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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翻车日常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图南
但她不想守株待兔,在这里待着心里更是焦躁。
她考虑许久,如果褚渊知道事实真相,故意不告诉她,她这样被蒙在鼓里迟早要跟他闹翻。
既然他不肯主动说,那就自己找上门去。
她拐过走廊,听到前面两个臣子模样的人一边走,一边议论什么。
“你说,孝平帝真的战死了吗?”
“我看不然,孝平帝躲了那么久,为的就是东山再起,怎么会蠢到在这时候硬跟大将军拼命,以卵击石?”
“有道理。”
“我倒是听说了另一个消息,孝平帝的确是死了,但不是战死的,而是被秘密带回金陵后,处以五马分尸之刑而死的。”
“什么?!这种话你可不要乱说……”
“我怎么可能乱说?你难道不知道天要变了吗?大将军觉得时机成熟,派人暗杀了西羌质子,却将是皇上杀了西羌质子的消息散播到民间,借机激化西羌和我们的矛盾。”
“大将军这是要有所动作了?如此看来,当初谢丞相告老还乡前所预料的情形发生,真是料事如神啊,倘若大将军在这个时期起事,皇上怕也是分身乏术……”
似乎意识到这里是宫廷内,隔墙有耳,两人面面相觑了一下,没有继续说什么,匆忙往前离开了。
赵慕青站在那里,半天没回过神来。
后面的话她听得恍恍惚惚,难怪绿乔前几天深夜无意间看到章毓台里有人鬼鬼祟祟溜进去,难怪宫里面谣言满天飞,在传有个叫渥丹的女子自杀殉情。
但这些对她来说无关紧要,她记得清楚的是那句舅舅被处以五马分尸的刑罚……
她原本知道肖毅对褚渊不是真心服从,计划着与褚渊有嫌隙的人一同造反,但她不知道的是肖毅竟然一直联合褚决明泄露情报给西羌,打算让西羌给褚渊制造麻烦,火上浇油。
赵慕青没有理由阻止肖毅,但或许是受成允言的影响,不希望他此举连累百姓。
何况她心里其实很清楚,褚渊当这个皇帝以来,国家海清河晏,百姓安居乐业,实际上比周国日趋强大。
肖毅说这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计策,也是复国最好的途径。然而她却处在一种矛盾的情况里,一方面对褚渊不齿,另一方面又心生动摇。
七日后,彭州一战,褚渊棋差一步败在西羌手里,所带七千兵几乎全军覆没,自己也身中数箭血满衣襟。
傍晚时分,大雪纷飞,斥候匆匆扣响宫门,将一封信送来,赵慕青打开,手一抖。
信是谢玄写的,只有寥寥几句。
“慕青姑娘,皇上此行万分凶险,恐有性命之忧。多年以来皇上心中唯有一人,姑娘早应该知道是你。”
赵慕青可以否认谢玄的话,认为是他受褚渊旨意故意这样说,但她无法否认自己长期感受到的事实。
那就是褚渊对她确实很好很好,好到无条件地纵容与退让,令人以为谢玄此言是情真意切。
她不相信褚渊会有丢性命的危险,他那么会算计吃不得亏的人,怎么可能死呢?
她和他一样,无法背弃自己的国家,但是一想到褚渊如果死在战场上,却不能心平气和。
若是舅舅真的不在了,这个世界上唯独还跟自己有点联系的便是褚渊,他是这个国家的君主,如果这时候他出事,谁来维持安定?
因为争端,朝代更迭,她失去舅舅和兄弟姐妹,可周国灭亡的时候,又卷入多少无辜……
流离失所,白白丧命的人不计其数。谁不痛不煎熬,不独她一人。
褚渊不能死,至少现在不能死。
赵慕青在半夜骑马出了皇宫。
天色阴沉,狂风怒吼,像刀子割过脸庞,擦出细小的血口子。
她心里认为谢玄那封信是危言耸听,但终究坐不住。
从前一直觉得褚渊和平日里那些王孙贵胄不一样,或许是所谓的缘,所以仅仅第一眼看见就有了不同的感觉。
其实她根本没有了解过他多少,只因为他在那片飘飞的杏花里看起来与众不同便被吸引。
一切都只是当时的美好令人沉醉,却完全没有想过后来会怎样。
到达河边小镇,已经是一天一夜后,她和马都疲力竭,其间还险些撞见西羌的军队。
是什么支撑她走过这段路,她也不清楚,而等她艰难赶到目的地,才知道不会说谎的谢玄怎么会骗她,还是如此的弥天大谎。
眼前的景象,竟如此惨烈。
寒风悲啸,远处无数的山峰交错。
空气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无数面目全非的尸首和残肢断臂铺在雪地上,血污横流,将大地染成一片猩红,分不清到底是燕国人还是西羌人。
她想象得到,在不久之前两军激烈厮杀的场面,锋利的箭簇穿过骨头,冰冷的刀刃刺穿血肉,声势震天。
赵慕青徒手翻找那些破碎的尸体,这个情景几乎证明褚渊是凶多吉少,但她没有放弃。
直至暮色四起,用尽最后的气力,她虚脱地倒在堆迭的尸体上。
抬手摸到自己眼角潮湿,错愕地一愣,别过脸却见远处雪浪溅射,火光星星点点,来的人马不少。
夜色中,仿佛是忽明忽灭的鬼火。
原来是西羌的士兵又回来清理战场了,他们远远看到赵慕青,快马加鞭追过来。
她连忙起身往旁边的林子里跑,没有火把,只能凭借漏下的月光辨识道路。
背后飞来箭矢,没能全部躲过,一支扎进了腿里。
顾不得许多,赵慕青试探着握住箭杆往外拉,血随之往外直冒,她疼得瞬间脸色煞白。
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折断半截箭杆忍痛继续往前。
走走停停,入了茂盛的灌木丛中。夜色正浓,雾气浮动在山峦间,愈发显得寂静。
为躲避追兵,她不得已选择往偏僻杂乱的地方行去。荆棘丛生,密密麻麻,有的地方连下脚的空隙都没有。
但在清河谷那几年也和成允言在山里到处走过,有这样的经验,所以并不觉得害怕。
用随身匕首劈开挡在前面的障碍,赵慕青慢慢穿行。
眼前突然蹿出个黑影,她吓一跳,勉强躲过刺来的剑。
黑影趔趄了一下,重新举剑,但刚提起来,整个人却像耗尽力气,栽到地上。
赵慕青怔了怔,用脚踢踢他,没有反应。
死了?她蹲下来,借着朦胧月光看见一张满是污垢的脸,披头散发,衣服乱糟糟的,辨不出本来面目。
担心追兵,她不再停留,起身欲走,脚踝被一只手拽住。





公主翻车日常 患难
赵慕青低头看,那具“尸体”正牢牢抓着自己。
原来没死?她用力抽了抽,抽不出来,只好蹲下用手去掰。
哪知这人的手劲很大,简直像螃蟹钳子纹丝不动。
她恶声恶气警告:“再不放开,我砍断你的手!”
那人轻轻动了下,手却没松。
赵慕青郁闷,拿着匕首靠近瞧,他似乎浑身在微微抽搐的,眉心揪成了个“川”字,嘴唇也闭得死紧,看起来在极力忍耐痛楚。
迟疑地将掌心放到他的额头上,摸到一片滚烫。
生病了?看他样子不像是跟那些西羌士兵一伙的,或许跟她一样是被追杀的?但她现在难以自保,更不想带着个拖油瓶。
“喂,听得见我说话吗?”赵慕青拍拍他的脸颊,不管他是否听见,继续道,“你是想让我带你一起走?”
没有回答,但拽着她脚踝的手已经给出答案。
“好,带你走可以,你得放开我。”
话音落,脚踝上的力道更大了。他仿佛识破了她的小伎俩,知道自己一旦松手,她马上就会头也不回走掉。
赵慕青有点泄气,这人一副病病歪歪的模样,脑子倒挺聪明。
“我真的带你走,你抓着我的手总行了吧。”她伸出手,妥协地说。
与其磨磨蹭蹭跟他耗在这里同归于尽,还不如拼拼运气。
那人一声不吭,又抓住了她的手。
他就是铁了心死也要拉上她这个垫背的吧?赵慕青无语,只能使劲把他扶起来,而他摇摇晃晃,几乎毫不客气把重量压到她身上。
火把的亮光一个个接近,来的方向五六个,而另一侧却出现了更多,连成一条长线。
赵慕青大感诧异,为什么离开的那边也有这么多人?远远超过了来时的路。
余光瞥到倚在自己身上,看不清脸孔的男人,难道是追这个人的?
她无暇追究,看着他几近褴褛的衣袍,冷冷道:“能走吗?”
他没说话。
赵慕青气不打一处来,明知他尚且有一丝清醒,竟维持沉默,恨不得干脆劈死他算了。看这情况,两边呈左右夹击之势,想走也走不了了。
她望望四周,故意留了几个朝南的痕迹,然后往相反的北边移动,寻到靠悬崖峭壁的一处地方。
赵慕青用匕首劈开长满刺的枝条,小声道:“进去,趴下。”
他们伏在地上,屏气凝神。而她凝神倾听,透过荆棘丛缝隙警惕地观察外面。
月如银钩,天地静得只听见风声。
片刻后,星星点点的火光亮起,远远传来几道人声,听不清楚。幸亏那些人搜得不仔细,随便在附近转转就离开了。
又等许久,确定追兵走远,不会再找来,赵慕青才松了口气。
“你到底是谁?难道是哑巴吗?”
男人似乎撑不下去了,一副神志不清的样子,手指在地上轻轻敲了下。
真是哑巴?赵慕青狐疑。
她觉得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脸上,好像在探寻什么,确定什么、
在她将信将疑的神情中,他又再次吃力地滑动手指写下一个字,随即陷入昏睡中。
……
天边浮现鱼肚白,第一抹日光穿过晨雾。
山洞里慢慢明亮了些,火星若隐若现,烧焦了的枯枝还冒着青烟。
休息了几个时辰,体力恢复许多。赵慕青低头察看伤口。
伤口被撕下的中衣一角包好,沁着斑驳的血色。虽然是胡乱处理而已,但暂时止住了血。
昨夜被追杀,加上拖着个累赘了很大力气,导致箭头没有及时拔出,后来取出来的时候,她痛得几乎晕厥,把咬在嘴里的树枝都差点咬断。
起身走至洞口,撩起垂挂的藤萝,嗅到一股湿润、清新的草木香。
赵慕青活动几下冰冷的四肢,返回斜躺在大石头上的男人身边。
他衣衫破烂,到处是被树枝和勾刺划破的痕迹,头发里还有几根杂草。整张脸不知抹了什么东西,狼狈不堪。
她想起他昏睡前写下的那个字,“邺”,大概说的是邺城吧。除了这里,她想不出其他有联系的东西。
她对这个人一无所知,送不送他去邺城,她考虑了很久,最终决定先逃出西羌人的地盘再斟酌。
赵慕青把了下脉,脉象依然不平稳,摸摸额头,比昨夜退了点烧。
但他还是没有清醒,一直皱着眉,还伴着轻轻的抽搐,神色并不轻松。
没弄清楚是什么症状,为了避加重病情,她不敢轻易用药草。
先不提外面的追兵是否散去,他这副模样要继续走很困难,只能等他恢复意识醒过来。
“水……”微弱呢喃从苍白的唇中溢出。
他能说话?赵慕青愣了愣,这地方上哪儿找水去?
左右看看,发现岩上的水珠从缝隙中一颗颗坠落,在地面磨成小小的水洼,她走到水滴落的位置,用双手接住。
可惜没走几步,将近半碗水从指缝漏出。
灵光一现,赵慕青撕了衣服一角,让水彻底打湿,然后用力扭布条,重新挤出水来。
这个办法果然比徒手接水好,起码不会浪。
她蹲到他身边,低声说:“张嘴。”
清凉的水渗进干燥的唇齿里,他无意识地微张着嘴,接受那滋润的液体。
身体如在火中炙烤,周围却充斥冰冷。
但突然间,有清澈的水流进来,犹如盘古巨斧劈开这片黑暗,温柔牵动早已麻木的神经……点起一盏小小的灯,将他的迷途照亮。
赵慕青觉得差不多了,拿起匕首出去寻找食物,顺便看看追兵的动向。
良久,她捧了一大把榛子、橡栗回来,重新生火,扔在火堆边烤。
用余温烤着野果壳,等听到轻微破裂声,才用树枝全部扫出来。
她背对他坐在火堆旁,开始认真地剥壳,皱眉尝了几个,味道不怎么样,勉强果腹。
不一会儿,察觉一道视线落在身上,她偏头,看到那人不知何时醒了,正睁眼静静看着自己。
或许是元气大伤,神看来不大好。
“醒了就吃点东西吧,饿着肚子是没力气走路的。”赵慕青递给他几个剥好的榛子。
他动了动,支起上半身靠在石壁上,看着掌心里的食物,不知道是什么表情,久久没有动作。
她挑眉:“怎么,怕我下毒啊?”
才说完,他捻起两个喂进嘴里,慢慢咀嚼。眉头似乎皱了下,然后看向她。
“你是想问我从哪里捡来这些东西的?”即使他不说话,赵慕青好像也明白他的意思,“我可是曾经在山里生活过叁年的人,什么地方没有去过,找到食物还不算太难。”
他的眉头皱得更深了,目光飘忽像在沉思。
冬天的食物少,更别提这种荒僻的山中。她说的轻松,其实一定找了很久。
果实带着淡淡的余温,她的技术并不好,烤得半生半熟,吃在嘴里甚至有点涩,但他还是仔细品尝其中的味道。
身体很累很沉重,意识却十分清醒了。
赵慕青静静地坐着,他也静静地坐着,只有燃烧枯枝的毕剥声清晰地响着。
她吃饱了,把剩下剥好的果子放到他旁边,拍拍手继续烤火。出去一趟,衣服湿漉漉的,黏着身体很不舒服。
她抱着膝盖,开口道:“昨天晚上你浑身发烫,还抖个不停,我以为你熬不过去,没想到今天醒了。我知道你不是哑巴,我想问你几个问题。”




公主翻车日常 结
他拿着榛子的手一顿,用树枝在地上写下一个字:问。
赵慕青盯着他道:“昨天也算我救了你一命,你要如实回答我的问题。”
虽然是他硬拽着让她走不了,但没有她,搞不好他真的活不下去呢?
他迟疑片刻,点头。
“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有人追杀你?”
给他喂水的时候试着擦他的脸,却发现水不起作用。这人还真是考虑周全,连这点都想到了。
知道她在试探,他低头写下四个字:无可奉告。
赵慕青心里呵呵,假笑道:“你不回答后面的问题我可以理解,但不说名字,我怎么叫你?总不能一直喂喂喂,或者你你你吧?”
“不说?那我随便叫了?”见他没反应,她撑着下巴凝视着他半是玩笑道,“看你一身脏兮兮,长得这么丑,那就叫阿丑好了。”
她就是故意刺激他,不信他不说实话。
显然,她失算了。
别说实话实说,他似乎对此不介意,吃完果实,就一动不动坐在那里。
赵慕青懒得理他了。
既然他清醒,证明体力在渐渐恢复。
刚才出去找食物的过程中,她特意绕了远路,很多灌木草丛有被踩踏砍断的痕迹,不过没见到追兵,趁机离开最好。
其实她本来可以抛下他,但犹豫片刻后,还是回来了。
或许,做不到铁石心肠就是自讨苦吃。
赵慕青把斗篷解下来,盖在身上。因为担心他的病没怎么睡好,又有伤在身,一直靠毅力支撑着,现在停下来,已经疲惫至极了。
必须养足神才能做接下的事,她想小憩一阵出发。
天已经大亮,外面飘着雨。
冷风吹动藤蔓,从缝隙间漏进来,将火苗吹得恹恹欲灭。
他走到洞口,回头看了眼闭眼睡着的她,笑了笑。
赵慕青醒来时,山洞里空荡荡的。
没看到他的身影,她翻身披上斗篷,用泥土熄灭篝火,掀开藤萝走出洞口。
刚出去,看到他背对着自己站在树下。
天空几乎看不见阳光,云层交迭,变成厚重的乌黑。
犹如此刻的心情。
转身时,他嘴角微动,她以为他又要写字,他却只是比了个催促出发的手势。
她没有在昏迷的时候抛下他,这几个时辰也许是美好到令人沉醉的时光,可他还有更重要的事做,也不能让她被久困于此。
出山的路不好走,虽然赵慕青包扎了伤口,但疼痛始终未消。
她望着走在前方男人的背影。
或许是还没有彻底恢复,他的行动仍有些迟缓,而且她也看得出来,他跟她一样,在忍耐痛楚,不过这不影响前进的步伐。
走了一刻钟,他忽然停下来,回头看着她。
赵慕青喘着气问:“怎么了?”
他抬手指指前面。
顺着他所示方向看去,是一处陡峭的崖壁。
他们清楚,无法从大道出去,唯有沿着这个崖壁下去。
赵慕青蹲在地上察看,拨开凌乱的灌木丛,找到很多藤蔓,因生长的年月已久很粗壮结实。
她把藤蔓紧紧缠绕在一起,用力拽了拽,确定不会轻易断掉后,偏头看向他。
当她回头时,他正倚在树下安静地看着她,丝丝缕缕的光线落在脸上。
虽然看不清他的神情,但她觉得他唇边正噙着笑。
赵慕青冷着脸说:“我原来可以自己走出这里,因为你才不得不遭受此劫,出去以后,两不相欠!”
他没说话,轻轻颔首。
赵慕青看着他褴褛的墨色衣袍:“能自己下去吧?”
他再次颔首。
她背转身子,一面把匕首别在腰间,一面拉着藤蔓顺着崖壁往下滑。
虽然她非常谨慎,但毕竟受过伤,又没休息好,所以力不从心,只能死握住藤蔓,一点点慢慢移动,没多久就满头大汗。
突然,看似粗壮的藤蔓断裂,赵慕青脚一滑,整个人顿时迅速向下掉,好在她立即用刀插在石缝间才暂时止住坠落。
险些继续下滑时,腰被一只手紧紧揽住。
两个人的重量系在同个地方,差点都摔下去。
赵慕青手心里全是冷汗,而他沉默地抱着她,呼吸凌乱。
那只手用力抱紧她,仿佛生怕抓不牢。
赵慕青偏头,发现他额头也布满密密麻麻的汗珠,嘴唇翕动,似乎忍受着巨大的痛楚。
他没有看她,带着她重新朝山底前进。
她忽然隐隐担心,这人不顾危险接住她,难道哪里受伤了?
好不容易落地,赵慕青松口气,趁着站稳的间隙脱口道:“你疯了吗?”
他一言不发看着她,赵慕青没好气地瞪他一眼,理了理衣服就走。
但走了不到五步,只听后面重重一声,回头瞧他竟直接倒在了地上。
内伤未愈,添上新的外伤,终于令他体力不支。
赵慕青站在原地。
虽然她知道他是褚渊,但一直极力否认。她认为他不可能出现在这里,这里也不该是他出现的地方。
她本来是来找他的,真正找到,又有种无力感袭上心头,几乎本能地想躲避。
然而,他刚才为救她,应该受了重创,此刻症状更加恶劣了。
两难的选择,脑子里似乎有两个主张不同的人在激烈地打架,一个说救,一个人说走,互不相让。
赵慕青坐到地上,捂着脑袋觉得像要炸裂。
不杀他,也不该救他,马上撇清关系才是最正确的决定!不然,之前所受的一切不都白了吗?
褚渊睁眼时,视野模糊,她正在把脉。
她说:“欺骗我,你以为自己很聪明?”
他没回答,牵了牵嘴角。之前消耗太多,旧伤添新伤,这时几乎没有任何气力了。
她明明也早知道他是谁了,所以一直试探他。他确实没有说实话,但不是有意欺骗。
只是想知道,她究竟会不会舍得,为他留下来。
赵慕青见他只是笑,道:“你不说我也知道。那么多人追杀,一定是军营里有大将军的人出卖了你吧。”
褚渊不答反问:“你为什么来这里?为我而来是不是?”
她说得没错,不知道褚决明是如何窜通西羌,里应外合导致燕军损失惨重。
他从不轻敌,本来西羌被打得屁滚尿流了,突然又像起死回生一样疯狂反扑。
这打乱原来的计划,他被将士们拼死送出包围圈,没想到在这种意外的时刻遇到她。
赵慕青沉默,扶他起来。
褚渊蓦地皱了下眉,瞳孔也剧烈缩。
她放下他道:“还有哪里受伤?”
他摇头:“没事,旧伤。”
她不耐烦地扯开他的衣袖检查,在手臂处发现异样。那里有两个小黑点,四周大片皮肤变成暗紫色。
“这是什么?被蛇咬了?”
赵慕青想起刚才顺着崖壁下来时,途中看到不少蛇穴,盘踞的蛇嘶嘶吐着红色的信子,很恐怖。
难怪他后来不说话,一副不自然的神色。难道是在救她的时候惊动蛇被咬了?他居然忍到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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