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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女相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清和月

    “确实是你自己有本事,跟我关系不大。”卫卿淡淡道,他顶多帮忙疏通了一下关卡而已。

    韩夜知道他也不在意这个,便也不在这上面多说什么,只好道:“司马淳让你进宫,估计就是怀疑你干的好事,你可想好了怎么应对。”

    “我为什么要应对,这事情难道是我错了么”卫卿理直气壮理所当然的态度直接摆了出来,韩夜哑然道:“可这事关太后,她就算再觉得愧对你,这事情她肯定是要发难的。”

    “那就只管来。”卫卿起身,走到门口回头道:“皇陵的事情,多谢你。”

    韩夜摆手,“去吧,等你回来喝酒。”

    “好。”

    等卫卿走远,韩夜才缓缓起身,他这个师弟啊……原本应该是这盛京城最尊贵的儿郎了吧,本该有爱他疼他的父母兄长,本该可以鲜衣怒马,锦绣荣光,本该可以风光迎娶他心爱的女子,可现在这样身处黑暗,却还想要把唯一的光明赠送给华世宜的他,若是让他的族人知道,心里该有多心疼,他是谢家儿郎啊,他也不过才十七岁。

    韩夜的手慢慢攥紧。

    清思殿内,柳怀怜拂开纱帘,他跪坐在龙塌旁,身边的宫女安静站着,殿内的熏香太浓烈,他有些头晕,便转头道:“灭了两盏吧。”

    “喏。”

    他复又转身,静静凝视着司马淳,这个大楚最尊贵的女人,此时面色惨白地躺在床榻上,被褥深深凹陷,瘦的惊人,那些宽大的礼服衣裙撑起了她的威仪,可是当她脱下那些累赘后,才能发现她的消瘦。

    “柳君。”兴安走了进来,轻声唤道。

    柳怀怜起身,“何事”

    “卫相来了,陛下可醒着”兴安问道。

    柳怀怜诧异,扭头看了眼司马淳那边,“我去叫岑湘来。”

    司马淳并不允许他们近身,兴安也没说什么,便站到一旁等着,柳怀怜从殿后走出,便看到了一个绝色少年站在殿内,神情冷凝,身姿挺拔,见他出来,那绝色少年投来一个冰冷的目光,这便是卫卿了。




第三百六十章 闹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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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怀怜并非第一次看到卫卿,只是,第一次这么近,而且,这也是第一次卫卿的眼里,算是认真看到了他。

    他含笑朝他走去,躬身行礼,“怀怜见过卫相。”

    卫卿上下打量着他,目光并不和善,柳怀怜却感觉他极具侵略性的探视,好像把他剖开一般。

    “新来的”他语气轻佻。

    柳怀怜抿唇道:“某入宫已有数年。”

    “哦,新的看腻了,想起了后宫里的老人了”卫卿不屑说完,岑湘已经闻讯赶来,“见过相爷。”

    卫卿不耐烦道:“她不是要见我,磨磨唧唧等什么若是不见我现在出宫去了。”

    岑湘无奈低头,“奴婢这就去叫陛下起身,相爷稍等片刻。”

    柳怀怜不是不知道卫卿的受宠程度,但是近距离的感受司马淳对卫卿的纵容,他心里说不羡慕嫉妒是假的。

    过了会,岑湘终于在卫卿耐心用尽的时候出来了,“相爷,陛下请您进去。”

    “啧,你这脸平平无奇,就这颗痣长得还算不俗,不过在你脸上,看的碍眼。”卫卿丢下一句话,就转身往殿内而去。

    柳怀怜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只是干巴巴扯了扯唇角,“多谢相爷的点评。”

    卫卿没再理他,大咧咧入殿后,只顾自己坐到了最远的椅子上,浑然漫不经心,也不在意司马淳今天昏厥的事情,但他不可能不知道。

    司马淳看着他这副样子,也不恼,只是扶着岑湘站了起来,轻声道:“你们都退下去,未得传召,不得入内。”

    “喏。”

    众人皆退,殿内只剩下了她跟他。

    司马淳脚步轻缓,不急躁,慢慢坐到了他对面,卫卿只是冷嗤,都到了这个份上,还要摆什么天家风范。

    “皇陵的事,是你干的吧。”司马淳这次再也没有一如既往的惯着他,开口便是单刀直入。

    “是又如何”卫卿冷笑,歪着头挑衅道。

    “太后的圣体何在”司马淳忍下目眩的感觉,问道。

    “喂狗了,狼心狗肺的东西,这才是她该去的地方。”西西

    “谢容!”司马淳猛地拍桌而起,“你当真是仗着我纵容你,无法无天了!那是太后!是我的生母”

    卫卿认真听完,然后低低阴冷笑道:“原来陛下也知道,父母被辱,会心痛,会难受啊,那我为我父母报仇,为我族人报仇,错在何处”

    司马淳一怔,“你把话说清楚。”

    “当年国库空虚,德敏太后如法炮制先帝创业初期与商户结盟,问商盟借了一大笔钱,用来屠杀我谢家,这事情,你不知还是你装不知”

    司马淳只觉得头疼的感觉又强烈了起来,脸色几乎惨白如纸,“这事,是孔彪跟你说的”

    “商人本性,借了钱自然有借据。”卫卿直接将那借据丢到了司马淳脚边,司马淳只垂眸看了一眼,就感觉仿佛有一双手要将她的头骨掰开一般。

    “这事情,我确实是今日才知晓。”司马淳颤声道,她面容冷绝,倒是没说谎,当年的事,她并不插手其中,全然由太后负责主谋,其中枝叶末节的细节,她不甚清楚。

    “皇陵我烧了,她的尸骨被我挫骨扬灰,你想找,去我族人的坟前找吧,这件事无论你知道不知道,你也是帮凶之一,不要以为,你把我带回来,我就会忘记一切。”

    “时过境迁,难道我这些年,做的还不够么”司马淳咳了咳,捂着心口问道。

    她不问还好,一问,卫卿手上的茶盏“啪”地一声摔在了她背后的墙壁上,碎片飞溅,就如同他们平时表面维持的关系一样,四分五裂。

    “我阿爹为你们家打天下,我大哥为你舍弃前途,入宫委屈做你身后的男人,结果你们司马家是如何对我谢家的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你的帝位是我谢家护着你上去的,可你转头跟你那狼心狗肺的娘,将我谢家满门屠杀,你说的好听为我铺路,为我谢家留一线生机,说白了,你就是不信我谢家,觉得你生完了建安我谢家就会挟天子以令诸侯,架空你的权势,可你司马家也不想想,我谢家当年权势滔天,若真想谋这帝位,先帝也得让位,谁敢说一个不字!”卫卿说完,快步走到她跟前,俊眉的面容都带上了几分扭曲。

    “你别当我不知道,你一直藏着背后的那个主谋,你不愿意告诉我,就是为了维持现在的光明盛世,你说的那么好听,是啊,把我逼到走投无路,再去把我捡回来,给我权势,给我新的身份,培养我,想让我成为第二个谢临么想让我乖乖听话,延续谢家的血脉,然后还要掌控我的人生,什么好处都让你司马家占了啊,我告诉你,不能够!”

    “谢容!当年的事情我也是被逼无奈。可是现在的朝局,我的身子骨已经到了油尽灯枯,朝堂禁不起动荡,这些年看似太平,北有吐谷浑多年来扰我边疆,南有魏国虎视眈眈,若还要内斗,只会大厦倾颓,我答应过你,只要你回来帮我,帮安儿,等一切都稳定了,安儿即位后,我会亲自把害死你谢家的人,都交给你处置。”司马淳浑身都在轻轻发抖。

    “我凭什么信你一年又一年,你总是叫我等。”卫卿说罢,司马淳闭上了眼睛。

    “不会了,我没有多少时日了,安儿只有你这个亲叔叔能护着他,你不能走。”

    “怎么现在不怕大楚跟着我姓谢了”卫卿冷笑,看看,这就是司马家的人,每每三言两语都是在利用,每一句话都是在布局。

    “为了你大哥,你也不会,若你真想要,现在以我给你的权势,你这些年自己培养的人马,你也没什么得不到的。我还记得你大哥临终前,要我照顾你。”

    “别再跟我提我大哥!你不配,你们司马家的都不配。”卫卿转身,指尖已经出现了一片薄刃,只需要稍微一点点用力,司马淳必死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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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女相第三百六十一章 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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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儿也姓司马,他是你在这世上,唯一的血亲,你连他也不在乎了么”司马淳并没有再动,反而就这么静静注视着他。

    卫卿直接气笑了,“你好手段啊,一个安儿,一个华世宜,你知道我的软肋,清清楚楚地把他们都送到我的眼皮子底下,让我为你所用,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要的很简单,谢容,相信我,我已经尽我所能保护你了,如今你长大了,心思也多了,我这个嫂子的话,你自然不爱听,可我还是皇帝,错误已经铸成,我无法挽回。当年那个情形,就算我母后不下决断,群臣也不会放过谢家!”

    “够了!我已经在忍耐我的脾气了,你不要再挑衅我。”卫卿说罢,已经不想在清思殿再待片刻,他转身的一刻,司马淳朗声道:“丞相卫卿,言行无状,御下无能,闭门思过,非诏不得出府。”

    司马淳神色不动,“这是对你的惩罚。”

    卫卿冷笑,转身离开,刚到殿外,就看到了柳怀怜正替司马建安整理衣服,隔得太远看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不过司马建安倒是很开心,柳怀怜也是满脸笑意,衬得整张平淡无奇的脸有了些许温柔。

    司马建安抬眸看到他,立刻兴高采烈的跑了过来,“琰之!”

    卫卿站在那,眼睁睁瞧着他向他跑来。

    司马建安有些气喘,拉着他的袖子道:“你最近忙什么呢母亲病了你也不来看她,也不陪我了。”

    卫卿脸上还带着冷意,狭长的眼眸眯起,端视他道:“你是太子,说过多少次了,在人前不要露出小孩心性。”

    司马建安撇了撇嘴,“你又不是一般的臣子,母亲说让我听你的话,把你当叔叔看待。”

    “是么我让你少去打马球你听了”

    “你不也打马球么你打的这样好,又不带我玩,我自己练练也行啊,太傅说了,多锻炼也能强身健体。”司马建安不满嘟囔。

    卫卿登时掐住了他的脸,“几日不见学会顶嘴了。”

    柳怀怜款款而来,“相爷与殿下感情真好。”

    卫卿瞥了他一眼,收回表情,“你好好伺候殿下,我先出宫了。”

    “琰之你又上哪去。”司马建安不满道。

    “你娘罚我闭门思过,回家睡觉。”卫卿的声音远远出来。

    司马建安张了张嘴,柳怀怜蹲下身问道:“殿下,怎么了”

    “我母亲居然会罚琰之,我自认识琰之起,就不曾有过呢,不知道琰之做了什么才让母亲这么生气,柳君,你可知道”

    柳怀怜温和一笑,“我不知情,我只知道,殿下开心最要紧。”

    -

    华世宜回府的时候,只见华清如陪着一名灰衣姑娘在聊天,她诧异顿住脚步,“辛姑娘”

    那女子转过身来,眉目淡淡,一身药香,灰衣素妆,可不就是辛药之么。

    “华大人,又见面了。”辛药之颔首,语气冷淡,但已经算她比较客气的问好了。

    华清如道:“辛姑娘来给鸿熙看诊,说是好了很多了,明年的科举应该不成问题。”第五小说

    “那就多谢辛姑娘了。”

    辛药之起身,“正好,我也该走了。”

    “我送辛姑娘吧,我顺便也想问问陛下的情况。”华世宜接下了这个任务。

    华清如明了,便没跟上去,辛药之与华世宜并排走着,却比跟华清如相处生疏地多。

    “华大人想问什么”辛药之主动开口。

    “陛下的头疼之症好像比我想的严重得多,究竟是什么原因呢可否根治”

    辛药之脸上波澜不惊,冷硬道:“心病还须心药医,此病无解,就算治得了一时,也治不了一世。”

    “心病辛姑娘的意思是,陛下的病是心病,而非顽疾”

    “其实这头疼之症若换作旁人,不过修养半年便能痊愈,至于陛下的病,我治不了,华大人可听说过吐谷浑的一个传说。”辛药之转头问道。

    “愿闻其详。”

    “吐谷浑有一青海湖,湖上海天相接,在那连绵的雪山之上,倒影之处,有一种树木,名曰醉梦生,只刮取一点木料点燃,再喝吐谷浑特质地梦酒,就能令人产生幻觉,见到心底里最想见到的人或事,沉迷其中,不可自拔,此香还有麻醉之效,吐谷浑人大多数用来治病,减少病人的痛苦之症,但若是用来焚香,当作与心里的自己对话的一个媒介,那就是催命符了,头疼只是一个后遗症罢了,日积月累地使用,就会上瘾,瘾难根除。”辛药之头一次对华世宜说了这么多话。

    华世宜脱口而出道:“陛下殿内浓重的香味就是来自于这个醉梦生怪不得你刚才说起来我就奇怪,这香料我偶尔也闻到,宫人们也会闻到,为什么我们没幻觉,所以,陛下的头疼之症,是因为对此香上瘾,故意为之”

    “醉梦生本无毒,梦酒也无害,但二者融合,便是世上最恐怖地迷幻香,长年累月,醉心于此,只会令人混沌沉浸幻想之中,陛下有心魔,这非人力可改,所以,此病无解。”

    “此事……”

    “知情人并不多,劝的人也不少,华大人就算知道,也无法更改陛下的意思。”

    “多谢辛姑娘为我解惑。”华世宜行了大礼。

    “告辞。”辛药之冷冷说罢,已经到了门口,翩然而去。

    华世宜一屁股坐到了门槛上,几个小厮见状围了过来,“大人,您怎么了身子不适么”

    “没有,你们忙你们的,别管我,让我在这蹲会。”华世宜捶了捶脑袋,小厮们也不敢打扰她,各自站在原先的位置上发呆。

    华世宜脑子其实也是一片空白,她万万没想到,这头疼之症是陛下自找的,为了产生幻觉,她这是为了谁那个已经故去的广陵君么

    广陵君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她头一次,有了对这个人,包括谢家的好奇,她想知道他们的过去,知道陛下的心结,以及那一场离奇的灭门事件。

    她觉得这一切都仿佛有人冥冥之中在拉着她渐渐深入,可每当她觉得自己已经一脚踏进来了,却又有更多的东西浮出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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