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墨繁华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纤阳子
或许是因为晨起,他的声音有些低沉,“昨夜宴席喝多了酒,只记得要回东宫,之后不记得发生了何事。本宫……没做什么吧?”
墨挽歌转了转眼眸,也没睁眼,轻声回道:“殿下什么也没做,只是一直说着醉话,没多久就睡着了。”
她不愿多说。
赵元休点头,也没说什么。喝光了杯里的水,将杯子随意隔在案上。走到墨挽歌身侧,慢慢蹲了下来,手掌抚上对方圆圆的肚子。
事有凑巧,赵元休的手普一覆上去,肚子里的孩子似乎有感应,隔着肚皮不知是挥舞着小手还是小腿,肚皮随之鼓起一点。
墨挽歌皱了皱眉,睫毛轻颤。
赵元休惊喜地笑了一下,“这孩子倒是个机灵的!定然是知道自个儿父亲在同他玩,才这样欢喜。”
墨挽歌很想反驳他,这孩儿的胎动属实正常,哪里就是因为他了?她睁开凤眸看向他,映入眼帘的是他兴奋的模样,于是她抿了嘴,把话都咽下去了。
赵元休兴致勃勃,隔着一层肚皮,与其中不知是男是女的孩儿说起话来:“你这个鬼灵,还没出世呢就知道跟父亲亲近了!父亲已经吩咐尚衣局的绣娘给你做很多衣裳了,等你出世了,衣服可是穿都穿不完了。”
漠然一笑,墨挽歌回目光,反问道:“殿下此言差矣,腹中孩儿尚不知是男是女,如何吩咐尚衣局做衣裳?”
赵元休直起身来,满脸笑意,答道:“正是不知是男孩还是女孩,所以我叫尚衣局都做了。所以啊,是男孩是女孩都好。”
墨挽歌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听他说罢,几息之后才缓缓露出个十分得体的微笑:“殿下有心了。”
如今孩子已近六月,如今就已打算好了孩儿出世之后的事。赵元休对这个孩子不可谓不上心,更是自一开始,这个孩子就是在赵元休的“威胁”下有的。过了这么久,他愈发重视了。
赵元休笑意渐浓,看着面前的女子,又道:“昨夜是我不该过来,反而让你没地方歇息了。”
墨挽歌挑了眉头,诧异于他会用歉然的语气说话,好一会儿,她放轻了声音说道:“其实殿下大可将我脸上的脚铐放开的。”
赵元休微滞,眼里闪过不悦,脸上反而笑意更浓。只当没听到什么,道:“过几日天气好一些了,南边应该就有鲜花进贡来了。届时,本宫叫人送过来。”
玉盏和红霞端了用具一起进来。发现两个主子都醒了,崇教殿就忙起来了。那厢,赵元休和墨挽歌还在洗漱,这边小宫女已经摆了早膳了。
桌上摆得满满当当,只主食就有红枣桂圆粥、小米粥和鲜虾肉末粥,糕点也有好几样。一桌子食物各色各样,每日也很少重样,显见御厨了不少心思。
净了手后,二人就相对而坐。
赵元休的心情似乎不错,亲自盛了一碗鲜虾肉末粥递给对面的人儿,“你多吃点。”
墨挽歌接过之后,得体地笑道:“多谢殿下。”
小福子这会子走了进来,站在赵元休身旁禀报道:“殿下,泉州那边的人来了。”
“你派人出去好生安顿,下了朝之后本宫就出去。”赵元休随意点了头,正要挥退他,又想起什么,吩咐道:“你去本宫书房,将那两罐白牡丹茶送过来。”
小福子垂了脑袋应下了。
墨挽歌仿若没有听到,端着碗十分认真地吃着粥。
落墨繁华 第142章:表衷心
赵元休自己碗中的小米粥已经见底,他放下碗后又夹了块红枣糕,随意道:“父皇昨日赐婚了,赐郭家的次女作侧妃,一月后完婚。这事本是母后在张罗,母后念你身怀六甲做事多有不便,想来其他事宜母后也会安排。你为太子妃,东宫之中的事还是得帮母后分担些许。”
自从墨挽歌被禁锢,膳食一直都是在寝殿里用的。桌子旁就有一个火炉,里头放着银骨炭,这会子烧得正红。
玉盏立在墨挽歌身边,为其布菜。
墨挽歌举着筷子去夹盘中还热乎乎的桂花糖蒸栗粉糕,戴青的睫毛轻颤,糕点嫩滑难夹。她干脆停了筷子,抬眸看向对面正嚼着糕点的人,问道:“母后做事一向周全,既然母后说了会负责了,那么殿下迎娶侧妃的事,殿下大可放心,更不必为此事操心。”
“母后尚要管着偌大的后宫,嫁娶的事情又多,本宫怕母后太过操劳。东宫的事无非就是安排个宫殿罢了,你分担些许而已。”赵元休淡淡说道,筷子一举就将红枣糕吃进了。
“嗯。”墨挽歌终于夹起了桂花糖蒸栗粉糕,却没什么胃口了,只吃了一口,“承恩殿富丽堂皇,自潘氏去了之后,这宫殿就废置了。听说承恩殿的装潢多是殿下亲自吩咐设计的,好歹是殿下花了心思的,废置了也是可惜。不如,叫人再翻新,届时迎了新侧妃进去?”
赵元休皱了眉头,道:“潘氏是在承恩殿没的,到底有些不吉利。”
“既然殿下这样说了,那便不要承恩殿了。殿下可有看好的地方?”墨挽歌放下筷子。
赵元休抿嘴想了想,两息后挥了挥手,起身说道:“你看着办吧。”
“是。”墨挽歌应道,也随之起身。看着赵元休转身要走,墨挽歌就屈膝行了礼。
赵元休走到寝殿门口了,忽然想起来,侧过身说道:“昨夜你没休息好,待会换了药就去歇着吧。本宫今日的事情会多,夜里就不过来了。”
“是。”墨挽歌面不改色地应道。
看着人出去了,玉盏才扶着墨挽歌起身。
外面的霜雪掩去了屋檐原先的颜色,院子里的树枝也举着雪,院里的颜色除了灰墙就是白雪,檐下晃荡的几个红色灯笼反而显得有些萧条苍凉。
无怪赵元休让她帮忙做事,墨挽歌的确是个无事人,每日在崇教殿里无非就是看些书。已经无事到一种程度了,她便什么书都看。看完了一本搜寻来的棋谱,又看了志怪故事,又捡着琴谱弹琴,如今在看的是前朝的史记。
叫墨挽歌选个宫殿给侧妃住,可她对东宫的宫殿也不熟悉,于是这个任务墨挽歌转身就交给了念青。
念青有些不乐意,不过还是嘀嘀咕咕地列出了东宫的宫殿。念青一边写出宫殿名字,一边跟墨挽歌解释这些宫殿在哪里,以及好坏……
红霞端了白牡丹茶呈上来,放在桌上的时候,看着墨挽歌禀报道:“姑娘,夏美人和张美人求见。”
念青捏着笔不动了,皱了眉头嘀咕道:“她们来做什么……哦,昨夜皇上赐婚,她们消息倒是灵通……”
墨挽歌瞥了她一眼,挑了下唇:“不见。”
“是,那奴婢就去拒了她们。”红霞应道,正想出去,就听到念青的声音。
念青咂了嘴,“诶!她们这么火急火燎的,奴婢倒是好奇她们想做什么!太子妃,不如见见?”
墨挽歌没反对。于是红霞就去请了人进来。
念青原是坐在桌前写字,便也起身,却没桌上的笔墨纸,东西还摊在桌上。
张玉露和夏唯晨二人一前一后地走进来,身后带起一阵香风。
夏唯晨外头罩着一件桃红色的芙蓉银丝披风,领口的地方镶着一条纯白色狐狸毛。内里是颜色较浅一点的浅红色对襟袄子,配以粉色的马面裙。腰间别着银线腰带,坠了一个芙蓉香囊。至于身上的首饰——梳得一丝不苟的单蟠髻,戴着粉色芙蓉发钗和一对纹云飞祥银发簪,耳朵又戴着一对银葫芦耳坠。
反观张玉露就要素净许多了。她碧色的披风一摘下来,就露出里边绯色的衣裙了。和夏相比,她身上倒是多了个蓝色禁步,与发上的蓝色珊瑚发簪倒是相得益彰。
这寝殿里要比外面暖和多了,从外头进来就好像从冬天走到了春天。两人进了寝殿,就都解开了披风。
两人停在寝殿中间,不约而同地屈膝行礼:“妾身参见太子妃。”
墨挽歌让二人起身,又叫了赐座上茶。接着手上的史书一合,端坐在桌前看着二人。她手边已经有了一盏白牡丹茶了,这会晾成七分烫,她便悠哉悠哉地端了茶盏慢慢品茶。墨挽歌故意不说话,仿佛这儿只有她手上的茶水能引她注意似的。
夏唯晨有些坐不住,短短半盏茶的时间,就几次给旁边的张玉露使眼色。
好不容易等到红霞呈了茶水上来,夏唯晨看了茶水一眼,就想开口。
张玉露看着描金的茶盏,微笑着道:“太子妃这儿的茶倒是闻着生得很,味道闻着有点像是龙井茶,可又有些不寻常的清香,不知是什么茶?”
墨挽歌挑眉,把茶盏拿远了些,“没想到张美人的鼻子倒是很灵……这是白牡丹茶。”
“难怪。”张玉露面色自然地应道。
墨挽歌放下茶盏,随口道:“张美人是对茶道有些研究么?”
“妾身不曾研究过茶,不过是家中父亲多爱茶,是以日积月累的,妾身也懂那么一点。”张玉露说着,就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眼睛一亮,叹道:“好茶。”
宫中的好茶数不胜数,能叹一句好茶的多得很。
墨挽歌微微一笑。
说什么茶呢!夏唯晨听得不耐烦,眼睛便四下看着,这地上一条黑乎乎的东西是什么!她顺着往后面看,那条黑乎乎的东西一直延伸到床榻那边了,而另一端……是在太子妃身上?还是在太子妃座下的椅子?夏唯晨瞪大了眼睛辨认,好一会才确定“那条东西”是一条铁链,而另一端,是在太子妃身上!
“这……”夏唯晨那眼睛里满是诧异,一只手还端着茶盏,另一只手就指着地上的铁链。看看地上的东西,又看看坐在桌前一派自然的太子妃,诧异而隐有嘲讽。
红霞正守在一边呢,见此不悦地看着夏美人。
张玉露顺着她的手看向地上,待得看清了是什么,惊得猛然转头瞪她,心里头恨着她不识相,勉强扯了个笑容将她的手压下来,“太子妃恕罪,夏美人她……她怕是还没睡醒呢……”
墨挽歌看着二人的动作,轻浅一笑,似全不在意,“罢了,也没什么。你们二人若是没有别的事儿了,就先回去吧。”
夏唯晨几乎下一刻就反应过来了,连忙起身拜了一拜,苦着脸说道:“太子妃恕罪,妾身不是故意的!只是一时间晃了神,才……”
安静了好一会。
张玉露叹了口气,故意说道:“太子妃一向是宅心仁厚,对我们姐妹二人多有宽宥,是以我们姐妹二人才得以在宫中安然度日。然,妾身听说,太子殿下将要迎娶一位侧妃,虽不知道东宫未来的侧妃娘娘是不是个好相与的,可是妾身知道,那定然不能与太子妃您相提并论的。”
“嗯?”墨挽歌笑盈盈地看着她,似乎是在要她接着说。
张玉露眼睛扫了寝殿里的念青和红霞,又开口让自己的侍女出去外面侯着。墨挽歌顿了顿,挥退了寝殿里伺候的人。
张玉露又道:“太子殿下一直对娘娘您疼爱有加,多一个侧妃对您来说并不重要。可是,妾身以后,少不得就要谨慎着了……”
这是来表忠心的啊。墨挽歌半垂了眼睛,不知在想些什么。
于是张玉露又继续说:“太子妃将生下嫡长子,您的地位自然是不可动摇的。未来侧妃一进来,便是要伺候娘娘您的,万一生出了什么心思……”
“那依你之见呢?”墨挽歌又端了茶,抿了两口。
“皇上的旨意已下,便是定下了。娘娘,您是正妃,这东宫理所应当就是由您亲自打理的。都是太子殿下心疼您,才没让您操心,而崇教殿也是用最好的。可如若日后是由侧妃打理,那万一侧妃娘娘有自己的心思了,那不就不美了吗?”张玉露别有深意地说道,“娘娘可以养着衷心的人,也可以……妾身听说,去官府衙门击鼓鸣冤的时候,是要先吃一吃杀威棒的。”
墨挽歌看着夏唯晨艰难地保持屈膝的姿势,几息之后,才道:“你方才说张美人没睡醒,那便带她回去好生歇着吧。”
听出对方赶人的意思,张玉露没再多说,起身福了个身,柔柔道:“那妾身先告退了。若是太子妃有事情要做,尽管吩咐就是。”
墨挽歌微不可察地颔首。
张玉露心里一乐,便拉了夏唯晨行了礼,敛了表情退出去了。
落墨繁华 第143章:皇后到,谢礼
皇帝赐婚的圣旨,在元宵翌日就由内侍到郭府宣读了。赐婚的圣旨无异于一颗石子,丢进了平淡的东京,荡起一圈圈涟漪。前一日元宵夜宴,皇帝口头旨意一下,人们就争先恐后地同郭守文道喜。翌日圣旨一下,也有许多人家送上了厚厚的贺礼。
郭家人欢欢喜喜地接了圣旨,用厚厚的荷包送走了宣旨的内侍。郭夫人就吩咐了门房,挂了两串鞭炮在门口,鞭炮随即就“噼里啪啦”地响起来了。
他们才从郭府出来,骑在马上的侍卫走慢的也不过走出了几十尺的距离,郭府就已经挂起了鞭炮。随着宣旨内侍出宫的小公公同样坐在马车里,同面前的内侍低声道:“这郭家可见是欢喜坏了。”
内侍听着外头的鞭炮声,低低笑了一声,意有所指地说道:“可不是嘛……女儿嫁了太子殿下,这身份可就是板上钉钉的了。换成谁家,也是欢喜的。”
却说在鞭炮声里的郭家,上到郭家的主子,下到伺候的奴仆,个个都是笑容满面,郭家洋溢着满满的喜气。
领了圣旨,郭夫人带着女儿回了房。坐下就对身边的大丫鬟说道:“今儿是个好日子,该是阖府一同欢喜的,传本夫人的话,叫管家给府里的丫鬟小厮多发一月的银钱!”
大丫鬟自然也是有份的,于是扬着唇就出去了。
母亲这般,正是重视自己,乐自己所乐!郭燕端欢喜,一边坐在母亲身边,嘴上笑着:“母亲这么大手笔,可是要府里的下人们都沾一沾福气了。”
“这点银钱算什么!该散出去的还是得散,这可是拉拢人心的好法子!这些奴仆都是见钱眼开的,只有给下人们足够钱了,他们才懂得衷心护主!我们府里的下人,月银都要比其他高门大户里的高。”郭夫人执掌中馈,自己的出身摆在那里,虽是商贾,可是实打实的是有大把的银钱可花。
郭燕端受教地频频点头,“母亲说的是,那女儿到了宫里,也是要散钱去拉拢人心的。”
看她笑眯眯的模样,跟只小狐狸一样,郭夫人心情大好,抬手点了她一下,“你便放心吧!都给你放嫁妆里了!进了宫,你也是定然不愁吃用的!”
前些日子去金银楼订下的首饰已经送过来了,比预定的日子要早。郭燕端拿了首饰,颇为满意,通通都放进了妆盒里。
日子就在郭家嫁女的准备中悄悄过去了。
安排给侧妃的宫殿已经选好了,是位于崇教殿后面的如意殿。经过半个多月的修整,如意殿已经是焕然一新,虽然不能跟当初的承恩殿相比,可也挑不出什么不足来。
皇后对这门亲事颇为看重,虽说圣意是一月后完婚,皇后还是叫钦天监算吉日。而后钦天监的监正亲算了二月十六是个吉日,于是亲事就定在了那一日。
二月十日,李皇后亲自来了一趟东宫。她的本意是要来看看怀孕而“闭门不出”的太子妃,然后才是去看如意殿准备得如何。
虽然有司琴先前来禀报过,可是真当亲眼见到那一条女子手臂粗的枷锁,李皇后还是愣了好一会。不愧是高居凤位的人,李皇后眸里一闪而过的光芒,就恢复了脸色。
“儿臣给母后请安。”墨挽歌仿佛看不到皇后的异色,得体地撑着肚子起身行礼。她走动时铁链发出的低沉的摩擦声,听在李皇后耳里却十分刺耳。
李皇后心里叹了口气,亲自扶起她,又牵着她坐下。二人就在圆桌前坐下,李皇后尽可能地放松自己的语调:“你如今行动不便,哪里要这么多礼。本宫今日就是想过来看看你,从年前就没见到你,太子又说你身子不好……本宫记挂着你的身子,奈何忙着侧妃的事,委屈你了。”
墨挽歌垂着眼眸,突然又起身了,屈膝一拜,低声道:“儿臣怀着身孕,多有不便,以至于殿下的亲事都要母后操劳。”
李皇后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没说,静默了两三息,开口却是让殿里的人都出去。
主子出言挥退她们,定然是有要事说。众人也不敢耽误,轻拜了一下就退出去了。
寝殿一下子就剩下两人,安静得叫墨挽歌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声。墨挽歌依旧拜在地上,却抬头看向李皇后,眼里浮现流光,眉梢略垂,神情隐有恳求。
蓝色的天空中飘着几片洁白无瑕的云朵,不知从哪里来的麻雀渣渣叫着。
司琴出了寝殿,抬头从屋檐望出去,正是四四方方的蓝色天空。她眼里沉淀了几分迷茫,不知自己先前劝着皇后娘娘给太子殿下纳侧妃是对是错。
她自小就跟着李皇后,看着她从一个闺中女长成如今母仪天下的皇后。也知道,李皇后是将太子看成了自己的亲骨肉,尽量地照拂着。日子久了,自己也习惯了为太子思量。
太子有才学,有策略。如今帮皇上处理政务,也做得井井有条。只是,连皇后也越来越不知道太子的想法了。
说太子对太子妃有情吧,他求娶太子妃的同时,又去招惹了宁国公的女儿做了侧妃,也将要娶郭家的女儿了。可要说他无情吧……又叫太子妃生下长子,听说如今又紧着太子妃,将她放在心尖上。
“司琴姑姑,不如去侧间喝杯茶水?”同出来的红霞笑着问道。
玉盏在旁边微笑,附和了两句。
于是几人就去了左侧间,怕主子传唤于是特意没合上门。玉盏去沏了茶,亲手递给司琴,她低声感谢道:“还要多谢司琴姑娘了。”
司琴双手接过,算是承了这个情,“你言重了,我们不都是为了主子吗。皇后娘娘作为母后,也希望两个主子能相处得好。”
红霞在旁边听得一头雾水。
外头的雪有些化了,于是宫人就拿着扫帚,努力将没化的雪都堆到墙边。阳光明媚着,想来这些残雪也很快就能化去了。内廷送了好一些花草过来,如今院里也不只是白色的雪,添了花草的颜色,显得生机勃勃。
从左侧间的门框看出去,外面进来两个小太监,两人提着一筐食材进来,路过左侧间往后头去了。红霞惦记着去看有什么食材,于是放下茶盏道了句,就出去了。
各司其职,各为其主。
玉盏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块粉色绣帕,她剥开来,帕子里包着一个美轮美奂的金镯子,并非内造品,却也致贵重。玉盏将手里的东西递过去,迎着对面疑惑的目光,玉盏道:“这是太子妃特意吩咐的,还请司琴姑娘笑纳。”
司琴看着那个镶着一颗红色宝石的金镯子,想来应该是太子妃的陪嫁,一看就知道珍贵。她却没拿,反而是端起了茶盏,抿了口清醇的茶,接着才淡淡说道:“玉盏姑姑,你年长于我,这些事本要比我通透。皇后娘娘今儿来,只是来看儿媳罢了,说到底并没有我什么事。无功不受禄,这赏赐我是受不起的。”
玉盏眼睛一转,脸上反而露出笑容,徐徐用手里的帕子把镯子包起来,道:“我也是仗着年岁大些,所以才托大叫你一声姑娘。皇后娘娘看重姑娘,想来是不愿意委屈了姑娘,筹一些嫁妆也罢,区区一个镯子,谁也不会介怀。而对于太子妃而言,这只是谢礼。”
司琴将茶盏拿远了些,抬眼探究地看向玉盏。
玉盏大大方方地任由她看,扬起笑,道:“说句大不敬的话,太子殿下的心思我不知道,可是我家姑娘……她年小丧母,事关多人,可却不关我家姑娘的事。万万没想到太子殿下会迁怒于我家姑娘,以至于如今……是我多话了。”玉盏敛了笑意,将帕子放在桌角,“姑娘下吧。”
司琴看了她一眼,紧了眉眼。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李皇后才唤了人。也是这会,玉盏才沏了两盏云雾茶呈上来。
不知两人在寝殿里说了什么,李皇后面色有些沉重,而墨挽歌坐在床榻边,眼眶似乎红了。
李皇后端了茶盏,想起另外一事,便遣了玉盏和司琴同去如意殿,于是殿内又剩下了她们二人。
“若是你心意已决,那本宫再劝,便是个恶人了。”李皇后用茶盖抚去了茶沫,语重心长,“既然如此,那就这样决定了吧,本宫会配合你的。只是,你真能狠下心来?”
先前我满怀热情,他却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后来我被迫怀了孩子,对我温情脉脉,可我再无所求。这段关系是我们一起搞砸的,其实谁都难辞其咎。
墨挽歌端着茶盏,稍稍平复了心情,神情认真而坚定,“不是我期盼的,就谈不上狠心与否。母后,我不求恩爱,只求家人平安,可是殿下几次命令,便是以我家人相威胁。”
墨挽歌说的是“命令”,显然是心有不满。李皇后皱了皱眉,借着喝茶的动作掩饰自己一时间的不自然。
落墨繁华 第144章:正史野史,蟒袍
赵元休今日回东宫还没到掌灯时分,加上如今昼稍稍长了些,他回到东宫时天还微微亮着。内侍带着未处置完的政务,随着赵元休的脚步,一并送到书房去了。
似乎是有人吩咐,崇教殿已经养成了每日晚膳多准备饭菜的习惯了,而赵元休也会到了时间就到崇教殿去。今日稍早回来,他就先在书房看了两份简报。想着待会在书房换身衣裳,就要去崇教殿了。
小福子适时推了门进来,伺候着换衣裳,禀报道:“殿下,皇后娘娘今儿来看太子妃了,还挥退了众人,据说二人说了一个时辰的话。”
换上一身碧色的长裰,赵元休自己垂着眼睛在系衣结,闻言便是心里“咯噔”一声,看似随意地问道:“可有听到她们说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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