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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翻车日常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图南
褚决明皱眉,说什么又怎样?无凭无据罢了。
*
赵慕青从医女一跃成永安殿的宫女,让一众宫婢羡煞眼的羡煞眼,嫉妒的嫉妒到想掐死她。
这几天褚渊也没安排做事情,她就修修花枝,擦擦桌椅。
相比赵慕青的清闲,褚渊回宫就被桌案上累积如山的奏折绊住了,大事没有,多是各州郡报告。事小却繁杂,处理依然耗力。
搁下笔,已是月上梢头。他捏捏眉心,忽地想起与孝平帝最后一面相见的场景。
那日他循每年惯例回金陵觐见,屁股还没坐热,便接到召见。
他迎着夜色入宫,孝平帝摈退太监宫女。
君臣二人你不言,我不语,和谐的沉默了半个时辰。
批阅的朱笔在奏折上不听使唤打几个圈圈后,孝平帝累极了,抬头见锦衣黑袍的他站在前面,惊讶道:“太守怎么来了?”
褚渊道:“陛下宣臣。”
孝平帝如梦初醒,拍了下脑门笑道:“哦!你瞧瞧,朕神不济,记性也越来越差了,坐吧。”
褚渊不坐,徐徐问:“不知陛下急召臣入宫所为何事?”
孝平帝因为堆叠的折子烦闷,听他问,抽出来道:“朕这里有几本奏折,甚是苦恼烦心,想请太守参详参详。”
褚渊接过来,翻了几下。
孝平帝道:“这些糊涂东西,以为朕病了就分不清是非黑白了吗?居然污蔑太守心存二心!当年若没有褚家跟随朕的父皇打天下,如今天子恐怕也不姓高!”
“陛下能记得祖父,臣心怀感激。”
“当然记得,小时候父皇还跟朕说,他们二人是忘年之交,歃血为盟,关系好得很啊!”
褚渊静静站着,听他讲起数年前祖父如何与先帝开疆辟土。许是病久了脑子混乱,许多事情本末倒置,牛头不对马嘴。
他也不纠正,洗耳恭听。
孝平帝口干舌燥,歪着身子靠椅道:“你父亲呢?”
褚渊道:“回陛下,父亲已伏罪认诛。”
孝平帝仿佛略有些震惊,“伏罪?什么罪?”
褚渊道:“贪赃枉法,深负圣恩。”
那八字是圣旨念出来的,所以他回得也是一字一字,异常清晰。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狡兔死,良狗亨;高鸟尽,良弓藏的先例不是没有。
“唉,月有阴晴圆缺,人也会变化,可惜啊……”长长吐了口气,孝平帝指着奏折说,“依你所见,该如何处置?”
褚渊道:“这些人看似忠心耿耿,奏折却竟无聊至此。臣不敢妄断,但多年心性,陛下应最清楚。”
孝平帝撑着额头,闻言摆摆手道:“朕知道了,退下吧。”
外面不知何时飘起了雨,淅淅沥沥,打湿碧瓦琉璃。
他想着往昔这幕,嘴角冷笑。
一夜冬雨下到翌日清晨,直至熹光破晓停歇。
赵慕青站在石阶前,仰头盯着光秃秃的树枝发呆。
“别以为进了永安殿就了不得了,麻雀就是麻雀,变不了凤凰,好好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她听到这串刻薄的话,用膝盖都猜到是谁。
这宫里脸上明明白白写着讨厌她的人不多,王显是其中之一。
“公公说笑。”
“杂家知道你脑袋里想什么,但进来就得守规矩,不要光用些见不得人的手段。”王显思来想去,搞不懂她怎样在短短几月里把皇帝迷得团团转。
如果是因为像大周的八公主得到注意,但皇帝不是很厌恶那位八公主吗,又为什么召个几乎长相相同的人放在身边?
简直荒谬。
除非这丫头段位太高。
赵慕青笑容可掬:“公公明,奴婢没有什么瞒得过你的眼。”





公主翻车日常 论狗的程度(1550收加更)
王显看她装模作样的就碍眼,挥手说:“大家都忙着,你倒闲得很,皇上马上盥洗完,还不赶紧去膳房把粥端过来。”
没叫她伺候褚渊更衣已经让赵慕青谢天谢地,相对来说,这些端茶送水,或者洒扫的活计她当然更愿意做,当下就小跑着去膳房。
王显见她没有推三阻四,还非常积极的样子,反而愣住。
赵慕青端着碗正低头瞅着,也没看路,不料走廊拐角另一边来了人。
两头没有防备,撞了个正着,好在她端稳碗没洒出来,只崴了脚。对方却后退一步,“咚”的摔到地上。
脆生生的声音叫起来:“我的屁股,啊啊啊,疼死了!”
刚抬眼,劈头盖脸挨了一顿骂:“没长眼睛吗你,居然敢撞公主,活得不耐烦了?!”
赵慕青扬眉望去,见宫女扶起地上的少女,那少女约莫十六七岁,眉目有些像褚渊。
她掀开宫女,边揉屁股,边提高声问:“你哪个宫的,本公主金枝玉叶,被撞坏了你担待得起吗?”
谁没当过公主呢?赵慕青见她这副骄横的模样,想起自己以前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既然也有过年少轻狂的时期,看她的眼神便多了一种看小辈的怜爱之情。
“问你话,你怎么不说!”
“是奴婢冲撞了公主,望公主恕罪。”
这小姑娘不是好脾气的主,最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有个王显就够了,她还不想在宫里给自己树立一大堆杠。
褚玉冷哼:“你是哪个宫的?本公主要让你的主子看看,教的什么规矩!”
赵慕青微笑:“奴婢是永安殿的,给皇上送早膳。”
褚玉哽了一下,撅嘴大声说:“那正好,我也要去见皇兄,你跟我一起去!这样没有礼貌的奴才,怎么配留在宫里服侍皇兄?”
赵慕青险些脱口而出一句求之不得,最好讲得越恶劣越好,然后气急败坏把她赶出宫。
褚玉没注意到她的表情,拽住她的胳膊往前走。
小黄门来不及通报,拦也没拦住,褚玉拉着赵慕青风风火火冲进屋子里,跟端着水盆出来的宫女打了个照面。
褚渊听到脚步声,把手巾丢到旁边,闻声看来。
他扫了一眼,见赵慕青手里端着粥,走路的姿势却有点奇怪,淡淡道:“小玉,你干什么?”
褚玉嚷道:“皇兄,这宫女不识好歹冲撞了我,把我撞得腰都快摔断了,你宫里又不缺人,怎么能允许这种粗鲁的人留在身边?”
赵慕青把粥碗放下,本来做好被扫地出门,卷包裹溜之大吉的准备,哪晓得褚渊却轻飘飘问:“朕留什么样的人,轮得到你管?”
褚玉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子,知道兄长对自己面恶心善,根本没察觉他的神色与从前不同。
她嘻嘻笑着,上前挽住他的手臂说:“我才没有管皇兄,可是皇兄日夜操劳国事,若是照顾的奴才不知轻重,岂不是让你心?”
见褚渊没有反驳,她又叽叽喳喳继续道:“皇兄天天这么累,我也是在替皇兄排忧解难。这个宫女不懂规矩,留着将来会给皇兄惹麻烦,何不先断掉祸根?”
褚渊喝了粥,把碗一搁,不咸不淡道:“你管好你宫里的奴才就行了,朕的人朕自会调教,用不着你多管闲事。”
他心里有四年遗憾,让他总想着即便无法追回时间,也要竭尽所能去弥补。
他知道自己错过了太多,甚至赵慕青早就没有留在原地等他,与他的距离越拉越大,可那又如何?
他都舍不得欺负,放在心底的人,怎能由着别人指摘?哪怕褚玉也不行。
“皇兄!”没想到褚渊居然驳了她的面子,褚玉气得大叫。
褚渊用茶水漱完口,一脸平静地说:“朕还有事,没空陪你闲聊。”
褚玉委屈巴巴拉拉他的袖子道:“皇兄,你不会因为区区一个宫女对我生气吧?”
褚渊却甩开她的手,拿起放在桌案上的书卷翻了两页,轻嘲道:“你向来胆大妄为,以为朕不知道耍得什么小心眼?出去。”
褚玉知道皇兄从来说一不二,不禁跺脚瞪了眼赵慕青,提着裙摆跑出殿外。
留下赵慕青在原地不知所措。
怎么跟想的不一样?她不料褚玉这么快就丢盔弃甲。
怎么能被皇帝说几句话就没了招?好歹发脾气或者撒娇闹一闹啊!
她仍在解中,忽听褚渊问:“你脚怎么了?”
“没事,不小心崴了一下。”
明明她没给自己辩解一句,就是想让褚玉更理直气壮逼褚渊,结果这小姑娘实在不争气,心累。
褚渊把书放下道:“过来,我看看。”
赵慕青假笑:“不碍事,我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话音刚落,褚渊起身走到旁边,竟然在她面前半跪下去,撩起裙子一角下摆,用一只手摸进去。
她急急把腿往回缩,没成想他眼疾手快,直接一把抓住脚踝抬起放到他的膝盖上。
她嘴角的笑冻住了。
“你……你放开,外面还有人看着!”
褚渊充耳不闻,低头把她的鞋袜通通脱掉,居然握着那只雪白的小脚查看起来,不轻不重地揉捏了两下。
许是天凉,连带他的指腹也有丝冷。
赵慕青被他这番举动弄得无语,勉强镇定着。
褚渊道:“没叫出声,看来没伤着筋骨。”
赵慕青以为他检查完毕,该把她的脚放下了,因为这个直挺挺站着又翘起一条腿的动作久了有点难受。
然而她估算错误。
褚渊的确放下了那只脚,但随即又握住了另一只,还就着这个姿势站了起来。
这导致她不得不也跟着抬高腿。
赵慕青:“???”
褚渊嘴角有揶揄的意味,低声道:“跳一跳。”
有完没完?这人当真是狗。跟自己的妹妹说有事,结果回头找她的茬逗她好玩儿?
赵慕青正想拒绝,就被他握着脚踝往后拉。她只得下意识地蹦跶,跟着他的步子跳起来。
她心里恼火,强自按捺住一脚踢飞他的冲动。
褚渊从容地牵引着,偶尔稍微歇歇,问她有没有觉得疼。
赵慕青没觉得有多疼,就是跳得累,气喘吁吁道:“我的脚有没有毛病,你证实好了吗?”




公主翻车日常 昏君
“嗯,脚是没有大问题,”褚渊总结,继续领着她在屋里遛弯,边走边道,“看你才跳了两圈就喘得这么厉害,身子骨也太不中用了。莫非在范家,他们还把你养刁了不成?你一个丫鬟,倒比小姐娇贵。”
在清河谷那三年,赵慕青的确没什么事做,后来进范家虽然干了活,但没多久又入宫,或许就是因为这样,身体倒比原先不如。
被他这么捏着,要是谁进来撞见,场面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她哪想跟他诌这些有的没的,只想让他马上停下来,不由道:“那是因为范老爷对府里的下人都很好。”
“看得出来你在那里过得不错,”褚渊赞同地颔首,话锋一转,“朕摸你的脚冰凉,皮肤很白,却没有多少血色,明显有些体虚。你明日去医署找人开几服药调理,太医怎么说就怎么吃。这东西你拿着,缺什么让他们去宫外买。”
他摘下挂着的一枚腰牌塞到她手里,“好好带着它。”
赵慕青迟疑地看着双面浮雕,玉质温润的腰牌。
围着屋子跳了不知几圈后,褚渊终于停下。纵然是冬天,她竟跳得出了一身毛毛汗,而跳完还有种经络舒爽的感觉。
既然这段孽缘一时半会儿剪不断,那不妨试试他的底线在哪里,究竟能容许她走到哪步。
赵慕青索性伸直腿咧嘴问:“摸够了吗?”
她和他现在就像拔河。
褚渊从来知道她不是软绵绵认宰割的人,如果不能拿捏住要害,她有的是办法反客为主。
而他,却偏喜欢她不服输的模样。
他笑一声,手一抄蓦地将她拦腰抱起来。
赵慕青吓得低叫了声,赶紧攀住他的肩膀。
褚渊走几步,把她放到椅子上,然后半跪着,仰头望向她。
赵慕青被盯得不自在,故意恶劣地笑:“这样看我干什么?难道又让你想起了心上人?”
“嗯,这样看着你,仿佛她一直在这里。”褚渊喃喃。
他那样望着她,一眨不眨。好像穿过岁月长河,回到年少时初见,眼角渐而浮起微红的丝。
如果能守在她身边,即便她要一辈子跟他为敌拗气都没关系……至少那样她活着,也算记住了他。
赵慕青垂眸,鬼使神差般,竟有一种不切实际的想法在脑海里闪过。
重逢以来,他对她诸多容忍,她感觉得到。
约莫是这份没来由的纵容,让她突然也想到过去被忽略的一些细枝末节。
如果仅仅是因为他心悦别的女子,为何要在她身上浪时间?或许……她只是有个怪异的假设,或许褚渊的心上人其实就是她?
但这个念头真的冒出来,她又好笑,世上没有比这个念头更荒谬的笑话了。
换作几年前,她对他这些似是而非的行为或许心乱,如今却不会。
赵慕青把这种滋生的奇异情绪归结为对反常事物的好奇感,本能在意而已。
见她似乎想什么出了神,褚渊起身走到另一边坐下,拿起书道:“念在你有伤的份上,可以坐着休息会儿。”
赵慕青支着桌案,一手撑太阳穴道:“你知道自己此时很像一种人吗?”
褚渊随口道:“哪一种人?”
她翘了翘嘴角:“为博红颜一笑,拱手送山河的昏君。”
片刻寂静。
她从来喜欢做些出其不意之举,或是语出惊人。他瞥过来,也不生气,眉眼间漾开笑。
“把自己比作红颜,我看你倒是问心无愧。不过,我要纠正一处错误,不是红颜,是妖,因为昏君只迷妖。”
赵慕青被他别有深意的话堵死,冷漠地蔑一眼,撇开脸。
小黄门在门口大声问:“陛下,刑部和吏部那边的卷宗已经送到了,需要奴才呈上来吗?”
褚渊敛了笑,神色恢复素日里的一派高深,淡声道:“进来吧。”
小黄门捧着两沓层层叠叠的卷宗跨进来,和坐在那儿的赵慕青目光对了个正着。
他错愕地瞪圆眼睛,但觉得皇帝也在这里,自己这个表现显得没规矩,立刻低下头,弯腰把卷宗放到褚渊面前。
赵慕青自然明白那太监为什么震惊,他侍奉褚渊应该有些年头了,怕是有史以来第一次看到和皇帝平起平坐在一块儿的宫女。
褚渊将卷宗粗略清点完,抬手示意小黄门出去。
小黄门闷不吭声,瞄了眼赵慕青,见赵慕青笑看着他,立即快步背过身离开。
褚渊今天没有上早朝,接下来的半个多时辰都在浏览卷宗,端端正正坐着,乍看真有些勤政爱民,励图治的范儿。
整个殿里静悄悄。
赵慕青双手托腮望了他半天,往那纸上瞟,但隔得有点远看不到什么,随后又望着对面宫女没有撤走的早膳,他都没什么反应。
时间一长着实无聊,她起身想出去,没走几步,听到他在后面道:“顺便把桌上这两碟糕点拿走,吃着腻。”
她扭头看,褚渊却眼皮没抬,目光依然落在卷宗上。
腻?他分明碰都没碰。
浪粮食……赵慕青没有吃早饭,正好饿了,听他这么说,毫不客气就把装着点心的碟子端起来走了。
他不吃,她吃。
待她跨出门槛,一道人影从背后的隔扇出来,不平道:“微臣为什么非得躲起来?”
褚渊提笔蘸墨,在纸上勾了两下,轻描淡写地说:“想看戏外面有的是,朕这里没有。”
谢玄尴尬,犹豫须臾忍不住问:“陛下是不是心里已经对她的身份有数?倘若是八公主,微臣认为陛下还是离她远些,不碰得好。”
褚渊受过冻,挨过饿,甚至因为高烧差点死在去岭南的途中。
但他本来该是享平安富贵的小公子……人人都看到如今君王坐拥万里山河,却不知曾经吃了多少苦。
谢玄至今看不惯一些所谓文人骚客,当他们耍嘴皮子功夫玩笑着品评别人的事迹,寥寥几句概括一生的时候,却不知人的一生有多长,看似波澜不惊的往事又藏着几多辛酸。
他心想,如果八公主没有死,那真比戏子还会演,说起谎跟念经似的,还不带停顿。
刚才在后面听墙角,自己这个外人都臊得慌,也不知道皇帝是怎么厚脸皮把那些羞耻的话讲得像吃饭睡觉一样简单。




公主翻车日常 褚渊做过的傻事(1800收加更)
在哄女人这件事上谢玄不得不拜服,但细想想,除了赵慕青,褚渊没这么耐心哄过谁,不使人联系到最初的猜测。
谢玄一直认为,其实这十年来过得最惨的不是赵慕青,而是褚渊。
比方说七年前的那个年初,夜里下着鹅毛大雪,他正和营地里的一帮手下吃着小火锅。
褚渊突然裹着一身寒气掀开帐子走进来,满头满肩膀的白,斗篷都没穿。
守卫的兵个个瞪大眼,筷子上夹的肉丸子滚进锅里。
他们认得这是新上任的太守大人,自然没谁有胆子阻拦。
众人仿佛听到号令齐刷刷起立,哪知褚渊只是挥了下手。直到不相干的人纷纷退出帐子,谢玄才发觉他今晚的状态不大对劲,神情带着几分恍惚。
许是天冷得厉害,褚渊脸色苍白,鼻子眼睛却通红,衣服被融化的雪水泅湿了,与他印象里总是端庄自持的模样不相同。
大晚上的,他不知道褚渊不好好待在温暖的府邸,冒着风雪独自从城东跑到城西郊外的军营来做什么。
两个地方少说相距几里路……
疯了不成?!
谢玄赶紧拍掉雪,拉着他到炉子边坐下,他就木愣愣的跟着坐下。
褚渊被火烤了会儿,冰冷的身体逐渐恢复知觉,抬起头开口第一句却是:“云中和金陵这么远,便是马车也要好几日,我以后该怎么才能见到她?”
那时候的褚渊,像是个脑子被驴踢了的呆瓜,眉眼清寂,近乎不知所措。
谢玄是第一次见他这个样子,满脸疑问:“你说什么,说明白点?”
褚渊低声道:“我回去写个折子好了,让皇帝准许我每年觐见一次,云中有许多公务,总不至于跟金陵没有关系。”
“褚渊……”既然都想好了办法,还来做什么?
谢玄按住他的肩膀,心跟着他自问自答的话颤一下,总觉得他要说出个让人昏厥的秘密。
“要是我不在她身边,她不习惯怎么办?她那样丢三落四,随心所欲的性子,谁能看着守着?若是再闯了祸,谁又能替她拾烂摊子?”
谢玄听着这些完全不像夸赞一个人的话,后知后觉道:“你说的,是八公主?”
帐外夜色寥寥,风声呼啸。
燃烧的炭火里偶尔爆出几颗星子,褚渊盯着红艳艳摇曳的光,没反驳。
没成想连蒙带猜猜了个正着,谢玄昏厥倒是没有昏厥,却惊得好半天合不拢嘴。
他随后叹了口气:“你原来丢不下她的话,为什么当时要答应皇帝,为什么不争一争?”
离去前的旨意宣布,未经传召,不得进金陵。
这是迟早发生的状况,褚渊从岭南回金陵后,日子并不是一帆风顺的,每做一件事皆如履薄冰。
但就算谨言慎行,大臣们仍会不断上奏,声称他是罪臣后裔,如不施以限制,恐怕养虎为患。
孝平帝起初还视而不见,后为平息众怒,在重重压力下,也终于采取对策。
谢玄倒巴不得有这样一份旨意,让褚渊得以脱离囚笼自由。
可褚渊却想每年回金陵觐见一次。
那不是好不容易爬出棺材,又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挖个坑往下跳吗?
这种行为,着实愚蠢。
然而刚才听褚渊一说,他差不多也晓得褚渊犯蠢的原因了。
金陵城里唯独八公主不顾忌流言蜚语,反倒经常缠着褚渊。
谢玄听人议论过八公主和褚渊的事,但此前始终是当作解闷儿的闲话打趣,从不认为褚渊这样的人会对三天两头闹得宫里宫外鸡飞狗跳的丫头感兴趣,而且还喜欢上她。
但眼前这个情况明显是啪啪打了他的脸。
“如何争?我不走,会成为一只豢养,被随意捏死的宠物,怎么面对背后仅存的亲族,面对九泉下的父母、祖父?祖父曾留下遗训,‘俯仰人世,无愧天地,无愧于己’,褚氏没有软弱之辈,我不能让自己变成那个妄自菲薄的……”
褚渊垂头静静坐着,声音越来越小,说到后面已经听不见。
所以不得不走,也必须走。
只是距离太远了,远到无法触及她。
谢玄扶额,有瞬间莫名觉得他像被遗弃的小狗,傻里傻气的。
八公主的确与普通姑娘大相径庭,好比凤凰堆里突然跳出野鸡,约莫是因为这种古怪的新鲜感,才使褚渊一时鬼迷心窍,过些日子就好了。
可他错了。
褚渊不仅没有好,而且看起来也不想好。
那一夜,褚渊罕见的话多,叽叽呱呱跟老头子似的分享有关与八公主日常,在营帐里待到后半夜才离开,走的时候心情缓和了些。
他听得气血翻滚,褚渊却觉得她只是率性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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