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厄尔尼诺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天北闻秋
更意外的是,他居然没有排斥。要知道,两只热衷于炫耀美丽的雄性生物相遇时,往往不会惺惺相惜,而常常大打出手。
他开始前所未有地期待每周的钢琴课,他期待与老师的见面。或许只是喜欢看老师温柔又无奈的样子,但他隐约地明白,这有一些不同。他刻意地犯低级错误,老师就不厌其烦地纠正他。
老师像一泓山泉水,看上去那么温柔,可他的手却那么冷。老师像指导一个初学者一样,平静又耐心指正他的指法。
老师一定知道他是刻意的,但他从不生气,也从不指出。他们形成了一种平和的默契,叶循是一个很依赖直觉的人,他此时正有一种直觉。
他又在乱弹琴,老师说:“你不喜欢我吗?”
老师冰冷的手指在他的指尖流连,他飞快地反抓住老师的手,在钢琴上砸出巨大的杂音。老师显然受到了惊吓,平静的表情终于出现裂缝,讶异地睁大眼睛。
但他只是说:“老师,明天我们一起看电影吧。”
他向来是一只小公孔雀,对自己的魅力充满自信。他刚刚开始蹿个儿,有一米七了,但因为很瘦,看着十分单薄,显得下巴也很尖。叶循的五官忠实地遗传了他的母亲,长得致,于是此时他有着孩子似的模糊性别的漂亮,又兼具了少年渐渐硬朗起来的骨架。
他直直地望着老师,用单纯的爱慕的眼神,他知道对方一定会招架不住的。他们悄悄牵了手,看过了很多电影。后来老师带他到自己的家里去,看了很多不知所云的文艺片。
电影里的少女死去的时候,他转过头去。老师以为他不忍心看下去,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背。但他顺势凑了上去,去吻老师的唇。
老师却如梦初醒地震颤了一下,推开了他,用手指抵住了他的唇。
过了许久,老师看着他,目光却有些躲闪。
“你还太小了。”他说。
再后来,他原先的钢琴老师回来了。他再也没有见过他的老师,不了了之,无疾而终。他也谈过很多恋爱,每一次都比这一次更加容易,他自由地接吻,甚至上床。
他做了一切自由的叛逆的事情,但却离那一个若即若离的吻越来越远了。
叶循醒来的时候是凌晨三点,他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但总算是酒醒了,大半夜的神志分外清明。
也许是因为趴着睡觉,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做了奇怪的梦,却又想不起来。电视已经关上了,只有周南涛平稳的呼吸声。
叶循借着手机屏幕的光走到周南涛床边,周南涛歪着脑袋睡得无知无觉,短发揉得纷乱。
他忽然想起来了,他梦到了一个他喜欢的人。但他梦到的是谁呢,是老师,还是周南涛呢?他却实在记不清了。他忽然开始迷惑,他为什么会喜欢周南涛呢?当然,喜欢是没有道理的,但或许真的是从此爱上的人都像他呢?也许初恋就要这样在他生命里刻一辈子,他永远也躲不开。
又或许,是他生来就会依恋这样温柔的人呢?他注定要折在这样的人手里。
叶循弯着腰看了半天,最终只是弯着腰轻轻吻了一下他额前的碎发。
周南涛当然永远也没机会知道那天晚上叶循做了什么,这一晚对他唯一的影响是,他第二天哈欠连天地去上课了。但看电影这一习俗被保留了下来,叶循总能找来一些稀奇古怪的片子来看。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他们发展了深厚的电影情谊,在自习结束以后,周南涛甚至会主动来找他:“叶循,走吗?”
叶循不由地感叹,用看电影培养共同话题真是代代相传,屡试不爽。毕竟电影这个东西,几乎没有门槛,题材广泛,雅俗共赏。他也尝试过培养别的共同爱好,事实上,周南涛也曾经产生过一定的兴趣。比如在他实在不想打断思路的时候,会对周南涛说:“你稍等一下,我做完这道题。”
周南涛坐在他身边,好奇地去看书皮——“高等数学:吉米多维奇习题集。”
叶循十分高兴,并对周南涛说:“要我送你一本吗?”
“……”周南涛沉默了,“快点做完我们走吧。”
又比如他某次用平板电脑看英文文献,周南涛好奇地凑上来,看到满屏看不懂的英语和看不懂的公式。
周南涛震惊了,他觉得自己受到了极大的震撼和欺骗:“这你都看得懂!”
叶循熟练地打开另一个软件:“当然是用翻译器看的。”
总之,叶循在培养共同爱好这条路上进行了不懈的努力,虽然经历了很多挫折,但也取得了一定的成就。当关松好奇地询问过程的时候,叶循老神在在地说:“喝酒啊,喝上头就什么都有了。”
关松震惊:“你对人干什么了!”
叶循用奇怪的目光看着她:“你在想什么?我说酒后吐真言。”
但酒后吐真言的却不是周南涛,而是他自己。叶循感到前途无比光明,决定全身心地投入到下一步的发展中去,而放弃探究感情奇怪的来源。
人能也许能看清别人,却看不懂自己。他理性的思维和恋爱脑的思维都不习惯探索这些忸忸怩怩弯弯绕绕的想法。叶循当然享受试探的暧昧,但他不想沉溺于此。
过往的经验告诉他,拿到手的才是真的。





厄尔尼诺 V for Valentine
假期补习的最后一天是情人节。世界上的节日大概分为两种,一种是普天同庆的,另一种是专属于某些特定人群的。
第二种节日的著名代表有母亲节、教师节等等,情人节也可以归属于第二种,但又有一些微妙的不同。就拿母亲节来说,虽然不是所有人都是母亲,但是所有人都有母亲,不管是祝贺还是被祝贺,都可以参与其中。
情人节就大不相同了,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只许有的人内部庆祝,而没有单身的人为别的情侣庆祝节日的道理。但好在现在商家发现了商机,让所有节日都变成了购物节,于是没情人的人也能参与到这个节日里来了。
叶循虽然不怎么热衷于过节,但单身经历不太丰富的他对这个节日很有经验和感触,对买礼物也是轻车熟路。问题在于,他现在是想过节而不得。
到了傍晚的时候,天上还下起雪来。然而下雪也不能阻挡情侣出门约会的热情,市中心的街上堵得水泄不通。这天晚上自习的人稀稀落落,上课的高中生们没多少是有恋爱对象的,但都有一颗躁动的心——原本这些事情就是小孩子最为热衷。
叶循四下张望,撺掇周南涛:“别学了,我们出去看电影吧。”
“和我?”周南涛很是讶异。
“对啊,不然和谁呢?”叶循说,“反正我们两个单身狗没人约,哪怕出去蹭蹭喜气呢?”
周南涛本来也无心学习,当然经不住叶循的诱拐。然而到了街上,他立刻开始后悔。放眼望去一片刹车灯的红色,公交车被堵在路上,被旁边步行的行人缓缓超越。
两个人索性下车步行,细碎的雪花落衣服和头发上。叶循无不遗憾地想,这时候要是能牵着手就好了。
好不容易挪到电影院,然而电影院里人更多。票基本都被买完了,只有一部腻歪的国产爱情片,只剩第一排最角落的座位。
电影是流量男星主演的,剧情狗血,演技堪忧,最要紧的是他们得仰着脑袋看屏幕,还要偏着头,观影体验极差。
叶循看完只觉得自己不仅要得颈椎病,搞不好还要斜视,看爱情电影创造浪漫氛围的愿望彻底破灭。
从电影院出来,一脚踏出暖气的包围,直接被冷风扇了一巴掌。叶循迎着风雪,很有些惆怅:“唉,今天就不该出来,为什么要来花钱受这种罪呢?”
这时候反倒是周南涛来安慰他:“重要的是感受气氛嘛,约会的情侣难道还指望看到什么好电影吗?”
叶循听到他说“约会的情侣”,心情又舒畅起来,决定继续在街上逛逛。虽然天气很冷,但街上足够热闹,街上的小贩冒着雪也要卖玫瑰花,鲜红的花瓣上落了莹白的雪,格外惹人怜爱。
一家小店门口的音响非常叛逆,音量开到最大在放《没有情人的情人节》。叶循笑个不停:“老板听起来就像是个有故事的人。”
周南涛耸耸肩:“也许老板已经是人生赢家,故意来刺激我们这种人的呢?”
叶循嫌大路上的人太多,执意绕到僻静的路上走。绕开商业区后,喧嚣忽然都散了。路灯沉默地站着,温柔地洒下暖黄的灯光。抬头对着路灯看,就能看到雪花纷纷扬扬地落下来,好像整个天空都降落了。
好像天地茫茫,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这时候的气氛太好了,他们只是并肩走着,叶循都不忍心说话来打破这样的平和。
太温柔,太平静了。叶循想,再这样下去,他一定会忍不住去牵手的。
也许是老天有眼,要组织他的危险行为,路口忽然冒出来三个孩子。最大的一个抱着一捧红玫瑰,也不过七八岁的样子。
大孩子长得水灵灵的,看起来就很讨人喜欢。他仰着头,用亮晶晶的眼睛盯着周南涛问:“哥哥,买花吗?”
两个小孩子附和道:“买花吧,买花吧!”
周南涛笑出声来出来:“买花?我买花送给谁呢?”
大孩子很熟练地说道:“女朋友!”
两个小孩子又附和:“女朋友,女朋友!”
叶循正一边笑弯了腰,周南涛被这一阵一阵的“女朋友”吵得无奈:“小朋友,要是有女朋友,我至于今天和他在这儿晃悠吗?”
小朋友认真思考了一下,感觉很有道理的样子,扁着嘴点点头。
周南涛看他有些失落,给他指了指前面的路口:“从那边过去会有很多人的,会有很多买花的哥哥姐姐。”
“妈妈不让我们跑太远。”小朋友认真地摇摇头,“谢谢哥哥,哥哥再见!祝哥哥早点找到女朋友!”
三个孩子蹦蹦跳跳地又跑开了,周南涛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目瞪口呆:“现在的小孩也太会说话了吧?”
叶循问:“那你到底想不想找到啊?”
“什么?”
“女朋友啊。”叶循说,“我猜你没有谈过恋爱。”
“那不是很正常?”周南涛说,“学习为主,学习为主,要是我满脑子少男情怀,老郑非把我头敲开给我清理清理。”
“那如果不说那些呢?只说你自己,你想吗?”
“不想,我只想暴富。”周南涛认真道,“我初中的时候也卖过花,听说别人能赚钱,但我根本卖不出去,本都没拿回来。”
“啊?”叶循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惊喜,“你还卖过花!可惜我那时候还不认识你,不然我都包了。”
“你想要花,我送你啊。”周南涛回忆起那段不堪的经历,“到晚上一直卖不掉,只好见人就送。只好安慰自己体验生活,日行一善——钱真难赚。”
叶循乐不可支:“你是怎么卖花的啊?我想不出来,你该不会是站着等别人来买吧?”
“……差不多吧。”周南涛不好意思地摸摸鼻梁,“那几个小孩比我强多了,肯定能卖掉的。哎,你不觉得那个小孩长得很漂亮吗?像一个明星,那个什么组合里的一个,我叫不来名字了。”
叶循忽然停住脚步:“你在这等我一下。”
说完他转头向来时的方向跑去,顶着满头的雪花。
“哎!叶循!”周南涛莫名其妙,又叫不住他,“小心路滑啊!”
他还在猜测叶循是不是把什么东西落在电影院了,叶循却很快气喘吁吁地跑回来了。不知道是因为奔跑还是因为寒冷,他的脸颊变得红扑扑的。叶循笑着把手从背后伸出来——手里拿着一枝玫瑰花。
“送给你。”
周南涛愣了:“送我?”
“对啊。”叶循说,“情人节快乐。”
见周南涛似乎真的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叶循才解释道:“和刚刚那几个小孩买的,就当支持他们的事业了。”
“那……送我干什么?你自己拿着就好了。”
“你不是很喜欢他吗?”叶循笑道,“就当是他送给你的吧。”
十四岁的时候,叶循就会在情人节订一大捧红玫瑰送给他的小女朋友。但现在,他只是握着这一枝玫瑰。它单薄,寒酸,因为离开水太久而无打采地蔫下来,因为小孩子不懂得用心呵护它,叶子也脱落了一片。
就是这样一枝玫瑰,孤零零地在风里颤抖,它对面的人还在思考是否要接受它。
但叶循感到前所未有的心动的期盼,他的心和这一朵不幸又幸运的玫瑰一起颤抖。
它终于被接了过去。
“谢谢。”周南涛说,“情人节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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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在我这几天这么勤快的份上,可不可以求一点点点点海星呢(〃?〃)




厄尔尼诺 W for Wonderland
补课结束后很快就是春节,因为是今年新搬了家,周南涛家忙着给新家做大扫除。周南风乐得不行,有了正当理由不学习,宁愿做家务也不写作业。
除夕的天黑得很早,电视一直开着,cctv1的春晚预热有几个小时之长,满目喜气洋洋的红。按照当地习俗,在新房子里第一个年一定要认认真真地过,除旧迎新,新主人要镇住新房子才行。
周南风闹着要去楼下放烟花,邓蓝嗔道:“谁现在放?先包饺子,等敲过钟再去放。”
周南风抗议道:“现在刚好啊!十二点人太多了,才没意思,先放炮再包饺子嘛!”
周南风是从小在家被宠大的,邓蓝当然架不住她撒娇。于是周南涛被派遣带着妹妹下楼放爆竹,务必不能炸了别人,更不能炸了自己。
周南风野得很,一直和周南涛抢打火机。周南涛十分头疼,怎么这个妹妹不像别人家的小姑娘一样,娇滴滴的捂着耳朵的那种?
手机上的消息没完没了地弹个不停,大多是拜年消息,而且还是从百度复制的文案然后群发的。周南涛一边恶狠狠地在心里唾弃腾讯的群发功能,一边回复了几个看起来比较有诚意的。
他自己是没有给别人发这种无聊消息的习惯的,但他今年是转学来的,要不要顺便问个好,拉近一下同学关系呢?他正想着,周南风忽然冲过来,拉着他就跑:“点了点了,快跑啊!”
周南风虽然裹成了一个团子,但行动很灵活,扯着他蹿了十米远。第一枚烟花“咻”地升上天空,“嘭”地炸开了。细碎的火花闪烁着散落开来,在降落人间的途中湮灭了。
周南涛忍不住举起手机拍了张照片。可惜烟花的时间太短了,他来不及对焦,只拍到黑暗天目中一片蓝蓝绿绿的模糊琐碎的光斑。
能发给谁呢?他qq的界面还停留在同学分组上,寻找拜年的对象。手指刚好划到一个火星的头像,斑驳的星体占满了头像框。
备注是“有点烦人的叶循”。周南涛犹豫了一下,把这张照片发了过去,附上一句:“新年快乐”。
可乐从自动贩卖机里掉下来的时候,叶循的手机也震动了一下。他对于手机各种频率和长短的震动十分熟悉,尤其是这一种——他每换一个恋爱对象,特别关心就要换一次,但提示的震动总是一样的。
叶循也不着急拿可乐了,惊喜地打开手机。
“怎么了?”关松在冷风里搓搓手,把围巾裹得更紧了一点。
叶循相当得意地举着手机给她看信息:“快看快看!”
关松瞄了一眼,虚伪地奉承道:“哇,不错不错,简直是进展神速啊。诶,是不是群发啊?”
“当然不是。”叶循心情很好,也不和她计较,“还有照片!”
但他对着那张照片放大缩小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迷惑道:“你看看,他这是……什么意思?”
关松猜测:“是烟花?想和你分享风景什么的。”
“这拍照技术也太烂了吧……”叶循嘟囔道,但这不是重点,“那快帮我想想,我回点什么啊?”
关松遥望着天上的烟火,长叹了一口气。朋友太难做了,大除夕晚上,她被叶循约到广场上看星星聊人生。这也就算了,现在居然还要做恋爱辅导员。
“你也拍一张发给他啊。”关松说,“就好像在一起看一样。如果是小姑娘,还可以说希望有一天能和你一起看花火大会什么的……不过你说这个也太娘了,这种意境大概就类似于……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你懂我意思吧?”
关松还在循循善诱地做理论解释,叶循立刻开始了实践行动。摆弄了半天才勉强用手机拍出一张能看的图,飞快地修完图发过去,并配上抄袭的文案:天涯共此时。
关松看着谨慎又认真的叶循,发自内心发出感慨:恋爱真好——哪怕是单方面的呢。
两罐冰可乐显然被叶循遗忘在贩卖机里了,关松把它们取出来,拿了一罐去冰叶循的后脖子。
“嗷!!!”专注等待回复的叶循发出一声猪叫,看到关松把可乐递过来,又讪笑道:“谢谢谢谢。”
关松一手揣在口袋里,一手开了可乐。拉环“噗”的一声打开,一缕淡薄的白雾颤颤巍巍地飘上来。
“你就只是单纯的喜欢他吗?”关松问。
“不然呢?”叶循说,“还能混合地喜欢他?”
关松靠在栏杆上笑起来:“喜欢一个人,可能不是单纯地喜欢,而是顺带喜欢这个人背后的时间,喜欢自己遇到他时的自己,喜欢自己构筑的虚影……当条件不符或者破灭,可能就不喜欢了。”
叶循很认真地想了想,说:“但如果真的想清楚了,不就破灭了吗?”
“是啊。”关松说,“所以才更要好好保护这种感情嘛。我管它叫需要放在冰箱里的喜欢,爱的开端。”
叶循灌了一口可乐,从里冷到外,透心凉心飞扬。
“这种天气,也不必放冰箱了。”叶循说。
“你也知道这种天气。”关松说,“也只有我能出来陪你发疯。”
叶循嘻嘻哈哈地说:“我知道啊,你对我最好了嘛。人家都回家过团圆年,我一个人在街上游荡也太凄凉了。”
“大过年的,你爸妈也不招呼你回家吗。”
“啊,他俩最近谈妥了。”叶循喝了一口可乐,“决定要离婚啦,但是钱还掰扯不清,离婚证一时半会还扯不着呢。”
关松沉默地听着,叶循接着说:“分居了,我爸已经搬出去了。我妈今天还上班呢,也不知道下班没有。”
广场上开辟出一片空地,专门用来放烟花。一个年轻的爸爸点燃了一管烟花,捂着头跑到妻子和孩子身边。孩子兴奋地大叫,尖锐的声音很刺耳,但在新年的氛围里也变成热闹的伴奏。
叶循远远地看着,半真半假地感慨:“热闹都是别人的。”
关松说:“凄凉属于单身。”
“那也总比去网吧玩游戏好吧。”叶循说,“身边都是无家可归的*丝,那才丧气呢。和你在一起吹风,多少看着像对情侣呢。”
关松一口冰可乐呛在喉咙里,喘气的时候又吸了一大口干冷的空气,咳得撕心裂肺,手里的可乐抖得撒了一地。叶循手忙脚乱地帮她拍背,不满道:“和我谈恋爱至于这么吃亏吗?”
“至于。”关松咳得眼泪汪汪,好不容易能说出话来,一个词一个词往外蹦,“滥情。”
叶循立刻回击:“你怎么好意思说我!”
“宽于律己,严于律人。我可以,我对象不行。”
叶循被她理直气壮的双标说服了,只是耸了耸肩:“我爸妈还是初恋呢,该掰还不得掰?有时候该变质的,怎么放冰箱都留不住。”
“没感情了就能分开,也挺幸运的。”关松说,“总比非要在一起互相折磨一辈子好。”
“是啊,也挺好的。”叶循说,“我家各自都自由,互不干涉,我很享受,挺好的。”
关松问:“周南涛呢?他说什么了吗?”
提起这个,叶循又快乐起来:“他说我拍得好看啊,然后说在包饺子,暂时没有手聊天。”
“不想聊天的借口吧。”关松故意气他。
“不要酸了。”叶循气定神闲,“还有饺子的照片,比我包得好。他还有个妹妹,家里应该挺热闹的吧。”
“这才是过年啊。”关松说,“真好。”
叶循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关松,“小礼物,新年快乐。”
关松伸手要接,借着路灯的光一看,tom ford的口红,手又缩了回来:“干嘛呢?真玩情侣啊?我可不陪你。”
叶循笑道:“除夕夜叫你出来挨冻,我也是会不好意思的啊。再说我现在又没有女朋友,你不要,难道我自己用?”
关松说着“那也不是不可以”,还是接下了。她犹豫了片刻,又说:“我说这个可能不太合适,但……送给你妈妈,她可能会更高兴。”
“她又不缺。”叶循说。
“你知道意义不在于这个。”关松说,“她应该也不想加班了,叫她回家看春晚吧。”
“……好。”叶循说,“不早了,你回家注意安全。”
他在路边的小饭店打包了一盒水饺,打通了母亲的电话。又叫住广场上叫卖的花童,买下了他抱着的所有玫瑰花。




厄尔尼诺 X for X-ray
正月初八开学,短暂如朝露的寒假就这样一闪而逝。学生们敢怒不敢言,敢言不敢同班主任言,忍辱负重地开始了新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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