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墨繁华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纤阳子
小福子撑着伞,亦步亦趋地跟着赵元休。前头的宫人撑着灯,进了东宫之后犹豫着不知往哪个方向。小福子见状,问道:“殿下,您是要回书房呢,还是去后头呢?”
赵元休身上的大麾已经被雪染得一半雪白,他脚上黑色的靴子也沾了许多雪。他停下脚步,不咸不淡地瞧了旁边小福子一眼,径直就继续往前走。
小福子忙不迭地跟上,一边吩咐着说道:“崇教殿!”
燃着的红烛照亮寝殿,桌上摆着一盘棋,墨挽歌和念青相对而坐。棋盘上一眼可见局势,白子处于上风,黑子已经几乎被白子团团围着,中间还有几处可下的地方,只是黑子想要翻盘已是不可能了。
念青手里还捏着一颗黑子,看着棋盘,那眼神,是恨不得将棋盘看出一个洞来。半晌,她把黑子往棋碗里一丢,恼道:“一条活路都没有,太子妃你通棋道,可是把奴婢碾压着打!当真是半点情面都不留。”
墨挽歌将手里的白子放进棋碗里,笑道:“就是我这样还不算是让着你的话,那怎样才算?这一盘棋局我可让了你七步了。都说是落子无悔,你可悔了不止一次两次。”
念青吐了吐舌头,将棋盘上的黑子进碗里,“若论琴棋书画,奴婢也就棋还拿的出手,没想到还是没法跟您比。”
红霞恰好端了药进来,黑乎乎的药水还冒着热气。
自从上一次,念青故意戴了所有赏赐作怪,红霞对这个管事的大宫女也没以前那样拘束了。这会子见到念青输了比赛,还笑眯眯地说道:“太子妃的棋艺湛,你又巴巴地照耀自己棋艺,如今输得这么惨,可是故意叫我笑话你不成?”
念青柳眉倒竖,故作凶狠,“好你个红霞!方才是谁鼓动我的?是谁说我能和太子妃比一比的?”
红霞放下托盘,举起双手一脸坦然,“天地良心呐,我这可就冤枉了!谁让你将你自己的棋艺吹得天上难得人间仅有的?我还以为你的棋艺有多高超呢!没想到,在太子妃手下还走不过五十步。”
“谁说没有五十步的?”念青瞪大了眼睛,“我可是顽强抵抗了许久了。至少也有七……六十步了。”
墨挽歌笑着瞧了红霞一眼,随口问道:“药刚熬好吗?”
“是啊,刚从药罐里倒出来,娘娘您晾一晾再喝。”红霞应了一声,也不跟念青难了,到外面正殿去拿蜜饯了。
墨挽歌完棋子,扶着腰站起来,叹了气揉腰,“月份越大越不容易,坐这么会就腰酸背痛的。”
念青连忙起来扶着她,宽慰道:“再过几个月,皇长孙就出生了,再过几个月就好了。”
“那倒也是。”墨挽歌随口应道。
却说在正殿的红霞刚拿了蜜饯,转过身就见到太子跨进正殿。红霞忙福身行礼,“奴婢参见太子殿下,殿下万安。”
寝殿里的墨挽歌听到声音,不由自主地瞥了门口一眼,扶着念青的手站稳了。见得赵元休进来,她看了一眼,没行礼也没说话,又坐到桌前了。
念青扶着墨挽歌坐下之后,才行了礼。
赵元休自己拆开大麾的绳结,一把递给念青。随即自己就走到火炉前,冰凉的双手烤着火,异常的舒适。
红霞送了蜜饯过来,无声地放到桌上。
墨挽歌伸手碰了碰碗,觉得还是烫。她右手将碗圈着,看着黑乎乎的苦涩药水,轻声说道:“太子殿下,你可还记得,当初你允诺给我一个愿望?”
当初二人也曾相敬如宾,也曾仿佛蜜里调油般欢愉,那时候允诺过一个愿望。墨挽歌记得,赵元休也记得。
“嗯。”赵元休转成手背烤火。
其实,墨挽歌是有用这个愿望求过一事的——李妃故去,玉盏和刘太医被下狱,墨挽歌就是想用这个愿望求得二人平安。只是,那个时候赵元休狠狠拒绝了。这么说来,这个愿望是没有用过的。
墨挽歌转头看向赵元休,“我如今不求别的,只想,你将我脚上的铁锁解去。”
赵元休闻言也转过头,不过是看着在地上拖着的铁链。隐有不悦,他明知故问道:“为何?”
“我好歹是个人,为何要像小动物一般被锁着?”墨挽歌险些气得咬到自己舌头,“再说这个愿望不能救人性命,难道连铁锁都不能打开吗?”
在屋子里的人眼观鼻,鼻观心,恨不得自己不在殿内。
赵元休自觉双手已经暖和,便回双手,气定神闲地走过去,解释道:“本宫这般,委实没有将你当小动物。上次也说了,怕你一心想逃离而已。若是你能定下心来好好当你的太子妃,亦或是等得你生下了孩子,本宫便去掉这个铁链。”
定下心好好当太子妃?是要让自己逆来顺受吧。
墨挽歌捏着手,抿嘴不语,忍着不满。
赵元休弯腰抚上她的肚子,“这个孩子定是有福的,父皇母后都很盼望着他出生。等他出生,就是地位尊贵的皇太孙了。”
墨挽歌怼道:“那要是个女孩呢?”
赵元休笑意更浓,“女孩的话也好,一出世就是长公主。”
墨挽歌挑唇冷淡一笑,难得没有再说话气他。缓了缓,她端起药碗,皱着眉头憋着不呼吸,牵长了喉咙将一碗药喝完。
她放下碗,赵元休已经捏了一颗蜜饯送到嘴边了。
落墨繁华 第136章:除夕
牵长了喉咙喝完一整碗药,嘴中的苦涩直击味蕾,墨挽歌连眉头也没皱一下。普一放下药碗,却见到送到自己嘴边的蜜饯。
墨挽歌抬眼看去。赵元休凑得近,以至于他眼睛上的睫毛一根根都那么清楚,他微微笑着,温和的模样很容易让人忘记他的残暴。
身为太子储君,赵元休的模样继承了皇帝的大气和故去李妃的美貌。五官完全的巧夺天工恰到好处,放在一起更是显出大气,完全当得起一句“悦怿若九春”。
“若是你能定下心来好好当你的太子妃,亦或是等得你生下了孩子,本宫便去掉这个铁链。”墨挽歌看着他,不由自主地想到他方才说过的话。她不动声色的,将这话刻在脑海里,深深地望着他。
赵元休应该是举得手酸,便将蜜饯愈发往她的唇凑过去,“汤药苦涩,含颗蜜饯压一压。”
火炉里的银丝炭中有一块烧尽,撑不住上面的重量,被压碎时发出了一声脆响。
眸光微闪,墨挽歌扯了扯唇,很是“听话”地将他递来的蜜饯含进口中,末了道一句:“多谢殿下。”
赵元休满意于她的反应,脸上便挂着笑。用手帕擦了手,又让人给他上一盏茶。
墨挽歌嚼着口中的蜜饯,发觉平日还蛮好吃的蜜饯,今日竟然没有平日那般好吃。
“肩上的伤口怎么样了,太医怎么说?”赵元休的目光落在她的肩头。见她已经能够穿着衣服了,思索着应该差不多要好了吧。
墨挽歌闻言,下意识低头看了肩头一眼,她转过头随意道:“金疮药金贵难得,药效自然非凡。这些日子一直用金疮药,已经好多了。”
赵元休慢慢点头,又看向念青。
念青笑着,补充道:“回殿下,太子妃的伤口原先连衣服的重量都不能承受,如今不去碰伤口的话已经没有大碍了。只是医女说,还是不能碰到水。”
赵元休颔首。
墨挽歌扶了自己的腰,叫红霞来扶自己:“红霞,坐久实在不适,过来扶我上榻。”
红霞应了一声上前,没料到还有人比她更快!坐在桌前的赵元休直接就起身了,站在墨挽歌的旁边作势扶她起来。
墨挽歌诧异地看着他。
赵元休见她这样,直接牵起了她的手,搭在自己的手背上。亲自扶了她上榻,又仔细地垫了云枕。
不仅墨挽歌被他的好态度惹得奇怪,殿里的玉盏、红霞和念青也是相视皆疑惑。
墨挽歌瞪着一双大眼睛,眼里映着她的疑惑,仿佛迷途的小羊。她不知道,她这副模样有多惹人怜爱。赵元休轻笑一声,抬手轻抚顺着她的头发。
应当是看出墨挽歌的受宠若惊,赵元休坐到床榻边,难得解释道:“本宫早已经说过了,只要你乖乖听话,本宫自然是待你好的。”
墨挽歌面上一边变化都没有,心里却是冷笑不已。这一句“乖乖听话”,可是能够包含世间万物。
赵元休回手,也没有等她说什么来回应,他自顾自地说:“小年夜和年后的宴席,本宫都已经回了母后,说你要安心养胎,便不去出席了。本宫的意思,是直到你腹中孩儿出事,都呆在崇教殿的好。”
知道反对亦是无用,墨挽歌只敛眉,淡淡“嗯”了一声。他就是想要把自己锁在这儿,与外界断绝来往,又不想听到自己反对的声音,总归是要自己捧着他、顺着他罢了。
“今夜,本宫宿在这儿。”
听得这话,墨挽歌颇为抗拒,实在是赵元休两次三番惹得她谈虎色变。然而,拒绝的话到了嘴里,晃了一圈又咽回去了。
玉盏也是变了脸色,想着如何让太子自个儿离去。
念青倒是胆儿大,上去给赵元休递洗漱水的时候,说道:“太子殿下,太子妃胎像不稳,您可得注意着太子妃睡得稳与否,得小心不能碰到肚子。”
“哦……”赵元休漱了口,模糊应了一声,就让人退出去了。
墨挽歌提着心睡在里头。紧闭眼睛当作自己自己睡着了,还要竖着耳朵听旁边是否有异动。应当是过了许久,异动声没听到,倒是听到赵元休均匀的呼吸声。墨挽歌小心翼翼地偏头看了他一眼,见他双目闭着,应当是睡着了。
松了口气,墨挽歌也放松了,慢慢闭上眼睛。她睡得快,没过一会就睡沉了。
第二日,赵元休难得睡晚。只是他起身时,旁边墨挽歌还睡着。今日不必上朝,不过他约了人要见面,于是早起。
过了早膳,内务府就送了炭火过来。慢慢四筐炭,一筐银丝炭、一筐银骨炭,剩下的两筐是宫人用的,是比以往更好的炭。
午后,内务府又派人送了白燕燕窝过来。这回的白燕燕窝说是哪里进贡来的,稀少难得。
赵元休知道自己要娶侧妃的事,墨挽歌亦然。不过,各有各自的想法和打算,两人不约而同地都没提起这一回事。
除夕守岁。
东上京里暮色四合的时候,就有人放烟火。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第三个,烟火不停,照得整个天空亮如白昼。宫里有宴席,外头烟花声不断,宴席伴随着丝竹管弦之声进行。
墨挽歌没去参加宴席,故而整个崇教殿的人都在。到底是除夕夜,宫人们都不必做活,批准了各自歇息,于是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说话游戏等。
寝殿里也是如此。玉盏提议剪窗花玩,念青第一个举起手附和,还兴致勃勃地去寻了剪子和红纸。墨挽歌手巧,红霞自小有玩这个,于是反而是她们二人剪出的东西栩栩如生、美轮美奂。
念青不满意极了,捏着自己剪出来的梅花,缠着红霞教她剪福字。
烟花声一直不断。
墨挽歌剪完了一只开屏孔雀就放下剪子,扯了铁链走到窗前,推开窗户看向天空的烟花。
玉盏见到她这样,就去拿了件披风给她披上。
烟花声此起彼伏。在雕栏玉砌之上的天空中,各色的烟火吸引着众人的眼球。墨挽歌看得认真,每一朵烟花都只在一瞬间绽放,也只有那么一瞬间的美丽。
后头念青好不容易磕磕绊绊地剪出了一个福字,转头发现太子妃站在窗口。于是也凑了上来,看了两眼烟花,忽然扬声说道:“记得前几天,内务府送了一些烟火来。太子妃若是喜欢烟火的话,我们也可以到外边空旷的地方去放烟火吧。”
墨挽歌一愣,随即故意要往外走,不出意料的是自己左腿上的铁链限制了她的动作。
念青摇头,“那可不是让太子妃您亲自放!奴婢的意思是,奴婢到外头放给您看。再怎么说,也比宫外的烟花更近一些吧?”
墨挽歌想了想,点头。
于是……
念青叫人搬出来的一箱子烟火就放在檐下。念青手里拿着一支烟火,指使着一个小太监拿火折子。随着火折子靠近,念青颤颤巍巍地将烟火拿远了些。
手里的烟火震了那么一下,惹得念青闭上眼睛,直接将烟火往头顶上举。一息、两息……怎么还没出来?念青小心地睁开眼睛,正好看到烟花筒里喷出一团什么东西,直冲上天。她又闭上眼睛了。
念青“一不小心”错过的第一个烟火,很是成功的在空中爆开。
烟花近看有近看的好。墨挽歌看得清楚,脸上的笑意加深。
外头的念青很快丢掉第一个烟火,转手就握住了第二个。小太监递上了火折子,念青有些清楚了,就默着两息的时间过去,努力睁着眼睛看了全程。
烟火在空中爆开之后,那烟花的星星点点,就掉落在雪白的地上。
一连放了十多个,解了念青放烟花的瘾头。再看雪白的地上,如今是一点一点的黑色,如同一把沙子掉在干净的地上。
未在外头的念青受寒,墨挽歌就吩咐小厨房熬姜汤。不过,转身又让小厨房多熬些姜汤,又准备能垫肚子的吃食,叫每个人都吃上一些。
小厨房的人熬上一整锅姜汤。生火的小太监拿着一把扇,这头扇几下,转头又看向外头的烟火。
念青放了许久烟火,也没放完一箱子。倒是旁边的红霞兴致勃勃,很久顶了念青的位置,而念青则拿起了火折子。
御厨和厨房帮忙的人动作快,很久的就擀了面条,又发了面团,做了面条汤和猪肉包子。
除夕夜不用做活,其实是不饿的。但是太子妃恩赐,那猪肉包子皮薄馅多,而面条汤又是下了好多料,每个人都吃得欢快。
墨挽歌喝了姜汤,接着吃了两小碗面条汤和一个肉包子。于是扶着肚子,在寝殿里走来走去。
她已经不用人扶着也能走得正常了,就是肚子越来越大,有些不习惯。
没曾想,太子从宴席出来之后会来崇教殿。赵元休应该是喝多了酒,有些醉了,到崇教殿撑着去洗漱,回来吃了一大碗面条汤。
一碗面条汤下肚,他反而清醒了。拉着墨挽歌继续打发时间,毕竟是守岁,于是赵元休后来摆了棋盘,开始和墨挽歌下棋。
快过了半个时辰的时候,赵元休的白子已经无路可退。
第二局,赵元休使出十足的认真,勉强算是打了个平局。
落墨繁华 第137章:郭家母女
宣徽南院使郭守文,年少中了进士。其人会说话,又有眼色,出手大方,故得上官举荐,官运亨通。十多年的时间,便官拜宣徽南院使。
郭夫人同样姓郭,与郭守文是青梅竹马的同乡人。郭夫人娘家百年经商,算是家乡方圆百里有名的富商,郭夫人自小便是不愁吃穿,用的也尽是价贵之物。
不同于家中嫡长女是由祖母带着长大,郭燕端是嫡次女,自小由自己母亲带大。十多年来,耳濡目染的,郭燕端到底也与母亲一般,有着商女的奢靡。只是这点奢靡放在她的出身中,就显得可以理解了。
年节进宫赴宴,宴会开始之前,得了皇后娘娘的“特殊照顾”,郭燕端与太子赵元休见了一次面。
平时女眷们见到太子的机会不多,有时候即便是见到了也隔得很远。难得这么近的见到太子,只觉得是人中龙凤,英俊潇洒。郭燕端便久久不能忘去那“偶然”见到太子一幕。
过了春节,有一日母亲忽然来了她的闺房,郭燕端很清楚的看到母亲脸上的笑容。
郭夫人穿着一套梅红色的袄子,长裙上配着一条刻牡丹花的银腰带,又系着一串镶金的玉佩。梳得一丝不苟的发簪上,是一整套的金牡丹门面,其中一只金牡丹步摇栩栩如生,更是随着郭夫人的动作而摆动不停。
郭燕端笑着迎上去,挽过自己母亲的手,笑嘻嘻地说道:“以为母亲还要忙着元宵的事,女儿都没敢过去打扰母亲。看母亲脸上这个笑容,难道是有什么喜事吗?”
郭夫人抬手,用食指轻点了女儿的额头,一边往内室走,一边笑着说道:“方才皇后娘娘身边的姑姑过来了,传皇后娘娘的话,是叫为娘啊,可以给你准备嫁妆了!”
“准备嫁妆?”郭燕端重复道,女儿家还没有反应过来,此时双眉微蹙,满是疑惑。她呆呆地,看向自己母亲。
郭夫人的贴身侍女见此,轻笑了两声,说道:“夫人,瞧瞧我们二小姐,这副模样可还像小时候一样呢!”
郭燕端觉得她们都在笑话自己,羞得跺脚,“什么呀,母亲!为什么皇后娘娘跟你说,给女儿准备嫁妆?女儿不是还没许人家嘛!”
上一回应皇后的邀请进宫,郭家夫妇是有猜测,可能是要给太子娶侧妃。可是这些事情没有明着说,就当不得真。那时候还没头没尾,也就没有跟这个女儿说。万一不成,那不就是空欢喜一场吗!
郭夫人搂了女儿,扬起的嘴角始终没有抚平,她笑着解释道:“娘的端儿啊,你真是有福气啊!小时候给你算过命,那个师傅便说你是个有福之人。皇后娘娘看中了你,把你许给太子殿下做侧妃呢!”
郭燕端惊地瞪大了双眼,有些不敢相信,“真的假的?我要嫁给太子了?”
郭夫人怜爱地抚着她的脑袋,“这种事情如何能开玩笑?自然是真的!皇上身体不好,皇后娘娘的意思是早些成婚,宫里也好热闹热闹。所以啊,应当就是这一两个月吧。”
皇帝身体不好,怕是时日不多了。如果哪日皇帝西去了,太子还得守孝,那时候可就不能提婚嫁的事了。所以,这事还得趁早。
郭燕端听着便咧开了嘴,笑了一会,抱着郭夫人的手臂,欢喜道:“那女儿是不是得开始绣嫁衣了?准备嫁妆……母亲你也要开始帮我准备嫁妆了呀。”
“是是是。”郭夫人一迭声地应下了。
“女儿嫁给太子的话,那就是住进皇宫了啊。”郭燕端忽然想到,“女儿之前还同母亲你说过,皇宫中处处富丽堂皇,住在皇宫里的人可真是有福。没想到,女儿如今也要住进皇宫了!”
“二小姐自然是有福之人!”旁边的侍女附和道。
这一好消息,可是足够让她们欢喜许久的。只要嫁给了太子,虽然是侧妃,也注定就是荣华富贵加身了。
“母亲,女儿嫁给太子,太子可是同意的?太子妃呢?”郭燕端已经坐直了身子,一开始的兴奋劲儿过了,就开始想一想这事的其他关系了。
郭夫人挥挥手,示意不必在意,道:“你可还记得那日赴宴,在皇后娘娘宫中,皇后娘娘支了你出去,你不是说遇到了太子殿下吗!”
郭燕端不听所以,随即点点头,“是啊,那又如何?”
郭夫人道:“太子已经是见过你了,今儿个皇后娘娘才遣人出来传话。这么久了,皇后娘娘肯定问过太子的意见,由此可见太子定然是满意你的。”
觉得有理,郭燕端又提起道:“那太子妃呢?听说她久病不出,年节的宴会也没见到她呢。”
“既然说她久病不出了,连宴会也不参加,可见是个身子虚的,不足为患。再说了,如今太子妃有孕,若是不想被人说是妒妇,她便不会说半句反对的话。”郭夫人分析道。说这话的时候,其实她表情颇为不以为然。
当初,太子大婚就娶了两妃,可见对太子妃并不受重视。不得太子宠爱的太子妃,又有什么得忌惮的?
郭燕端眯了眼睛,心里就将这个只远远见过一两面的太子妃看轻了。不得夫君欢心的女子,放在哪个家里都是难过。不能拉着太子的心,可见是没有能力的。
“好了好了!你且放宽心吧。明日,娘就叫绣坊送新料子来,再选几个绣样。你这些日子便留在家里了,要开始绣嫁衣了。哎哟,娘的小女儿,转眼也要嫁人了。”郭夫人说着,怜爱地搂住小女儿。
“母亲!不如,明日我们一起出去逛一逛吧?亲自到绣坊去选料子。再去看看首饰,女儿以前的首饰都不兴了,可得再购置几套。”郭燕端笑眯眯的,同自家母亲撒娇着。
翌日午后,郭家母女就坐了马车,马车前头的铃铛不停响着。随着铃铛的轻响,晃到了集市去了。
郭燕端是要嫁给太子做侧妃的,并非正室,是不能用正红色的。于是选料子的时候,便选了一匹偏淡色的红月华布料。料子很是舒服,在白日下还映着美丽的莹光。
郭夫人是绣坊的常客,唤了掌柜的,又多要了两匹一样的。对郭燕端说道:“你多选几匹,到时候都放进嫁妆箱里当嫁妆。”
“郭夫人,前两日刚进了几匹云缎,那成色,可是少见的好!是要给贵府的姑娘加嫁妆的话,我可是得给您推荐这个!霓裳衣少而珍贵难得,这云缎难织成,也是难得。”掌柜的一猫腰,话一溜的就出来了。掌柜身后的小二转头就去拿云缎,没一会就跑回来了。
郭夫人听着这些话受用,捏了放在最上面的云缎囫囵看了下,直接拍板决定道:“的确不错!给我选五匹吧,选颜色艳丽一些的。”
绣坊的绣样多,能把人挑得眼花缭乱。郭夫人和女儿郭燕端看了好一会也没看完,于是郭夫人直接就让掌柜的选一些。绣样连着布料全都结账后送去府里,至于账——直接就当场给结了。
绣坊隔几家就有金银楼,母女出了绣坊,也没上马车,直接步行过去了。
金银楼的成品很多,摆在架子上的首饰、门面无一不显得华丽。店里的小二见到五六个女子进来,其中簇拥着一大一小的两个女子戴着帷帽,便知道来了大生意,忙不迭地猫着身迎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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