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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墨繁华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纤阳子
“请太子殿下主持皇上丧礼。”不知道是谁先起了个头。
停了一瞬,接着,震耳欲聋的声音响起:“请太子殿下主持皇上丧礼。”
有吕相力挽狂澜,直接将李皇后计划好的、把赵元佐接进宫中重掌大权的计划灭掉了。
本来见好就,百官信了遗旨的内容,将赵元佐接进宫中再谋其他也是可以。可就是李皇后怕,怕赵元休直接主持了丧礼,接下去就是顺理成章的成为新君了,中间难以再有机会为赵元佐图谋了。可没想到,最后对于圣旨的内容,赵元休不认,那些见风使舵的官员也都不认了。
李皇后气得不轻,再次拿赵元休品行不端来说话。
可这一次,赵元休自己说了:“母后,儿臣不知为何您会将墨氏的死说成是自责才自尽,那是夜风打翻了放在窗边的烛台。儿臣已经仔细调查过了,那是天灾。”
“至于您说的,宫外那名女子的事,那女子是儿臣去年无意间遇到的。说来惭愧,儿臣是怕她在宫中不习惯,才安置在外。她是家有长兄的良民,并非您口中所谓的歌妓。”
吕相深深地看着赵元休,面无表情。
赵元休说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别人不知道,可吕相却是清楚。养在宫外的刘姓女子出身到底是怎样,他知道的不比别人少。可到了这个时候,他也没必要自打巴掌,去拆穿这些堂皇冠冕的话。
皇帝的丧礼终于是赵元休在主持下进行了。
李皇后也知道,失去了这个机会,她已经难以在赵元休面前摆出一副嫡母的模样了。
那一日,李皇后回到自己的宫殿已经很晚了。宫女太监们因为皇帝驾崩的事,对赵褆有些疏忽,可是小孩子多矜贵,少了件衣裳吹了风就有些不舒服,愣是啼哭不止。
李皇后看着啼哭不止的赵褆,头疼得厉害,今日的挫败让她已经烦闷不已,再听到孩子的哭声,她觉得脑袋都要裂开了。
司琴看着哭得厉害的赵褆,心有不忍,小心伺候着李皇后,试探道:“娘娘,该去太医院请个太医的。”
李皇后正是烦闷,闻言更是不满,“请什么、请什么?本宫如今正烦着呢!把他抱到偏殿去,喂点水下去就是了。”
这么一来,也没人敢跑去叫太医。当真就抱着赵褆到偏殿去了。
赵褆的哭声渐小,随着身上越来越烫,乳娘再也没敢耽误,禀了司琴。司琴犹豫了一番,没敢往李皇后那里递消息,直接让人去请太医了。
可是这已经耽搁了一个多时辰了。
本来以为没有大问题,可太医匆匆赶来也是两刻钟之后了。
白净的赵褆病的时候,李皇后回宫时,他的脸色就是不正常的红润,到后来乳娘禀报了司琴时,他的脸色变为苍白,再到太医赶过来时,赵褆一脸平白,呼吸都变得很微弱了。
宫里传出消息,皇长孙赵褆在皇帝驾崩一三那日夜里,大病身亡。
赵元休深夜是从御书房跑出来的,抱着赵褆冰冷冷的、小小的尸身跪坐在宫中。
殿中点了好些蜡烛,亮如白昼。暖光的灯火站在身上,连已经没了呼吸的赵褆身上,竟然使他看上去还如活着一样暖洋洋的。小小的人儿被父亲抱在怀里,不曾明白世事的小人儿啊,以为自己不舒服而痛哭就能得来救命的机会,可是他不明白,他所得的皇长孙的身份,在他未能明了世事之前,不过是一个华丽的累赘而已。
小小的人儿啊,白白净净冲着别人笑嘻嘻的模样刻进了别人的眼里,灰白的脸没有生机的模样太让人心疼了。可他啊,才在世上活了不到一年啊,连世事都不曾明白分毫,就这么离开了。
赵元休狠狠地将孩子搂紧怀里,想用自己身上的温度来暖孩子逐渐失去温度的身体,最后发现只是徒劳。他再怎么呼喊,赵褆也不能再睁着眼睛笑着看他了。
赵元休抱着他以前满心期待着降生的嫡长子,失声痛哭。
有人说,皇长孙殿下如此也走得不孤单,皇上会在路上照顾好他的嫡长孙儿的。
半个月后,赵元休登基为帝。
尊李皇后为皇太后,居于西宫嘉庆殿。追封皇长孙殿下赵褆为温王,是以嫡长子,却未曾提及赵褆的生母。
追封前太子妃潘氏为章怀皇后,封太子妃郭氏为皇后。太子侧妃杨氏为婕妤,太子侧妃为婕妤。原东宫之中的女子都有了位份,迁居后宫。
而生下皇长孙的那一任太子妃,却不入位份。以至于赵褆的生母,史书只写不详。
皇帝的后宫充盈,没过多久就接连有妃子怀孕的好消息传出。皇帝一月有二十日会到后宫去,但从没有让哪个妃子进入他的寝宫。也有妃子自以为得宠,便寻了个理由想做这第一个人,可是被皇帝狠狠责罚了一顿又降了位份,就再没有人敢提起要进寝宫的话了。
而伺候皇帝的身边人,嘴巴一个赛一个的严实,想问个话都难如登天。
其实,皇帝的寝宫之中,挂着一副画像。画像上是一名女子,画功只能算是中上,可女子的国色天香却显而易见。
皇帝身着金黄龙袍,站在画前,背手而立。
寝宫之中只他一人,和画上的女子。
他笑了,明媚如风,“墨挽歌,你可瞧见了?朕如今坐拥天下了,整个江山都是朕的。如你所愿,你连个名分都没有。”
“也多亏了你,朕才提前做了防范,用你的名义去找吕相,顺利登基。这也有你的功劳,可惜你不在了。”
忽然想到什么,他的眼神暗了下来,“挽儿,我把我们的孩子弄丢了。”
“你走了,褆儿去寻你了。念青出宫,小福子为救朕也死了。你说多可笑,朕分明坐拥江山,可却成了孤家寡人了。”





落墨繁华 第251章:终章
太后在世时,最疼爱的有三人。一人是寄养在李皇后名下的赵元佐这个嫡长孙,嫡长孙天资聪慧,年少可见聪慧。第二便是她的表侄女儿谢婉儿,当年的谢婉儿出生之时,她如愿进宫为妃。第三便是谢婉儿的嫡女儿墨挽歌,墨挽歌也是年少聪敏,又继承了谢婉儿的美貌,娇滴滴的人儿自小与她亲近,又莫名的像她年轻时有些傲然模样。
李皇后那年生辰,谢婉儿在宴会上中了毒,却为了皇室的名誉而顶替了罪名。那时候,太后觉得便亏欠谢婉儿良多。至于小小年纪就没了母亲的墨挽歌,还得承受“母亲毒害女眷”的偌大压力,少年时就自己被迫南下。
但是太后知道,墨挽歌会再回京的。而皇帝则是几次跟她说起,会让墨挽歌进宫,给她足够的尊荣。
进宫代表的是什么,太后很清楚,无非就是成为后宫的女人。而墨挽歌若是进宫了,有自己在,墨挽歌肯定是能过得很好的。
可是太后没两年就病逝了。直到她驾鹤西去了,也没再见到墨挽歌一面。
在太后离世之前,她将她最重用的书安交给了李皇后。是要让书安待在李皇后身边,若是将来墨挽歌进宫了,便能照拂一二。只是没想到墨挽歌进宫之后,她变了许多,不信外人,李皇后想让书安过去照顾,却没有找到机会。
书安这个女子身上的秘密很多,按李皇后的话来说,她懂的、会的东西太多了,若是个男子,那朝堂之上必然是呼风唤雨的人物。要不是书安是太后的人,她肯定会成为李皇后的左膀右臂。也是如此,她在李皇后身边成了一个若有若无的影子似的人物。
直到太子妃墨挽歌被设计了摔跤难产,书安才接触到墨挽歌。那一次,墨挽歌认出了书安,书安也坦白了。
其实书安手里有太后给的人,算是暗卫之类的人物,只是几年了也没有用到过。除此之外,还有几个官员是欠着太后恩情的,若是用此去吩咐他们做事,是一定不会被拒绝的,而其中就有吕相。
墨挽歌及笄时,吕相的夫人便亲临了。那是因为,曾经太后喜欢的人如今就剩下墨挽歌一人了,而吕相的夫人是太后的闺中密友。
太子妃诞下皇长孙之后,昏迷了许久。可当太子妃再醒来,书安就听着她的吩咐行事了,终于动用了暗卫的力量。
吕相也几次在朝堂之上,按着墨挽歌的意思做事。宁国公的事就有他在其中推波助澜,而最后的一件事,是太子召见他,跟他说了墨挽歌写下的信。可是相比之下,吕相比太子更加容易的信了书信的内容。仿佛是墨挽歌说什么,他便信什么。
因为太子和吕相早有准备,所以皇帝一三之日,李皇后当着后妃百官面儿,搬出圣旨来又施以刁难时,被有防备的吕相轻易化解了。那一次事情罢了,确定了太子主持皇帝丧礼的事情了,太子新帝的位置也就无可置喙了。
在太子妃丧命在东宫之前,书安就跟李皇后求来恩典,以年岁大了为由出宫。书安是太后留下来的人,她要出宫,李皇后理所应当要成全她的,更何况,她很清楚事情的真相究竟是什么——墨挽歌是要假死遁走离宫的,书安比墨挽歌要更先离宫,是为了在宫外更好的接应。
不仅是书安,就连墨挽歌的陪嫁玉盏,也在前两日被遣去宫外祭拜了。至于是不是祭拜?那自然不是。
也是太子那段日子正与太子妃怄气,常常跑去宫外与刘氏温存,那段日子没进东宫,压根不知道玉盏已经不在宫内。若是他知道的话,或许会猜测……可是他后来才忆起了这么一号人,可是那时候,已经有理由说玉盏并非宫女,太子妃没了,她自是离宫了。
那一夜,东宫崇教殿着火之前,被脚铐锁住了双脚的墨挽歌,用早就备好偷偷藏起来的钥匙解开了脚铐,重获自由。
暗卫西陆和白藏二人,早在李皇后的协助下,摸清了路。那边墨挽歌一解开禁锢,西陆和白藏就带着人离开了。崇教殿的人都被遣开了,又有李皇后相助,他们离开皇宫的时候,可算是很顺利。
而死在崇教殿正殿里的那个人,是李皇后安排进去的——那个人便是后来葬入皇陵的人。
墨挽歌如愿离宫了。她那时是心甘情愿的坐上花轿进宫的,可也是如愿放弃“太子妃”的身份偷偷出宫的。
临行之前,墨挽歌深深的,用尽全力似的回头看了威严的皇宫一眼。西陆将她送上马车的时候,清楚的见到她眼里的决绝。
书安早就在马车里等着,终于见到墨挽歌。书安从马车暗格里翻出了一件薄薄的披风,为她披上,无意间碰到墨挽歌的手,分明是六月的天,可她的手冰冷极了。
“主子,您手这么凉,是害怕吗?”书安可算是不善言辞,可这会子也体贴的问候。
墨挽歌下意识的曲起手指,摇了摇头。马车往前走着,车轮压过地面发出“碌碌”的声响传进耳里,墨挽歌眉眼耷下来,声音闷闷的:“不知把赵褆留在皇宫是对是错。”
本以为孩子并非自己愿意才生下来的,而自己因为赵褆也受了很多苦,可是到底是从身上掉下来的肉,真到了离开的时候,还是牵挂。怕他过不好、怕他会有危险、怕他未能适应皇宫中处处危机的环境、怕他以后会学坏、怕他以后娶妻娶得不好、怕他忘了生养的自己……
书安抿嘴,她觉得母亲牵挂孩子是情理之中,可是……“主子,今夜太子不在宫中,若是反悔,现在还能回去的……”
墨挽歌抬手捂着脸,双掌掩去了她痛苦纠结的目光。半晌,她才抬起头,未封密的车帘射进来外面的烛火,照得她的眉眼有一点晶莹的亮光,她幽幽叹了口气,“怎么能回去呢,我离开已经计划了许久了……我不会忘记,皇宫之中如附骨之疽禁锢我的锁链,真要回去了,还不如死了算了……”
“不回去。”书安忙道,想了想,她又说道:“主子放心吧,皇长孙殿下是太子的嫡子,又是皇后娘娘带着,肯定会好好的。”
“希望如此吧……”墨挽歌强迫自己不再想那些事情。
早就安排好了行程,马车直接驶出上京。
因为顾忌墨挽歌是病体,从东京到扬州花了三个月。到扬州的用就是一笔不小的支出,幸而是一行人并不缺钱。
扬州要比东京更加繁华。
在客栈住了五日之后,白藏终于找到墨家人的落脚之处。
扬州有一富商大名鼎鼎,并非说这个富商多有钱,而是因为这个富商是女子,这女子眼光毒辣又手段高明,短短时日就一跃成为有名的富商,此女名为“元容”。
而墨家人,就在元容的府邸之中。
对外,墨家人是富商元容的亲戚,才暂住在程府里。而且,元容还花了大价钱请了名医,为病重的墨修治病。
留墨家人,又自称“元容”,墨挽歌很容易想起以前救过的女子。于是让人递了消息到程府,只说是墨家的嫡女,想见元容一面。
元容听到这个消息,亲自跑到客栈中。见到是记忆中的人,这个在外面叱咤风云的奇女子,直接跪地磕头。
墨挽歌想请元容帮忙,在扬州买座宅子,以便今后家人居住。怎料元容不愿,她是要请墨挽歌住进程府。争执到最后,还是元容退了一步,将名下的一座宅子赠与墨挽歌,只说是几两盘缠的谢礼。
墨家在墨挽歌出现在扬州时,再次安下根了。墨修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又有管家墨齐慎在。而墨挽歌带来的银票数额巨大,有此做本金,又有元容明里暗里的相助。不过几月,墨家就支起来了。
林氏在扬州住了这么久,丰润了许多。
墨汐媛跟着元容请来的夫子学习,左手执笔已经很好了,如今已经在学用左手画画了。
墨竹琴在上京中被悔婚,但到了扬州便不会有人知道,如今待嫁闺中。林氏已经给她定下了一个门当户对的嫡次子,拟在来年年初完婚。
墨挽歌的身体到了冬日就很难挨,常常是要起两个炉子才能过活。不过,再怎么难熬,熬着熬着也就过冬了。
三月底的时候,皇帝驾崩了。消息传到扬州来,滞后了几日。
四月上旬又传来消息,说是皇室的皇长孙没了。
这个消息被人瞒得紧紧的,可是开始做生意的墨挽歌还是听到了这个消息。只是出人意料的,墨挽歌不哭也不闹,只是默默为赵褆立了一个衣冠冢,牌位上写的,是“吾儿”。
墨挽歌不曾让人进过那个地方,那个放着消息的赵褆衣冠冢的地方,其实那里还有谢婉儿的衣冠冢。不过,不久的后来有三个,另一个,是她自己。
赵褆改了国号为“咸平”。
没过多久,将养在宫外很久的刘氏接进宫中,封了妃。
史书上,没有出现太子妃墨氏的任何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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