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癖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Marutia
阿元沉溺在歌声里,做了一个美梦。
温尔新在看客厅挂着的结婚照。温家保姆就站在她身后,捏着抹布,站那也不走,她怕温尔新将结婚照砸了或者撕了。以前温故知干过,最后发现照片已经泡在水里坏了。
但最后谁也没责罚温故知,温勇不愿意温奶奶责打他的儿子,就说一张照片而已。温故知并不领情,温家保姆还知道,温故知本来打算把照片烧了的,可温尔新却说扔在水里,不要烧,她说烧了没意思,还会弄伤自己。
后来问,温故知就说是自己,这件事也就没人知道有温尔新的一份。
温家保姆觉得虽然温尔新年轻,但就是很可怕。她一点也不在意温家的人,甚至连温奶奶一贯的冷嘲热讽和偏心,也撼动不了温尔新,她该来就来,温勇很疼爱这个女儿,比疼爱温心还要多一点。
温家保姆打个寒颤,但她尽忠职守,不能让翻新好的婚纱照再坏了。
“好看吧?”温心得意洋洋地从楼下下来,那是他妈妈和爸爸的婚纱照,他闹着要洗出来,然后给挂了客厅最显眼的位置,谁来都会说一句恩爱。
温勇本来不愿意挂的,温心求了半日,不开心了,就去告诉温奶奶,温奶奶说一个婚纱照,你愿意挂哪就挂哪,后来温勇就不说话了。
温尔新没睬温心,她从小到大没怎么跟温心交流过,但她弯起嘴角笑了笑,温故知不在,她在,温心朝后两步,对温尔新很戒备。
和温勇闹了别扭的温心,和一个不管何时都能进温勇书房谈心的女儿,抢爸爸的失败会让温心难以忍受,实际上,这样的失衡很早就有了,温故知离开这了后,他发现还有温尔新,他们姐弟两个总有一个会在这,吸引爸爸的注意力。
温心上前拦住上楼的温尔新:“爸他不在,你要不要脸,别老是过来打扰我们!”
温尔新抬手,楼下的温家保姆抬脚踩在楼梯阶上,她心都提起来了,生怕温尔新动粗,但出乎意料的是,保姆没等到动粗,温尔新只是拎开温心的手臂,她上到二楼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保姆。
温心瞪着温尔新的背影,又瞪了一眼保姆,问你怎么不拦着她!保姆吱吱呜呜的,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温心说你笨死了!
他咚咚地上楼,很响地甩上门,是要告诉家里人他不开心了,尤其是温勇。
温尔新在书房里,听到温心的动静,她提出给书房阳台的花浇水,她一边浇水一边说:“爸,我看到楼下的婚纱照了。”
在听戏的温勇顿了一下,“啊……那个啊,心心想要挂,我说过他了,但心心还是要挂,你……你别在意。”
温尔新说:“我知道,温女士的话不能不听。而且,我不觉得一张婚纱照有什么,毕竟阿姨没有妈妈漂亮不是吗?”
她这样说,温勇面上却有些挂不住了,一时也不说话,又有点拿她没办法,“你跟我说没关系,心心听到了又要吵了。他是很维护他妈妈的。”
“您跟阿姨结婚多久了?”
温勇说:“你问这个有什么意思……”
两段婚姻,一段夭折失败,一段浑浑噩噩。
“就问问,前几天看妈妈的日记,突然就想起来了,外面总在猜妈妈为什么去世,说是因为婚姻失败,不过我觉得不是,毕竟妈妈去世的时候已经和您离婚好久了。”
“谁和你说的?你妈妈不是那么脆弱的人,绝对不会因为我……”温勇声音虚弱下去,温尔新浇完花,来给温勇捏背,她笑着说:“很久以前就有人跟我和弟弟说了。”
“你们那么小,为什么要和你们说这样的话?”
“不知道。我们刚来,知道什么呢?”
他们两个什么都不知道,温妈妈去世了,然后过了几年,温勇来接他们,他们哪里会知道要去的家里面有了另一个女主人,另一个孩子。
“我乘上火车,在我的身边是弟弟温故知,我们十四岁,怀里揣了东西,我们一路都很兴奋,因为火车的尽头我们会找到很久没回来的爸爸。弟弟靠着我,说很想爸爸了,我说我也是。睡不着。还是睡不着,我们许久未见的爸爸,不知道见到我们会不会很惊讶,会不会像小时候那样,一个臂膀就能抱起我们一个?”
“火车到站了,弟弟千万地嘱咐我,不要把爸爸临走前留下的地址丢了,我说知道了,我写了好几张,放在口袋,裤袋,书包里,我说绝对不会没了的。”
“……”
“回去了,我对温故知说,你要记着,从此以后我们没爸爸了。”
他们什么都知道。
温尔新睁着眼说瞎话,温勇不知道他们14岁来过。
温尔新17岁说,我们就当什么也不知道,第一次来。
因为来不来都已经无所谓了。
温勇沉默良久,他说对不起你们姐弟两个。他花了太长的时间,才能接回一双儿女,可时间又不久,先是温故知高中毕业后就回去了,再是温尔新,总是满世界地走,很少来。
“你多来一会,我就开心了。”
“有人会不开心的。”
温勇叹口气:“心心脾气不好,但不是坏心眼,你们都是我的孩子,就是为了爸爸,也不要争执起来。”
温尔新说我们都大了,吵什么呢?更何况他都结婚了,比我们还快。只是有别的人不开心我来。
“我知道了,我会说说她的。”
“我来的时候把她支出去吧。”温尔新提议,她说自己见了这保姆烦。
温勇原是不知道的,他常年到头都在书房,自然看不见,听不见,保姆是有点错,但没什么大错,温尔新说话留一半,却像保姆目中无人,温勇说你来的话,我会让她去花园除草去,不让她在你眼前晃。
“她是你奶奶那时候的人,不能太过了。”
温尔新说好。
他们还谈了一些别的话,不过总会说起温妈妈来,在书房里,没有别的人在的时候,温勇就而特别愿意和温尔新分享以前的事。
因此温尔新就顺水推舟,说想更知道些妈妈的事,于是温尔新在这个家出现的机会就更多了。
谈完后温尔新下楼,遇到温心的妻子,是个年轻的小姑娘,据说是大学同学,也很门当户对,家里也做生意,温奶奶因为知道这些才同意的。
小姑娘不清楚温家的一些事,但知道温尔新是姐姐,虽然不是一个妈妈生的。
她看见温尔新下来,就想人说说话,“姐姐好。您要回家去了吗?”
温尔新看到她,说:“我陪你坐坐。”
小姑娘眼睛都亮了,往旁挪了挪,让她坐。
“怎么一个人在客厅坐?”
“房间里闷得慌。”她给温尔新倒茶,温尔新挡住了,说不喝。
“他下次关门大声,你要说他。”
温尔新想起她是个孕妇,好心说了一句,小姑娘听到这么提醒,就觉得温尔新是能依赖的。
她很苦恼,方才还没有显出来,可能是觉得温尔新温和,放松下来。
温尔新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坐在这跟她谈论她的丈夫,两个人都没说话。
“我觉得姐姐是个很潇洒的人。”小姑娘先示好,她说她看见姐姐婚礼的时候来了,虽然是一个人,但姐姐站得笔笔直,一眼就瞧得上来,您的裙子也很漂亮,婚礼有很多漂亮的裙子,不过都没姐姐的漂亮。
温尔新很想咬根烟,或是一杯酒,她那天只不过穿了一件最普通的绸裙。
但是谁听见好话不会开心呢?温尔新喜欢听一些好话,尤其是好看的人的。
她主动抛出橄榄枝,问:“你想和我聊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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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还记得奉先生的全名吗?另外姐姐总有一种片叶不沾身的感觉
口癖 首都05
温尔新观察力很敏锐,记性也很好,所以她给小姑娘的茶里多放了糖。
小姑娘诧异地问,她喜欢茶里放白糖,但怀孕后温奶奶就给她制定了严格的饮食标准,糖与茶这两样东西更是规定碰也不能碰。今天温奶奶不在,小姑娘知道她要很晚才回来,私心里希望温奶奶明天再回来。
保姆也被支到外面,小姑娘顶风作案,作孕的惊闷日子里,比坐牢还要难受些。她偷偷泡了茶,打算喝点,然后再消灭证据,她不确定温家保姆会不会向温奶奶告密,但她觉得保姆就是温奶奶的人。
“为什么你会觉得她是温奶奶的人?”
小姑娘说刚检查出来怀孕,他们就这个不准那个不准,但我也知道怀孕不是小事,所以就忍了忍,但整天吃那些清淡的,说是营养餐的东西,谁受得了,后来温心给我带了一包糖回来,我就藏在柜子里,准备受不住一点一点吃,也不多,就一粒。但是大概糖纸被发现了,前几天保姆打扫房间完了,我再进去找,糖就不见了,晚上温奶奶就找我,问我是不是哪里不习惯。
小姑娘捧着杯子,在她的语气中怀疑一位年纪大的,在温家也服侍了好多年的人是不对的,处处迟疑,但心里承认这样的怀疑是有根据的。
“我和温心说了,想让温心跟温奶奶说说,就别让保姆进卧室了。但是温心说……”小姑娘撇下眼,微微叹了口气。
温心肯定说既然是奶奶不要你吃,你就别吃了,不吃也不会怎么样,你让我去说,也挺麻烦的。
温尔新替小姑娘补充了后半句,但没有说出来,小姑娘再怎么示好,议论别人的丈夫却是大忌讳。
但如果是小姑娘自己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
“等我生下这个孩子就会好了吧?”不是怎么确定,可生下这个孩子,有一个时间限制,就让人很有盼头了。到那个时候,无论是糖,还是茶都能解禁。
“他应该多陪陪你。”温尔新模棱两可说了一句,这句话每个人都能说一句,万能通用的交流。
“如果可以的话,但是温心也有自己的工作,温奶奶也不喜欢他没事在家,再说温心晚上也会准时回来,我们会说说话,有自己的时间。”小姑娘说温心有自己的一间画室,会教教小孩子,我第一次认识温心就是在学校办的美术展,他只展出了一幅画,画的是他们家,我看了后就觉得这样一个人肯定是想要个自己家的,我就去认识他。有时候孩子的习作他会带回来看,毕竟教得好,生源才会稳定,不过温心说几个人就够了,麻烦死了,家里也不缺钱。
“家吗?”
“是呀。”小姑娘想给她看当时自己存的照片,但一摸口袋叹了口气,说怀孕后手机电脑都被没了。
她有些寂寞。
温尔新跟她说你可以向温心说说,如果不忙,可以让他在家里陪你。
这件事不是不可能,而是胜率很大。温心很会撒娇,撒了娇后,没有他达不到的目的和东西,而多数情况下,温勇、温奶奶、温心妈妈都会答应他并且满足他。
如果温心不想去画室,想留下来陪妻子,要去和温奶奶说,是不怕的,他们家里温勇怕温奶奶,那位女士也是敬重的,相比之下温心毫无顾忌,连理由都无需辗转准备,所以很多事很多结果都极其容易。
小姑娘觉得还是不要给温心添麻烦了,她也有些怕温奶奶,尽管她的背景和条件让温奶奶比较满意。她想当然地觉得全家人都会怕温奶奶这样严肃冷漠的人。
温尔新笑了笑,没有说不对。
给意见是个很不讨好的事,何况小姑娘沉迷在热恋中,温心皮相尖艳,和温故知不相上下,适合与人来一场热泼泼的爱。温尔新想像温心妈妈那样平凡的人,竟然生了温心上等皮相的孩子,如果不是有龌龊嫌隙,温尔新会因为皮相的赏心悦目而原谅温心的种种。
因为说了温心的话,小姑娘打开话匣子,说她自己活了这么大,是怎么倒追温心的,要到了号码,加了所有联络方式,每天都见他,从大学再到毕业,眼一眨,居然已经结婚要生孩子了。
“有一阵子温心很暴躁,耐心也不好,我到现在也不知道他遇到了什么事,他也不愿意说,问了就让我不要管。后来没想到他就向我求婚了。”
“你比较大方。”
温尔新说了这么一句。
小姑娘像是没听到似的,怀念起在学校的日子,说温心在学校很受欢迎,大家都喜欢他,尤其是他的班级和室友,都照顾他,也是他讨人喜欢,他一笑起来就想什么都答应。
“我想温心这么想让人照顾他,大概是因为小时候过得不好,认识很久后我才听他随口一句五岁前没爸爸,他很异类,被很多人欺负。童年过得不好人,长大后总有一股很让人怜惜的气质。但他不准我说这事,他很骄傲地说他家好得很,谁也欺负不了他。虽然不准我说,但他画那幅画也是因为他很爱家人,很需要家。”
小姑娘说得头头是道,仿佛将温心这个人吃透了,根据她看得专业书,像温心这样童年缺失过的孩子,是很重视爱的,无论是去爱人还是被人爱。小姑娘童年富足,正好填补温心。
温尔新一点也不意外这段过去的经历,正如温心失而复得,她和温故知就这样长大。其中的缘由像冤孽,如果用一句极其俗气伤痛的话来表明,那应该是很叹息地说对于童年缺失这样事我们都经历过,平等过。问题是温心不过忍受了五年。
小姑娘在这边说:“那时有些孩子不知道听到什么话,就一直欺负温心,说他没爸爸活该。这些孩子怎么那么坏呢?我没敢打听清楚是怎么欺负的,也没敢让温心知道。他那时一定很难受。”她的同理心和爱在这些话自然流露,已经到了最大的峰值。
而温尔新点头,点头认同的是小姑娘的感情。同时这边在想一件事,关于打架的事。
她和温故知放学,然后将起头带哄的据说是年级霸王的人在巷子里打到求饶,温故知说:“啊——那你明天就在学校操场举个牌子说自己是某某某,某某某胆子小是个王八。”
这个要求太过分了,被打的人说你不怕我告诉老师吗!
温故知那时脚还踩在他胸口,说:“然后呢?你找哪门子家长呢?我妈的坟给你搬过来?”
到了高中,温故知动手少了,温尔新也少了,后来被接到首都,也有同样的事。
那时候有人说他们姐弟是第三者的孩子,现在要害温心。第三者惹人喊打,温心在高中又受欢迎,许多女生喜欢,所以温尔新被堵在厕所里,要教训她。
温尔新把人打晕,故意朝着女孩脸打肿,多难看啊,人都见不了。
回家后她向温勇撒娇,说害怕,温勇不分清白的,把这件事压了下去。在首都的温故知早已决定不向温勇讨要一分爱护,但温尔新会,用得还挺利索,连同温故知的一块,让温勇看到温尔新,就想起温故知。
这件事后,温故知揍了温心,揍掉温心一颗牙,后来去医院补做的。脑瓜子一想也明白学校的话谁说的。
温心一边捂着脸,一边含着血吼是我做的!我就看你们不顺眼,我就要你们待不下去,滚出去!
就这以后,温故知和温心撕破脸,再后来,就有奉先生出手,稍稍教训了一下温故知。
傻弟弟,现在还追人家。
温尔新闭上眼,随后说:“天不早了,我该回去了。你也赶紧回房吧,花园草再多,这时候也该做完了。”
她暗示小姑娘保姆很可能抓住你偷喝茶。
小姑娘果然起意犹未尽的遗憾感,忙着销毁证据。小姑娘在厨房的窗看到下雨了,心想姐姐好像没带伞,我要提醒她带走一把伞得淋湿了。
她赶忙出来,叫了声姐姐,但温尔新好像没听到,已经走了。
“我好像是很喜欢雨的。开心的时候如果正巧下雨,我会淋一点雨再回来。不开心的时候我特别期望下一场暴雨,能将人冲走,飘飘浮浮在漩涡里,冲进海里,和我的烦恼痛苦一起。我仔细比较过城的,首都的,细节不同,不过距离不大。我大约是很容易活的人,也不会因为什么事就烦恼致死。”
“认识了阿勇以后,他对我这样的习惯并没有说什么,甚至还跃跃欲试。他告诉我他被他母亲管得紧,当时我还不知道温阿姨,像这样淋点雨是有毛病也是不准许的。因此我和他趁机偷偷挑了一天小雨,一起淋了,阿勇比我还兴奋,甚至抱着我转了一圈。他说从没做过这么开心的事。我当时就想他是被管教得太严了。如果现在要我说有什么不同,我觉得在首都下的雨要比城的让我现在更喜欢些了。”
温妈妈称呼首都的雨叫人世间的雨。
发现这点的温尔新也和温妈妈一样,她听到了小姑娘的提醒,没有理会。
她漂亮,和温故知一样,很少找到一点圆润的线条,但不同的是,她的唇稍稍厚一点,头发再卷一些,将线往下拉,嗑不醒的那种,就懒散了些。
她淋着雨,有人殷勤地给她送伞。温尔新没看,也没停,她自己找了处躲雨的地方,然后给温故知打电话。
响了一会温故知才接,温尔新问:“你在干吗?”
温故知说我在奉先生家,今天下雨了。
“哦。”她靠着墙,“你追奉先生开心吗?”
温故知说开心啊,不然我给自己添麻烦吗?
那一头温故知还和奉先生说了什么话。
温尔新安安静静的,她想现在很好,温故知没有以前那样难受,皱眉,好像总跟一些事过不去。电话那头的温故知在好好地笑,不是咬牙切齿地要揍死温心那样。
“嗯。刚才有点事,你要和我说什么?”
“温故知。弟弟。”
“你说。”
温尔新闭上眼,说:“你现在因为奉先生很开心,你也要一直开心下去。还有不要做傻事。看看奉先生吧。”
温故知没说什么,后来电话就挂了。
温尔新等了一会雨,越来越大,她有些后悔没去买把伞,仍然有人想邀请她到伞下,温尔新抱着双臂笑着摇摇头。
一会阿元打电话给她,说写了一点,想让她听听。
温尔新问:“你在哪呢?”
阿元说:“在酒吧。”
“阿元。我刚和我弟弟打了电话,我让他要开心点,不要想一直想的事,我的弟弟啊,是个小蠢货。”
阿元听她叹息地说弟弟,温尔新说了一句,接下来就说:“你来接我吧,我没带伞。”
“啊……”阿元赶紧说:“那我来接你。”
“那就快点吧,还挺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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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黑板!
老男人:奉先生,全名奉瑜同
猫尾巴崽:温故知
姐姐:温尔新
爸爸:温勇
另一个弟弟:温心
ps:看完回忆一点弟弟在线揍人,明天看尾巴崽在线不要脸继续追奉先生doge
口癖 城13
阿叔的云布染好了,像复制了整片天空。
朝光色适合做窗帘,什么也不动,边也不锁,窗也不关。阿叔说窗户是第一眼看到的重要的东西,所以朝光适合第一眼。
第二是蓝,湛蓝的,可能混进去云的没规则的白色,染完干透了要过水洗,阿叔会打上一桶明月照我渠的水,将蓝泡在里面,让颜色变旧。蓝要放在人的生活中,各处的桌布,茶垫,针线包。
然后是夜。浓重诡隆的夜色,像很亲密的伙伴,是专门为了床而染的,套上柔软的被,套在枕头上,再做一截装饰布,轻轻放在床尾。
夜色和颜阿婆的金粉料最配。
金粉料加水、加胶,然后染在云丝线上,云丝线染金,在夜色上绣金昙。还有一种——温故知会让金粉料像珍珠散在各处,这次他在其中一条上画上了一条线描的金色尾巴,那些珍珠是尾巴抖动掉下来的,而这条尾巴的主人虽然看不见,但肯定的是一定是背对的。
夜色出了两套,一套未来会出现城的某一户人家处,另一套作为温故知的酬金,属于温故知。
他选了尾巴那套带走了。还带走了最后无处用的织料,他点了点,带走朝光和夜色。
这两种颜色将被温故知染在纸上,用排刷浸透,他蹲在院子里,沾着染料慢悠悠地,刷在渲薄的纸上,这些纸像浸染的布,一样被撑在竿上,一挂一挂的,左边是日升,右边是沉暮。
城飘起了垂桑柳,白色的绒极其向往自由,所以也没长一颗为人想的心,正源源不断脱离母树袭向每一处,有的还往人的头发丝钻,预备做一顶白色羽绒冠,最后不得不出动吸尘器。
玉兔台的报道中,就有这样一件白色羽绒冠的事,当吸尘器吸走了羽绒冠时,当事者可惜地痛苦,尽管垂桑柳破坏力大,还很容易叫人的一种喷嚏,既二十四小时不断地打。清扫师们耸肩,也很无奈。
“我们也没办法咯。”
玉兔台对此不做评价,只说是否能开发出相似的产品?也许我们的蓝猫家族会窥探其中的商秘吧。
大功率的吸尘器搅得城的风不愿意停,晾了一夜的纸变得更薄,更透明,像一条条丝,正变得柔软清凉。
保姆请奉先生给温故知送自己做的吃的,奉先生好说话,态度又好,起先保姆是很拘谨,后来温故知来了,就不怎么拘谨了,现在也能开几句玩笑。
奉先生撑着伞从浓客走到淡客,从寄巷穿行到团圆。
温故知家敞着门,欢迎谁都来,奉先生敲敲门才跨过槛,槛内有人、有浓光,还有浓光不断穿透、反射、描沿、攀爬的两色纸,光反反复复,造成地上许多影子横竖交错,有个光着脚的影子,影子的主人一半在纸上,一半露出黑色的衣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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