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不对心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北境有冻离
郑平洲喝了一大口葡萄苏打水,冰凉的泡沫在他嘴里爆开,带着浓郁新鲜的葡萄香气,将夏天的燥热全部都压了下去。
“先生最近身体确实不好,医生说是必须趁早做搭桥手术,不然有很大的危险,他却一直拖着不肯做……也许先生也是老了吧,近来越来越多地说起你,但他那性子,你也知道的,就是拧着不肯给你打电话。”
郑平洲心里的愧疚慢慢地涌了上来——因为拍摄工作繁忙,他确实很少向家里打电话,就算是打回来也就是寥寥几句就挂断了。
他总觉得将来还会有许多的时间,可却忘了,他已经这样高大挺拔,能够独当一面了,他的父亲又有何理由不日渐老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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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傲娇才能养出小傲娇_(:3」∠)_
口不对心 第五十九章·
郑平洲这顿午饭吃得很不是滋味,周渺静静地坐在一边陪他,两人差不多吃完的时候,郑母从楼上下来了,她瞥见郑平洲面前的碗里还剩下许多,问道:“怎么了?不合你胃口吗?”
“没有。”
郑母见儿子这样子,不由有些头痛,她坐到郑平洲和周渺的对面,轻声道:“你别怪你爸,他那个人就是有时候脾气急了些,倔了些。他对你并没什么不满的……”
郑平洲眼皮落下去,好半天才“嗯”了一声。
“他最近也挺头疼的……平洲,你舅舅出事了。”郑母眉眼间带上一种浓重的愁绪,“你舅舅不是在s省公安厅做厅长吗,s省省长因为贪污落马,被抓了进去。但你也知道,政界就是这样,牵一发动全身,这事牵连到你舅舅了,你爸本打算把他捞出来,但有人一直盯着他……反正现在你爸这边情况也不乐观,所以他才想退下来避一避风头,在此之前,他打算趁还有余力的时候把你安排上去。”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都没听过?”
“你那时候在拍戏呢,这些事情你知道了也插不上手,反倒多添烦恼,有什么说的必要呢?”郑母脸上神情淡淡,安抚道,“不过好歹你舅舅也没出什么大事,只是降级处理了。”
郑平洲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脑子里乱成一片。
周渺轻手轻脚地拿起碗筷,打算送到厨房洗干净,顺便将空间留给郑家母子,没承想郑母看了过来,话头一转,对着他说道:“小渺,其实我们应该谢谢你,一直这么照顾平洲。有时候我真觉得,没了你是不成的。”
“干妈,别这么说,我受之有愧。”周渺意识到郑母现在的心确实是很脆弱的,她的姿态几乎可以等同于示弱了,“咱们不都是一家人吗,再说我和平洲也结婚了,做这些都是应该的。”
郑母朝周渺轻轻笑了一下,眼角浅浅的纹路舒展开来,她确实是个很漂亮的女人,即便不再年轻,笑起来仍是风韵犹存。她侧过头去,欲言又止地看了一会儿郑平洲,最后只说了一句:“别怪你爸。”
夜里,郑平洲躺在卧室的床上,枕着自己的手臂,眼睛是合着的。周渺洗完澡出来就见人这副样子,有点不确定他是睡了还是醒着,于是凑过去低声喊了一句:“平洲?”
过了很久,郑平洲都没有应声,周渺以为他是睡着了,便将床头的台灯拧灭,摸着黑准备上床。左腿刚屈着压上床沿,周渺的胳膊就被人用力一扯,接着,他整个人几乎是滚进了郑平洲的怀里,侧着身被郑平洲搂住了腰。
“你……”
郑平洲将脸埋在周渺的后肩,鼻子在他后背蹭了又蹭,声音里带着几分低沉的哑:“别动,让我抱一会儿。”
周渺闻言,也真就依他不再动了,只是郑平洲蹭来蹭去的,不知道为什么,让他想起梁嘉言家里养的那条大狗。
屋子里又黑又静,周渺的头发还未干透,发丝间散出一股带着潮气的茉莉香,悄悄地铺满了半个屋子。
郑平洲呼出的热气喷在周渺的后颈上,弄得他有点痒,不等回头,就听郑平洲说道:“怎么这么香?”
“你浴室里的洗发露用完了,我就找张姨拿了一瓶新的。”周渺捻了一下耳侧的发丝,将手指放在鼻下嗅了嗅,有些尴尬地道,“好像是有点香……她是不是拿错了,给我的是你妈的备用洗发露啊?”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听到郑平洲说:“挺好的,就用这个吧。”
“哦。”
周渺洗了一个热水澡,全身都放松下来,躺在柔软的床铺上难被困意袭击,正当他昏昏欲睡之时,身后突然传来郑平洲的声音:“周哥,你说,要不我就回家从政吧。这样就不用常常天南海北地跑,也能多留出点时间陪你了。”
这番话将周渺的睡意赶跑了一大半,他艰难地翻了个身,拽着郑平洲的睡衣领口,急急道:“郑平洲,你不是要做世界上最好的导演吗?你不是要拍出把三座大奖都搬空的电影吗?怎么能说放弃就放弃?”
衣料摩擦发出窸窣的声响来,郑平洲的轮廓在浓稠夜色里显得格外模糊,他用力地握住周渺的手,仿佛是溺水者握住浮木一般,声音里带着迷茫与挣扎,听得周渺心中酸软不已:“周哥,你说我真的可以做得到吗?我真的不知道该做什么样的选择,才能算是‘正确’。为了证明我选的答案是‘正确’的,我拼了命地想要拿奖,可是如果我从一开始就错了,怎么办?”
“你可以,你一定可以做得到。”周渺顿了一下,凑上去用鼻尖轻轻地在郑平洲脸上碰了碰,两人额头抵着额头,鼻梁挨着鼻梁,近得连睫毛都要缠到一起去,“这个世界上,又有谁能说清真正的对错呢?你还这么年轻,有试错的机会、重来的资本,走错了又如何?大不了碰得满头包再重来,说不定也算作一种体验……人就活一辈子,总要把所有滋味都尝一遍吧?哪能事事顺意,都是甜的。”
周渺吻去他眼角的那点湿润,轻声道:“无论你做出什么决定,我都会义无反顾地站在你身后。平洲,不要为了一时意气放弃梦想,我怕会看到你后悔的样子。”
郑平洲咬紧了牙关,脸上肌肉绷得紧紧的,他深深吸了口气,努力抑制住喉头的哽意,将周渺抱得紧紧的:“老天怎么会把你送给我?他真是太眷顾我了。”
周渺又何尝不是这样想?一瞬间,周渺脑海中闪过许多回忆——夏天里两人抢一桶冰糕吃,郑平洲总要拉他一道去游泳,他若是不肯,就要使坏故意用水泼他一脸,让他从头到脚都是湿淋淋的;冬雪中他们在橘黄灯光下一道归家,郑平洲的睫毛很长,上面落着薄薄一层白,每扇动一下就会落下点碎雪,而郑家弟弟总要把手伸进他的兜里,挤进他的掌心汲取暖意。
他们这样互相陪伴着,已走过了这么长的岁月。
周渺眼睛微弯了起来,如果今夜的月光再亮些,或许郑平洲就可以看到他脸上是怎样的温柔:“可能有些人,天生就是要在一起吧。”
隔日,他们起来吃早餐,张姨刚端上豆浆,郑父和郑母就一前一后地从楼梯走下来。早饭是四个人一起吃的,郑平洲戳着碗里的煎蛋,思考着该怎样开口,郑父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除了和周渺聊了几句,要周渺吃过饭后陪他下棋以外,没有再说其他的话,直到起身离开也没有同郑平洲说话的意思。
等周渺陪着郑父离开后,郑平洲垂下眼,难掩失落地将餐叉放下了。郑母坐在他对面,看起来神比昨天好了不少,她喝了一口玫瑰花茶,小幅度地抬了抬下巴:“平洲,再多吃一点吧。”
“妈,我吃饱了。”郑平洲默了一会儿,在郑母的玫瑰花茶喝到只剩三分之一的时候,他终于抬起头来看着母亲,“我想好了,妈,我还是想做导演。”
郑母露出了然的神色来,她点了点头,淡声道:“你呀,从小到大也是认准了什么就不回头的性子,其实和你爸是一样的倔。既然你不喜欢从政,那就算了,我们郑家的孩子,做什么都是拔尖的,难道还非要在官场上才能有作为吗?”
郑平洲没想到郑母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一时也有些愣怔:“妈……”
“其实只要你开心就好,妈妈只希望你过得快乐一点。”郑母伸手轻拍了几下儿子的手背,柔声道,“你爸那边,我会帮你劝劝他的。”
在郑平洲的记忆里,母亲很少有这样温和柔软的表情,这样温情的话也几乎不曾有过,以至于他受宠若惊地呆坐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应该说点什么:“妈,谢谢你。”
郑母只笑笑,将杯里最后一点浓粉茶水饮尽。
吃过早餐后,郑平洲回到自己的房间,算了算时间,用手机给江远打了个微信电话。第一次没有打通,郑平洲还以为他在忙,但过了三四分钟江远又打了回来。
郑平洲问道:“在忙吗?”
“唔。”江远顿了一下,又支支吾吾地回答,“没有,不在忙,剧组今天上午不开工的。”
郑平洲觉得电话那头有点嘈杂,听起来并不像是一个人在宾馆,于是故意说:“哦,那是我打扰你的好梦了?”
“没有没有,我没什么事,就是闲得没事干,看看直播。”江远说完才发觉自己失言,连忙伸手去够平板电脑的音量键,打算把声音调小一点。
“直播?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看直播了?你以前不是最看不上直播吗?”
江远现在悔得只想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子,他心里乱作一团,手上也失了方向,竟然错按了音量的增加键!就在一瞬间,平板电脑的外放喇叭用尽全力喊出了声:“谢谢菜哥刚刚送的游轮,让大家破了。那么我们继续来做饼皮,这个步骤大家要记住……”
一时间,江远面有菜色地盯着刷过去的id——还没吃过你做的菜。
他大概是脑子里灌了十斤的黄河水,才会起了一个这样的昵称吧。
江远耳边传来郑平洲震惊的声音:“你竟然看直播学做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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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远:我 不 想 活 了ˉ_(ツ)_/ˉ
口不对心 第六十章·养我
周渺食指和中指夹着一粒白子,他将食指关节抵在唇边,思虑良久,最后将棋子扔回棋盒里,笑着道:“我输了。”
他一边伸手去拾棋盘,一边道:“您的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到底还是我师父啊。”
“你都连输了六把了,你呀,别以为我老糊涂了,你就是故意输了哄我开心的吧?”郑父摇了摇头,“你的棋都是我教出来的,还不至于臭到这个地步。”
“哎呀,冤枉啊,我是太久没有下了,棋艺都有些荒废了。” 周渺看了看半残的局势,话锋一转,“爸,您有没有想过,和平洲好好聊一聊?”
“我和那小子没话说,左右他不会听我的话。”
周渺闻言默了一会儿,才道:“爸,您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一定要平洲听您的话呢?他已经长大成人了,有自己的喜好和想法,也具备判断是非的能力。我想,如果他对一件事已经下了决心,那么任何人、任何事都不应该成为他的阻碍。”
这话说得已经是相当重了,郑父的脸色立即就沉了下去,他怒极反笑,道:“好啊,那小子让你来做说客?到底是结婚了,感情渐深,倒是一条心了。”
“不是他让我说这些的,只是我多嘴。但我向您保证,他想做导演绝不是一时兴起。”周渺坚定地迎上郑父探究的目光,毫不避闪,“平洲的性子也不适合从政,他不会曲意逢迎,别说是好听的话,平日里就连真心话也大多是说不出口的,在官场上又如何能够应付自如呢?”
说话间,棋盘已经拾好了,周渺的手指在白棋子里搅了搅,棋子相互碰撞,发出些碎响来。
“可是他很聪明。他能学会去做任何一件事,你又怎么知道他一定会做不好?”郑父顿了下,又接着道,“他早晚会习惯的……没有习惯不能做到的事。”
“习惯做一件事,就一定代表喜欢做一件事吗?”
周渺见郑父不作声,知道郑父的态度有些松动了,立即乘胜追击:“平洲很爱您,所以他才会希望得到您的支持。我知道作为父亲,有时候对孩子不仅有爱,还有期盼。作为平洲的爱人,我只恳请您能够想一想,您是希望得到一个官运亨通、大有作为的郑平洲,还是一个开心满足的儿子呢?”
郑父冷哼一声,一掌拍在棋盘上,压低声音说了句“今天就下到这吧”,便起身离开了,只留下周渺在原地坐了许久,喝了一杯又一杯的茶水,直至紫砂壶中再也倒不出一滴茶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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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铃声响起,唐乔在镜头里做了个抱歉的手势,走出厨房去接电话。
“喂,哪位?”
“是我,季薰。”清亮的女声从电话那端传来,“我就是想问一下,上次我说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唐乔无力地靠在冰箱上,后背贴着铁门,冰凉的触感透过一层薄薄的夏衫透进他心底,像把钩子,将他刚刚开始结痂的伤疤再次血淋淋地挑开。
他闭了闭眼睛,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毫无波澜:“季小姐,我记得上次已经拒绝过你了吧……我不想参加拍摄工作,你再说多少次也是一样的。”
“欸,你考虑考虑嘛,这事是双赢啊。”季薰顿了顿,语重心长地劝道,“你要是能来参加我们这个品牌的广告拍摄,我们不仅会给你丰厚的酬金,还会买各种软件的投放以及线下的推广,到时候你的知名度一定会大大提高的!这样以后要是你想转型,有了人气作基础,也会更方便啊。”
唐乔被冰得打了个冷战,他屈了屈僵直的手指,力地握住电话,一字一顿地讲:“我没有做模特或者明星的打算,我也不想为贵公司拍摄广告。季小姐,相信以你的人脉,一定能找到比我更适合拍摄该广告的人选。谢谢你的抬爱,是我配不上…… ”
“等等,你先别急着拒绝,这样吧,明天下午你有没有事,一起喝个下午茶?明天我们面谈之后,你要是还不同意,我就放弃了,保证以后都不会再来打扰你了。”
“非要这样你才会放弃吗?”
电话那边传来肯定的回答:“对!”
“好吧。”唐乔惦记厨房里还开着的直播,便匆匆地答应了,“地点你来定吧。”
电话被挂断了,唐乔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用力地攥住了绑着绀色丝带的左手手腕,指尖深深陷入皮肉,连带着藏在丝带下的疤痕也隐隐作痛起来,他像是自虐一般地盯着天花板,嘴角勾出一个自嘲的弧度来。直到在厨房的鱼挣扎几下,弄得塑料袋发出沙沙的响声,唐乔才放开了自己,抿着唇回到厨房,抽出一把刀来剖鱼。
现在唐乔有两个手机,一个像素很高,专门用来做直播,另一个则是原来的旧手机,用来通讯和储存旧照片。唐乔的目光落在崭新的手机上,心中暗道:早知道会碰到季薰,他就不会去华电城买手机了。
碰到这位季小姐,实属意外中的意外,他因为急用手机,就没有网购,而是选择了去华电城购买新手机,没想到出来的时候在门口撞见了江远的新女友。她不认得他,唐乔却又怎么可能忘得了她和江远在餐厅里说笑的场景?唐乔当下就白了脸,打算绕道而行,躲一躲江远这位新女友。
大概是冤家路窄,这女人一伸手拦在他身前,圆溜溜的大眼睛盯着他的脸,一动也不动,唐乔被打量得心里发慌,他倒退了一步,侧过脸去,问道:“小姐,请问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没有没有,就是你长得真好看啊!”
唐乔被她这话弄得愣住了。
“你好,我叫季薰,是道黎的大中华区负责人,这是我的名片。”季薰说着,从包里掏出一张名片硬塞进唐乔的手里,“你的气质相貌都非常好,我想邀请你为我们拍摄广告,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详谈呢?”
面前的女人面容姣好,身材玲珑有致,唐乔怔怔地望着她,不受控制地想着,江远喜欢的就是这样的女人啊。
江远和她应该很快就要结婚了吧?也许再过不久,他们会有一个孩子,也不知道江远做父亲的时候,是什么模样的。
这样看来,他从前真是天真到可笑,竟然觉得自己能比得上她,竟然觉得他和江远也会有未来。
唐乔垂下眼,从嗓子眼里艰难地挤出两个字来:“没有。”
说完,他就头也不回地跑了。
后来,也不知道季薰是怎么找到他电话的,几乎是每天都给他打电话,虽然唐乔次次都拒绝了,但季薰却不放弃,仍不厌其烦地劝说。
唐乔想到这里,不由叹了口气——他是真的不想和季薰扯上关系,打算明天去见季薰的时候就把话说清楚,让她以后不要再执着于自己了。
新手机的性能实在不错,唐乔这声轻得不能再轻的叹息都被录进去了,这声轻叹通过网络传到了每个观众的耳朵里,自然也包括千里之外的江远。
唐乔不知道在数万观众中,还有一个他日思夜想的人,否则他不会这样软弱,想找人倾诉一下内心的孤寂:“之前你们在评论区里问过我,为什么每天都要做两道菜,是不是因为两个人吃。”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虽然屏幕上看不到主播的脸,但几乎所有人都能听得出他话里的落寞:“不是这样的,大家误会了,我现在是一个人生活的,做两道菜是为了让自己的生活看起来过得不错……”
话还没说完,手机里就响起一声提示音,他侧过头看了一眼,发现是他的榜一大哥“还没吃过你做的菜”刚送了火箭的打赏。说实话,他有点想不通为什么自己还没开始做菜,光是在这讲悲惨情史都有人给他送礼物,不过唐乔很快为他找到了合适的理由——可能有的人就是不希望别人有对象,大家都是单身狗,倒有种同病相怜之感了。
这位“还没吃过你做的菜”,大概是一周前出现在他的直播间的,一来就是送了三艘游轮,弄得他十分无措,拣着最后一个字叫了菜哥,连声道谢。他说完才发觉这个称呼似乎有点搞笑,见到评论里迅速刷过数条“菜哥大土豪”“菜哥啊哈哈哈哈哈”“菜哥什么鬼哈哈哈哈哈哈!小乔真是取名鬼才!”他也没绷住笑,好一会儿才含着笑意问:“这位叫……嗯,还没吃过你做的菜,请问怎么称呼你呀?”
菜哥的账号还很新,似乎也没怎么搞懂直播功能,好半天才慢吞吞打了三个字上来——“随你吧”。
这条回复很快就被刷上去了,但唐乔还是看到了,一来二去菜哥也就这么叫上了。
菜哥并不是每场直播都看的,也很少发评论,但只要他来了,就会非常阔气地一掷千金,很快就变成了他直播间打赏榜的第一名。唐乔其实暗自猜测过这位大哥到底是何方神圣,他思来想去,最后猜菜哥应该就是那种戴着一堆手串,挺着啤酒肚的中年老板,不差钱,又刚跟着年轻人潮流摆弄直播,可能在首页刷到了他的直播间推荐,点进来见人合眼缘,就不计金额地出手打赏了。
这么想着,唐乔突然生出一种在给这位金主爸爸打工的错觉,面对着衣食父母,他的声音也放柔了不少:“谢谢菜哥的火箭,破了。”
“嗯,我接着说……做菜是调节生活的方式,但我一个人住,也没有过得那么奢侈的,中午做的这些东西,晚上懒得再下厨,也会接着吃。”
唐乔很快就把鱼肉拾妥当,准备去洗手时瞄了一眼评论区,看到有一条评论:“现在?那就是说以前不是一个人咯?”
唐乔不得不感叹网友对八卦的敏锐度实在是太高了。
他今天要做的是豆豉蒸鱼,步骤还是很简单的,他一边将鱼放进锅里,一边道:“嗯,以前有和别人交往过……不过分手啦。他真的是个很好的人……不过我也想开了,可能我这种人,天生就是更适合自己一个人过吧。以后我也不打算再找了,不然多给别人添麻烦啊。”
评论区瞬间刷过“小乔不要这么说啊,我养你啊!”“小乔是我的,在下先抱走了”之类的话,唐乔知道这是观众在安慰他,也不点破,只笑着说:“好啊,那以后你们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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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远:谢谢,有被气到。但生活要想过得去,头上哪能不……话说谁是戴手串的中年油腻老板啊(╯‵□′)╯︵┻━┻
口不对心 第六十一章·和解
西郊别墅内,郑父坐在书房的椅子上,悄悄地用余光瞥向站在一旁浇花的妻子,在她转身之际迅速移开目光,垂下眼去看摊开的书,好像是在全心全意看书,两耳不闻窗外事一般。
实则,他心里不停地犯嘀咕,他知道妻子对花花草草没什么兴趣,是从来不做浇花这些事情的,今天一反常态,定是有事要和他讲,而这事百分之百是和郑平洲有关的。
郑父心疼不已地看着那盆被浇了太多水的名贵兰草,正思考着该如何劝妻子手下留情,就听郑母道:“没想到这么久了,你还留着这个花盆。”
郑母的手指抚过粗糙的花盆,看着上面画技略显稚嫩的图案,不由想起了郑平洲第一次把它捧到她面前的模样——那时候郑平洲还在上小学,假期里学习了陶艺,正赶上他父亲的生日,便做了一个花盆作为贺礼,还在上面亲手画了只狗。
郑平洲咬着下唇,脸都红透了,急得满头大汗,支吾了半天才问了出来:“妈妈,你觉得爸爸会喜欢这个花盆吗?”
她摸着儿子的头,答道:“他一定会喜欢。”
正如她当年所言,花盆被到礼物之人珍重地放在书房中,一用就是这些年。春来秋往,里面的植物凋零又新生,换了一株又一株,唯有这个粗制滥造的花盆一直放在书房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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