主早些歇息吧。”





梵行 第一百一十六章石桥禅
前几日决定跟着无念下山探一探,看他除了治病救人外还做何事,如今便有机会。
早斋过后,无念带着药箱出禅院。
花千遇为留意无念的动向,收买了药堂的一个小沙弥让他通风报信。
几乎无念前脚刚走,她就跟了上去。
这条下山的蜿蜒小路上修的有石板,但大半还是泥地,清晨薄雾刚散去,泥土浸透水汽变得松软湿滑,脚下难行。
无念步行下山,未施展一点轻功,未防被发现她只能老老实实的跟着走。
山路曲折,他的身影半隐在树木间,时有时无,如此一来需更加专注的盯着,也未注意脚下的路发生变化。
等发觉出不对劲时,无念闪身一晃消失在林间。
顾不上再隐藏,她搜寻了四周的林子,也没找到无念。
“被发现了。”
这是唯一的解释。
花千遇提气跃上枝头,眺目远望,差点没呕出一口血,她不仅没有跟下山,还被无念发现带到后山。
难怪这里遍岭藤蔓,树木繁茂。
人跟丢了再下山也无用,花千遇又咬着牙往山上走,心里则盘算着如何报复回来。
走到半山腰的位置,眼前豁然一亮。
茶树遍坡,碧绿如染,层层如梯的延绵直云海之间,漫山遍野净被翠绿所覆盖。
晨风润润,带着一丝似有若无的茶香。
后山竟然种满了山茶树。
转念一思,应是附近的村民所种,名山出名茶,少越山阳光充足,雨露丰滋,确实适合种植茶树。
茶叶作为往来贸易的特产,上至达官显贵,下至平民百姓,日常中都离不开,一向所需巨大供不应求,附近的村民应是已种植茶叶为生。
她沿着茶田往上走,一层层郁葱的山茶树掠过身旁。
不远处,低矮的树丛叶间还有几个女子正在采摘茶叶,浅色的衣裙隐没在翠绿枝叶,犹如疏朗几笔描摹上的画影。
清静山林,远离尘寰。
不知不觉间竟也能感悟出几分悠然飘逸的意境。
直到她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悠哉闲适感霎时消散。
碧色连绵的绿海里,洁净的月色僧袍如同云山雾霭,飘然出尘。
他提着一个竹篓,正在采茶叶。
采茶叶的老和尚……
花千遇被脑海中浮现的话逗笑,走近也不说话就看着法显将一颗颗的嫩芽,用手指掐下,扔到竹篓里。
摘完几颗茶树,竹篓里已过半鲜嫩的茶芽。
法显抬头,往前走的步伐一顿,目光望见一个含笑的艳丽面容。
他弯了弯唇角,显而易见的流露出欣喜。
花千遇见他面上浅淡的笑,顿时脸上的笑更深更大,甚还有一丢丢不怀好意的意味。
法显看着她,目光疑惑。
他有什么可笑的地方吗?
花千遇佯装正经的说:“只是突然想起来一首诗词,准备送给法师。”
法显的眼神渐变微妙,也没有回话,只洗耳恭听。
花千遇斜着眉梢望向他,嫣红的薄唇微微挑着,一副要笑不笑的浪荡的模样。
其后,缓缓念道:“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长得真是俏,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待到山花烂漫时,他在丛中笑。”
讲真,这乱七八糟的词句组合起来还挺朗朗上口。
法显:“……”
念完后再看法显僵硬的脸色,惹的花千遇一阵大笑,眼里都闪着细碎的星光。
平复完好笑的心情,一摊手,没有半点诚意的说:“法师不要见怪,我只是由感而发。”
这理由怎么听都没有说服力,就像是为了取笑他而刻意编排的。
不过他也习惯花千遇偶尔不着调的样子,甚至还觉得她若不经常搞些乐子,也就不是他熟悉的花千遇。
习惯成自然,法显已全无反应。
花千遇顿觉无趣,便岔开话题:“法师怎么再此采茶叶?”
“采茶的季节将过,山上还有些茶叶未采完,贫僧便帮忙摘采。”
法显顿了一下,又解释道:“这一片茶田是禅院内的僧人所种植,移栽周边百姓的茶树,多年下来已经生长许多。”
目光远远望去,另一侧有几个灰色僧袍的僧人,提着竹篓在茶树间穿移。
她在南山禅院住了些许时日,也稍微有一些了解。
茶对于禅宗来说,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主要用于供佛、待客、自饮、结缘赠送等。
除此外,禅宗认为禅茶一味,茶中亦有禅机,禅茶的每道工序都都源自佛典、启迪佛性、昭示佛理。
禅茶来源悠久,据说佛教传入中原后,有一个叫吴理真的禅师在蒙顶山出家修行,他在山顶种下七株茶树,首个将佛和茶相融,被后世敬为茶祖。
花千遇随手掐了一片嫩芽,送到唇边咬着,嚼碎后汁液溢在味蕾上,微微泛苦,有一丝丝的回甘。
走进茶田里,山茶树立刻将她淹没一半,手指拂过翠嫩的叶子。
“这些是什么茶?”
法显回道:“不知春,此茶只在夏秋两季采摘。”
“不知闻春季,名字取的还挺形象。”
“没错。”法显点头,抬手一指下方的几层茶树:“那片生长的茶田是仰天雪绿,只在霜降前夕采摘。”
能想象的到雪云浮过,翠绿的叶芽上覆盖了一层薄霜,正符合仰天雪绿文雅名字的意境美。
花千遇到法显身旁,看一眼竹篓里翠嫩叶子,疑惑道:“冬茶晒干泡茶好喝吗?”
“仰天雪绿是上等香茗,茶汤清澈透亮,香气浓郁清新,入口清润,回味甘醇微甜,自然是好喝。”
经他一说,花千遇莫名就有些渴了。
抬头对他一笑,期待的说:“我等着你泡好的茶。”
法显忍不住莞尔:“茶叶除了泡茶外,还能做菜,贫僧采摘不知春便是为了今晚做菜所用。”
花千遇立即问:“什么菜?”
“茶叶鸡蛋饼,炸酥茶。”
一听就好吃,花千遇咽了咽口水道:“我要吃。”
法显眉眼具是柔和的暖意:“好。”
他低头继续采摘,指节上沾染了汁液,微微泛绿。
想给他擦净手的念头,在脑海中晃过,但她没付出行动。
眼瞧着他手指灵活的穿梭在枝叶中,采下一片片嫩芽,自己也手痒,掐了几片芽叶扔到他竹篓里。
反复几次,法显停住动作去看她。
花千遇不解:“怎么了。”
说着又把采下的芽叶丢进竹篓。
“施主摘错了,茶叶要取顶端的两叶一芽。”
他放慢动作示范一遍,两指捻住枝杈上的叁片嫩芽叶,轻轻一掐断离枝头。
花千遇略感惭愧,不成想采个茶叶还有这般细致的讲究。
见她不自然的神情,法显适当宽慰道:“做菜也没有这么多精细的要求,施主采的很好茶叶都很鲜嫩。”
听他好像哄孩童一样的话,花千更加不自在,挪开目光问道:“还要再摘多少?”
“一竹篓足以,不过贫僧还要帮禅院的师兄弟采摘茶叶,短时间内回不去,施主若是觉得无趣……可以先行离去。”
法显望着她,话里的停顿明显带着一股不舍。
“我闲着也没事,就陪法师一块采茶叶吧。”
话倒是真的,无念下山一天都不会回来,捞不到有用的线索,回去也是闲着。
两人一起采茶,装满茶叶的竹篓被拿回禅院,会经过水蒸晾晒制作成茶饼。
忙到晌午,天色转阴天空笼着一层薄薄青云,刮起凉凉的风来。
山里的气候向来变化无常,远处的僧人隔空朝他们喊道:“法师,要下雨了先回去用饭吧。”
法显应了一声好,转头对花千遇说:“施主,该回了。”
花千遇抬起手,伸展一下身体,嘴里念道:“行啊,不知禅院小厨房又做的什么饭。”
午时用斋饭,她习惯到招待香客的小食堂吃饭,那里的饭菜比和尚吃的美味多了。
两人往回走,还没有回到禅院天空中便飘起细雨,衣裳渐渐被打湿。
茶田旁有一间凉亭,平常用作歇息遮阳,现下正好可以避风雨。
花千遇走进凉亭,雨丝一止。
外面雨不大却极是细密,短短片刻就淋个半湿。
抬手擦拭脸上的水珠,透过衣袖有一只手朝她伸来,下意识往后退,挥开面前的手掌。
法显一顿,讪讪的放下手。
看他赧然的神色,这才恍然法显是要帮她擦雨水,方才的行为多少有些伤人。
她干咳一声,无话可说就此揭过。
稍稍擦干脸上的雨水,坐在石凳上等着雨停。
法显把竹篓斜放在凉亭一角,目光眺望着千里烟波,朦胧群山。
沉默许久,才开口:“施主这些天可是每日都去找无念禅师?”
花千遇挑眉看他,也没反驳。
“无念禅师忙于修行,施主前去定会打扰到禅师修行,日后还是莫要再去为好。”
这话她就不爱听了,说的她好像除却给人添麻烦,全无作用一样。
于是呛声道:“我不该打扰他,难不成要去打扰你?”
法显无言。
他不怕被打扰,当然这话也难开口说给她听。
凉亭外,雨越下越大。
雨雾渐起,高岭低坡,山峰树影皆被茫茫水气遮盖,变得模糊不清起来。
看来这雨一时半刻不会停。
花千遇等的无聊转悠一圈,走到法显旁边,他正望着远山出神,顺着他的目光去望,没能看出个所以然。
“你在看什么?”
法显回道:“桥。”
花千遇微微眯眼,细密雨雾里有一个圆形拱桥,在雨水的冲刷中晕成墨痕,桥下还流淌着溪水。
正在思索之际,法显突然问道:“施主可曾听说过石桥禅。”
这么耳熟能详的佛教典故她当然知道。
传说佛祖的弟子阿难在出家前,曾遇见过一名少女,自此心生爱慕,佛祖问阿难,有多喜欢少女。
阿难回答,我愿化成一座石桥,经受五百年风吹,五百年日晒,五百年雨打,只求她从桥上走过。
其实佛经里根本就没有这个故事,关于阿难尊者和女子的故事,只有摩登伽女这一篇。
石桥禅的来源,是源自佛教四大经典故事之一千年等待改编而来。
法显转头望来,重复道:“我愿化成一座石桥,受五百年风吹,五百年日晒,五百年雨打,只求她从桥上走过,纵使身死道消亦无憾。”
声音低沉平淡,却给人一种千钧沉重的感受。
“你……”还没有放弃。
疑问到唇边又咽了下去。
法显当然没放弃对她的感情,如果他放下了,也就不会离开天台寺一路寻来。
在这一刻,她觉得法显傻透了。
“走过了又如何,转瞬即逝的相遇后,唯剩下无边的风雨相伴,和她再无任何牵扯。”看透世情的漠然语气。
法显垂眸,一股难言的涩意在喉间蔓延。
花千遇看他一眼,又道:“我这里也有一个故事,不知法师可曾听过。”
“施主请说。”
“从前有一名修行多年的僧人,他本可以顿悟成佛,却在茫茫尘世间遇到一名女子,至此堕入轮回……”
提着心等后面的话,她却不说了,法显追问:“结果呢?”
花千遇直视他,冷静又无情的说:“没有结果,才是最好的结果。”




梵行 第一百一十七章贪欲
落雨纷纷云雾散不尽,迤逦连绵的群山,只见其朦胧深浅的虚影。
已近夜幕,细雨才稍止。
花千遇又去药堂找无念。
经过昨日的详谈她对无念的了解也更加清楚一些,据说在遇见问初时,是他此生最狼狈的时刻,后来被问初所搭救回到南山禅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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