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女相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清和月
“承彦哥哥。”华世宜穿了一身暗色衣裙,在黑夜中不算明显。
喻承彦对她点头,“我爹今日去青唐县了,不会回来,要看华大人今晚是个好时机,你快跟我来。”
“好。”
华世宜跟着他走了两步,回头看着师鸿熙,他目光幽暗地站在师家大门口,见她有些不安,扯了扯嘴角,“我等你,你快去。”
华世宜郑重点头,跟了上去。
地牢,她是第一次来,纵然她一直生活在衙门,情形比她想象的差,到处都是难闻的味道,根本无法呼吸。
喻承彦一直在她身后护着,等走到最里面,喻承彦才道:“到了,我在这等你,你有什么话赶紧跟你爹说,这是点心,我特地留下来的。”
华世宜接过食盒,“多谢。”
牢房两遍都有挂火把,但是这样忽明忽暗的光随时都会被风吹的晃悠,让人看不真切,她摸索着走到了最后一间牢房,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黑影躺在地上,好像是死了一般。
她蹲下身子,轻轻唤道:“爹。”
第四十八章 贪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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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身子突然一震,仿佛不敢置信的回过头来,又看不清,便起身走了过来,待看清楚是世宜后,华慈忙握住了她的手,“孩子,你怎么来了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华世宜借着幽暗的光,看着自己的父亲,她知道他经常去坝上辛苦,逐渐消瘦,可是没料到入狱的这短短几天,他竟然瘦的仿佛都快脱形了。
“爹,你怎么这样了。”
“世宜,你先告诉我,是谁放你进来的良洲”
“不是,他们不让我进来,我让承彦哥哥偷偷带我来的,爹,你先告诉我,你的罪名是什么朝廷不能无缘无故抓你啊。”
“他们在查账本,说我贪污。”华慈说罢,不由捶腿,“我为人做官两袖清风,除却朝廷俸禄,连好一点的首饰都买不起给你和清如,我贪污!”
“爹,那你觉得,是谁污蔑了你”华世宜深思清明,立刻回过味来。
“我不知道,我确实是因为兴修水利得罪了不少人。”
“爹,我不懂,之前引渠的法子,就算遇上大雨,堤坝也不会烂成这样,到底是什么缘故会突然崩溃”
“我是真的不知道,按照道理,是不会有问题的,可是我也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错”华慈一问三不知,华世宜竟然有种只能听天由命的感觉。
“家里怎么样了清如呢你一个人深夜前来,他们可知道”华慈拉着华世宜的手,双目浑浊,看起来落魄又可怜。
华世宜看着他,几乎已经想象不到爹爹年轻时候的样子了。
她哽咽道:“家中有舅母坐镇,一切安好,爹爹不要操心。”
“我如何不操心,你舅母身子骨不好,是我没用,一直以来当官都当不好,让你跟你姐姐吃苦,若你阿翁还在,一定后悔把你娘嫁给我,让她含冤而死。”华慈一说到这,泪已流满面。
华世宜咬唇,“爹,娘走了很久了,阿翁不怪你,娘也不怪你的,世宜长大了,可以照顾姐姐,可以照顾家里人,还有鸿熙呢,我们师家还有男丁啊,你不要担心那么多,只要您没做的事情,一定会有人查清楚的。”
华慈摇头,“听天由命,世宜,此事你爹爹没有把握能出去。”
“不会的,爹,阿翁说过,天理正道,咱们没做过的事情,就算死,也是堂堂正正,挺直了脊背,宁折不弯,断然没有含冤不伸的道理。”华世宜的手从木栏杆的缝隙中伸进去,小心的擦去华慈脸上的泪光,小时候,爹爹就是这么替她擦眼泪的,告诉她不哭,现在的爹爹老了,该是她保护爹爹的时候了。
华慈看着她,欣慰笑着,“你阿翁说的话,都是对的,咱们的世宜长大了,爹爹看着开心。”
华世宜破涕为笑,“爹爹哭起来可丑了,可不要再哭了,娘见了会心疼。”
华慈自己拿着脏乱的袖口抹了眼泪,“不哭,爹不哭,爹还要出去吃你们做的鲥鱼呢。”
“世宜,快走吧,等会牢头回来,我们就走不掉了。”喻承彦在外头唤道。
华慈闻言,忙推了她一把,“快回家去,住你舅母那,不管我有没有事,你都要照顾好你姐姐和自己,别管我,听到没有”
华世宜怔怔点头,随后便轻声道:“爹爹,我怕。”12
“世宜不怕,世宜从小就勇敢,你要照顾姐姐,照顾自己。”
回去的马车上,华世宜一直看着车窗,不知道在想什么,喻承彦想了想,抚上了她柔弱无骨的小手,“世宜,伯父没做过的事情,朝廷一定会给个公道,你放心。”
华世宜默默将手抽了出来,喻承彦浑然不在意。
“今晚多谢你,但我实在心里太乱了,你早点回去吧。”
“你有什么话,尽管让鸿熙传给我。”喻承彦盯着她,眼睛一眨也不眨。
华世宜没回应,等到家的时候,师鸿熙果然敞开门等着她,他低头见她眼睛红红的,将她揽在身后,对喻承彦道:“多谢。”
“应该的,我回家去了,你帮我照顾好她。”
师鸿熙默默咀嚼了他那句话,冷漠一笑,喻承彦也看不真切,他只盯着华世宜了,看了两眼后,绕过前门,大概是从后门进去。
“他走了。”师鸿熙清冷道。
“嗯,我们回家吧。”
“你哭了姑丈怎么说”师鸿熙带着她进门,顺便把大门关上。
“他说是贪污,肯定是有人诬告我爹,他一个县令,拿来当替罪羊,再好不过。”
师鸿熙蹙眉,“如此这般,那的确棘手,这些年,祖父的学生也都不曾来往了,我们根本求告无门。”
华世宜咬唇,“我知道,我爹让我回家等消息,我觉得,他内心是绝望的,鸿熙,我娘已经被冤死了,我不希望我爹,再被冤死。”
“先回去吧,总会有个公断。”师鸿熙望着她明明悲伤却还要假装坚毅的脸,轻声道。
“我担心。”
“你担心有什么用华世宜,打起你的精神来,如果姑丈真的被判了贪污,你和清如姐,这辈子都洗不干净了。”
“那我就去盛京,总有一个官能给我爹一个交代。”华世宜抬起头,看着师鸿熙,她这样梗着脖子跟他吵,师鸿熙心里才觉得舒坦些,有心情吵,起码没那么脆弱,毕竟哭哭啼啼的女人,家里有一个就够了,他们这种没落家族,最不需要的就是眼泪。
他张开怀抱,“想哭就在这,我的怀抱借你。”
华世宜看着他,突然哭笑不得,随后紧紧地抱住了他。
她望着廊檐下在风中摇曳的灯笼,哀伤道:“鸿熙……咱们若长不大,还跟小时候那样,该多好啊。”
师鸿熙拍了拍她的肩膀,“祖父像我们这么大的时候,都已经上朝堂了,华世宜,你要像你小时候那样骄傲,知道么”
她的眼睛早已被泪水模糊,埋在他的胸前,压抑的哭泣着,她知道的,她知道鸿熙小时候是羡慕她的,可是他那样的好,比任何时候,都可靠。
第四十九章 主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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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承彦从马车上下来,自个的书童已经等着了。
“没被母亲发现吧”
“没呢,小的一直在这等着少爷,绝对没人发现。”
喻承彦点点头,眼中闪过担忧,随即飞快地向自己的院落赶去,哪知道,刚一进门,便看到了管事,他整个院落,都灯火通明,可想而知发生了什么。
他的脚仿佛灌了铅,有种从小到大的压迫感缓缓袭来。
屋内,全部的仆人都跪着,韩琴面色如纸,喻婉婉也是在梦中被叫醒,坐在一旁落泪,而原本应该在青塘县的喻良洲,背对着他,不用想就知道,他的表情是如何的震怒。
“承彦……”韩琴起身,有些颤声。
喻承彦掀袍跪下,“爹,今日的事情,是我自己的主意,跟他们没关系,你要罚,就罚我吧。”
喻良洲过了会才嗤笑,“他们当然跟此事无关,但他们连你都看不住,我养着他们做什么”
“爹,世宜也只是想见见华伯父,并不算过分的要求,其他大人的家眷都来过了。”喻承彦抬头质问。
喻良洲这才转过身,韩琴见状不对,忙上去拉住了他的胳膊,“夫君,承彦也是一时糊涂,被那女人迷了心窍。”
“滚,慈母多败儿,每次我要教训他,就是你在一旁拉着。”喻良洲这回动了大怒,直接推开了韩琴,害她跌在了椅子上。
当着满院子的下人,一点颜面也不给,韩琴当即便委屈的落泪,喻婉婉吓了一跳,也顾不得自己哭了,上去抱住母亲,“爹,你怎么能这么对娘呢”
“这里轮不到你说话,给我滚出去。”
韩琴攥住女儿的手,擦了擦眼泪,维持着她作为女主人的颜面,起身,带头出去了,她太了解她的夫婿是个什么样的人,今日她不论说什么,他都会发这样一通脾气,那么自己何必在这丢人
“娘,就这么走了,哥哥怎么办”喻婉婉没她想的那么多,眼眸里尽是担忧。
“他是他的儿子,能把他怎么着。”
都走了,整个院子,静悄悄的,只有那灯火照在他的背后,才能让他意识到,这件事是真的,并不是做梦,可是他跪了很久,喻良洲都没有再说话。
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他下意识的想起来,毕竟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如此这般,他就真的动了动,不曾想坐在上面的喻良洲直接抽出了鞭子。
上一次让他抽鞭子是什么时候想不起来了,在记忆中很模糊了,身子对于这样的疼痛的记忆却本能的出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爹,你要用家法”
喻良洲的神色晦暗,他问道:“如果我今晚不知道你去了那,等我回来,你会不会说”
喻承彦垂眸,他这是什么意思,看得出。
“你可真是翅膀硬了,有能耐了,以为自己是我的儿子,就能用我的身份,仗着我的便宜,给你想要的女人开路”
喻承彦咽了咽口水,“儿子觉得,此事并没有让到让爹您如此动怒的程度,华伯父是否贪污,并没有确凿的证据下来,为何不让亲眷探视”笔下文学520
“证据,当然有,已经呈交上去了,关于他的刑期,不久后也会有消息。”喻良洲说完,喻承彦不敢置信的抬起头,“不可能,华伯父怎么会贪污”
喻良洲似笑非笑,手里捏着鞭子,“那你觉得,谁贪污”
“儿子不知道,我对这些事,并不了解,但我知道华伯父的为人,他爱民如子,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官,怎么可能贪污呢爹,是谁呈交的证据,会不会是诬告”喻承彦犹自天真的反问。
“当然是诬告,华慈若能贪污这么多银两,我这御史的位置,都得让他坐。”
喻承彦松了口气,“那爹为何不帮忙说话要求彻查呢”
“彻查怎么查查出真正贪污的人,还是诬告华慈的人,还他一个公道”
“自然两者都不能放过。”喻承彦理所当然的抬头,眼神中少年人的坚毅与凛然,喻良洲低头闷笑,“看来我是把你保护的太好了,你以为,就你这样的心机手段,在官场上,你会混得比华慈更好么”
“爹……什么意思”喻承彦看着他,有些捉摸不定。
“你觉得,什么人能把罪责都给了华慈,自己完全抽身置身事外呢”
喻承彦低头想了想,其实官场上的事情他真的不大了解,也就认识那么几个来往的叔伯,是啊,到底是谁要算计华伯父呢
喻良洲一直盯着自己的这个儿子,直到他的眼眸开始慌乱,甚至额上都沁出了微微的汗珠,才道:“想出来了”
喻承彦觉得自己背后好像有毒蛇在顺着脊背滑上来,冰冰地、凉凉地,粘腻且阴暗,“爹……儿子不明白,请您直说。”
“我觉得有些话,你说出来,更好听。”
“是您诬告华伯父为什么水坝决堤,是您的问题”
“好儿子,这就是官场,懂规则的,上位,不懂的,下地狱。”喻良洲摸着喻承彦的脸,“害怕”
“为什么,爹……您为什么贪污”
“瞧不上我你身上穿的,吃的,用的,哪一样不是我弄来的你想帮华慈,好啊,把你亲爹送进去。”喻良洲这下是蹲下身子,与他平视,四目相对。
喻承彦眼神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逐渐破碎,他难以接受这样的认知。
“爹,你……你放过他吧。”
“放过他,让他去查然后你跟华世宜好好在一块”
“不……爹……我……”他乱了,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要么我们家去死,要么他家死,你可得想明白了,一个女人,值得你赔上前途跟家么”
喻承彦已经跪不下去了,他没料到,这一切竟然是他的爹干的,那么多的百姓都死了,还有那么多无辜的官员……
“接受不了你也得受着,因为我会一步一步把你推上去,你知道,我的野心可不仅仅是让你当个榜首。”
第五十章 出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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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慈贪污,基本上在临川已经传遍了,师家大门紧闭,能找的关系都找了,却没有人肯帮他们,喻承彦不曾再出现,无论师鸿熙怎么想办法联系,都渺无音讯,石沉大海,每个人心里都清楚,除了等朝廷下公文,他们已经没有任何法子了。甘云梦的病情反复,师鸿熙一个人照料全家大小事,就算有华氏姐妹以泪洗面在一旁相助,但人口凋零的师家,还是给人留下了惋惜和叹息的印象,已经没人记得还有个师太傅,曾经风光门楣。
水灾退去,修补河堤是重要事,何代只去坝上看了一回,便在驿站歇着,左右没人敢说什么,因为他是卫相的人,卫相这两个字,就是免死令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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