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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墨繁华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纤阳子
玉盏端着水盆愣了愣,旋即笑道:“可得辛苦你跑这一趟了。只是,你素日忙碌,太子妃这儿也没个准数,不知何时才能醒来。念青姑娘又得太子殿下重用,还是不要留在这儿了。”
念青仿佛没听出玉盏这般明显的拒客之意,挥手吩咐两个小宫女:“你们随姑姑下去,将布料送去库房。”
玉盏抿了抿嘴,没再说什么,端了水盆出去。两个小宫女紧随其后,一并出去了。
念青看着她们出去,回头就进了寝殿。她四五日没过来了,没想榻上的人还不曾醒来。
寝殿烧了两个炉子,一如既往的暖和。下了雪天愈冷,也是因为太子妃的伤不能着衣,盖不了被褥,只能靠着火炉来取暖。窗户只在远着床榻的地方开了半扇,冷风从那儿灌进来,被两个火炉隔着,冷不到榻上的人。
念青走到榻边,蹲下身子近距离看着太子妃。太子妃如今正躺着,只是在她背部垫了枕子,避碰到伤口。
昏迷多日,每日的吃食不进,只喂了药水和一日五回的喂些流食,夜里也要喂下参汤。可如今是双身子的人,一日五回流食到底比不了正经的膳食,眼见着就消瘦下来了。
念青忽然想到什么,回头看了寝殿门口一眼,起身掀开盖着脚的被褥。她伸了手,抚上锁着白皙脚踝的铁锁,铁锁因为盖在被褥里,染上了暖气,摸着温温的。
铁锁的另一端,已经由原先的系在榻脚改为没进了墙壁,不变的是,紧紧锁着太子妃,限制了太子妃的行动。
“水……我要喝水……”
就在火炉里木炭爆声的同时,沙哑得辩不出男女的声音传来——念青惊得一下子回手,往床头望去,太子妃眼睛微睁,望着床顶的雕花。
念青连忙盖好被子,去后方的桌上倒了水——热水是常备着的,玉盏素日里也会沾了水给墨挽歌润唇。
温热的水入喉咙,墨挽歌自觉舒服许多,困倦地睁着眼睛。躺了多日,四肢似乎都不是自己的了,喝下一杯水,背部的疼痛席卷而来,疼得厉害,可没力气做多余的工作。
却说红霞到小厨房端了汤水进来,站在寝殿门口瞧见里头,差点激动得差点哭出来,三步并作两步地走进来,念叨道:“阿弥陀佛,得上天庇佑,娘娘您可算是醒了!奴婢这就派人去叫太医过来,奴婢先喂您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红霞平时伶俐,可到底是年小不经事,太子妃昏迷这么多天已经叫她变得犹如惊弓之鸟,如今见得太子妃醒来,心里绷紧的弦一下子松下来,也控制不住自己了,泪水许久也止不住。
墨挽歌沉默着开始喝鸡汤,昏睡这么久,如今醒来异常的神。念青给她垫了垫子抱枕,让她能靠着坐起来。墨挽歌微微转头看了裸露在外的左肩,脸上浮现疑惑不解。
没过多久,玉盏得了墨挽歌醒了的消息,火燎火急地跑进来,如红霞一般欢喜得流泪。
墨挽歌看着面前的玉盏,脸色终于变了变,右手拉了玉盏的手,唤道:“姑姑,你没事就好……”
流泪不止的玉盏愣住了,要去扶墨挽歌的手停在半空。玉盏皱眉,讪讪道:“姑娘,您这是说什么呢?奴婢没事啊……”
墨挽歌柳眉紧蹙,手依旧揪着玉盏的手,上下打量着她,半晌道:“姑姑脸色看着还好,我怕你在天牢里吃苦……”
“太子妃,您这是说什么呢?”念青在后头听得一头雾水,奇怪地问道:“太子妃怕是躺了这么些日子,时日记不清了吧?可玉盏姑姑从天牢出来已经许久了,您怎么这么问?”
墨挽歌震惊地看向念青,又稍微转头头,目光看着裸露的左肩,“我睡了多久了?”
红霞如今已经止住泪水了,听得这话,便回道:“回太子妃,不算今日的话,您前后已经睡了十一日了。”
墨挽歌疑惑,目光在寝殿里的三个人脸上挨个滑过,她放开了玉盏的袖子。因为这个动作,扯到了背部的伤口,十分的痒,惹得她指尖都微微颤抖着,她问道:“今儿是什么日子了?”





落墨繁华 第130章:发狂
墨挽歌她放开了玉盏的袖子,不慎扯到了背部的伤口,痒得厉害,也疼得厉害,她指尖微微颤抖着,她问道:“今儿是什么日子了?”
其实她此时颇为心慌。她刚醒过来,看到念青和一个面生的宫女还暗自嘀咕,想着莫不是因为自己昏睡多日,身边发生了什么大事。
想想自己昏睡之前,仿佛是跑去皇后宫中,自己是要去求皇后救玉盏的。玉盏因为李妃的事儿被关进天牢,定是受刑伤得不轻的,可如今竟然已经能够起来伺候了?
而最为不解的,还是自己左肩的伤。不知是什么伤,隔着好几层药布都能闻到药膏味。放松下来之后,背部靠到枕上这么轻微的动作,也牵得伤口瘙痒疼痛。这伤是什么时候伤到的?又是怎么伤到的?
玉盏似乎想到了什么。而念青和红霞是完全的一头雾水,二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的疑惑。还是玉盏想了想,道:“姑娘,今儿是腊月初二了。您可记得你十多日前醒过?”
“什么?”墨挽歌皱眉,惊得不轻。沉默了好一会,凝滞的眼眸缓缓变得灵动,显见是想到了什么,她道:“姑姑,你且留下,其他人先出去吧。”
玉盏可是墨挽歌的陪嫁,自然是要更信任的。念青和红霞没多停留,便行了礼退出去了。
等得听到关门声,墨挽歌才抬了右手,抚上左肩包着的药布,“姑姑,我记着的,是李妃没了,你平白受了灾,进了天牢。眼见着姑姑你被救出来,若是我没有记错,你遍体鳞伤。可今日一见,姑姑你虽是憔悴,可是神还好。今日是腊月初二,又说我昏睡了十一日,这日子对不上啊姑姑……莫不是,她又出来了?”
“姑娘……唉……”玉盏咬唇,用袖子一把揩去泪水,弯腰道:“姑娘,您不知道。李妃娘娘故去已经好几个月了,得皇后娘娘帮忙,奴婢也已经出了天牢许久。记得那时,您在皇后娘娘那儿晕倒,再度醒来之时,应该就是二姑娘了……”
墨挽歌眼里的焦距渐远,应当是在回想什么。
玉盏脸色变得忿忿然,沉默片刻,她才接着道:“那九月上旬,您便忙着帮忙赈灾衣裳的事儿,月底,您……太子便对您……用了烙刑!若非如此,您也不至于昏睡了半个多月。”
墨挽歌慢慢转头看着她,“半个多月?按你这么说,如今不应该是十月半左右吗?”
闻言,玉盏恼得厉害,想到了太子那个罪魁祸首,也不知道是恼怒太子的残暴,还是恼怒自己的无能为力。玉盏冷笑着,回道:“姑娘,那时候,您已经是醒过来了。可真真不知太子到底要如何,若是二姑娘醒着,便是一点痛都受不住的,可恨太子对您用烙刑。奴婢可看在眼里,那伤口有两个巴掌大,极不容易恢复。”
“太子吩咐了太医院,不许用生肌的好药。且是言之凿凿,道烙刑如此,必得叫肌肤自己长出来,才能留下该有的字。奴婢人微言轻,无能左右太子的决定。醒来的是二姑娘,要太医院开止疼的药,才能勉强忍着痛。可怜姑娘您,如今怀着身孕,还得受这般的苦难。”玉盏说着说着,眼泪又止不住地涌出来,“那太医也说了,止疼的药水喝多了,便没有止疼的效用了。半个月前,伤口长得不好,突然化脓,不得不剔除那些坏肉,姑娘您受不住便开始发热,便开始昏迷不醒。”
墨挽歌听过,自己沉默着,许久才将这些话给消化完。
自在江南,她就知道,自己的身体还住着另一个人。而从贴身伺候自己的姑姑玉盏口中,她能够知道另一个人的事。另一个人知道自己做的事,而自己却无法知道另一人做过的。
旧时另一人也出现过,夺取了这个身体。自己之所以能再度出现,似乎是因为一个怪医。这回,也是如此吗?
墨挽歌抚上自己酸痛的额角,“姑姑,可是因为当初的那个怪医?”
玉盏摇头,“姑娘昏睡了十多日,醒了便是您了。”
墨挽歌沉默了半晌,想不通其中的原因,而醒来也有好一会了,身体慢慢恢复了自然。她缩了双脚,想要换个比较舒服的姿势。而随着她的动作,却听到陌生的铁物震动的声音。
她诧异地看向旁边的玉盏,脚上的异物感异常的明显。她拽了被褥将其扯开,脚上锁着黑乎乎的铁锁,她声音颤抖着:“姑姑,这是什么?”
玉盏脸色依旧难看,她把被褥给掖好了,叹了气却没说话。
“这是赵元休的意思吧……”墨挽歌扬起嘴角,冷笑着再度抚上左肩的药布,“对我施了烙刑,又将我锁在着寝殿中,我是犯了什么罪,惹得他这般往死里对我?”
她的问题,是叫玉盏无法回答的。
说了这么会话,墨挽歌有些撑不住,很快又在玉盏的伺候下睡下了。
皇帝的身体每况愈下,分担在太子赵元休肩上的政务愈重。等得赵元休从勤政殿回到东宫时,每每已经过了掌灯时分了。
赵元休如前些日子一般,回到东宫便往崇教殿走。
自从在墨挽歌的身上盖上自己的“印章”,赵元休久不至崇教殿。一是政务繁忙,赈灾又迫在眉睫,朝中更有出征的事儿;二则去了崇教殿的话,指不定得争吵不休。没有多余的力花在争吵上面,故避之。
直到十余日前,墨挽歌又昏睡不醒。那时赈灾事宜几乎要全部完成,年至底关于税银的任务也都分配完毕,他才在每日掌灯时分回了东宫,至崇教殿看望墨挽歌、用过晚膳之后,才回书房去。
进了崇教殿,殿中的宫人齐齐地屈膝行礼。
赵元休径直进了正殿,一边抬手置于口中打了个哈欠,一边走进寝殿。殿内灯火通明,寝殿的门微开,暖和的空气扑面而来。他推开寝殿的门,下意识地望向床榻方向。
床榻上的女子意外之外地坐着了。应当是洗漱过了,女子倚在柔软的枕上,上身囫囵穿着一件厚实的衣裳,只左肩裸露在外。湿漉漉的长发披向外,由宫女拿着干布在为她绞头发。
赵元休推了门走进来。
墨挽歌听见声响,转头看向他。脸色平淡,只是眼里含着类似于厌恶的情愫。
红霞绞头发的动作停下来,与同在殿内准备吃食的念青,二人忙起身行礼。
墨挽歌垂下眼睛,淡淡吩咐道:“红霞,去拿绳子来把头发捆起来。”
红霞手里拿着布,闻言就要起身去寻发绳。
“你们出去吧,这儿不用你们伺候了。”赵元休就站在桌前,扫了红霞一眼,那迫人的气势直接压得红霞动也不敢动。
墨挽歌轻笑一声,用右手往上拉了拉被褥,并不与他争执。
念青拉了红霞一把,后者犹豫着,还是被拉出去了。
上好的木炭烧得通红,尽职地暖和了整个寝殿。赵元休解开狼皮大袄,披到衣架上,踱步走到床榻前。
墨挽歌微微侧身朝内,慢慢瞌上眼睛,似乎很不愿意看到他。
“怎么,看你这副模样,是不愿意见到本宫?”赵元休身上穿着蟒袍,他坐到榻边,正对着墨挽歌。一抬手,宽厚的手掌就落在墨挽歌的脖颈上。
墨挽歌睁眼看他,冷笑着应道:“不过是你我心知肚明的事,你又何须自找不快?”
闻言,赵元休慢慢皱起眉头。电光火石之间,他突然想到记忆中颇为清晰的一幕,还是墨挽歌在书房中,唤他一声“元休哥哥”。那时女子娇俏玲珑,与此时的冰冷可完全不同!
赵元休也是冷笑,一把掐住女子的下巴,半眯了眼睛怒道:“莫不是,如今知道凌奕然再度手握兵权,认为本宫得依仗着他才能打胜战,自认有三分底气,便是对本宫开始放肆了吗?墨挽歌,你与他关系不清不楚,是存了心要叫天下人耻笑本宫不成!”
墨挽歌被掐得牙酸,也还是听到了他的话——凌奕然再度手握兵权?凌奕然不是已经南下了吗,为什么又回来了?自己没有意识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只是自己明明不解,然而这疑惑又不能为外人道也。
墨挽歌右手撑着床榻,以保持平衡,也就导致没法用手挣开他的动作,心里恼怒。再加上,脚上如同畜生一般被锁了铁链的愤恨。
她用力别过头,心里存了气,嘴上自然没有留情:“两巴掌大的烙铁,你若是要我死,赐我白绫毒酒便是了!何苦用对死刑犯的刑罚来侮辱我?你不仁我不义,如你所说,是又如何!”
墨挽歌挣开了他的手了。赵元休冷笑几声,手稍往下便落在她的左肩,指尖正好是按在她的伤口上。他一双眼睛里变得通红,咬牙切齿地重复:“是……又如何?你竟然承认了!”
若是墨挽歌这会子能留有几分理智,或许能察觉他的不对劲。可惜,被按住的伤口的疼痛、被禁锢的屈辱、几个月没有意识的迷茫惶恐、赵元休的无情,林林总总加起来,足矣让她失去应有的理智。
伤口被用力按着,墨挽歌疼得浑身发抖,嘴也颤抖着:“是!”




落墨繁华 第131章:金疮药
赵元休冷笑几声,手稍往下便落在她的左肩,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指尖正好是按在她的伤口上。他咬牙切齿:“是……又如何?你竟然承认了!”
伤口被用力按着,墨挽歌疼到浑身发抖,却还是应道:“是!”
对方肯定的答案叫赵元休有意忽略墨挽歌脸上的痛苦,甚至还觉得颇为美妙。自己不好过,她自然不能好过了。他愈发加重了手上的力气,嘴上道:“凌奕然早已南下征战,是死是活还不一定呢。你就是想得再美好,终究已经是本宫的人。如今,本宫只是将你囚禁在崇教殿内,还留着人伺候你,给了你脸面,尊你为太子妃。”
“若是被本宫知道你们私下还有联系,若是凌奕然他日还有命能回来……呵呵!”赵元休松开按着伤口的手,颇为温情地抚上墨挽歌的脸,慢吞吞地说:“本宫就一把火烧了崇教殿,把你囚到地牢里,日日只能与本宫相见。”
墨挽歌打了个寒颤,不知道是疼的,还是被他这般阴冷的话刺激到了。
赵元休回手,脸上不复素日温和的笑脸,取而代之的是略带疯狂的神情。他看着墨挽歌,越看,眼神就越疯狂。
因为背上的烙伤,墨挽歌饱受折磨。前段时间一直服用止痛药,到底伤身,又昏睡了这么多时日。整个人瘦得不成样子,脸色也变得青白难看。
可是,这副容貌模样,落在赵元休眼里,还是看出了几分令其欲罢却不能美丽,瞬间而已就让他差点发疯。一想到,她抗拒的模样,甚至还提过要和离,他就气得不行。他瞪着垂头的女人,脑中突然出现一个声音,一直重复着一句话——你是我的!
你是我的,注定只能是我的!
墨挽歌垂着头还忍着背上的疼,没有意识到危险靠近。
卧床之人,头上没有凤冠宝钗。她的衣裳只半挂着,轻而易举就能够脱下来。殿内燃着两个火炉,暖和着呢。而有心要远离自己的女人呐,脚上扣着枷锁,便是想要走也走不了了。
赵元休如今由于政务实在劳累,朝廷中的烦心事也如山挂在他的身上,压力非常。只能说,墨挽歌运气太差了,好不容易醒过来,这稍微一赌气,竟然就成了被赵元休解气之人。
墨挽歌太虚弱了,早些时候太医过来请脉。请过脉之后,说是气血不足,胎像不稳,尚需卧床静养。
赌气发了疯的太子殿下,一心扑在他的女人身上。
而任凭男人如何动作,墨挽歌全咬着唇,尽数将声音重新吞入腹中。只双手揪着被褥,也不反抗,将男人施加的,全部默不作声地承受下。
太子殿下看着她咬唇的动作,皱了皱眉,掐开了她的唇,身上的动作愈发大了。终于,心满意足地听到女人的破碎的声音,他才回手了。
不知经过如何动作,墨挽歌已是无力瘫倒,背上的伤口压在软绵绵的被褥上了。赵元休抽空看了她一眼,她又不出声了,他没再动手,只是冷笑着继续。
正当好兴致时,身下的人身子忽然抖了抖。赵元休还没反应过来,墨挽歌便开始咳嗽。剧烈的咳嗽牵得她整个人都在动,她咳得满脸通红,几声闷咳之后,刺目的鲜血咳在她锁骨上,几滴落在蓝色的被褥上,一下子就变成黑色。
赵元休忽然愣住了,三魂七魄似乎一下子都跑光了。好不容易找到理智了,墨挽歌已经止住了咳,只是那唇上、锁骨上的鲜血那般刺眼!
有如当头一盆冷水浇下来,赵元休隐隐害怕。猛地扯过衣裳自己胡乱穿起来,一面喊了小福子去请太医,又叫了念青进来。
墨挽歌咳出血,神也不大好,目光涣散地不知看着哪。整个人瘫着,动也不动,远远一看颇为吓人。
小福子派了小太监去请,又嘱咐了事态紧急。那小太监一听这话,两腿一迈便飞快地跑出去了。而小福子则是折回了寝殿,看也不敢瞎看,低着脑袋伺候太子穿衣。
念青忙不迭地进来,乍一看见这副模样可吓得不轻。埋怨地看了太子一眼,随后上去给太子妃擦去了血,麻利地伺候了穿衣服。
太子妃缓缓闭上了眼睛,吓得念青动作停了下来,往身后催促:“福公公,太医怎么还不来?!”
小福子守在寝殿门边,闻言下意识地看了太子一眼,见太子铁青着脸,忙道:“奴才这就出去催。”
给太子妃穿好了衣裳,念青又忙把被褥从太子妃身下抽出,给她盖上了。做完了这一些,念青转过头才想问几句,这些日子一直给太子妃诊脉的太医就跑着进来了。
太医、小福子和提着药箱的小太监三人鱼贯而入,都是微张了嘴喘气,显然是跑着过来的。太医匆匆行了礼,就被念青催着把脉。
太医跪在榻边,隔着纱布把脉。
赵元休站在旁边,冷着声音开口:“她方才咳得厉害,接着便吐了血。”
太医连忙点头,示意自己听到了,还是专心地把脉。接着,又翻看了太子妃的眼睛等。
半晌,太医才给出了结论:“回禀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是昏睡过去了。娘娘如今胎像不稳,气血不足……之所以吐血,是因为气急攻心。待微臣开了疏解的药方,便能得以缓解。怀孕之人,本就忌大喜、大悲,何况娘娘这般虚弱之人,更得小心养着。心病还需心药医,娘娘郁结于心,微臣怕再多的药也是治标不治本呐。”
郁结于心。赵元休抿起嘴,与自己在一起,便郁结于心了?他看向睡着的人,方才咳出血的一幕仿佛还在眼前。他半垂着眼睛吩咐道:“既如此,太医便看着开了药方。气血不足的话,本宫记得内库里还有上好的东阿阿胶,小福子,你去拿了来。”
小福子连忙应下了,当即就出去了。
念青又稍微拉开被褥,道:“太子妃的伤口似乎是裂开了,药布上隐有血迹。太医可得换药布了。都两个月了,伤口还是反反复复的,就不能换好点的金疮药吗?”
念青如何不知为何不用金疮药,只不过如今她也是恼了,故意说给太子听的罢了。
太医惊于念青的大胆,脸上诧异。更没想到太子会因此退让,吩咐道:“那便用金疮药吧,不过可得想法子留着那痕迹。”
太医是看过那伤痕的,如今想想一开始的伤,都不头皮发麻。回了回神,才道:“回太子,若是一开始用金疮药,待得伤口长好了再用药才有可能恢复如初。如今再用金疮药,不必再做什么,那痕迹也是祛不掉的了。”
“腹中胎儿呢?可有事?”赵元休看着睡着的人,又问道。
太医忙答道:“太子妃的脉象本就不稳,不过许是这些时日一直有喝参汤,从脉象上看,倒是无碍。太子妃的胎早已过了三月,这行房一事原是无碍,只是得小心着。”
玉盏和红霞本来在外面做事,忽然见到太医进来,不约而同地担心。眼看着小福子进来,便上前拉了小福子询问。
小福子可是第一个进去的,虽说那一副旖旎场面他看都不敢看。然而当时他就在外间伺候,多少听到些声音。知道太子妃咳出血定是太子惹的。这会子脸色有些差,犹豫着是说还是不说。
玉盏咬牙:“可是娘娘哪里不舒服了?”
小福子心想着,估摸着她们以后肯定也会知道的,便说了一半:“太子妃娘娘忽然就咳嗽了,似乎是咳出了血。如今,已经睡着了。太医说是气血不足,这不,太子要我去内库送补血的东西过来呢。”
至于那没说的一半,自然是还有夫妻二人的闺房之乐,以及在先的几句争吵。
玉盏满脸愁容,转头看着寝殿的方向,抬脚就走进去。
红霞这才移开脚步,让出路来,又道了句:“多谢公公。”
经历了那么多事,玉盏对盛名在外的太子殿下早就没了好感。只不过,他是君、是主,她不过一个奴仆,哪里有资格做什么。不过是怄着气,面上还得尊敬、努力不有半点错处,没得还得气坏了自己身子。
而自从太子来之前开始准备的晚膳,如今还放在桌上,动也没动过,依旧是那副模样。显然,这殿里的两人这么久了,在殿里做的尽不是填饱肚子的事儿。
随着皇帝身子每况愈下,皇帝和皇后就无时不盼着太子妃肚子里的皇孙儿。可惜的是太子妃三天两头的病着,着实牵动人心。
皇后前一天才听得太子妃醒来,吩咐了司琴备些补品,正打算明日过去瞧瞧。没曾想,入了夜,就听到司琴来禀报,说太医又被请去了东宫医治太子妃。
皇后一颗心又提上来了,待得司琴说无事,她才稍稍放心。
“太子妃的身子未也是太弱了些,三天两头的病一回。太医院的太医说了,太子妃是气血攻心,幸好是腹中的龙嗣无事。”司琴虽说也喜欢太子妃那个人,可是三天两头的病一回,无端惹得皇后跟着紧张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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