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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癖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Marutia
温故知起纳吉丸和奉先生一起回去,他一直在想,觉得也许花并不重要,也许瓢先生做错了。
温故知深吸一口气,靠在了奉先生肩上,又抓住奉先生手,说自己手冷。
奉先生没有推开他,他又得寸进尺地十指相扣,奉先生也由他去。
温故知松开,说您怎么变这么好了。一时有些以前的事想起来,感官也变得不大容易分辨清。
奉先生瞥他一眼,温故知绷着脸突然叹口气,说喜欢您。
奉先生突然冷笑一声,说:“你这话是真的还是假的?敷衍得都听不下去了。”
温故知说:“是真的,我早说了,一直喜欢您和讨厌您不冲突。”
他攀上奉先生的手臂,准备亲在奉先生唇上,但奉先生微微避开了,温故知只亲在脸颊上。
温故知也不馁,也不在意,他又嘬了一口喉结,看得很准,说:“我要是敷衍,干吗浪那么多时间,保姆也说了,我可是宁愿待在阳台一天都不出门的人啊。”
他说完,奉先生转过脸,温故知笑了,闭上眼睛说您要不生气了,那就亲一口?
还没等奉先生反应,他自己碰上去,奉先生咬了一口,两个人没坐稳,撞到一起滚下来,船夫问怎么了,温故知说没事。
奉先生好像是没在生气了,温故知舔舔又破皮的嘴,显得很满足一样。





口癖 城15
蓝猫带来的夏雷,闷声打了三天,与此同时随着雷声由远及近,像极了巨人跨越时的动静。敲着密切鼓点的雨下了三天,膨胀的气势想要把这里一切都冲走、冲化了。温故知裹着被子,在他的视线看来,窗户在变形扭曲,他坐在地板上抽烟,细细长长的,冒着清酸味的烟被他慢慢吃进去,他见窗外无论是湿润雨雾还是簌簌摇动的树花,都像被褪了色,冲垮了形状,山林和水渠本来的苍绿只剩下足够的松墨形成代表各自形态的墨块,大大小小、浓浓淡淡,流出界线,不断过渡、擦染。
他打开窗,将手伸到外面,带着白火的烟灰烧到一半掉落至楼下的雨坑,随后被摁灭在瓷缸里,温故知又咬住一根,没有点,他必须要有些东西满足口欲,满足这个癖好。
他心里有些空,也没预备找谁,含完了一根,温故知关上窗,他发现自己左手臂已经完全打湿,这些雨啊,沉重得反倒叫人不知说什么好。
温故知甩手打小雨珠被甩落到地上的纸,四面摊着,掉在墨上,就糊了,被摸掉了边界,掉在白纸处,像油滴。
最后一天晚上,在温故知厌烦了在家中上下两层的游荡后,他翻箱倒柜,找到那天被他带回来的纳吉丸,红色的像樱桃的丸药被放在锦盒中。
几乎没人见过纳吉丸,也不知道纳吉丸代表什么,但是每个人都见过在书籍记载中的关于蓝猫宝藏的条目。
经过许多年,针对蓝猫宝藏是什么,研究人员不但没有统一,相反不断地研究,不断地提出,各种假说犹如细胞分裂,雨后春笋般常年累月的,已经找不到一个头了。
谁也不清楚线头在哪,就一个劲地在研究,在出论著,每年玉兔台都会留下这样一个黄金时间段,听他们在电视中阐述争论。
一说蓝猫宝藏是蓝猫的珍贵的圣物;但更多的偏向于宝藏并非某种实体,而是一种情感物质,宽泛的说是获得幸福的办法。书籍记载的,最繁昌的年代,也是幸福体验最优化的年代,发黄虫蛀还发霉的古籍,就成了一项铁证,纳吉丸只是其中记载最多的。
它也许是一种载体,使人产生平静的心情,调高心灵能力的药,研究一直致力于开发它,并且深信,如果能成功,也许就能有效避患上冬天的蒲公英症。病毒正像蒲公英,离开母株,传播到各处。
温故知患上过一次,人类群体的范病使他度过了极其煎熬的冬季,只能躺在床上幻想窗外有片叶子,只要一动就有什么炸开来,变得什么都不能理解,什么都不懂,它更能让人像蒲公英四张的形状,贪心,像占领每一个角落,去要别人能给自己的一切。
温故知的思绪像一艘纸船,在半空中努力掰直迎风帆,像目的地行驶,但是他发现被乌云骤雨阻挡的去处有两个终点。
最响的,也是最亮的一道闪电和雷声,它将夏天完全带过来,将浓艳的绿色和冷淡的蓝色泼到在整个上空。
他最后起了纳吉丸,放在柜子最深的一处,掩埋在衣服底下,永远用不到,不知道会不会过期。
云雷散去,雨歇了,猛然上升的热温蒸走了饱足的水汽,又变成一个个透明的膜,反包住每一个抖擞的凉爽因子。
夏天来了,蓝猫的雷也带走了温故知的尾巴。
温故知不习惯地往后抓了抓,在他将裤子开了个洞后,尾巴又如愿消失了,他觉得应该出门重新买裤子去。
夏天来了的同一时刻,温尔新给他打了电话,她说她看见了蓝猫。
很多人不解半空里那道蓝光是什么,不过是蓝色的萤火,它们托着四只蓝猫和瓢先生的灵魂。
人们对此景惊呼,要拍下来,但是温尔新知道,她问是不是换代了。
温故知说是,只说瓢先生是寿终正寝,他隐瞒下黄粱与瓢先生,并不想让温尔新知道。
“只是岁数到了,瓢先生终于可以回到它陪伴的人类身边了。”温故知停了一下,不知什么时候在窗上停了一只萤火,温故知打开窗让它进来,它飞进来小小地绕了一圈,又从窗户飞了出去,不知为何,温故知在心里很轻地叹了一口气,失去皮毛的瓢先生站在他的面前,一晃眼又消失不见了。
他眯着眼,太阳毒辣,打起神问温尔新最近在干什么。
“妈妈的日记本你什么时候还回来?”
温尔新说日记本不是你一个人的。
“我只是还做着原来的事,你问一个烟酒之徒做什么,太没水平了。”她甚至没打算告诉温故知自己的计划。
这通通话很短,双方都隐去了一件事的细节和真相。温故知将注意力移到自己的伞,夏天来了,他需要更换一个伞顶。
像是要回应这盛阳烈日,早有人换了伞顶,换了盆栽的,罩了养乐多牛奶瓶的,或许是为了抗议这样的夏天,有人特别定制了不会化的雪人。
温故知要将旧的阿鸣换下,换上新的,伞匠问他你要换什么新的,他还说你伞上的字颜色也淡了,帮你上个色吧。
他极力推销自己的手艺,温故知挑来挑去,比来比去,最后只挑中了翘着屁股的阿鸣,它洋洋得意,抖擞神,表现漂亮的羽毛,温故知觉得很合意,这只洋洋得意的阿鸣被安装在伞顶,旧的阿鸣则被包在手帕里,温故知预备回家时走一趟,送给奉先生。
伞匠重新给他的伞上色,温故知让人把字描得再深一点。
他坐在伞匠身边,盯着街道,在这条长达百米的街,多是往来人,来的人无论谁都叫仙客,在人群里,温故知看到一个孩子,扎着辫子,她已经在仙客附近徘徊了好久,她重重复复地跑,跟人说话,然后将手里的东西交给对方,对方也会将手里的给她。
温故知看出来,这个小孩在和人交换东西,并且乐此不疲,小孩抬头,盯着温故知,她笑起来缺了颗门牙。
书铺小老板也来换伞顶,他遇见温故知就开嗓说话,说自己写的最近的大作,说最近来了自己家的破产的男人,他比温故知表现得还要烦恼。
“你在看什么?”
他顺着温故知的目光,看到那个孩子,“你在看她呀!”
“你认识?”
“刚搬来的,可怜哦,只有一个姐姐,姐姐还经常不在,住在我那附近,常常过来借书,也是没了父母,据说都死了。”
他说完捂住嘴,看向温故知,温故知瞥他一眼,不怎么在意:“没爸没妈的孩子又不差我一个。”
书铺小老板很懊恼,揉了揉自己的小肥脸,那个孩子过来了,她要和书铺小老板换东西。
“我也没带什么东西啊。”他抓抓口袋,小女孩手里有一只亮晶晶的蝴蝶发卡。
“你有什么东西能换我这只发卡?”小女孩声音有些尖利,让温故知侧目看了几眼,她长了雀斑,头发营养不良般像枯草,同时她张大着嘴,重复话,让缺掉的门牙更明显,她看上去固执,让人不好招架。
书铺小老板口袋掏空了,就掏出颗糖,尴尬地说这个可以吗?
小女孩摇头,以高频率的尖利声音说不行,这个换不到我的发卡。
他没辙了,向温故知求助,这个女孩就专注地盯着温故知,温故知摊手,只找到黄色的手帕。
“你要吗?”他问。
小女孩显然不满意,温故知就说那我没有了,你去找别人吧。
与此同时,他的伞好了,预备去找奉先生,但小女孩坐在地上,她有好多东西,再找一样可以和手帕换的,从她口袋中掏出许多稀奇古怪,甚至残缺老旧的玩具零件,棒棒糖,色纸头。
她摆出来和温故知说她从一张玻璃糖纸算起,糖纸换糖,糖换了弹珠,弹珠换了没办法掏出弹珠的汽水,汽水给了路边人解渴,就换了一包饼干,饼干拯救了不吃午饭的饥饿者,看见她的头发这么乱,发卡可以给她别凌乱的刘海。
温故知盯着小女孩的头顶,营养不良的黄发像蜜色的糖丝。
他有种奇怪的,很难得出现的同病相怜,尽管在他看来,这个孩子并不需要什么同情,反倒是自娱自乐得挺开心的模样。
不过温故知还是蹲**,随便挑了一样,叠的一只飞鸟,皱巴巴的,他说就这个吧,我把手帕给你。
小女孩一言不发,后来还一直看着温故知。
保姆第一眼就注意到了温故知有什么不一样,“谢天谢地,你尾巴终于没了。”
她拉着温故知转了一圈,确定尾巴是真的没了。
温故知原地转了一圈,问奉先生呢?
保姆说在楼上书房。
温故知没了尾巴,却还像猫儿,步子很轻,他从门口探出头,奉先生抬头,温故知比出两根手指,悬空做了个朝奉先生走过去的动作。
奉先生说进来吧。
温故知从门缝挤进来,站在他面前。
奉先生低头看书,书上落下温故知大半的影子,他随意翻了一页,影子也落到下一页,就像跟定了一样,奉先生盯着影子看了几秒,敲敲书不算太冷淡地主动问:“不说话?”
“等您看我啊。”
奉先生合下书,抬头挑眉,指令很简单。
温故知张嘴就来,说您好看。
“马屁。”奉先生侧头,温故知笑笑矮**,在奉先生耳边说我发自内心的。他卷了一把奉先生的头发。
他夸了一把,但是奉先生不领情,抬手让温故知离自己远一些,“尾巴没了?”
“没了。”
奉先生评价可惜。
如果温故知说会有机会,就明摆着是调情,说多了就油滑了,温故知不愿意,也懒得说,想老男人在他之前听过多少好话,好话一句就够,老男人也不是缺夸。
他从口袋掏出换下来的阿鸣,说:“我这个送您。”
他要奉先生双手摊开,然后将阿鸣放到手心上,他也没说你要好好爱惜,也没强调是自己送的。
虽然没说,但奉先生知道温故知默认自己会将东西好好存放,并且一定想是放在床头这样亲密的位置。
他不是很满意温故知这样的胸有成竹,他喜欢人说出来,奉先生直接问他如果我扔了或者送给别人?
温故知抬膝压在奉先生推测,他掐着奉先生,“有两种情况。我先解答给您第一种,如果您扔了,我也会扔掉您,虽然是一件很遗憾的事,花在您身上的时间因此都白了,不过我会觉得扔掉您或许更值得一些。”
“第二种呢?”奉先生眯了眯眼,往后仰,说我很满意你的第一种。
“我会到你送的那个人家里把东西砸了,另外我建议您最好不要送给温心。”
奉先生侧头,拿过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口,他问温故知你要喝吗?同时卸了温故知在自己脖颈上的力。
温故知疼得缩回手,奉先生好像很纵容问他喝不喝水,不觉得温故知冒犯,但暗地里使了力,让小孩手腕疼了一阵。
温故知甩着手,朝奉先生翻了个白眼,说不喝。
奉先生耸肩说还不知道下次你什么时候喝到。
“您喝得也不是琼浆玉露。”
奉先生笑着,说走吧,拍拍温故知的腰,说送你。
但结果只送到月桃院门口,说你也大了,该自己回去了。
温故知一手拉住他领带,将人往自己这边带,说气大伤身,又轻轻将奉先生推远了些,算作回敬。
奉先生什么话也不说,略整了整领带,“开心?开心完了就乖乖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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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来了!关系健步如飞,热乎乎的夏天~




口癖 城16
城里有一对夫妻吵架,因此造成了龙王出游遮天大雾的情形。很久以前,大人们给孩子讲的神话里面,就说到好斗的龙王和一点就炸的龙女,龙王和龙女是一对夫妻,虽然性子看上去怪可怖的,但吵归吵,却从没有要吵散的迹象。
每回吵架,好斗的龙王都吵不过牙尖嘴利的龙女,所以吵败了后的龙王觉得丢了好大的面子,只能一条龙的生闷气,一气之下就离家出走了,它一离家出走,人就苦不堪言,一连好几天湿润沉重的雾,都是龙王不甘心、好面子、又觉得委屈的负面情感。
人在这时候出门极为容易迷路,不是撞墙就是跌倒,偶然几个运气好,还能被狐狸提着的灯引回家,别的人只好继续迷了路继续乱转,此起彼伏间都是你说我踩了脚,反驳说那你还撞了我的头呢!
被剥夺了出门乐趣的人们怨声四起,一起到龙女面前告状,还投了许多吃的,各式各样的花、草样的糕点,口中念念有词说:“龙女哇龙女哇——快将您相公领回家,别让它出来哭了,都要被它哭得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如此几次龙女终于被说动,将惹麻烦不省心的龙王揍了回家,两条龙先是打了一架,冲散了搅碎了许多云,尾巴碰撞就出打雷声,互相吼就出狂卷风,可让人够呛,最后龙王落败,龙女叼着它尾巴回了家。
龙王和龙女怎么打架,书上记载了好几个版本,走书郎将其汇集成一册,这册书的复刻本在研究所里是个奇葩,仔细通读研究完毕,研究员都不约而同叹了一口气——它们感情真好。
以后这类谈恋爱不助于人情绪稳定的书就不要再拿来解读了。
所以龙王和龙女的传说在城里传播得更广泛。父母要绞尽脑汁,运用他们的脑袋瓜子如何学得更像孩童,去想这场架是怎么打的,父母不同的版本流传得比书中记载的版本更流行,小孩更喜欢,后来市面上又出版了这样一套父母说龙王龙女的合集故事。
雾刚起来,还能听到这对夫妻在梦中吵架的前奏,天上的云层渐渐凶猛翻滚,温故知就在巷子附近捡到了小女孩。
小女孩拽着手上乱七八糟的东西,瞪着眼前冒出来的雾,她缩在墙角跟,只有那块地方还没被雾占了,可惜湿气大,她就像被打湿毛的四足兽,警惕而害怕地盯着这片大约拦路虎存在的雾。
温故知从她身边走过,他匆忙从外面赶回来,就是要趁着还没完全起来,吵架引起的雾是没完没了的,后面还不知道会被这对夫妻吵成什么样子。他准备这几天只在家里,去完成被委托的画。
温故知往前走几步,突然想起来这个女孩好像是才搬过来,他转头,女孩子果然瞪着眼睛看他,他一回头,小女孩就站起身,拿着她交换游戏来的宝贝跟上了温故知。
他微微垂下眼,沉闷的湿雾让人身上有种起不来的憋溺,他告诉女孩我可以借你电话,你打给家人,现在赶过来你们还不会迷路。
小女孩摇头,她的声音尖尖的,一本正经地回答:“我爸爸妈妈死了,姐姐出去工作了。”
温故知脸绷得紧紧的,小女孩超过他往前走几步,然后回头说:“我跟你走,我到你家。”
温故知说不行。
小女孩过来抓住温故知垂下的手,温故知一愣,小孩子手冷,所以他什么话都没说,暂时把这身世有些相像的小孩带回家。如果人丢了,就像温故知小时候也有丢过一次,所以他体恤了一下那位出门工作的姐姐。
温故知几乎没什么机会和这岁数的孩子相处,回了家他就有些后悔,也许他应该把人送到附近什么可以有人照顾的地方。
但这个小女孩几乎没有给温故知反悔的机会,异常信任他,好像有了温故知就什么都解决了。在温故知思考该把人放在楼下还是楼上的时候,小女孩自己找了安稳地,看向了温故知,她的眼睛圆、黑,一头枯草的头发,头发上还别着上次看到的发卡,但是已经快掉下来,温故知说不出对这个孩子有什么感觉,以至于他笃定地认为所有的小孩差不多都像这个孩子一样。
温故知见她选了一楼,也就没再说一些关怀客气话,他对小孩没有应该装上的敏感天线,这时哪怕是招待最差劲的人也晓得小孩喜欢喝饮料,但温故知却准备了白开水,他想了一会,对小孩说你自己玩吧,除了跑出去。
他在二楼自己房间内,却有些心神不宁,这些时间过去,他几次搁下笔,在担心楼下那个孩子真的能自己待着,也许他该礼貌地问问她要不要在楼上,无论是她发呆还是别的玩,只是地点变了。但是温故知想他可以先下个楼看看,如果她待得很好,那也就不需要去改变她的主意。
温故知悄悄下楼,没穿鞋子,蹲在台阶上往下探头,不怎么走运的是,他只是一点动静,小女孩就发现了他。
孩子的眼睛仍然又大又圆,这时她对于温故知探头的举动露出奇怪的神情。
温故知觉得自己什么都不说也没关系,不过不知出于什么奇怪的冲动,他问小孩要不要上楼待着。
小女孩拾了自己带来的奇怪的玩具,有些掉了,温故知就帮她捡起来,二楼还有空的房间,有一间是温妈妈给温尔新留的小小的练功房,够她当时一个人在里面折腾,温故知将人带到这间房,说你就在这玩吧。
小女孩没有拉住温故知,安静了一会,突然站在温故知房门前。温故知没有关门,他看小孩直挺挺的样子,拒绝的话了回来招手让人进来。
她声音尖尖细细,跑进来趴在温故知旁边,她说你是不是在画一个女人?
温故知没回答,小女孩靠近了看,她看到一个白得近乎透明的女人形状,边沿越靠近幽蓝的背景,胳膊就像薄透的花瓣,视角很奇怪,但她知道那是一条胳膊,一条手臂。
温故知画了几笔后就不画了,他问小女孩你要干什么?
小孩爬起来,将自己带来的东西一股脑铺在地上,温故知往旁边挪了挪,小女孩指着今天的战利品,说:“我今天先是用玻璃糖纸换了一颗乳牙,然后我把这颗乳牙换给了一个丢了牙小孩,他给我他幼儿园里的手帕,手帕给了一个婆婆擦手,那个婆婆送了我一点颜料块。”
她递给温故知,被纸包着的颜料被打开过,温故知看到有一个小牙印,小女孩说我咬了一口。
温故知说这个不能吃,她问为什么,“我妈妈在画画的时候,她就让我在身边,我也经常吃,但她从来没说不能吃。”
“你几岁了?”
“我九岁了。”
温故知看向她,奇怪的可怜的感觉,她比自己当时还要小一些。
“你为什么喜欢玩交换的游戏?”
“因为我也跟我妈妈一起玩,不过现在没人跟我玩了,我妈妈说要自力更生,所以我觉得交换这个游戏我可以自己找别人。”
小女孩跪坐在地,向他展示自己可以拿来交换的东西,温故知说你给了我这个颜料块,我也要给你什么。
他在房间转了一圈,还没想好换什么,小女孩指着一本书,“我要换这个。”
她要换的是温故知从书铺借回来的,里面记的是故旧的玩意,甚至还有怪。
“我要换这个!”她重复了一遍,温故知翻了几下书,翻来覆去的那几页,最后叹了口气合上,说这个给你可以,但你不能换给别人,你要换给书铺老板。
“我知道。”她很快答应,最后紧紧抱着这本书。
待了一会她说自己要回家了,“我姐姐来找我了。”
温故知都没来得及抓住她,小女孩抱着书就跑了下去,他追下楼已经看不到人,出了一片奶白湿润的雾气,只有悬挂的灯笼们,沿着团圆巷再跑到淡客街。
晚上温故知接到一个陌生电话,小女孩打过来的,说自己到家了。他放了心,但是房间里有她没带走的小玩意,他在里面又看到残缺的昆虫翅膀,或许是某只萤火身上的。
温故知帮她把东西起来,准备下次遇到了就还给她。
梦里吵架的夫妻仍然没有放弃这块能用天象打得不可开交的机会,所有能在梦中发泄,翻滚的想法得到情绪具现化的实现。雾没有散去,但并不影响人的正常出行,各处是灯,在突如其来的雾天后,最大的月兔台亮起他们的灯,随后倾泄的灯光顺流而下,如同缓流的溪水,有一根线牵起无数的线,点燃了灯。灯够热,够暖,饱足了生命力,搭上湿雾,将雾烧得透明,层层叠叠深深浅浅,像一株巨大暧昧还开不了花苞。
有幸遭遇过此事的游客在向人炫耀时说到这个一时夸不出,想来复去长明的灯火,拗了字说湿火灯城。
温故知埋头画这个女人,他只用贝壳磨出的白色,别的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条胳膊,丝丝下笔的细线,像花瓣的透明花脉,温故知也说不出来是不是女人,更像是背景下,招展寂寞的花扭碎了的瓣叶,变成女人的模样,因此画面上只有半个不成形样子,而花还是等不到某个远方来的人或者虫或者别的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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