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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尘之庭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黄粱水
洞庭湖上有船舫万千,每一艘上都有听音阁的暗卫,他们今日休想逃出这天罗地网。
谁知这话音刚落,傅义天突然出手往后一缩,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一只手已经紧紧扼住了沈秦箫的脖子。
太快了,这速度快得连莫青都没有反应过来——傅义天竟然有这么高的武功!
沈秦箫在他近身的那一刻其实有些感觉,然而手还没有做出反应,已经完全被治住动弹不得。他的那柄短剑已经被傅义天劈下,落在地上发出铿锵的声音。
沈秦筝大叫:“住手!”
傅义天靠近沈秦箫的耳边,轻轻说道:“被锁喉的滋味不好受吧小兄弟,做人还是谦虚些好,尤其有懂得尊老爱幼。”
沈秦箫用尽全力挤出几个字:“我不尊……老,你也……未曾爱……幼。”
傅义天笑道:“还在嘴硬。”他话音刚落,手中突然出现了一颗紫色的药丸,还没等众人看清动作,那药丸已经被他碎成了齑粉!傅义天手速飞快,下一刻在众目睽睽之下将那粉抹进了沈秦箫的眼睛里。
“你……”
“阿箫!!”
“住手——!”
众人惊呼,但已经来不及了。待傅义天手掌挪开,沈秦箫的眼睛上已经沾满了紫色的粉末。这粉末沾上皮肤,竟然肉眼可见的融了进去!
“南疆的小蛊,无伤大雅。不过修远,我劝你们还是不要轻举妄动。你知道我是什么性格。我既带着两个人来,便不会畏惧外面那些虾兵蟹将。”傅义天的眼中像是淬了毒,满是深深的恶意。
莫青飞快的审视了一番眼前的现状,心中尽是怒火。不得不说这老狐狸真是油滑,他避开了窗外所有弓矢的射程,还将自己完全藏在沈秦箫的身后,两侧有他那两个下人防着。此处地形狭小,从上方更不可能施展手脚。
他们本想着瓮中捉鳖,哪承想最后作茧自缚。
沈秦筝的心都揪紧了,他无比悔恨为什么要答应沈秦箫非要跟着来的要求。如今只能用尽全部的力气让自己镇定下来。
他从蛊虫进眼睛时,就已经心如刀绞了。
他举起上手尽力安抚:“你别冲动。我退!怎样都行!”
“你们梁人说,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果真不错。”傅义天也不跟他废话:“把船开到岸边。虽说这是小蛊,可要让我看见外头哪艘船动了……你这弟弟可就保不住了……”
他说到“弟弟”两个字的时候突然觉得分外可笑,摇摇头嘲讽道:“我是不是应该换个说辞,叫‘心上人’才对?沈弘那个老东西,真真报应不爽!”
他看出来了!
沈秦筝忙不迭答应:“好好好全都撤了!阿箫你不要动!”
沈秦箫挣扎出声:“哥……你别……”刚说出三个字,其余的话就被傅义天捏碎在了喉咙里。
画舫缓缓驶向岸边,方才还漆黑一团的岸边此刻竟然有无数的火把亮起。莫青一回头看向窗外便看清了岸上的动向,大声疾呼:“他们有弓箭手!”
这种军队才有的士兵是怎样出现在祥和平安的永州城,沈秦筝已经不愿去多想了。他的一颗心全都挂在了沈秦箫身上。
那是什么蛊?他会一直挟持着阿箫吗?他心如乱麻,脑中尽是“嗡嗡”的声音。他失去太多东西了,唯独剩下这个还不离不弃着的绝对不能有任何闪失。
那是他的命。
画舫终于靠近了岸边,傅义天已经挟持着沈秦箫退到了甲板上。若说开始听音阁众还有将其一箭射死的想法,自沈秦箫被喂下蛊虫以后,他们便再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先不说他们绝对会遵循沈秦筝的指令,就光说沈秦箫背后那举足轻重的家世,也容不得此时此刻出一点意外。
一到了岸上,那些冷铁森森的弓箭立刻对准了画舫众人。莫青叹了口气,心道:“回天乏术了。”
人太多了,众人想都不用想就能明白,只要傅义天一声令下,顷刻间他们就能变成人肉筛子
螳螂扑蝉,黄雀在后,是他们太轻敌了。
傅义天一个跨步翻上了马背,手下的人几乎没有留出一点空子就顺着傅义天的手挟持住了沈秦箫。
十七岁的少年脖子被掐的太久了,他觉得脑中似有万千河流奔涌,手脚都没力气了,更遑论此时再挣脱。
沈秦筝急着叫道:“我承诺放你走,你也该履行你的诺言。”
傅义天将马头调转看着他,突然一扬手,手下人立刻一记手刀劈在了沈秦箫的脖颈。他眼前一黑,倒进了那下人的臂弯。那人力大无穷,竟然单手便将沈秦箫放在了马上,然后跟着一起翻上了马。
“修远,一个时辰以后在北郊城门把这小子捡回去吧。后会有期!”
说完,扬长而去。





无尘之庭 暂别
“他脖子上是什么!他怎么会有阴印!”
“公子快走,那些梁人太厉害了,要追过来了。”
“……为什么会选中他!阳印难道在……”
“快走,公主已经在等我们了!”
脑子里净是迷迷糊糊的白光,声音像是在耳边炸开了一般,每一根神经都很脆弱。他努力地想要睁开眼睛,可是徒劳无功。
他的耳边又响起了一个垂暮老人的声音:“大人,老朽亦这七十年的行医之名作保,小公子体内没有蛊虫。”
旁边的人语气里全是焦急:“那他为什么还不醒!”
“按理讲,应该快了啊……”
是二哥在说话,沈秦箫想道。
他想尝试着动一动去抱抱他,他也确实这样做了。
莫青惊呼:“手动了,大人,小公子手动了!”
下一刻,沈秦箫觉得自己的手被一双汗涔涔的手紧紧握住,耳边忽然传来了一阵大喊:“哇——阿箫!阿箫!”
能这样震天动地哭出声的,他不用看也知道是徐行。
他的眼皮终于软化,被自己的想法掌控。他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沈秦筝那一张颓唐的脸。
他的头发已经乱得不像话了,眼窝中遍布着阴翳,从内到外都散发着这个人的疲惫。了解情况的人都知道,沈秦筝已经不眠不休整整两夜了。
沈秦筝紧紧攥着他弟弟的手,心中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后怕,但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莫青将他扶将起来,问道:“小公子,你觉得怎么样?”
沈秦箫茫然地摇摇头,他觉得自己好像只是睡了一个长长的觉。
他并不知道,沈秦筝他们一路追着傅义天到了北郊城门口,在北郊那亭子里才找到他。
“我们不知道那狗贼到底给您喂了什么蛊,也不敢胡乱下针,只能将您先接回来。”莫青说完立刻又转向罗大夫:“我们亲眼看见那东西进了他的眼睛,然后立刻便消失不见了。我曾听过有传说称,南疆蛊毒千奇百怪,防不胜防。但有一点却很相似,那就是无论哪一种蛊毒入体都像是有生命的虫子一般,自己由表及里,因此这才有了蛊虫之说。我们看那紫色的蛊,便是这样。”
“这倒是所言非虚。”这几天天天往沈府跑的罗大夫轻轻点了点头以示赞同:“中原大地谣传已久,不知蛊虫原来非虫。不过你刚刚说紫色……”
沈秦筝立刻抬起头,说:“是的。那是一颗紫色的药丸。下蛊之人瞬间便将其捏成了粉末,然后在阿箫的双眼上一抹,那粉登时就消失无踪了。”
罗大夫沉吟片刻道:“我年少往巴蜀一带行医取药时,曾见巴蜀崽西南曾有一种紫草,那里的人们又将此草成为‘绝情草’,传说是由名为‘洄’的仙子弥留之际落下的仙泪浇灌而长成。大人方才所说的蛊若是要从眼中进入,那或许就是绝情草制成的蛊毒。”
沈秦筝等人还来不及惊诧,又听他话音一转:“可老夫方才试过了,小公子气脉平顺,四象皆稳,体内并不像有这蛊毒的样子。若不是南疆又出新蛊,那便只能是老朽医术不了。”
“……哥,我没事。”沈秦箫捏了捏焦虑的沈秦筝的手,轻笑一声安慰道:“有没有种蛊我自己还不清楚吗?”
见他本人也如此这般,沈秦筝心下终于稍定,送了口气。刚要起身,头脑中的针刺感突如其来,沈秦筝眼前一黑——
“大人!”莫青慌忙接住了他,众人簇上前去。
吓得不轻的罗大夫赶紧用手探了探他的鼻息:“急火攻心,邪风入体,只是长久没有休息的后遗症,不打紧不打紧。”
莫青简直哭笑不得,看向心惊胆颤的沈秦箫苦笑:“您二位如今都倒下,可是我们这些奴才们的失职了。”
这个才刚醒,那个又倒下了,沈府每天都处在人仰马翻的状态。好在沈大人昏迷只昏迷到傍晚,天边最后一抹余晖落下的当口,沈秦筝终于补足了觉醒了过来。
众人用过晚饭,沈秦箫跟徐行终于提起了他们将要离开回陈州的事情。
“这么快?”莫青很是喜欢这两个小子,抛开身份不言,脾性——那种江湖初出茅庐的小二楞子的爽快与直率——就很对胃口。
徐行:“我们俩离家已有大半年的光景。半路截了庄上飞鸽才临时转道于此。临走前虽谈不上不欢而散,但也绝非其乐融融。我们同家里承诺过中秋一定会回去,虽时日已过,但也还是要回去的。”
“我自年初便行走江湖,迄今对这世上风物所闻所感不过寥寥,江湖瀚海风尘仆仆尚未来得及体味足够,二哥放心。我们还会再见的。何况……”
沈秦箫说到这里,突然笑了一下:“二哥难道真的就会在这永州偏安一隅,不问世事吗?”
这倒是实话。
沈秦筝被贬来此地的确不假,但他是万万不可能就这样一蹶不振的。以前甘心做棋子是因为李肆让他建起一个皇党新贵,最后落了远离京畿的下场。
但如今不同了,他再一次想去朝廷中争上一争。不为别的,只希望还能给他们两个人争出一个未来。
秦国公府倒行逆施,迟早会自食恶果。他得提前行动部署,就算万一不能阻止他们,那他至少得有能力将阿箫保下来。
飞扬北去的马蹄带去了阵阵飞扬的尘土,狂风席卷黑岩上的浮灰,经倾盆大雨冲刷后,终于露出了原本狰狞的峥嵘。
马背上的人还在回想着方才莫青那几日说过的话。
“你知道明明少林武当声威赫赫,为何江湖上的武林盟主从来不出于此吗?”
“少林武当习武本为了强身健体,除恶扬善,外修功德内修心德。而当今天下太平盛世,并不需要这样的人。当今的武林,需要的是一把能聚锋芒的利剑。此剑一出,天下臣服。你太白山庄如今在武林中拔得头筹并不在于武艺突出剑法妙,而是其武功之本原非救人,实乃杀人。”
其他门派武出同源,各放异,但总会在各式绝招中留下一丝生机。但太白山庄起于朝堂,本就是一柄掌天下金戈之利的刃。
没有生机,也就没有弱点。
“最根本在于出剑的目的,而手段次之。”只要能硬下心来,练剑之时与同伴放手死斗,那便能体会其中真意。
沈秦箫喃喃道:“在于出剑的目的……”
他回头望了一眼十里相送的沈秦筝,他的身影已经几不可见。
扬鞭立马,沈秦箫暗自下了一个决心……
章和六年秋,永州第一富商,江南傅家被官府查封,傅家家主傅义天不知所踪,山南道赋税不齐,经济一再重挫。
而后,两江巡抚胡大人一道奏折直抵天听——章和二年瘟疫之祸与流民之乱的罪魁祸首,原来就是这位不翼而飞满城通缉的傅义天。
一时朝堂皆惊,满座哗然。朝廷传诏下旨彻查举国商贾,逐一清算。商贾地位一降再降。
然而没有人清楚,最先起草的折子上面清楚明白地写明的事情原委,却被不知什么人给拦了下来,到达皇帝手中的时候,便只有一个荒唐的“商贾祸国”。
没有人敢出来说话,因为每个人的手脚都不干净,虽然他们都清楚自古官商勾结,仅凭一个江南富商,是根本掀不起这么大的风浪的。
章和七年?夏,风雨飘摇的山南道永州府地陷,动静之大甚至惊动了远在京畿的都城长安。永州太守沈秦筝临危受命安抚民心有功,在短短两月之内,将无数永州失家失亲之人安顿好。等到冬季的时候,倒霉的永州百姓已经过上一个好年了。
皇帝李肆龙心大悦。年终考铨时,吏部力排众议将其作为加分项写进了今年的考铨事宜,沈秦筝连升两级,擢升为山南观察使并永州太守。
章和八年冬,吏部举行今年科考。
九年春,三试毕,秦国公后人梅开二度,沈秦箫会试第九入殿试,因为一手好字写得分外出众,引得李肆赞叹不已,连连直呼“虎父无犬子”,将沈秦箫破格升为殿试第五。
开春吏部定选,沈秦箫不出所有人意料的被塞入了御史台,封“左拾遗”。毕竟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那地方如今早已经是沈府的后花园了。
这让朝中重臣们不得不想起九年前那位三元及第的传奇状元郎,以及其后那些满是腥风血雨的朝堂岁月。
秦国公府这一位后人,又会掀起怎样的风浪呢?权倾朝野的沈家与他们这些身世浮萍一般的朝臣接下来面临的,又会是怎样的狂风骤雨呢?
七月十二日,通往山南道的官道上,两匹马闲庭信步而来。“银鱼袋”飘摇地勉强挂在为首一人的腰带上,生怕自己一个不留神,被主人遗失在这人烟稀少的郊外。
“你可省点心吧,我觉得今年不一定会让你进门。”后面那个人对着那“银鱼袋”说道。
那“银鱼袋”道:“我求一求,他会心软的。”
“阿箫你能要点脸吗,还有几天你就要行冠礼了,还能跟小时候一样撒娇。”说话那人正是徐行:“我就不信二公子这么些年,还能吃得下这一套,他没有底线的吗?”
沈秦箫轻“哼”一声:“你走着瞧吧。”
“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他不希望你踏足宦海的。说到这个,我也很疑惑,你好好的,干嘛要去考试啊。我看当时庄主到官府送来的喜报,嘴都要气歪了。江湖世家传人里出了一个秀才,我看庄主没打死你就算他这些年溺爱你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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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尘之庭 加冠
而此刻正在路上优哉游哉的沈秦箫徐行两人,对于永州府内的情形自然是不知道的。
除了三年前的那场公堂对峙以外,沈秦箫这辈子就没见过沈秦筝发火。而且在他心里那次也算不上什么发火,顶多就是沈秦筝强硬把他推开而特意做给他看的,这里头更多的是迁怒罢了。
自从那封“朱笔字帖”抵到他手里,沈秦筝一切的脾气就成了纸老虎,实在不足为惧。
三年前到这里时是深夜,那时他跟徐行一路没命狂奔,走的时候又急着赶回陈州,也没空欣赏永州湖光秋色。而今他好不容易借着监察外派的职务之便,跑来永州了。
本来他一个初出茅庐的新官,自然要跟着自家上司一起巡查的。但是话又说回来,谁敢让秦国公最心疼的孙子跟前跟后啊。
不想在官场上混了么?
于是沈秦箫点了徐行,两个人借着前几年就偷跑出江湖的底子,给山南监察巡使刘大人打了声招呼,就自己骑马跑来永州了。
要是跟着那群娇生惯养稍不留意就这儿磕了那儿碰了的老大人们一起坐船,指不定坐到猴年马月去。
徐行方才套了个没趣,现在开始没话找话说。
“阿箫啊,我问你个事儿啊。”
“嗯?”沈秦箫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
“我问你啊,二公子……他……不是你哥哥吗?”
“怎么?”
“那你们这……这……”
“二哥终身不娶,我亦无心亲事。我们两条光棍也不去祸害哪家的小姐,干脆凑合着过日子了此残生,有何不可?”
“可是你总要有后人的啊!我虽然读书少,但也知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庄主跟夫人他们能同意吗?”
沈秦箫转头看了他一会,然后又移开了目光:“爹娘素来疼我,磨一磨他们就好了。左右不过皮肉之苦,寻得了心之归处,受点苦又算得了什么。”
他看向远处朦胧飘渺的山气道:“阿行,你同我情同手足,从来不分彼此。待你以后有了美眷良缘,生个一男半女也是一样的。我虽然还有一个笙姐姐,可京城那摊子事你也知道。父亲是不会再回京了的,秦国公府与太白山庄早在四年前就已经分道扬镳了。”
提起秦国公府,两人皆沉默不语,齐齐叹了口气。徐行又问:“那你为什么还要去考试啊。”
沈秦箫想了想:“你觉得二哥会安心当一辈子地方小吏吗?”
徐行摇头:“二公子心有丘壑,不会甘心屈居于此。”
“那就对了。七年前朝廷那场动荡余波至此,二哥被当作皇帝向爷爷和谈的弃子,丢到了这里,墙倒众人推的道理你我都懂。可前面有爷爷跟大伯挡着,谁能给他开一条回京之路呢?”
“所以你就去了!”徐行恍然大悟,想明白其中的关窍突然又有点心疼:“可是阿箫,一边是你的亲祖父跟亲大伯,一边又是二公子,手心手背都是肉,你夹在中间,不会难过吗?”
这话一问出口,沈秦箫沉默了。过了好久,他哽咽出声:“……怎么可能呢?”
是啊,怎么可能呢?
手足皆是至亲至爱,哪有割了这边另一边不疼的道理。可是当年的明争暗斗谁也不可能放下,这矛盾是不可能消灭的。
这问题他自十三岁那日起,就一直在思索怎样才能缓和他们之间的兵戎相见。这么些年,最后只得出了这个法子。
他自己站在中间,成为他们之间的盾,楚河汉界划定分明,自此井水不犯河水。至于那些被误伤的伤口,他自己舔一舔,也就不疼了。
想到这儿,沈秦箫心中又升起了一点微末的希望和自豪。他觉得这么些年一直在父辈兄长得庇佑下,平安顺遂地长到了这么大。如今终于到了他庇佑他们的时候了。
徐行使劲眨了眨眼,把自己眼中的酸意挤掉:“没事儿,还有我呢。”
世间幸事,得一知己,觅一良人,寻一归处。
两人此刻已经行至了北郊城门,故地重游难感怀。徐行指着身后刚刚经过的亭子叫道:“嘿我想起来了,当年我们就是在这儿捡回你的。那时候我以为我真的得陪你一起下黄泉了。说起来,那什么南疆蛊虫好像真的没什么影响,我看你这些年活蹦乱跳犹胜往昔,且风流多情不浪荡,行走江湖那几年,红鸾星四处蹦跶,决计不像绝情的样子。那逃犯定是在虚张声势。”
沈秦箫想到傅义天,就觉得心中莫名的厌恶。这厌恶不仅来自于他所做的事,更来自这个人本身。
他轻蔑地斥了一声,通过了城门:“不过是阴沟里的老鼠。”
徐行紧跟其后,亦是忿忿:“希望能早日找到此人踪迹,真是邪了门了。”
那年回到陈州以后,沈秦箫徐行将自己在永州的经历有挑有捡地说明白,还特地将沈秦筝摘了出去,只说是在洞庭湖画舫结了仇,还看见了赤蝎门的人。后来不设防备,被此人下了蛊毒。
尽管秦飞霜查探过沈秦箫的身体,同样得出了沈秦箫体内并没有中毒的结论。但这并不妨碍沈寒潭要给自己儿子出一口恶气。
他们太白山庄都护短的很,且睚眦必报。
然而傅义天这个人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太白山庄以江湖诏令为号让武林众人找了三年多,至今毫无音讯。
沈秦箫点点头。两人走到了一处茶楼,上了二楼点了壶瓜片茶,准备歇口气,整顿衣冠上山南观察使的大门“讨饭”去。
可两人脚还没踏上二楼的地面,只见一只筷子“嗖——”一声,就向他直直飞来。
沈秦箫近年来武艺略有长进,早已不是以前那个动不动就要出剑的毛头小子了。他轻轻往后一仰,就避开了那根竹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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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刻正在路上优哉游哉的沈秦箫徐行两人,对于永州府内的情形自然是不知道的。
除了三年前的那场公堂对峙以外,沈秦箫这辈子就没见过沈秦筝发火。而且在他心里那次也算不上什么发火,顶多就是沈秦筝强硬把他推开而特意做给他看的,这里头更多的是迁怒罢了。
自从那封“朱笔字帖”抵到他手里,沈秦筝一切的脾气就成了纸老虎,实在不足为惧。
三年前到这里时是深夜,那时他跟徐行一路没命狂奔,走的时候又急着赶回陈州,也没空欣赏永州湖光秋色。而今他好不容易借着监察外派的职务之便,跑来永州了。
本来他一个初出茅庐的新官,自然要跟着自家上司一起巡查的。但是话又说回来,谁敢让秦国公最心疼的孙子跟前跟后啊。
不想在官场上混了么?
于是沈秦箫点了徐行,两个人借着前几年就偷跑出江湖的底子,给山南监察巡使刘大人打了声招呼,就自己骑马跑来永州了。
要是跟着那群娇生惯养稍不留意就这儿磕了那儿碰了的老大人们一起坐船,指不定坐到猴年马月去。
徐行方才套了个没趣,现在开始没话找话说。
“阿箫啊,我问你个事儿啊。”
“嗯?”沈秦箫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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