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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癖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Marutia
温故知眯起眼,指使尾巴缠上奉先生的手腕,奉先生摸了几下,不知道弄什么,说好了,温故知回头一看,他的尾巴又被打了结,结里又有扎成蝴蝶结的皮尺,绿色的。
温故知晃晃尾巴,一点也不生气,转头跑进厨房,让保姆阿姨被他解开。
保姆一边解一边说奉先生:“先生也不是小孩子了,生气也不能这么扎尾巴的呀。”
然后说温故知,摇摇头叹口气:“你嘛你嘛,越来越不乖了哦,以前你一个崽崽住,多乖哦,就只在阳台看外面,懒洋洋都能好好待一天,现在不行了咯。”
温故知笑着听,是是,是啊,是吗?
奉先生听着两个人的动静,解开尾巴后温故知也钻进厨房里捣鼓去了。
他一点也没听进保姆的话,刚才解尾巴背对着保姆,面对着奉先生,看到奉先生抬眼看他了,他就挤挤眼,皱皱眉。
他确实是开心的——奉先生这么想,看他开心,自己也难得的没冷漠人,情绪感觉是愉快的,这么想,他又想起很久前的温故知,奉先生不是太记得那会的温故知,只知道他刚见到这孩子是个顶阴郁的不说话的模样,跟温心打得狠。
那天离开蓝猫寺,温故知甩着尾巴,时不时好奇地看两眼,“我的尾巴的毛居然这么软。”
依然坐船,他把尾巴浸到湖里,等上岸的时候尾巴湿漉漉的,也不能抖毛,回来后只能用吹风机吹干。
温故知跟着奉先生回家,坐在地板上开小风吹,而保姆在厨房里准备晚饭,问小孩今天要吃红烧鸡还是咖喱鸡还是熬汤。
温故知不客气的,奉先生踢踢他屁股,说你真不拿自己当外人。
“我在未来时。”
他眨眨眼,一点也不觉得哪不对,奉先生在这的家虽然叫温故知来去自如,要么一来待着不走,要么可以几天不见人,把奉先生扔在一边,最后再出现,一直重复这样的顺序,但是哪里好像都有温故知蹭下来的印子。
譬如——越来越娴熟一屁股坐地板,挨着奉先生的腿。
他还能一边吹,一边插上几句话。
“奉先生认为瓢先生说的黄粱是真的吗?”
温故知开冷风,跟吹风机哈。
奉先生回眼,“我都能见到活人长尾巴了。”
“我原本以前也不信,但是我们这的人,不信的也会信。据说它们很难甩掉,毕竟总是跟美梦在一起,有人就有它们。”
“梦魔?”奉先生猜。
温故知继续吹尾巴,过了一会才说:“很久以前的书说黄粱是怪。会变形,可以受到一些人强烈的愿望来,又会引诱人接近。所以书里提醒人千万不要想起它,但是,书里还说了一句好话。”
温故知不说了。
过了好一会,奉先生假装才听明白意思,就问:“什么话?”
尾巴已经吹干了,他也先把尾巴吹干才回奉先生,温故知偏头,眼睛跟着尾巴动,“说黄粱极度看重约定,有了开始就一定要结束。”
但是瓢先生却中断了。
如果人世间还有走书郎,像瓢先生未知的中断的方法也会一丝不苟记载在书上。
饭好了,温故知吃到喜欢的,尾巴整根竖起来,笔笔直的,好长的尾巴,几乎快和温故知融到一起。
吃好饭,温故知像没了兴趣,只想着要回自己家滚一圈,也不等保姆切水果,吃了再走,拎着伞,撑开的时候大大的“口癖”二字对着门内的奉先生。
奉先生想起在乌篷船,这小孩舔上来的事,他觉得当时有种怪异感,而温故知又确实胆子大,他刮了温故知的嗓子眼,事后又觉得生气。
“走吧。”奉先生说送他回家。
撑伞的温故知转了伞,“口”字对着,弯着嘴角说:“您随意。”
他往前边走,没回头,一点也不在意后面的奉先生在不在了。
天还有些亮,在渠水线是橙红,自上边下来是一层一层幕蓝。
星星已经在上面。
空气飘起白色的絮粒,又从天上的云层里消解了棉花糖,棉花糖像倒扣的夕颜,它们落到哪里,就变成什么颜色,然后消失不见。
温故知停下脚步,回头望着奉先生,像轻轻叹息一样:“下东西啦。您不进来吗?”
奉先生停顿几秒,看见温故知顿了顿,抬高手后诚意很足,这才走到伞下。
伞下——多少有些暧昧的意思,温故知稍矮一点,挨着,走了一路。
有时候,奉先生走了一路思考,让温故知开口是一件难事。
他从一些举动里得出,温故知不长尾巴也是只有玩心的猫。如果有个作者要写温故知去追奉先生,自然是愿意多写这小孩是如何地追,如何出现黏着,但奉先生却觉得要多多写一些在没人的时刻,读不出来的表面,温故知是多冷淡的,他消失连家的动静也没有,出现也好像我不过是昨天没来找你,话有时说得很动听的,但至今只有两份称得上情书的东西。
他在桌底下的脚总是没什么规矩地踩在奉先生脚上,被拒绝了也要黏上来,但是吃饭完就觉得回家重要,将袜子鞋子穿得整整齐齐,也没多惊讶奉先生要送他,后来又万不得已,说要撑伞么。
这是一把单人伞,实在不够两个人。
从开口说送他,出门,到跟在身后,现在在一把伞下,实在是很奇怪的连锁反应。
奉先生觉得不太应该这样做,但他深思找不到如何的缘故的时候,就要听从下意识。
团圆巷要到了,淡客街上是满家的红琉璃,在旁是明月照我渠幽深的渠水,渠水推着花,推着月光,赶到红琉璃下。
走在内侧的温故知也在红伞下,垂着眼睛数地上的石砖块,现在他的眼睛里没有身边的奉先生。
到了第九扇门,温故知了伞,说再见,奉先生早点休息。
他抬脚预备跨进去,奉先生也垂着眼。
在找不到如何的缘故的时候,就要听从下意识。因为只剩下下意识是最正确的指令了,尽管后面很可能不明白,也还是找不到原因,有时候听从下意识又觉得非理智。
但是奉先生却觉得,这是一件异常苦恼,隐秘地兴奋,能让指尖发热的存在。
“小孩。”
温故知感觉到奉先生在他身后,他没动,奉先生一只手遮住了温故知的眼睛,鼻尖好像凑上来,奉先生又移开了,温故知侧脸,问:“您做什么?”
但随后在肩窝处疼起来,温故知疼得叫了一声,奉先生张嘴咬在上面,温故知不清楚有没有出血,但不妨碍他骂奉先生是狗。
听到他骂,奉先生突然一手狠狠捏在尾巴根,不顾尾巴脆弱,温故知哼一记,黑色的猫尾巴抽在奉先生脸上,但像柠檬淋在棉花糖般被捏住,抽打的力度很弱。
尾巴就这么一点不行。
奉先生轻轻环着尾巴,靠在温故知耳边,略下的地方,耳根子最软之处,“小孩再努力点,下次也许就是唇了。”
他退后几步,离开了温故知,好像离开前飘过了温故知嘴角。
温故知站在原地几秒,突然转身一把拉住奉先生的衣襟,将他使劲拉向自己,虽然尾巴被捏住如同被捏住命门,是弱点,但多数情况它能环住人的腰,不会让人逃走。
他咬在奉先生唇上,咬破它,他睁着眼,眼里能读出挑衅的意味——他还含混着说:“不用以后努力,现在不就行了?”
奉先生没什么神色,后来抬手摸着温故知头发,让它们穿过指缝。
他在高兴。
在有趣之后,终于有一天是高兴。
温故知垫着脚,稍稍退开,然后舔了几下奉先生唇上的伤口,落在唇上的夕颜沾到了血,也沾到了奉先生健康的唇色,变红,消失了。很小声“啵”一声的消失。
“奉先生,下次——我就进您唇里了。”
他松开手,奉先生慢慢理着领子,他的唇破的,往外渗血丝,奉先生舔掉,咽喉滚动,那是吞下血,他说:“进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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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癖 首都03
阿元隔着玻璃,能看见舞蹈房里面的男男女女,她会唱歌却不会跳舞,但她觉得温尔新是那种会跳很好、很漂亮的舞的那种,温尔新和男演员贴得很近,阿元不会跳,却清楚这应该是一支双人舞,不知道是不是其中有一个是影子,他们有相同的动作,有相同的脚步,也有相同的苍白的神情。
在温尔新转过来的时候,阿元见到她脸上什么粉都没有,但有一双眉一双眼,和阿元第一次跟她说话的时候一样,足以忽视温尔新没有涂红的嘴唇。
温尔新看到了阿元,本该在这里的旋转不该笑的,是该像掉落,不断掉落的那种,但她突然看向阿元,对她笑。
阿元往后退了几步,脸上热热的,等她再抬头,舞蹈暂停了,大家也都准备拾东西离开。
她在外稍稍等了一下,随后来到后门往里张望,舞蹈房里温尔新还在和男演员说话,在讨论事情,因此也是靠在一起看着视频。
阿元抿抿唇,觉得不该打扰他们,就靠在外面的墙上听音乐,阿元有一段时间没和温尔新见面,之前听她说她回了一次家,后来也只是互相发消息,晚上在酒吧的阿元会特别注意那个显眼的位置有没有人来,因为温尔新一直没来,阿元就一直去酒吧,虽然温尔新从来没在手机提前通知过她,说自己会来。
男演员走了,他向阿元抛了个媚眼,阿元贴着墙低头,温尔新在里面喊她,她了耳机,站在温尔新背后,温尔新让她帮自己拉拉链。
阿元摸摸鼻子,说:“这样不好吧?”
温尔新已经穿好了裤子,催她:“都是女的有什么不好?”
阿元这才替她将拉链拉开,温尔新有一副漂亮的脊背,唯一不足的就是略突出的蝴蝶骨,但是这样阿元也觉得漂亮,阿元很想摸摸这块地方。
温尔新看着镜子里的阿元,比自己还高,“有什么漂亮的?不过是因为瘦畸形罢了。”
“我不觉得你很瘦,真的。”阿元让她相信自己,“一点也不难看。”
她瞟向蝴蝶骨,但温尔新抬了一眼,已经穿上了针织外套,温尔新还是穿了一件像若草色的裙子,合身地贴在起伏低转上。
“去我家吧。”温尔新说,她问阿元会不会开车,阿元说会,她就让人开车载回去。
在车上,温尔新说累,小睡了一会,根本不管阿元会不会走错,或者将自己开到某个不知名的地方。
她将阿元带到自己家,让人等自己洗好澡,她的招待好像不将阿元当客人,当刚认识不久的熟人,温尔新洗完澡,就开了酒,要阿元陪自己喝几杯,她什么酒都有,从普通的到好的,但她喝了好像没什么区别,也不做任何评价,酒只是酒,拿来喝的玩意,在她这里没什么酒之三律。
她一杯一杯喝,喝到面上泛红,干发帽掉了,湿发贴在背上和脖子边,喝酒出汗,阿元替她捡掉一根掉下来的头发丝,然后包在餐巾纸里。
温尔新头发半干,拎着酒杯,跟阿元说你唱歌吧,唱我要你写的。
阿元说我也不知道合不合适,你不要笑我。
温尔新眯着眼,说你唱呀?酒到了顶,她说话是一种很朦醉的感觉。
阿元低头,深呼吸几下,拿出自己吉他拨弄几下。她的嗓子适合不唱词的单纯曲调,慢慢沙哑地哼,让嗓音尽可能减少词的干扰,这是温尔新在酒吧初次听见阿远就觉得的。
阿元哼了一小段,因为温尔新一直看着她,她就不好意思了。
“你觉得……怎么样?”
“嗯……”温尔新撑着下巴问她:“我很吓人吗?”
阿元支支吾吾垂眼,说没有。
“你是不是找过我妈妈很以前演出的视频?”
阿元点头,那些视频已经年代很久了,没有多少资源能查到,她第一眼被温妈妈吸引,视频里的温妈妈永远穿着黑色,在后期几乎没变过。
“你妈妈很漂亮,是我见过最漂亮的人,我觉得你和你妈妈很像。”
“很像吗?”温尔新指指自己,阿元说对的,但温尔新说你要见见我弟弟,才知道谁像,我不适合黑色。她在很多年前就开始穿绿色,将黑墨不断刷薄抽色,最终显出的绿色。
“我给你看看我妈妈吧。”
有一盘刻录碟片,日期是二十多年前,录像保有那个年代的旧和老。
阿元先看到一片阳光,画面的中央是穿着婚纱的温妈妈,画面的的另一头是一个男人,阿元认出来这应该是温妈妈的丈夫,两头变成一头,画面里温妈妈和这个男人携手一起走,人的笑声,祝福声,都在这个视频里,像倾倒的酒液,砰地一声,香槟开了,有许多气球飞到天上,画面赶紧拍气球,又赶紧拍这对新人。
“婚礼的当天,阿勇向我发誓,他紧紧握着我的手,我的手都有些痛了,事后他苦恼,是因为他太紧张,怕我不答应。我说我已经和你结婚了,有什么不答应的。阿勇很像慌乱的孩子,摇摆不定,婚礼也怕,怕出什么意外。我知道他担心什么,所以我什么也没说,我不想给他造成压力。尽管温阿姨并不承认我,让阿勇很挫败,那时我也以为我们就此分开了,我不能去强迫阿勇和温阿姨决裂,在阿勇失联的那段日子,我甚至做好结束的准备,但令我惊讶的是,阿勇反抗了温阿姨,他回来了,带着户口本和身份证,我们去领了证,然后筹备婚礼。我问他你要这样做吗?阿勇点头,认真地让我有点想哭,他说我确定,事到如今我什么也不怕了。如果有一天我死去,审判我的人问我一生中有什么难忘的事,我会说当我的丈夫再次回到我身边的时候,那是一个勇敢的人。”
温尔新读完这段,影像也到头,片尾打出摄制公司的名字以及联系方式。
“这是我妈妈的日记,你要读读看吗?”
阿元摇头:“我不能看,这应该是你妈妈的遗物吧。”
“是遗物。”温尔新将日记本放到阿元的手中,“你看看吧。我妈妈已经去世很久了,她不会在意。”
阿元舔了一口干涩的嘴唇,被交到手中的日记本很烫人,让她的手指有种被烧弯的疼痛,拒绝温尔新,好像也很艰难般做不到。
“看了这本,再给我唱一首你编的吧。”这本里,是温妈妈与温勇最快乐的日子。
“你会跳华尔兹或者探戈吗?”
“我不大会。”阿元诚实地说。
“我妈妈第一支舞就是类似这个,温勇教的。在那时是很时兴的东西。很少有人会。”温尔新站起身,朝阿元伸手,“跟我跳吧。试试看。找找感觉。”
阿元还是摇头,结巴说我真不会,会踩到你。
不仅是因为不会,跳这种舞会贴得很近,阿元始终不敢太靠近温尔新。
“你跳了,才会知道我妈妈那时候是什么样的。不会也可以学。”
阿元抿唇,温尔新说算了,今天就到这吧,我太勉强你了。
不知为何,听见温尔新这样说,阿元只觉得无地自容,她觉得是自己的问题,或许温尔新生气了。
但温尔新一直很淡,刚才读的日记,也好像机械地读课文,作为温妈妈的女儿,体会不到当时的喜悦,她递给阿元日记本,说别忘拿了。
阿元想说你别生气,我会去学。
可她一看温尔新,就什么也不敢说了。
阿元回到出租屋,隔壁有人在直播唱歌,唱一起学猫叫。唱那种需要吊着甜腻的嗓音的歌,不断地发出亲吻感谢声。
在一旁,是刚毕业的人,煲着电话粥,在哭,也在骂。
阿元这么听了一会,觉得自己应该学温尔新让她学的华尔兹或者探戈,然后再邀请温尔新。
阿元一向学东西很快,唱歌是,没人教过她,也没条件,她就自己学,从上学的时候就开始,在这些时候她就傻愣愣一股子往前冲,一点也不想后面的事。
在她自己觉得或许学得有模有样,一个架子起来后,阿元去找温尔新,跑空了一次,第二次才找对时间。
阿元上楼,在舞蹈房外看到里面的温尔新和另一名女士在一起,这名女士完成了阿远的梦想,是另一名拥有娴熟舞技的专业者,正带着温尔新复现温妈妈与温勇第一次约会,在酒吧跳舞的场景。
阿元看着,眨眨眼,觉得温尔新还是像她妈妈,就像阿元想象中的,在看了日记后脑海中依偎在温勇怀中随着舞动的温妈妈,温尔新也将自己依偎在另一名女性中。
阿元看完了全程,心想兴许不需要自己出力了,这么想,但她也并没有离开,金雅发现了她,温尔新也随之看过来,“你怎么来了?”
她让金雅先走,阿元说没什么事。
温尔新并不太想猜,阿元是那种要挤牙膏式别扭的人,与她外在英气的长相不符,阿元属于犬类。
“没什么事你也走吧。”温尔新说得不近人情。
阿元愣了一愣,站在原地,没人知道她想什么,温尔新擦了汗回头说:“要说什么就说,我站得很累,难道你是来跟我比赛谁沉默得久?”
“你……你是和刚才那位试了试感觉吗?”
“你不会,我就找会的。”
“我最近觉得你说得对,不会就要去学,那天我那么快拒绝你,是我的不对,所以我去学了,来找你……”
温尔新有些新奇,但她的意思是没必要再来一次。
不是金雅,也会是别的专业的人,只不过在说到这件事,金雅告诉温尔新她与温妈妈还真的试过。
当时你妈妈复出,找的就是我,给排动作,那是一首需要伴舞的歌,后来就和你妈妈跳了一次。
金雅这么说,温尔新就也和金雅跳了一次,回顾当时差不多一样的场景,她让自己去想温妈妈的那时候,但很可惜,温尔新始终不像温妈妈,对回顾这事也就淡了几分。
但是阿元似乎很固执,她以同样的理由,觉得自己需要设身处地试一次,也必须和温尔新才行。
“我这样是很不好,但就试一试吧,我答应你下次给你听的会更好的。”
阿元眼巴巴地瞅着她,温尔新眨眨眼,叹了口气,站直了身子,抬手放在阿元的肩膀上,“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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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你们




口癖 首都04
阿元翻开日记的第一页,她辨认出温妈妈的字迹,一点也不像温妈妈这样的女孩,倒像是个小子,温妈妈认认真真干干净净在扉页写上自己的名字。
她在第一则日记中这样写的:今天是我登台唱歌的第一天。
阿元看到这样平淡的句子,就打开温妈妈的资料,关于她的事,都是寥寥几句,大多数都还记得,也都偶尔怀念一下几位唱情歌的人中有她,温妈妈像一朵很早的花,很安静地躺在网络中。
前面的日记都是温妈妈一些心里话,关于唱歌的,关于家乡的,但大部分还是关于唱歌,有一段时间,温妈妈不知道唱什么,她是靠民谣正式出道的,她又长得漂亮,唱得好,所以很快就火起来了。
但是像她这样,其实不应该唱民谣。
这句话也是温妈妈的经纪人说的,他说你不适合,你应该唱别的,像你这样的长相,应该唱爱情,唱你得不到的东西,或者你失去的东西,要受到伤害,或者你再沉溺进去,和你的脸一样,你不唱这样的内容,就不是你了。
温妈妈困惑地记下这句话,那时候她才刚二十出头,尚未谈过恋爱。但很快,温妈妈听从了建议改唱情歌。
她留着乌黑的卷发,唱得时候与其说沉溺,更像是害怕,微微蹙着眉,不知道该拿这怎么办才好。
阿元看了温妈妈唱歌的视频,盯了脸好一会,阿元觉得是这样的,她听着早期的歌,继续看日记。
温妈妈红了后,家家就都知道她了,她参加好多唱歌的节目,也有采访的节目,主持人问她谈恋爱了没有,就像拉家常,不知道是故意问还是例行问。
温妈妈低下头,头发丝遮脸,一边笑,一边眼睛看向斜下方,她很认真地想,然后说没有,主持人还问如果你谈恋爱了,你想找个什么样的丈夫?生几个孩子?
阿元听了,抬头不满地看着旧像素中的主持人,一个一直在笑的人,这样的问题太过没礼貌,更何况当时温妈妈是一名处于事业上升期的明星,在并不宽容的年代,是不能说有关自己的事。
温妈妈也在笑,眉也不皱,她挽着头发,挽到耳后,说:“我还不知道喜欢的人是什么样的。孩子的话,只要是我的孩子,我都喜欢。”
一场访谈后,那年许多人都说温妈妈是他们的梦中情人,都买她的歌回家听,女孩也都想留温妈妈的头发,一头乌亮的头发。
温妈妈在日记里写,想要一对儿女,她几乎以叹息的口气写下——如果某年某日我早些走了,他们也不至于孤孤单单的。
阿元读到这里,资料中的温妈妈正是死于自杀,她没有疾病,无论是身体还是神上的,然后某天就自杀了,她的女儿和儿子算起年纪来在当时有12岁。
算到这里,阿元想起温尔新,温尔新现在二十多了,二十多恰好能干许多事,但十二岁却不能。这样一想,又一对比,阿元不知怎么就看不下去这本最开心的日记。
阿元合上日记本,说等等吧,她合上眼,躺在床上,耳机里放着温妈妈轻哑的歌声,歌声像带着人往天上飞,像飘带往上往远方,带着阿元往昏雾的酒吧,看那里有对男女在跳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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