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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墨繁华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纤阳子
小福子摇了摇头,退后一步答道:“这个倒是没有,因为皇后娘娘挥退了众人,司琴和玉盏姑姑就在左侧间看着,故而没能听到分毫。”
赵元休可有可无地点了下头,“去崇教殿吧,该用膳了。对了,你去把那把琴带上。”
话中的“琴”,指的是前两天刚拿到手的前朝的一把遗琴“大圣遗音”。琴面的弧度大而厚,据说具有秀美而浑厚的气度,颇为有名。赵元休对此没有研究,也不知是否是实至名归,只听得人说成是世间仅有,于是叫人寻来。
尚衣局的人将太子成亲时穿的蟒袍婚服赶做得差不多了,遣人送到了东宫,欲让太子先试一下,若有不妥也能改一下。太子白日不在,这衣服便送到崇教殿来了。
那衣服折着放在檀木托盘上,托盘又放在寝殿门对面的柜子上,从寝殿进来,一眼就能瞧见。
赵元休便是一眼就看到大红色的蟒袍婚服,却当作没看到似的,径直走到里头去。
墨挽歌正倚坐在床榻上,靠着柔软的云枕,手里拿着一本厚厚的书在看。看得他进来,便把书倒扣放下,唤了红霞过去扶她起身。
小宫女正在把小厨房的膳食摆在桌上,仔细地将描金的碗筷摆好。
“你看什么呢?”赵元休随口问了一句,脱了外面的薄披风,顺手就拿给侍立在一边的宫女。
墨挽歌身子薄,肚子却越来越大,行走不便,就撑着红霞的手起身,再由着她给自己加件外裳。看了赵元休一眼,答道:“闲着无事,看些野史罢了。”
正史是有史官专门撰写,而野史则是些文人墨客写的,多偏于民间。野史写的不止皇家豪门贵勋,多的是一些高门间见不得人而没法扯了高义大旗遮挡的实事。
“野史看看也就是了,当不得真。你若是无事,不如本宫给你带些旧朝正史。”赵元休一边说着,就坐在了桌前。
墨挽歌摇摇头,也走到桌前坐下了,“闲着没事做罢了,以前甚少看野史,如今才有点兴趣而已。”
赵元休拿起筷子一指,就有宫女给他盛了碗炖得极烂的老鸭汤。正史野史都是随口一说而已,赵元休颔首,又道:“那你看野史,可有什么想法?”
墨挽歌慢慢喝着汤,汤见底了,放下碗才开口:“有如褒姒妲己,正史只道其红颜祸水、祸国殃民,其实不过区区女子,若真是因此亡国,那其他亡国之君又是为何?不如野史公道,并非妖误国,而是国法不适百姓,才叫国灭罢了。”
赵元休低低笑了几声,实际上他是第一次听此言论,并非说他如何认同,只是觉得有趣而已。须臾,他止住笑意,又问:“褒姒妲己者,红颜薄命又背负骂名。听你的话,似乎不认同她们是红颜祸水?”
墨挽歌抿了抿嘴,神情认真,仿佛是夫子询问功课般,她捏着筷子,认真回道:“世道之间,女子本弱。而容颜天生,身体则是父母所赐,非自身能改。顶着绝世容颜者,若无父母兄弟能护,最易叫人惦记争夺。有如褒姒妲己,有谁能说她们便是与君王两情相悦的?或许本身不情愿,或恨绝世容颜得以伴君侧,可是最后还是背负亡国骂名,也不知上天赐下的容颜是福是祸了。”
她认真回答的模样,一板一眼的。赵元休停下动作,只看着她的脸、听着她说的话,稍有放松。
“野史则说,妲己容颜天生,是福,得君真心宠爱。与暴君共赴火海,许两情相悦。”墨挽歌说完,恍惚了一下,神色有些僵硬。
自己说这些做什么。
僵硬地抬眼一扫,赵元休双眼直勾勾地看着自己。墨挽歌眉头一皱,脱口问道:“殿下这般看着我作甚?”
赵元休一手看在桌上,目光认认真真地将对方的容颜描绘的一遍,一板一眼地应道:“本宫不知褒姒妲己容貌如何绝色,可却觉得你的容貌堪与其相比。”
墨挽歌鸦青色的睫毛颤了颤,轻笑一声:“殿下莫要说胡话了,臣妾怎敢与妲己相比。这话要是传出去,可是会叫殿下的名声白玉有瑕的。”
野史中言,妲己始皇两情相悦,相携共赴火海。始皇对妲己真情实意,一片真心。而眼前的人对自己,可是半点不能相比的。墨挽歌接着低头吃菜的动作,掩饰自己脸上的一点讽刺的意味。
为图舒适,墨挽歌的头发只打着个揝儿,用一支浑白玉牡丹簪子别着。赵元休看了她两眼,道:“你近来似乎更加喜欢白玉做的首饰。西南那边有玉石上贡,想来再过几日就能送到,届时,本宫吩咐人给你再做一些拾。“
“多谢殿下。”墨挽歌抬起头,微微一笑。送上来的好处,自己受着就是了。她得体的微笑,看了对方一眼,就将目光放在桌上的一道骨酥鱼。
骨酥鱼骨酥刺烂,鱼肉香鲜,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增。玉盏看到她的目光,夹起放到小盘里,弯下腰要将鱼刺挑开。
“不必挑刺了……”墨挽歌说着,抬手就要将小盘拿过来。
没想到还有人的动作更快,一只手直接横在面前,径直将小盘拿走了。赵元休将小盘放在自己面前,双目盯着小盘里的鱼,仔细地用筷子将鱼刺挑出来,“本宫来挑,你给太子妃再盛半碗汤。老鸭汤炖的烂,多喝点补补。”
墨挽歌看着被拿走的小盘,微微错愕,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赵元休要求的,就是自己顺着他。而这些日子过下来,崇教殿的日子好过了许多。墨挽歌也就知道了,只要自己一直顺着他,那么总能成事的。
赵元休挑完了刺,才将小盘递过去,“你先吃这个,本宫再给你挑一条。”
玉盏代为接过,放在墨挽歌面前。
墨挽歌拿了筷子,就低头开始吃鱼了。而赵元休已经在挑第二块鱼肉了。
大约过了一刻钟,两人才放下筷子。
起身的时候,墨挽歌正巧看到了放在柜子上的红衣服,便提醒道:“殿下,早些时候尚衣局送了成亲时您要穿的衣裳,你待会试一下,若是有哪里不合身的,再送去尚衣局改。”
赵元休正在净手,听此,装作自己才知道的模样,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尚衣局的动作倒是快,本宫还以为应该还要过几日呢。”
墨挽歌笑了一下,挥手示意红霞去拿衣服,“殿下身份尊贵,大婚将至,听闻尚衣局六个老人日夜赶工,堪堪在今日缝制毕。”
“殿下,奴婢服侍您换衣服?”红霞端着檀木盘,试探着问道。
“行。”赵元休应道,随即站起身。
解下腰间的玉带,褪下身上的外裳。赵元休又换上了大红色的蟒袍衣裳。正红色的衣料上有暗色的祥云图案,中间的地方是用纯金线绣制的一只蟒图,金蟒栩栩如生,蟒的嘴衔着一颗用暗红色丝线绣着的一颗“宝珠”,既大气又奢华。
墨挽歌就站在旁边看着,平心而论,这件衣服穿在赵元休身上,将他衬得愈发的英俊非凡,又有龙子独有的威严。
赵元休自己也是满意,抬手扫了扫衣裳,“你觉得如何?”
墨挽歌上下看了一遍,提议道:“不要系玉带,若是系的是黑色的腰带,想来会更显不凡。”
赵元休笑了,颔首道:“太子妃说的是。”
衣裳的尺寸本来就很准确,绣娘们的功夫也很到家。这么一件衣裳穿在身上,着实是挑不出半点瑕疵来。
“这般看着,这衣裳很是合适,应该也不需要再有改动了。殿下以为呢?”墨挽歌道。
“本宫也觉得不用改了,就这样吧。”赵元休已经自己动手,要脱下这衣裳了。红霞眼疾手快的服饰,小心将衣裳脱下来。
换上了方才的衣裳了,赵元休看着红霞将衣裳叠好,忽然想起一事,又看向墨挽歌:“到时候,郭氏是要给你奉妾室茶的。“
放在皇家,郭氏就是侧妃,放在寻常人家里,便是妾。在重规矩的家里,正室不喝妾室奉的茶,就是不认这个妾,那是名不正言不顺的。





落墨繁华 第145章:大圣遗音,迎侧妃
赵元休看着墨挽歌,“到时候,郭氏是要给你奉妾室茶的。十六大婚,十七一早到母后那里请安,然后就叫她过来给你奉茶。”
墨挽歌低头看了拖在地上的铁链一眼,不甚在意地扬唇一笑,“殿下若是不怕郭氏看笑话,那臣妾自当不会有什么反对的。”
古往今来,活成自己这样的太子妃恐怕还是第一个。只是,李皇后见过了、两个美人见过了,那再多一个郭氏也没什么。再怎么说,丢的不止自己的脸,还有赵元休的脸。
赵元休探究地看了她几眼,想要从她的表情中看出什么似的。而墨挽歌就大大方方地让他看着,坦然得很。
“届时,本宫自会撤了你脚上的枷锁。你是太子妃,可不能在她们面前下了面子。”赵元休看着那条链子,眼里隐有几分沾沾自喜。
“殿下后宫的两个美人前几天过来了一趟,见得人的人家看到了,见不得人的人家也看到了。”墨挽歌笑着说道,显出了脸颊的两个梨涡,“虽说臣妾出不去,来的人也少,可到底见到臣妾这般的人并不少。”
要说墨挽歌她这般是自暴自弃吧,她看上去却是风轻云淡的。可要说她没这个意思吧,这话听着就不太妥当。
“那两人没事过来做什么!你是太子妃,不要理会她们,不见她们就行了。你见她们做什么?”赵元休眉头一皱语气不甚和善。
墨挽歌好笑地看着他,“她们是殿下的妾,听到殿下要纳侧妃了,过来问几句也是正常。臣妾脚上有这个东西,行动不便。可是殿下没有禁了崇教殿人来人往,她们过来也没什么不妥吧。”
桌上的食物已经由宫女们拾下去了,桌上干干净净。
赵元休重新坐在了桌前,一手随意地搭在桌上。
“你这么说,就是想让本宫撤了你脚上的铁链吧?”赵元休无声笑着,可是笑容别有深意,被他这么看着,叫人似乎有种被蟒蛇盯上的错觉。
墨挽歌心里很清楚自己这个时候应该忍着,顺着他的意思。她很想照实说,却也清楚照实说的话会有自己不想看到的结果。于是忍了又忍,抿着嘴没说话。
赵元休的表情有些难看,咬了咬后槽牙。
红霞将红色的蟒袍叠好放在托盘上,觉得气氛莫名就不太对了。飞快地看了眼两个脸色不好看地主子,战战兢兢地将蟒袍呈在胸前,问道:“殿下,这衣裳是要送到哪里?”
赵元休睨了她一眼,突然站起身来,冷着脸拂袖而去。
红霞不知所措的,抬头看向墨挽歌,“太子妃,奴婢……”
“你先把这个起来吧,小心些,莫不可出什么差错。”墨挽歌顺势坐在榻边,有些头疼地扶额。
没想到,太子走了,小福子没过多久就进来了,手里抱着一块东西。小福子先是将手里的琴小心翼翼地交给玉盏了,而后才行了个礼,道:“太子妃,这是太子殿下特意让人寻来的琴,叫奴才给您送来。您看看,喜不喜欢?”
墨挽歌看着玉盏呈到面前的琴,眸子忽然就亮了,惊讶道:“这是大圣遗音?”
玉盏看她兴奋的模样,不由自主地同样露出笑容,将手里的琴再往那边一凑。
墨挽歌兴致勃勃地伸手,弹了两下,曼妙的琴音流泻,虽不成段,可也让人为此亮目。墨挽歌喜形于色,叫玉盏将琴放到桌上。
小福子见状,知道太子妃对这个赏赐很是满意,就没多留,拜了一拜,就先退下了。
墨挽歌分神点点头,自顾着走到桌前,看着桌上的琴,眼里欢喜的流光四溢,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不过,她仍记着弹琴之前叫玉盏去准备用具,净手焚香。
墨挽歌再坐在桌前时,不再见到半点唯诺的气息,自信满满,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眼里只有桌上的“大圣遗音”。右手一抚,琴弦因而动,美妙的琴音自琴弦流泻而出。
信手一弹,就是《高山流水》中“流水”的一段。琴声平缓而美妙,叫人生出错觉:仿佛侧立与溪旁,静静的欣赏着流水缓缓地流过,世间仿佛因此静谧下来了。
念青不知道从哪里刚回来,在殿门口就听到声音了,忙不迭地跑进来,安静地站在寝殿门边,一动不动,听得双目亮晶晶的。
墨挽歌一小段弹完,就继续弹下一段。大有不弹完一整曲不罢休的模样。
不过,是曲子就有结束的时候,等她意犹未尽地弹完最后一个音,注意力从“大圣遗音”上移开的时候,却意外地看到几个人站在殿内。尤是念青的模样最为夸张,竟然微涨了嘴巴,自己停下来了,她比自己还意犹未尽的样子,还催促道:“太子妃,您怎么不弹了呀?”
“双手未也太僵硬了。”墨挽歌嘟囔了一句,回手,双手捏成拳又松开了。眉梢稍扬,一双大眼睛亮晶晶的,嘴角的弧度就没下去,仿佛餍足的猫儿一样。她看了念青一眼,手又轻轻抚着琴弦,道:“许久没弹了,生疏了不少,倒是白了这么好的琴了。”
“这还叫白了好琴?太子妃,奴婢活这么大,似乎就没听过这么好的琴音呢。”红霞眼睛瞪得大大的,一副受惊不浅的样子。
玉盏好笑地看着她们,摇了摇头,颇为中肯地说:“应当是姑娘许久没弹琴的缘故,听得出一点凝滞。不过,奴婢倒是要说这琴的琴音当属上佳。”
墨挽歌重重地点头,爱怜地抚着琴身,“大圣遗音的琴音自然是上佳的。”
许是得了这把琴,墨挽歌的心情持续高昂。没看完的野史也暂时放下了,当晚就抱着一本琴谱,一直看到三更天。
眼看着只剩下几日,就是太子娶侧妃的日子了。临着的几日过着飞快。
从皇帝赐婚到成亲不过一个月,虽然匆忙,可是郭夫人也将所有事情安排得井井有条。
本来,郭家女儿郭燕端的没有想过能够嫁进宫中的,若是嫁给寻常人家的公子哥,嫁妆也是自小就开始准备的。到郭燕端及笄了,嫁妆也已经准备得七七八八了。赐婚后,不过是在原有的嫁妆数上再添上几成而已。
郭家富裕,没将这些嫁妆看在眼里。而郭燕端是侧妃,嫁妆数是绝不能超过太子妃的,于是最后定下来,嫁妆是一百零八抬。
那日定下是新人迎进宫,东宫会开宴席。开宴席宴请皇亲国戚和一些大臣。而郭夫人则是在郭府宴请了自家的亲戚、一些高官大臣。郭家夫妇二人都知道,女儿嫁进东宫,多的是人要来结交。二人知道如此,也乐得广交人脉。于是请帖也没少发。
二月十六。
东边的天空方才微亮,郭燕端就被人从被褥里拉起来了。还朦朦胧胧的,就被伺候着洗漱了一番,接着又按在梳妆台前,任由贴身丫鬟在自己脸上涂抹着。
房间里似乎多了什么人。郭燕端好容易睁大了眼睛,有陌生的慈眉善目的婆婆,又有一看面相就知严厉的宫里的嬷嬷,还有好一些族里其他房的亲戚姐妹们。而房中的亲戚姐妹们叽叽喳喳的说着自己是有福气的、不断捧着自己,房里因此热闹了许多。
看到这些亲戚姐妹们,郭燕端就暗自翻了个白眼。素日里这些自谕是文人后代故作清高的堂姐妹们,一向以自己母亲是商人之女而嘲笑自己。而自从听到自己将要嫁入东宫了,便一改以往做派,不时往自己这儿凑。当真是让人看不上的做派。不就是看着自己将要做太子侧妃了,先来巴着自己,肯定是为了以后有事有脸面来求自己。
这样想了一番,郭燕端再回过神来,半点紧张都没有,只有将要嫁进东宫的雀跃。
郭夫人派人送了一点点心过来,吩咐给郭燕端垫垫肚子。郭燕端匆忙吃了一块,就被扶起来要换衣裳了。
侧妃出嫁着红衣,可也不能穿正红色,于是嫁衣是偏嫩的艳红色。嫁衣是郭燕端一针一线慢慢绣出来的,她也试穿过了。于是今日穿上,意料之中的得体。
郭燕端由全福夫人梳过头,梳起了妇人发饰,从此就成了有夫之妇了。郭夫人亲自给自己的女儿带上了鎏金凤冠,凤冠左右两边是金流,衬得郭燕端的脸十分娇小。
在闺房之中打扮得体之后,郭燕端便举着却扇,被丫鬟扶着踏出闺房。
家中宾客众多,隔着两扇墙也听得到嘈杂的说话声。
郭燕端北扶着去给自己的祖父祖母、父亲母亲拜别。时间掐得刚刚好,拜别罢,门口就响起了鞭炮声,似乎是在催促自己出门去。
太子赵元休不必亲自迎娶,不过为表现对这门皇上御赐的亲事的重视,赵元休亲自到皇宫门口等待。他一身蟒袍红衣,鲜衣怒马。
天大晴,阳光明媚,天气暖和。微风徐徐吹来,也不再是冬日的风一样凛冽了。
春天来了。




落墨繁华 第146章:腰带,谋算
二月十六是个好日子,天边刚吐出鱼肚白的亮光,东宫就好似一个庞然大物自沉睡中活过来一般。
太子迎侧妃,是无关太子妃的事情的。赵元休天还未亮就被人唤起,墨挽歌睡在旁边,即便是宫人们轻手轻脚的,她还是醒了。
赵元休很快就换上了大红色新衣,身前的蟒样在偏灰暗的寝殿中,看着仿佛是一只沉睡苏醒的大物,平添了几分威严。赵元休头戴一支纯白没有半点瑕疵的玉簪子,踩着绣金线的黑靴,意气风发地站在铜镜前,看着铜镜中的人,薄唇扬起,心情很是不错。
墨挽歌看着他,自她被吵醒坐起来,脸上就一直是那抹得体的微笑。毫无波澜的笑容显在她的脸上,仿佛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淡去的模样,只是这笑意却没有丝毫流进眼眸深处。
送琴的那日,赵元休是恼怒着拂袖而去,那夜就宿在了书房。接着几天,也因为忙碌而未进东宫。不过在纳侧妃的前夜,他是宿在崇教殿的。也就是说,太子去迎娶侧妃是从崇教殿出去的。
宫人们见着太子从崇教殿一身红衣出来,议论纷纷。有人说太子妃贤良,太子再纳侧妃,太子妃还不吃味、不嫉妒而送了太子去迎侧妃。也有人说,太子看重太子妃,再迎娶侧妃之前,还安抚了太子妃一番。不过事实究竟如何,也没有人会去探究就是了。
“小福子,你快去给本宫去一条黑色腰带来。”赵元休垂着眼睛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摆,觉得缺了什么,忽然就想起之前墨挽歌说过的话。
小福子应了一句,接着飞快地退出去了。
墨挽歌漠不关心地垂下眼帘,一挥手,宫女就将盛着温水的茶盏递上来。她接过后开始漱口,看了外头地灰蒙蒙的天一眼。
小福子很快就回来了,带回来好几条黑色的腰带,每一条都很是致。呈到赵元休面前,倒是让人一时间难以抉择。赵元休的手指在几条黑色腰带上拂过,在其中一条镶嵌了一枚拇指大小的白玉的黑色腰带稍稍停了一下,又看了其他的。他忽然回了手,挥了一下,看向在喝水的墨挽歌,微笑道:“太子妃,你来帮本宫选一条。”
墨挽歌为不可察地皱了下眉头,手里拿着温水杯子,看着小福子凑上来,目光在数道黑色腰带上掠过,信手指了那条镶了和田玉的腰带,“臣妾觉得这条不错,殿下今日也戴了白玉簪子,倒是相得益彰。”
赵元休闻言笑了笑,道:“太子妃的眼光倒是和本宫一样。”
也不知道这话是在夸谁。墨挽歌淡淡的轻笑了一声,小口地喝起杯中的水。
“奴才给殿下系上吧。”小福子拿起那条玉带,稍稍猫着腰走到跟前。
赵元休似乎对自己的发式不是很满意,双手正鼓弄着他的头发,闻言就摇了摇头,“太子妃,你来给本宫系吧。本宫瞧着着簪子别着有些歪了,你来给本宫瞧瞧。”
墨挽歌抿了抿嘴,抬头淡漠地看了方才给赵元休挽发的宫女,一眼似乎在责怪,接着道:“臣妾系腰带还行,可是臣妾手拙,怕是挽不好发。”说着,就接过小福子递来的腰带,走到赵元休面前。
小宫女哆了一下,看着太子那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和端正的簪子,心道这差事未太难做了。
女子的手没做过粗活,纤纤细指好看得紧。白玉似的手指捏着黑色的腰带,黑间白,愈发衬得手掌的白皙。
靠的近了,赵元休稍微垂着眼眸,就看到女子的黑发,再往下就是她的大腹了。心生爱怜,赵元休抬手揽住她的腰笑着说:“肚子这样看着好像又大了不少,你可辛苦了。”
墨挽歌的动作滞了下,又若无其事地将腰带缠上了,“殿下穿着新衣,看着颇为气派。想来时辰也差不多了,殿下可要先用些早膳?”
赵元休转头看了天色,天已经从灰蒙蒙变得有些亮了,“本宫还要去去父皇母后那边,再去给母妃上柱香,恐怕是来不及了。不吃了。你坐定一下,然后就吃早膳吧。”
赵元休以她大着肚子不宜操劳为由,今日整一日的行程都将她排在外头。对于墨挽歌而言,今日与平常并没有什么区别。只是起得有些早了,用早膳的时间也比平时早了两刻钟。
鞭炮声声中,郭燕端在不少亲戚的目送下,被丫鬟扶着进了喜轿。郭家的门口热闹得很,附近邻居的人纷纷在外头凑热闹,一时间,热闹非凡。街道两边的人头攒动,轿子起了,轿夫要走却不容易。
本是太子大喜的日子,京兆尹就怕出什么意外呢。早就派人在郭家到皇宫的路上维持治安,就怕误了太子的好时辰。这头的喜轿起,半盏茶的时间也没走出几尺地,在不远处的京兆尹安排的人就上前来了。街道上的百姓多,刀枪怕误伤了,这些兵卒就不约而同地用刀柄刀鞘开路,把百姓们隔开,好歹留出一条路来。
太子若是亲迎的话,开路这种事情是得早早就安排好的。
赵元休从崇教殿出来之后,径直去皇后的宫中。因为皇后遣了人来禀报,原来皇帝昨儿宿在皇后宫中。给两位长者请安后,请了二位晚些时候作见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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