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絮别东京燕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十亿少女的梦
絮别东京燕
作者:十亿少女的梦

看似平稳的湖面,底下翻滚着巨浪凶涛。

朝臣之女裴絮,日子过得简单快活,三年来单恋着一心仕途的将军之子郭彦启。

春意渐浓的汴京城里,迎来的不止是恋情的转折点,还有人生的巨大变故。

信任和背叛、守护与利用。

过尽千帆之后,身边人仍是从小相伴长大的玩伴宝燕?

还是等候三年终于心意相通的意中人郭彦启?

抑或是,那个至今看不清是敌是友的傲慢男子况道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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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权更迭,初心注定淹没在洪流里。





絮别东京燕 0001清明.宝燕一
“小姐,小姐。”
丫鬟宝燕一手摁着手上的桃木食盒,一边快步追上了从檐子上下来,气呼呼地往前走着的裴絮。
“我就知道,爹爹是骗人的,明明说好了一起去祭拜娘的,大骗子。”
裴絮揪着手中丝帕,咬着唇,背对宝燕,越走越急,索性一口气跑到数米开外的老树下,对着树根狠踢了一脚撒气,又用力跺了几下,看来是真的生气了。
“小姐,你别恼了。老爷不是说了么,等过几日,朝中没这么忙了,再来给夫人拜奠祭扫的。”
“一年才一回清明,忙忙忙,朝堂会有不忙的时候吗,他去年不也是这样应承我的么,结果呢。”
裴絮说罢,扬手往老树树干上拍了一掌,想着再出一口气。粗犷浑厚的树皮毫发无伤,反倒她的掌心,被刮得红了一片,吃痛了马上又缩了回来。
宝燕放下手中食盒,上前握住她的手,摊开她掌心,细细查看。娇嫩玉白的手掌,印出几道浅浅的红痕。
“你说你,哪有生气拿自己来撒气的。”边调笑她,边握住她的手,轻轻呵了起来。
裴絮憋着嘴不说话,也不看她,随她轻呵自己手掌。过了好一阵,突然一下抱住宝燕,趴在她肩头,闷着头良久没作声。
直到宝燕感觉她后背微微地震动,便伸手轻拍她的背,试着平复她。
“这才几年。。。”
“没事,不是还有我呢。”
宝燕眼前浮现出裴夫人的脸,每次想起她,闯入脑海的第一个画面,总是那时夫人给她取名时的模样,温婉亲切。
那年冬天,约莫是宝燕六七岁时候的事情了吧,家里农田失,连谷种都差点被征了,穷得揭不开锅,爹就把她卖给了牙子,几番转手从乡下被带到了汴京,刚入京时还沉醉在东京的繁华里,一眨眼功夫,牙子就把她卖给了一个披着裘涂着厚粉,浑身熏人香气,还拿着包瓜子一颗颗嗑着的妇人。妇人穿着富贵,身后还带着两个凶神恶煞的高壮家仆,一口气挑了好几个与宝燕年纪相仿的姑娘,然后把她们统统带走了。
穿街过巷,走了很长一段,经过的街道处处都是热闹非凡,大概是城里的什么节日吧,来往的人群熙攘,看起来个个都挺开心的,走道上还夹杂着成队运送蔬菜的牛车马驮,宝燕第一次见到马,还有不用到田里犁地的牛。妇人走在最前,家仆走在最后,带着一群姑娘们,弯弯绕绕终于兜到一条巷中。
巷子与刚刚的街道有点格格不入,楼阁华美却人烟稀少,好几家都半闭着门户,却隐隐飘来扑鼻的脂粉香气,迷得宝燕走不动道。
“小鬼,呆站着作甚,跟着姐姐走罢,以后多得是你开眼的机会。”妇人点了点宝燕的鼻尖,转过头,继续一扭一扭地走着。
宝燕那会儿还没得名字,只在家中排第九,大伙都九娘九娘地喊,从来没人喊过她小鬼,没闻过浓艳的香气,也没见过村里哪个大娘子一扭一扭地还能走得动道,她想起了平日里悠闲踱步的牛,牛尾巴一扫一扫,左右左右的扭动,一种做作的好看。
宝燕想得出神,突然被其中一个女孩的喊叫吓回神,一个年长些的姐妹,正对着妇人大声喊叫。求求你,不要送我进妓馆,我不要进妓馆,随后和妇人相互拉扯了起来,发狠一下把妇人推到在地,往街上逃了去。
其他女孩原本也像宝燕一样呆站在着,看着阵仗也随即四散跑开,妇人匆匆从地上爬起,指挥着家仆捉拿着四散的姑娘们,瓜子散落一地,一点都没了刚刚从容的姿态。
宝燕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站在人群中,顺着其他女孩推挤,慌乱下便随着她们一起跑走了。
一口气又跑回了刚刚热闹的大街上,正想着停下喘喘,侧眼瞄到刚刚走散的小姐妹,不走运被家仆捉住,狠狠地被踢了几脚。家仆狠声骂着还不过瘾,甩起手中的皮鞭,衣帛撕裂声里夹着女孩的惨叫,听得宝燕缩着身,躲在牛车板下,心低默念着不要发现,不要发现我。




絮别东京燕 0002清明.宝燕二
家仆经验老到,一眼就发现了躲在车板下的宝燕,揪起她的胳膊,把她整个人称了起来。
“娘的赔钱玩意儿,还敢逃了去叫爷一顿好找是吧,躲,叫你躲。看你们一群出炉铁,不打一顿还皮痒痒了。”
说着用力把她摔在地,高扬起手中鞭子,唰唰唰地往宝燕身上抽了数下。
宝燕疼得眼泪鼻涕直流。以前在家中照顾弟妹,炊火割草也摔过烫过,偶尔皮时也曾被父母打过,可从来,从来没有过这般钻心的疼。鞭上浇了辣椒油,落在身上火辣辣的,宝燕只得赶紧在地上双手合拳跪拜,哭着喊着求饶,别打了大爷,别打了。
“这会儿知道跪了,啊,晚了。等下回到店里,还有你好受的!”说罢一脚踢翻宝燕,拎起她的衣领,把她半拖在地拉走。宝燕挣扎着哭喊大叫,双手伸到颈后,抠着被拽紧的衣领,双腿在地上狂蹬,划出了两条拖痕。家仆拉扯着她,像提溜着待宰的乳猪一样,一路的呼天抢地,惹得满街的人都盯着看,指指点点。
“看什么什么看,去去去!这都是给过钱的,逃出来雏儿。”
“滚滚滚!”
“一边儿去,一边儿去。别碍我事儿!”
“汉子,你看那丫头都透不过气儿咯。”
“对对对,你看我说的吧,甜水巷里的男男女女,哪有半个好人样的。”
“哎呦,看着怪可怜的,放开她罢。”
“放开她罢,别拖着走了,要出人命咯。”
“放了吧,放了吧。”
一路围观的人群,朝着家仆叫嚣了起来。
高壮的家仆被路人围了起来,气势瞬间弱下了许多。他松开手,伸着脚尖触了触宝燕,一坨小人居然一动不动了,吓得赶紧蹲下用手探了探她鼻息,还好,还有气儿。家仆心里埋怨起老鸨妈子,都说了过节先别到牙子手里取人了,跑到街上难捉得很,纳闷着宝燕太不经打,要是有个叁长两短,送回店内该要被老板扣钱了。
正嘟囔着,人群里一个妇人走了近,使着旁边的老妈子,与他对话了起来。
“厮儿,我们夫人心善,与你要了这个半死的丫头吧,给你叁十贯钱,拿去买酒吃罢。”
“老妈子,你在同我开玩笑么,叁十贯?这丫头从牙子手里叁百贯钱买回来的,叁十贯钱,也不嫌丢了你家夫人的脸啊。”
家仆拍了拍宝燕的脸,把她叫醒。宝燕脸上吃痛,微微睁开了眼。
“你可真能合计啊,叁百贯钱,叁百贯钱给我,我能替你买来十个丫头信不信。四十贯,不能再多了。”
“两百贯,少一文谈。”
家仆见宝燕睁开了眼,加大腕力摇醒她。宝燕被摇得天旋地转,不哭不闹,一脸眼泪鼻涕呆坐在地。老妈子伸了伸头,看着宝燕呆头呆脑地,一话不说,又继续开口。
“哟,不会是被打傻了吧,算了算了,我们不要了,夫人可没这个闲钱养傻娘子。”说着转身欲走。
家仆急了,更大力地摇着宝燕,扇了她一巴,妈的,不会真的被打傻了吧。
“一百,不能再少了。”
“嗤,白送我们也不要了。”老妈子走回妇人身边,推着妇人转身欲走。那妇人身旁还带了个小女儿,张着嘴好像要说什么,一出声就被老妈子捂住,推着一大一小走开。
“八十八十八十!赶紧给钱,一堆晦气玩意儿,过个节都不得安生。”
妇人用手肘推了推老妈子,两人交了个眼神,老妈子便从腰间掏出来荷包,取了五两金,丢给家仆作订,让他晚上再到府上取尾款,便打发了家仆,走到地上,查看宝燕伤势。
家仆拿了钱,在围观群众的声讨下,嘴里骂咧了几句,悻悻跑了。
“伤得很重吗?”
宝燕稍微清醒了些,抬着头打量着这从天而降的仙女。
妇人身穿深紫色襦裙,披了条同色系的浅色披帛,没有粉面女人的浓艳香气,周围飘着浅浅的兰花香气,脸上也是浅黛微妆,圆脸凤眼,梳着单髻,说话声音柔柔的,宝燕一时想起了亲娘,分别时,娘还把本来属于弟弟的一个鸡蛋,偷偷塞到了她怀中。
想起亲娘,宝燕一下子哇地哭了起来,老妈子嫌弃地用衣袖替她擦了把鼻涕,又帮她挽起了衣袖裤腿,轻擦她手脚上的泥土鞭油。
“夫人,你看这小丫头的手上还有个胎印呢。”
妇人蹲下身看了看,宝燕的左肘靠上,有个褐色浅印,圆头剪刀尾,像展翅的燕子。
“小丫头,你有名字了么?”妇人举着丝帕,一点点拭着宝燕的泪痕,动作轻柔,不像老妈子的粗鲁。
宝燕摇了摇头。
“唤你宝燕可好?”
没等宝燕反映过来。
妇人身旁的小女儿走到宝燕旁边,往她嘴里塞了颗糖果子。
“姐姐,你别哭,絮儿请你吃糖。”
宝燕住了哭,闭上了嘴,舌尖绕着糖转了两圈,冰冰凉凉的甜味在嘴里扩散开来,一股梅子香。这就是糖的味道么?以前在家里,要是能弄到一颗半颗糖,爹娘都直接分给了弟弟们,几个姐妹只能眼巴巴看着。
这是宝燕,第一回尝到糖,还有了名字。
宝燕微微推开裴絮,蹲下身打开食盒,从一层的碟上拿了颗散糖,递给裴絮。
“小姐,吃糖。”
裴絮擦了擦脸,和宝燕一起蹲下,接了糖放到嘴里,也从碟中拣了一颗,笑着塞到宝燕嘴边。
“张嘴。”




絮别东京燕 0003清明.裴絮一
插起杨柳枝,烧过纸钱马,裴絮亲自打扫着娘的墓穴,放了一地的杏花,看着又觉得不满意,了再重新摆好。
轿夫们围坐轿子坐在了稍远处的土丘旁,吃着裴府安排的稠饧麦糕。宝燕也忙着从担子里摆下祭拜用的香烛祭品,一点点堆满了整个墓地,又从担子里,掏出两个蒲团,和裴絮一起在墓前跪了下来。
“娘,不用担心我,我过得很好。张养娘去年就回乡顾孙子去了,她儿子捎人托了封信过来,说她也过得很好,每天弄孙为乐,不知道有多开心。我那臭爹也身体也无恙,就是天天回府之后就躲进书房,从早到晚只会叨叨朝中公事,烦这烦那个的,像谁欠着他钱似的,一点儿都没变。我呢,也过得很好,吃的用的都不缺,平日里练练书法女红的,就是。。就是偶尔偷溜到瓦子栏里看戏,但是我有学你那样,每隔数月到相国寺布施,一次都没偷过懒哦。有宝燕陪着我,你放心吧,我们都过得很好。”
宝燕看她碎碎念了一大轮,可算是说完了,便起身扶起裴絮,在稍远的树荫下,铺开垫子坐下,摆上杯盘果品,乳酪乳饼,两人边赏景边吃了起来。
裴絮随手摘了株柳枝,盘腿坐下,单手托着脸,在一盘枣糕上来回扫弄。
“小姐,枣糕都被你撩散了,你到底要不要吃嘛~”
“宝燕,你说。。。你说对娘撒谎,是不是不太好。。。”
“现在知道反省了,刚刚就应该实话实说嘛~”
宝燕学着她刚刚虔诚合掌地样子,嘴上念起裴絮刚刚说过的话语。
“平时练练书法女红,偶尔溜到瓦子看戏,只是偶尔哦~哈哈哈!”
“真讨厌。”裴絮扬起手里的柳枝,往宝燕身上拍打。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禁说了,哈哈。”
裴絮嘟着嘴,又继续撩着眼前的枣糕。
“开玩笑的啦,夫人在天上肯定过得很快乐,才没空管你呢~”
“真的么?你也相信人死了之后,真的能飞到在天上做神仙吗?天宫离我们这么远,你说娘她能认出我来么?”
“不知道呢,不过夫人一定会保佑小姐的。夫人行善积德,肯定是攒下了好多好多的福气,都给小姐和老爷留着呢!”
“我才不要什么福气,我只想。。。”
“你只想,你只想和你的启哥哥比翼成双嘛,对吧~”
“宝燕!”
裴絮坐起身,一下子扑到宝燕身上,想捂住她的嘴。
“这里有人少女怀春咯,还想杀人灭口啦~”
裴絮一下激动扑了个空,摔到在宝燕怀中,却被宝燕一把推开去。宝燕直直坐了起身,看着旁边也鼓着脸盯着她,躺在地上的裴絮。
一瞬风来,扬起附近满树的梨花,吹过垫上,吹入杯中,飘落一片停在了裴絮的眉心。裴絮调着眉,逗着眼,努嘴吹气,想把额上的花瓣吹落。
宝燕静望她鼓脸吹气的样子,望出了一脸初开梨花般的水红。
吹了几下,都不管用,裴絮使劲儿摇了摇头,才终于甩掉了。
“宝燕,你怎么脸红红的。别动!”
宝燕心头一紧,该不会是自己的异样被察觉了吧,双手捂着泛红的脸,不敢作声。
“看我挠你!”
说着就爬起来伸手挠着宝燕的腰。
两人扭作一团,继续打闹,直到日暮西山,才把东西归置好回城。
裴絮坐在檐子里,挑起轿帘,探着头,趴在窗橼上,絮絮叨叨地同宝燕聊着天。
“宝燕?宝燕?宝燕!”喊了好几声,宝燕都像没听见似的,不知想什么入了神。裴絮把手伸出窗外,拍了她肩头一下。
她被吓了一惊。
“你怎么了,心不在焉的。我说,我们待会儿到州桥上去看军官们摔脚好不好~”
“哦。好啊。”
“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
“有啊,啊,什么?”
“我说,我们到州桥上,看侍卫军骑马奏乐。”
“喔~小姐,你哪是想看侍卫军,你只是想看一个人而已嘛。”
裴絮一脸甜笑,急忙冲宝燕比了个嘘的手势。
“又不让说。”宝燕努嘴,快步走到檐前,不再搭理她。
裴絮想到等下就可以见到郭彦启,笑意止不住涌上脸,也不同她计较。




絮别东京燕 0004清明.裴絮二
裴絮和郭彦启算不上青梅竹马,初见他时,正值豆蔻。
没有青梅竹马,但是一见钟情。
那时候裴夫人还在,只是身体已经不太好了,为了照顾老爷官场上的人脉,还是应了定远将军郭廷铿的邀,登门参加他家二公子的婚宴。
郭将军郭廷铿年轻时,抗击辽人得过赏,赐了散官封了勋,在汴京落地生根,育有叁子,叁子都子承父业,投身戎马。
郭彦启便是郭将军的第叁子。
叁子中,二子郭彦明最有出息,在京城里统领着好几只重装禁军队和一部分士兵,前些年混迹在旧党中如鱼得水,连带着郭家一族也门楣光耀,就连平日只懂饮酒作乐的大哥郭彦盛,也在他的斡旋下分到寿州当了个武大夫。叁子郭彦启,从小就跟着二哥,在军营里扎根,十五岁就通过了武举,一年不到便封了副将,纳在了自己二哥的麾下。
二公子娶的也是高官之女,接亲那日,天气热得很。街上的老老少少,知道城里有大官迎亲,顶着烈日都要跑到街上,一睹为快。裴絮也拉着宝燕,一路跟着迎亲的乐队和花轿走到郭府门前,等着派喜钱。
“宝燕,你快点!他们要进去了。”
“你看你看,新妇下花轿了。”
宝燕平时跟着张妈子上街,开过眼界见过世面,连公主出嫁都遇见过,对热闹场面不感兴趣,但裴絮却积极得很,难得娘肯放她俩名正言顺地到街上凑热闹,开心得不得了。
新妇探出花轿,在妪姐的引领下,踏着青布毡,往郭府走去。裴絮涌到最前,与十来个小童一起抢谷豆,抢了满手豆子,才满意地走进郭府。
本想跟着人群,一起到新房去闹腾,一睹新妇容颜,结果自己只顾着和小童抢谷豆,跟丢了大队,进了门堂,胡走了一通。
郭府上的人都到前院招呼去了,眼下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连个家仆都见不着。
“宝燕,你看到他们都往哪里走了吗?”
“没呢,可能是西边吧,西边好像有点热闹。”
“怎么会是西边呢,我们刚刚不就是从那里走来的吗?”
“不是,小姐,我们是南边走来的!”
“不是吧,我们不是先朝着东面然后经过了小厅,穿过小厅朝西再穿进来的吗??怎么会是这边来的呢?”裴絮伸手比划着,分不清东南西北。
“小姐,我们是不是迷路了?要是等下晚了和夫人汇合,张妈子又要生气了。”
“没事的,没事的,马上就找到路出去了。”
裴絮带着宝燕四处乱转,忽然听见一把清朗的男声。
“你们是干什么的?是宾客吗?怎么闯到偏院来了?”
裴絮转过身,抬头便看见了他。
是种什么体验呢?就是感觉身边万物突然消失了,只剩自己与眼前人,双双进入了虚空的结界。
空气凝结,一弹指?一须臾?时间都停止了。只有耳边萦绕着少年的声音是真实的,分辨不清他在说什么,只想站在原地,望着他。
“小姐?小姐!”宝燕摇了好几下,裴絮才反应过来。
“我。。我们。。”裴絮意识到自己失态,羞得低下了头,说不出话。背过身,推了推宝燕,悄声让她告诉他,她们迷路了。
“我们是跟着宾客进来的,现在迷路了。”
裴絮偷偷侧过头,瞄了郭彦启两眼。
玄白的窄袖襴衫,梳得一丝不苟的高髻,逆着光缓缓走了过来。
白眼望青天,玉树临风前,突然就有了画面。光线穿透了他外层的薄纱,衬得更英姿勃发,越走近,越能看清他扬起的剑眉,炯炯有神的双眸,一切仿佛有着压人的气势,压制住裴絮的心跳,逼得她的心扑通乱跳。看着他就发不出声,连呼吸都变得急促,实在没办法再正眼望他了。
“你们二位,是二嫂子的客人吗?”
裴絮知道自己,紧张得嘴唇都哆嗦了,幸好背了过身,幸好宝燕在身旁,不然丑态都暴露无遗了。平时她俩一块玩耍,彼此都没大没小的,但是正经处起事来,宝燕总比自己淡定自若,即便是现在,也不卑不亢的,心中暗暗佩服。低头看看自己,紧张得话都说不出,真为自己的窘迫尴尬,捏紧丝帕纠扯了起来。
“不是的,我们是跟着夫人到府上作客的。在前堂就迷了路,不知怎的闯到这儿来了。”
“客人们都在东院纳凉看百戏,我带你们过去吧。”
“有。。。有劳。。公子了。”
裴絮飞速转过身,低着头,福了福身,不敢抬头看他,默默跟着少年走到东院门前。
低头不语,煎熬的一段路,裴絮想看又不敢看。
“喏,就是这儿,我还要去帮忙招呼宾客,两位请便了。”
裴絮不敢抬起头,伸手拉了拉宝燕的衣袖,侧脸皱眉,给她使了个眼神,宝燕像是没看到,回道。
“谢谢公子,那我替小姐先别过了。”扶着裴絮转过身。
裴絮急了,瞄到少年也转身准备离开了,连忙用力扯了扯宝燕衣袖。
宝燕见她急得脸都红透了,捂嘴笑了笑,也不调戏她了,回过头对着少年扬声问道。
“公子,可否告知姓名,日后方便小姐再登门拜谢。”
“小事一桩无须上心,二位在府上迷路本就是我们招待不周,还请见谅。我是郭门叁儿子,郭彦启,两位别过了。”
少年回身合掌作揖,便离开了,等裴絮回过头的时候,只见一身玄白背影,但在混杂纷扰的人群中,唯独这道身影清晰得不可思议。
州桥上,裴絮的眼神也一如当日,准确地锁定在他身上。
数十人一队的军马里,只有他,与众不同。也只有他,比墙边斜挂的夕阳还叫人移不开眼。
州桥边,宝燕盯着一桥挤满的男男女女,也只有她,与众不同,眼里闪着比公主凤冠上的珠子还耀眼的光芒。
郭彦启骑在马上,全然没发现桥上的目光。依旧指挥着队伍,领着控着自己手下的人马,骑着马往御街外走去,淡淡退出了裴絮的视线。




絮别东京燕 0005清明.街一
“人都走了,还看!”宝燕伸手,在花痴发呆的裴絮眼前招了招,见她这副没出息的样子就来气。
“还去不去龙津桥了,不去了我就给你请檐子送你回府。我自己去准备布施用的糖果果脯,完了再去新门瓦子看人家新排的弄影戏,吃饱喝足玩够了才回来。”
宝燕背过手,越过裴絮前面,裴絮赶紧快步追上,拉着她的手肘,黏在她身旁,头靠着她肩,一并向前。
“燕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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