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综合其他

厄尔尼诺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天北闻秋
周南涛在这个班里第一次拥有了异性同桌,老熟人程圆圆。程圆圆兴奋里带些腼腆地和他打招呼:“又见面啦!”
关松从后面幽幽地出现,把她整个儿圈在怀里:“亲爱的老婆!我又要和你分开了!”
周南涛早已见怪不怪,班上大多数女生都遭到过她的“骚扰”。但漂亮的女孩子总是被人包容的,尤其是温软的怀抱,没有人会拒绝这样的温柔乡。
程圆圆也只是笑笑,无奈得有些宠溺。周南涛看到她们十指交缠,原来这是女孩子的友谊。
他的晚饭饭搭子小胖沉痛地向他宣布:“我以后不吃晚饭了。”
“嗯?”周南涛疑惑,“怎么了?”
“减肥。”小胖坚定道,“不仅不吃,我还要跑步。”
周南涛抿抿嘴唇,说道:“那我陪你吧。”
“啊?!”小胖瞪大眼睛,“你都这么瘦了,再给瘦没了。”
周南涛笑出来:“我不减肥,我锻炼还不行吗?一个人很难坚持下去的。”
小胖作涕泗横流状:“涛哥!您真是我亲哥啊!”
于是晚饭二人组变成跑圈二人组,周南涛放慢速度,气定神闲,小胖气喘吁吁,面红耳赤。
“慢点,哥,慢点!”小胖哀嚎。
周南涛索性在他身边走起来。他问:“怎么忽然想起来减肥?”
“改……改善形象呗!”
“我又不嫌弃你,这样也很帅嘛。”周南涛眯起眼睛,“难道是为了哪个女生?”
小胖喘着粗气跑步,没再答话。周南涛知道他这是默认了,追问道:“是谁?”
“你到时候……就知道了……”
小胖不想多说,周南涛也就不再问。?小胖没跑两圈就叫着要停,拉着周南涛到操场边上,说要消消汗。
初春的风吹过汗湿的短发,还有些冷。在这一阵温柔又冷酷的风中,小胖敏锐地感受到一股疾速的寒流。
“靠!”在他话音出口的一瞬间,一颗篮球擦着他的头发飞过去,撞在操场的铁丝网上,又咕噜咕噜地滚回来。
小胖转头对那一群打篮球的男生怒骂:“没长眼啊!”
对面的男生嘻嘻哈哈地吹了个口哨:“扔回来!”
周南涛捡起球走近了,在三分线外一掷 大家都不约而同地顺着球看过去,篮球应声入筐。
篮球场上爆发出一阵欢呼,刚刚吹口哨的男生跑过来,惊叹道:“兄弟,牛逼啊!”
“碰巧而已。”周南涛说。
男生见周南涛也穿着高二校服,好奇道:“你是哪个班的?怎么以前没见过你?”
周南涛耸耸肩:“不能打篮球的那个班。”
男生想了想,了然道:“重点班啊?”
周南涛点点头,男生笑道:“哟,还是学霸啊。”
周南涛微笑一下,不作回答。男生十分热情:“我是高二的篮球队长,要不要来和我们一起打啊?”
“不了。”周南涛说,“没什么时间,我们班主任也不支持。”
边上有个瘦高个阴阳怪气道:“哎呀,人家是大学霸,要忙学习,看不上和我们玩呢。”
周南涛当作没听到,要和小胖离开。队长打圆场道:“不一定要加球队啊,平时随便玩玩也行。我们晚饭时间就在这打,你有时间来凑个热闹也行。”
“……好。”周南涛说,“谢谢啊。”
小胖回去的路上,一脸欲言又止。周南涛看着他,疑惑道:“有话就说。”
“这个吧……是这么个事。”小胖说,“你真要和他们玩,还是注意点分寸,我看里面有人不顺眼。还有就是,咱不吃晚饭跑出来玩,在老郑那儿本来就是一等一的大罪了,严重程度直逼去网吧。”
“啊?”周南涛奇道,“至于吗?”
“特别至于。”小胖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任何不爱惜自己身体的行为都会被老郑严厉批判。减肥这种事情,必须在暗中进行。”
“为了爱情。你太不容易了。”
“你好好听我说。”小胖不满周南涛的插话行为,“老郑最反对我们和普通班的学生混在一起。他的确唯成绩论,你不认同他也行,但你也知道,情况就是这样,我们班就是和外界隔绝封闭。你要是和外面的人交往,务必不能让老郑知道,明白了吗?”
周南涛看着絮絮叨叨叮嘱他的小胖,很配合地点了点头,又无奈地勾起嘴角:“你怎么忽然这么听话?一回一回去网吧的不是你吗?”
小胖撇撇嘴:“还不都是为了你?不想让老郑骂你呗!”





厄尔尼诺 Y for Youth
春天春天悄悄过去留下小秘密,但叶循不是一个喜欢留下小秘密的人,他三天不折腾就要憋得浑身难受,何况他追周南涛已经超过三个月了——这是从来没有过的记录。
他对周南涛说:“我们五一假期去看日出吧。”
“啊?”周南涛惊讶道,“我们还有春游?”
“做什么梦呢?”叶循歪头看着他,“我,本人,邀请你一起去。”
叶循胸有成竹,他知道周南涛不善于拒绝别人,尤其对于这样的小要求。果然,周南涛犹豫了一瞬,问他:“去哪?”
“爬山呀,就郊区的龙山。”叶循见有戏,坐到周南涛对面拉拢他,“对了,你好像还不熟。喏,你朝窗户外面看——远远地能看到的那座山就是。大家平时锻炼郊游都去的,不门票,市民休闲娱乐圣地。你还没去过吧?”
周南涛摇摇头,叶循更有信心了:“那正好呀,我想去,一个人太孤单了,大晚上的。”
“大晚上?不是看日出?”
叶循生生忍住了自己翻白眼的欲望:“看日出,那不得晚上爬山吗?我查过了,太阳大概五点升,三点就得出发了。”
周南涛面露难色:“三点钟从家里出来,我可能……有点困难。”
叶循对他这种乖孩子的说法毫无办法,但好在他很有教唆别人做坏事的经验。他对周南涛道:“你和你爸妈说你住学校不就完了?”
“哥,学校凌晨三点会给你开门?我拒绝翻墙。”
叶循眨眨眼:“说是这么说,没让你真住啊。”
“那我去酒店开房,还是露宿街头啊?”
“你住我家啊。”
这是一个十分顺水推舟的合理建议,但周南涛听完沉默了。叶循立刻反省自己是不是太得寸进尺了,连忙补充道:“我爸妈都不在,嗯,出差了。反正我一个人住着也无聊,你就当陪我了呗。”
周南涛谨慎地问道:“不打扰吧?”
叶循喜笑颜开:“当然不打扰!”
叶循想不到还有意外获,第一次邀请准男友(虽然成功概率未知)来自己家,为了尽可能留下良好印象,特意叫了阿姨,把空到落了薄灰的家从里到外地清扫了一次。
他虽然离经叛道,谈过朋友开过房,但还不至于叛逆到把人带到家里来的地步。所以他的家还是第一次迎来他的暧昧对象——虽然只有短暂的几个小时。
周南涛之前也听说过叶循家是做生意的,比较有钱,而且看他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生活白痴姿态,也实在不像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的样子,看起来他家长也不是处于艰苦创业阶段的。
所以他坐着电梯直接坐到叶循家里的时候,很克制地压住了惊叹声。
三层楼的复式,底层是运动娱乐的区域,顶层还有个小泳池,装修金碧辉煌,充满了暴发户气息。周南涛按下自己刘姥姥进大观园的心态,问道:“我可以问问,你家有几口人吗?”
“三口。”叶循说,“准确地说是两口,我爸经常不在。”
周南涛想起叶循对恐怖片的抗拒,很诚恳地问道:“你一个人住着不害怕吗?”
“当然害怕啊。”叶循十分坦诚,“所以你可以理解一下一个怕鬼的无神论者吧。一个人面对一大片未知的黑暗,总会害怕的吧。”
“那……平常你爸妈出差怎么办?”
“会有阿姨,不过阿姨不和我住一层楼。努力睡觉就不会害怕了,或者把卧室里的电视打开,放点偶像剧或者戏剧什么的。”叶循说完又笑了笑,“但今天是不用了。”
原来房子大了真的会有烦恼,周南涛想。直男之间总会互相嘲讽一下,你胆量这么小,也太怂了吧!但周南涛此刻却说不出来,他忽然想,也许叶循住学校是为了隔壁有人吧。
他忽然想到一个重要的问题:“那我住哪里呢?”
“我房间啊。”叶循对两层楼刚刚被打扫干净的众多房间视而不见,大言不惭道,“客房很久没人住了,都没拾过。”
“我可以帮忙拾。”
“没有被子了。”
“……?”
“我害怕。”叶循理直气壮,“我刚刚和你铺垫了这么多,你怎么还不懂照顾一下你胆小的朋友?而且我床大,再睡三个你也绰绰有余。”
“好吧。”周南涛笑起来。
叶循的房间是套间,外面是书柜书桌和钢琴,里面是一张两米多的宽广大床,看着就十分让人有睡觉的欲望。
周南涛看看地上的羊毛地毯:“要不……我睡地上?”
叶循十分不满:“这么好睡的床,你不睡对得起它吗?你对得起我十万块钱的床垫吗?”
见把周南涛逗笑了,叶循又说:“你又不是黄花大闺女,和我避什么嫌?我们都开过房了诶。”
于是周南涛最终顺从地睡上了这张十万块钱的床垫。
叶循十分懂得见好就,和叶循分据床的两段,中间空出两米的间距。
虽然酒店的房间更小,两张床中间的空隙也不足一米。但毕竟是两张床。这是很不同的,在同一张床上,一举一动都成了关联的。
翻个身,拉拉被子,任何细微的摩擦都可以通过这张十万块钱的床垫传达到床的另一端。
周南涛和叶循背对背睡着,他很不习惯向左侧卧,心脏的跳动格外明显,咚咚咚咚,好像要穿破耳膜,冲出胸膛。
但他一想到床的对面还睡着叶循,就不敢乱动了。他也说不清楚自己的紧张从何而来,或许是因为在别人家做客,或许是因为第一次睡了十万块的高贵床垫,有些紧张。
可如果床上的另一个人是小胖,他也不会有这样的紧张。那到底是为什么呢?也许因为那天在叶循宿舍门口“捉奸在床”的场景过于生动,总叫他有些莫名其妙的偏见。
这是他第一次和这样的人做朋友——这样聪明,张扬,跳脱,还会和男生谈恋爱的人。他们的关系充满了微妙的亲近与疏离,叶循明明总是积极示好,又总是若即若离。他们朝夕相处,形影不离,却不像普通朋友一样勾肩搭背,嬉笑怒骂。
如果要找一个词来形容他们的状态,也许是相敬如宾。
周南涛在小心翼翼与胡思乱想中许久没有睡着,半边身子实在压得发麻,才屏息凝神,轻手轻脚地翻了个身。
叶循那边没有动静,像是睡着了。周南涛长出了一口气,也说不清自己到底在纠结什么。
他睡得很不安稳,迷迷糊糊地眯了一会,闹钟就响了。叶循倒是睡得很沉,作为一个起床困难户挣扎了还妄图关掉手机闹钟接着睡。
周南涛实在百思不得其解,看日出这种活动很不像是叶循这种热爱睡觉的人能想出来的。
“起床了小天才。”周南涛拍拍他的被子,“再不起太阳都要出来了!”
叶循闭着眼睛摸索着打开床头的小灯,僵尸一样伸出手去,搭在周南涛肩膀上。
周南涛还没来得及吃惊,叶循搭着他的肩膀借力就坐了起来,差点把他带倒下去。叶循的脸近在咫尺,双手几乎就搭在他的脖子上。
昏黄的灯光之下,周南涛大脑一片空白,忘记了呼吸,心几乎要跳出来。然而叶循只是幽灵一样缓缓掀开了一点眼皮,看起来十分呆滞,好像还在梦里。
周南涛这才又想起来喘气,叶循像是在梦游,反倒显得他心虚。
叶循坐起来以后把手放下去,又在床上呆呆地坐了一会,好像才完全清醒过来。他半长的头发乱糟糟地散着,全然没有平时神采飞扬的机灵。
周南涛洗漱过穿好衣服,叶循才踩着拖鞋哈欠连天地走进卫生间。
周南涛看着他的样子,担忧道:“要不……别去了。”
“不!”叶循倒是来了神,“说好了就一定要做。”
周南涛无奈:“五点出太阳,爬山还要一个小时。”
“那赶快叫个车。”叶循一边刷牙一边含含糊糊地说,“记得叫师傅快点!”
出租车师傅在叶循的叮嘱下,在凌晨三点没有路灯的大路上飞驰。周南涛心惊肉跳:“没事,慢点师傅,我们不着急!”




厄尔尼诺 Z for Zeal
最终平安下车的时候,周南涛感觉自己的心还在公路上飞驰。他看着满天的星星,努力心平气和地对叶循说:“其实你可以选择爬山的时候爬快一点。”
叶循也非常心平气和:“我就是知道自己爬不快,所以才要在别的地方节省时间。”
晚上黑灯瞎火,尤其是将要逼近黎明,夜就显得越发浓黑了。走过一段车行道,山里就完全失去了灯光,只能靠手机的手电照明。
高大的梧桐树矗立在路的两侧,茂密的枝杈左右相接,遮天蔽日。如果是盛夏,这里当是乘凉的好去处,但此时它们将一点孱弱的月光也隔绝在外,只有深灰的阴影。
叶循打着手电,又往周南涛身边靠了靠:“你不觉得这个场景很像童话里的黑森林吗,里面住着女巫什么的。”
“那你呢?你是王子,要到森林对面迎娶公主?”
叶循心道,迎娶公主倒也不必去森林对面,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但这话说出来就显得太露骨了,这时候他只能自己在心里意淫。他问:“我是王子,你是什么?”
周南涛很努力地想了许久:“我是王子骑着的那匹白马?”
叶循的预设答案里有骑士、恶龙、法师,但万万没想到是这样一个答案。他爆发出一阵笑声,又忽然又停住了。
“怎么了?”周南涛问。
叶循幽幽叹道:“这种环境里有笑声总觉得很诡异。”
“……你突然停下来才比较诡异吧。”周南涛无奈。
叶循怕黑又怕鬼,这种两个人在山里走夜路的项目实在太挑战他了。
周南涛看出叶循的害怕——他说话的声音都显得不自然。他努力活跃气氛想化解这种阴森的气氛,不想叶循还能自己创造恐怖氛围来吓自己。
四月末的天还不暖和,凌晨更深露重,又在山里,还是湿冷得厉害。但爬了一阵山以后渐渐地热起来了,还出了一层薄汗。叶循也适应了黑暗,尤其是他体力不太行,现在应付爬山已经很艰难了,没有多余的力用来害怕了。
正当他一边喘粗气一边和周南涛插科打诨的时候,他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触碰到了自己的鼻尖。起先他以为是树叶,但他很快感到触感不太对,尤其是这个东西,在他停住以后——还缓缓地移动了。
叶循当场魂飞魄散,他从小看过的所有鬼故事在一瞬间全部涌入他的脑海,好不容易被他遗忘的恐惧飞快地包围了他,钻进他的每一个毛孔。
人被吓的最高境界是吓傻了,害怕到一定程度就会失去行动能力和语言功能。直到那个东西又缓缓地蠕动了一下,叶循才发出了一声尖叫。
周南涛被他这一声叫吓得不轻,连忙举着灯来查看。
“是一只虫子。”周南涛用树枝把虫子拨走,安抚道,“没事没事。”
叶循把灯举起来照照四周,果然见还有虫子垂着细丝从树上吊下来。
“就是这个。“周南涛说,“吊死鬼。”
叶循忍受着心脏疯狂的跳动,颤抖着声音顽强道:“……是尺蠖幼虫。”
周南涛哭笑不得,这时候居然还要在这种奇怪的地方追求严谨。叶循说:“就是在这时候,别用这种奇怪的名字自己吓自己。”
“好好好。”周南涛此时百依百顺,“那小心一点——还爬吗?”
“当然爬。”叶循坚定道:“来都来了,导航说就快到了。”
更重要的是,回去的路也是黑灯瞎火。
“行。”周南涛问,“那下一步朝哪走?”
叶循看看导航,皱起眉头:“gps没信号了……看地图的话在前面的路口右拐,先向前走吧。”
周南涛走到路口的时候十分疑惑:“这路也太窄了吧,确定是这个路口?”
“一路走过来也没有别的路口了。”叶循说,“应该是,走走看吧。”
小路一侧是树林,一侧是石制栏杆,只能容一个人通过。周南涛走在前面,叶循跟在后面。
周南涛总觉得不对劲:“前面不像有路的样子吧?”
“走走看吧。”叶循说,“也没别的路了,万一有出口呢?”
周南涛的脚步忽然停住了,叶循一个没注意,差点撞到他身上。
“不能走了。”
“怎么了?”
“没路了。”
“哦。”叶循顺口问,“前面是什么啊?”
周南涛却沉默了。这样的沉默让叶循害怕起来,他看过的鬼故事又占领了他的大脑。他追问道:“到底是什么啊?”
“……墓碑。”周南涛轻声说。
“……”叶循觉得自己不能再受刺激了,“你别吓我。”
“我是那种人吗?”
的确不是,但叶循现在宁愿他是。他颤抖着声音说:“周南涛。”
“嗯?”
“哥,你是我亲哥。”他现在倒是没有任何非分之想了,“你能拉着我吗?”
周南涛没有说话,转过身对他伸出一只手。很快他感到自己的手被拉住了,有并不温热的汗意。
“那现在怎么办?”
“再走回去就是了。”周南涛对着墓碑远远地鞠了个躬,念叨道,“抱歉抱歉,无意打扰。”
难得牵了手,有了这样突飞猛进的进展,叶循却产生不了一点旖旎心思。周南涛拉着他原路返回,叹道:“这是什么导航,选了这种路?”
叶循诚恳认错:“其实导航规划了两条路,我选了一条近的——谁能想到他会导出这种路来!”
“现在只能走回有信号的地方,再换条路走了。”周南涛忽然意识到他还拉着叶循的手,总觉放开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叶循从周南涛停下的脚步里感到不对,连忙松开了手。他当然想要多拉一会,但现在不是强行占便宜的时候。
气氛忽然间有些尴尬,周南涛不自然地清清嗓子,四处张望起来。
正是这一望,一条宽阔的路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叶循……”他说,“我们之前看到过这条路吗?”
“求你说得不要这么吓人!”
“不是,”周南涛说,“我的意思是之前怎么没看到?你看看,这个是不是地图上该右转的地方?”
不仅是,而且一看就是条通天大道。叶循经受了一晚上惊吓,几乎要感动落泪了。
这时候天已经褪去了最浓郁的黑,泛起了灰蒙蒙的深蓝。他终于找回了一部分理智,认真回忆道:“当时我们可能……在躲虫子。”
不管怎样,总算找到了路。叶循觉得腰不酸了腿不疼了,爬山也更有力气了。这个夜晚他经历了太多,如果知道看日出这么简单朴实的传统活动需要经受这么多考验,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放弃。
天空的蓝色一点点变浅了,是天亮的预告,温柔又从容。树林也活了起来,它们显示出了鲜活的绿,不再是一片黑沉沉的阴翳。
“到了到了,到顶了!”叶循活了十六年,也爬过了大大小小的许多山,但从来没有一座让他有过这样的成就感。
他找了一块石头,和周南涛并肩坐下来休息。在山顶可以看到整座城市的全貌,城市里的灯亮起来,也许是路灯,连绵成橙色的涓流,温和又霸道地把支流伸向城市的每座角落。
被薄雾填充满的朦胧的蓝色包络着地上的万家灯火,清爽的晨风拂过初醒的晨露。
“还有多久?”周南涛问。
“十分钟。”叶循说,“时间刚刚好。”
山顶上已经聚集了不少等着看日出的人,还有扛着相机的摄影爱好者。但他们一路上别说人,连半个鬼影都没见到。
“显然是有正路可以走的。”周南涛说。
“当然有正路。”叶循仿佛忘记了自己刚刚是如何魂不守舍,又开始理不直气也壮,“但要不是抄近路,可能已经错过日出了呢?”
东方的天空已经隐隐露出柔柔的橙色,与地面上的灯光遥相呼应。等太阳一跃而起的时候,它强悍霸道的光与热就要宣示新一天的开始,万物就要苏醒,就要运行,就要操劳。
但此时是日出前最后的懒怠。这时候的天依然雾蒙蒙地混沌着,风还是爱答不理的微冷。世界仿佛苏醒了,但还可以倦懒地赖个床。
混沌又暧昧。
他们原本可以静静地坐着,等待太阳升起的那一刻。但叶循看着远方,忽然问:“周南涛,你有喜欢过别人吗?”
“当然有啊。”周南涛似乎对这个问题并不感到意外。
“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上了不同的高中,就没有然后了。”周南涛反问道:“你呢?”
叶循笑道:“我喜欢过的人太多,数不清啦。”
1...89101112...22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