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相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十六洲
赵灵慢慢地将整张假皮撕下来,露出底下娇俏灵动的本来面目。
燕云歌将假皮摊在手里看,是张非常完美的漂亮五官,哪怕就是这么看着,也让人忍不住赞叹。
再看赵灵,她原本的五官只能勉强算是清秀。
“简直鬼斧神工。这张脸你是哪里来的?”燕云歌惊叹道。
赵灵老实回答:“是我从我师姐那偷的,她做了好几张人皮,我挑了最好看的一张。”
燕云歌问:“你师姐身在何处?你刚才打的也是她的名号?”她一直有心要网罗天下能人异士,让他们为自己所用,这人有一手出神入化的易容术,日后必然用的到。
赵灵点头称是,“反正她手上案子多,也不差我这一件。”又道,“平常找她容易,哪里有美人,哪里肯定有她。只是她最近被官府追得紧,不会轻易露面了。”
燕云歌一抬眼,淡淡道:“那容易,梦中捉鳖就是。”
赵灵正yu说哪这么容易,燕云歌打断她,“我们明早就走,你先收拾东西,别惊动了那个房的人。”指的是白容那些人,白容这人心高气傲,被自己撞见如此有失t统一幕,不单说他,若换了自己,那也是要斩草除根的。
赵灵技不如人只能听她的,心里对白容还是不si心。
天未亮,燕云歌与赵灵已无声无息地出发。两人都是武功好手,想避人耳目根本不难,何况赵灵在出发前顺便在井水里放了一把蒙药,就算白容手下人武功再济,一时半会也很难追上她们。
两人快马加鞭,赶巧在天亮时赶到城门外。
进了城,燕云歌与赵灵分道扬镳。
“我要上五台山,我们就此别过。”燕云歌道。
“你上山g嘛?那山上除了一个清凉寺,可什么都没有。”赵灵不解。
燕云歌笑了,“我本就是出家人,如今要入世,自然要告诉佛祖一声。”
赵灵震惊:“你是出家人?清凉寺还收nv和尚?”
燕云歌只道:“三日后,我会下山。你若还想跟着我,就在城里最大的客栈等我。”赵灵虽然机灵,却不听话,为人又冲动,要huaxin思调教才堪堪能用。她现在把选择权给赵灵,也只因她有更好的选择。
她是个上位者,以后不可能事无巨细都由自己过问,因此手下人的能力和品x就尤为关键。
赵灵明白话里的意思,不由怔了怔。
……
燕云歌双目紧闭,盘坐在蒲团上,静息打坐。
“决定了?”
“嗯。”
“什么时候启程?”
燕云歌睁眼,目光灼灼地望着他,“你答应了?”
无尘念声阿弥陀佛,没有再言。
燕云歌见他逃避,也不意外,笑了笑道:“无尘,我下山半年,明为历练,实际是给你时间准备。因为是你,我才给与这份耐心。”
无尘闭目不答,手中的佛珠却越捻越快。
燕云歌垂下的眼里有笑意,她从蒲团上起身,俯身靠近,“你阿……竟然舍不得我,何不和我一起走?”
她的唇几乎要贴在他耳上,呵笑的气息,撩拨他沉静如si水的心。
“反正我走了,你也会偷偷跟来,和我一道走吧。”这句话,她贴在他唇心问。
灵活的小舌钻进他微抿的薄唇,不顾他的拒绝,强y地打开整齐的牙关,撩动他的舌,四唇交濡,避免不了的暧昧响声。
就在青灯古佛前,她站在红尘俗世的边缘,不肯放了他的与世无争,誓与佛祖抢了人。
从最初的抗拒,到闭眼接受,年轻的和尚放下了心中菩提,浑身微颤似被风席卷,卷带着这些年的情意轻轻落在他心头。
而她,似从他的心尖走过,轻轻将一切拂落。
下一刻,他勉力抬起手,将她推开,却在她真的要ch0u身时,又拽住了她的袖口。
燕云歌逐渐惊喜,道:“你答应了?”
和尚目光如水,轻叹:“你心x不定,如今放你入世,真不知是对是错。”
于心里,他暗自叹息,本是煞气之身,又未曾历世,这般踏入红尘,不知会是谁人的劫数?
燕云歌可不管他在想什么,笑着道:“我若做错了,和尚你就拦住我,只要你肯随我下山,我什么都听你的。”说到这儿,她唇角再次碰触他的唇,轻轻呵道,“真的,我发誓,都听你的。”
这一次,无尘没再回避她的亲吻。她是他看着长大,怎会不明白她所有的感情不过是为了恢复她的经脉,可是只要能常伴她左右,便是利用也是好的。
这一天,无尘告别了恩师与佛祖,决绝的起身走出大雄宝殿。
殿外,nv子青衣素发,侧身回眸,轻轻道着:“走吧。”
女相 第11章偶遇
襄州荣城
荣城繁华不亚于京城,这里书院林立,天下知名学府都云集于此,朝廷不少官员都曾在这里求学。
书院虽多,最有名的也就那两所,陆华书院和云临书院,一个习文一个授武。
陆华书院隶属城内最南边,占地极广,就是策马疾驰都能跑上个几个来回。
燕云歌一下山就来到了书院门口,她这几日一直记挂着那日白容的手下无意中提到的南月先生,听说就是这个书院的算术先生。
燕云歌带着无尘进院,门人前去通报。
等待的同时她忍不住想起前世第一次见到白墨的情形,那日她受书院相邀前去讲学,在书院后山的桃花林遇见他。
“你可以陪我下盘棋吗?”
他穿着学子的衣袍,衣袂飘飘,看她的眼神是平静而温柔。
她没有问他是谁,为何出现在此,他是特地来找她下棋的吗?反正,她也有兴致,默默无声的陪他在桃树下对弈。
这一战,足足用了半个时辰,他第一次输给她。
他对她一笑,起身道:“良玉输得心服口服。”
后来才知道良玉是他的字,他姓白名墨,寒士布衣出身。那局她赢得侥幸,往后的几年岁月里,自己就很少再有这样的侥幸了。
门人前来回报,说他们来的不巧,南月先生今日不在书院。
“你知道在哪里可以找到先生?”燕云歌问,手里也塞了小锭银子给他。
门房见钱眼开,见她也不像歹人,就多说了些。
“他本是南云锦的小东家,来我们书院上课也只是帮忙,等新的算术先生到了,他就不来了。”
燕云歌又塞了银子,“他有何过人之处?”
门房收了银子,眉眼都带着谄笑,“南月先生能来暂代算术先生,这九数自然是极好的,以前也是我们书院的学生,后来中了举人,但他无心仕途,就回去继承家业了。听说他过目不忘,心算了得,再乱的账本到了他手里不出半日就能整理的有条不紊。”
燕云歌对此人更是好奇,又打听了几句,最后问到南云锦的具t位置,就带着无尘告辞。
“这人算术了得,白容难不成是想收为己用,安cha进户部?”燕云歌在路上想。
无尘乍一听到白容的名字,往日不动如山的表情少见闪过一丝错愕。
“也不一定是户部,或许工部也有可能。桥梁建筑、施工铺路也有大量用到数术的地方。”燕云歌自言自语,突然灵机一动,站定:“不对不对……”
那些是明面上的事情,白容犯不着亲自来请,能让他纡尊降贵,绝对是为了他那些见不得人的暗账。好的账房先生能抵半个管事,燕不离的府邸就是最好的例子。她怎么没想到账房先生的重要x,以后燕楼做大了,钱银上少不了要记账、要经营,季幽和赵灵明显不是这块料。
还好如今想通,为时不晚。
“无尘,我们走。这个南月先生我志在必得。”
燕云歌估算了下距离,步行过去需要半天时间,她现在心急如焚,恨不得片刻就到。去附近的客栈租了辆马车,又雇客栈里的马夫送他们二人过去。
马车内,燕云歌与无尘分析了情况,也对他说了自己要成立燕楼的打算。无尘闭眼,捻珠,声音悠悠道:“千般用计,晨昏不停。你的红尘俗世,只怕是费尽心机难为着。”如燕子衔泥,到底是空。
满口大道理。燕云歌抿了下唇,“你就料定我会输。”
无尘道:“此人不好惹,你对上他绝对没好果子吃。”
燕云歌哼了声,“你就觉得我哪里好惹了。我答应你不杀人,可是别人要杀他,我是管不着的。”
无尘终于张开眼,覆在长睫下的眼瞳是浅浅棕se,像琉璃般清澄,他明显地蹙眉,“若因你而起,便是你的罪孽,贫僧不会坐视不理。”
“和尚对万物慈悲,唯独对我心狠。”燕云歌也不客气。
无尘要再说,马车忽然一个颠簸,而后停了下来。
马夫在外面喊道:“公子,前面过不去了!”
燕云歌掀开帘子,发现将出巷口之际,前面竟然横出一辆马车。
巷口不宽,两架马车b肩而过虽然冒险,但并非不行。不过那马车金玉镶顶,怕是不能惹的人物。
他们快出巷子,而对方刚好要入巷,自然是对方退几步让出道,哪有让他们掉头的道理。
对面马夫见他们没有动作,凶道:“可知我车上人是谁?尔等还不速速退开?”
燕云歌刚好被无尘气得无处散火,听了这话更不可能退让,“你又知道我是谁?敢在这里大放厥词。”又对马夫道:“你只管驾马通过,磕了碰了都有我赔。”
马夫不敢,yu言又止。
无尘在里面听到话,也觉得不妥,出声道:“净心,不可生事。”
“你……”对方马夫也怕他们真的冲撞过来,语气收敛了些道,“我家主子有急事要赶路,尔等还是行个方便,先借道给我们。”
燕云歌出口打断道:“他赶路就要我们先来的让道,哪里的道理。”
“你这方向去的怕是陆华书院吧,车上坐的是学生还是夫子?”燕云歌冷笑,“若是学生,不知礼不愈节,义不自进,这书真是不读也罢。”话一顿,接着冷嘲,“若是夫子,为人师者,动静举措不可不慎,发于中必形于外,天下无不知之。上行下效,这样的人做老师简直是误人子弟。”
“你、你……”马夫气的说不出话。
燕云歌说完,行动也很迅速,直接抢过马夫马鞭,作势要驾马。
马夫心觉不对,当下喊道:“……且慢!”
巷子口狭窄,却并非不能通过,只是马夫怕事,才停下来。燕云歌却不怕,扬手一鞭就拍在马pgu上,马儿吃痛,足下尘土飞扬,两辆马车终于交错离开。
那马夫张口结舌,面se发黑。
倒是里头的人,几不可闻的笑了一下。
旁边有人啧啧称奇道:“谁家的马夫,敢如此嚣张?”
“这车上究竟是何人?”
“看这马车,是秋家的小公子吧。”
“哦,是那个纨绔,难怪难怪。”
秋玉恒撩起帘子,目不转睛,而后m0m0下巴。
木童问:“少爷,您看什么?”
“记住刚才那人的样子。”秋玉恒说,“下次见一次打一次。”
木童失se:“少爷!”
“啧,要不是我今天是偷出书院,他刚才那样说我,我能忍他?”秋玉恒嫌弃道,“也不知道是哪路的泼皮,这么没眼se,连我秋玉恒也敢惹。”
木童好言相劝,“少爷,您刚被书院记过,山长说了,再有一次,书院就不留您了,谁来说情都没用。”
秋玉恒眼睛白他,“说得我多稀罕来这里读书,要不是为了跟燕行作对,我才不会放着云临不去,来陆华受罪。”虽然陆华也有授武,但是和云临不能b,云临里面的习武老师很多都是军队里退下来的,个个身经百战,经验丰富。
木童还能说什么,这不是您自找的么?人燕少爷可从没与您一般见识过啊。
“不过刚才那人真讨厌,满口假道学,和燕行一样讨厌。”
木童苦笑,心道:您再讨厌他,他以后也是您小舅子。
“下次回家,一定要找个机会把亲事退了。我娶谁都不要娶燕行的姐姐,听到就生气。”
木童只管点头,反正老太爷拍板了的事情,少爷再反对也没用。他现在也只等着这燕小姐能有点能耐,可以一出手,把他家少爷收的服服帖帖的。
……
南云锦,是荣城里最大的丝绸庄。
这儿的丝造技术独步天下,无论是丝造人才或是丝绸产量,皆傲居全国之冠。
“南云织”便是南月经营的布行,规模之大,全国共有三十间分铺,位于荣城的总铺更是规模雄伟,门开二十二扇,店面之广,内院之深,远不是季家的宝丰行能b。
布行里头布匹上万,布料数千,每日进出人cha0难以计数。
“东家,城南的分铺急着要两匹妆花罗、一匹织金锦和一匹金香绒,烦劳你结算一下。”
“东家,董员外要五匹白月绢、十匹霓虹葛、十匹织云锦,烦劳你结算一下,他在明日巳时开船前要,另外万花楼的金老板则是订了一匹雪花缎,人就在前厅坐着等呢!”
先结单再提货是南月定下的一个规矩。
他听到两个伙计报出的数目,算盘都没拨就报出金额,“城南分铺,共二百八十三两银子。”他提笔记下数目,匹名,将结单交给先来的伙计。“午后刚好有马车出城送货,让这批货跟着一起走,这样日落之前就能送到城南。”
“好咧!”
“董员外的货,共八百二十八两银子,在明日巳时开船前将布匹装箱送到港边。另外,万花楼共计七十九两银子,你一会儿就让人将雪花缎送到前厅去。”
“东家您真厉害。”后来的伙计看了看结单,又看了眼南月,忍不住厚着脸皮问:“东家,您心算真好,您若是有空,可以教教我吗?”
“当然没问题。”南月温和地笑着。他从不藏私,多教会一个人他能多份轻松,何乐不为。
“真的?那真是谢谢您了。”伙计双眼一亮。
“你晚上下了工,来我房里,我给你一本心算口诀,你先把那个背会。”
“好,我到时候准时去找您。”得到允诺,伙计开开心心地走了。
在他离去后,又有好几个伙计过来结单,南月始终从容不迫,井井有条地记帐、结单,再差使伙计取货、送货。
柜台正对大厅货架,背对库房,左右两侧皆开着四扇大门,南北穿堂。
白容和苏芳就站在大厅的货架附近,状似选货。早在一刻钟前,两人便站在此处暗中观察南月,越是观察,白容就越是满意。
“不错,处事温和有礼,态度沉稳内敛,为人坦荡也不藏私,你说他今年多大?”
“回少爷,南月近而立之年。”苏芳道。
“而立?”白容一听更是满意,这个年纪是男人建功立业的最好年华,他有把握能说服南月为自己做事。
不远处,正yu进来的燕云歌在看见白容等人的身影后,不由停下来。
“我们晚了一步。”
女相 第12章下怀
先机已失,里头又是白容这般难缠的人。
燕云歌斟酌再三,还是带无尘先行离去。
今日正是和赵灵约好的第三日,赵灵已在一品楼等了半天,她见燕云歌来,正yu埋怨,却在见着无尘俊美的容颜时,失了神志。
青衣僧袍的和尚,神情淡泊得仿如垂眉掩目亘古如水的大佛,凉薄而慈悲的姿态,让赵灵心头砰砰直跳。
“你敢在心里亵渎他,就是对佛祖不敬,早晚会有报应。”燕云歌一句话打断她的念想。
赵灵讪讪地笑,嘴里直呼不敢不敢。无尘坐在蒲扇上潜心念经,将一切置身事外。
燕云歌摊开纸笔,唤来赵灵,着手安排下面的事情。
赵灵的师姐复姓闻人,单名一个香字,化名文香行走江湖,为人十分谨慎,只是这份谨慎对上美人后就全然不管用了。
赵灵觉得用美人计可行,与燕云歌的想法不谋而合。只是这美人哪里来,又有谁扮演就让她们犯了难。
想到手里那张yan绝天下的美人皮,燕云歌有了决定,让赵灵附耳过来。
十日后,荣城最大的万花楼传出了当家花魁灵儿姑娘要挂牌的消息。
传说,这名灵儿姑娘姿容yan丽,身骨柔软,琴棋书画样样jing通,说是国se天香都不为过。
她的来历成谜,一出场却惊yan四座,一曲成魁。
她在万花楼连演三晚,场场爆满,一张惊yan绝l的小脸甚至大大方方地露在人前,丝毫不见扭捏之态。
只是三晚过后,万花楼开始藏着掖着,任谁来求见都不让见,直到今天放出了灵儿姑娘要挂牌的消息,甚至规定了当天晚上,没有三百金做路引,连万花楼的门都进不去。
千金之价,还只是路引,不由让人望而却步。不少人劝金老板见好就收,万一没人来,岂不难堪。
金老板却丝毫不担心,一切只按那姑娘说的做。姑娘说了,她来挂牌只为等人,在万花楼所得,她分文不取。而且不出三个月,包管万花楼的名声压过四大青楼,财源滚滚。
第二日,万花楼又放出消息,有一位姓白的公子yu为灵儿姑娘赎身。众人问是哪位白公子,金老板却三缄其口,只道是位贵人。没几天,城内开始传言,那位白公子就是近日来了城内的镇国侯府的白小侯爷,大家感叹这灵儿姑娘是要麻雀变凤凰,以后要跟着贵人做贵人了。
那厢,白容面容极冷,气得指尖颤抖,“去查,看是谁在借本侯的名声造谣生事。”
一切如计划进行,燕云歌想到白容尚在城内,说明他与南月并未达成一致,自己是时候该去拜访下这位南月先生了。
带上赵灵,两人轻装简行。来到南云锦时,正直正午,南月正在大厅搬运布匹,看见他们来,主动上来招呼,“客官是来看样,还是取货。”
燕云歌一副饶有兴致的样子,只道:“来看样。”
南月马上领着人来到货架前,“这是我们新研制的彩霓葛,客官您看看颜se,是不是如雨后天虹,绚烂夺目。”
燕云歌点点头,视线却不在布匹上,只专心看着他,
南月见她静伫不语,一时也猜不透她心思,问:“客官可有喜欢的样式?我可以b照着来介绍。”
面前公子气质不凡,容貌更是宜男宜nv,他阅人无数,一眼能瞧出另外一位是个练武的姑娘家,对眼前这人却是拿不定把握。
那副眉眼生得很好,他从未见过有人的双眉如她,眉尾入鬓,瞧起来英挺又不失秀气。
只是,他不喜ai她眉眸间那种势在必得的神气,仿佛自己是她盯上的猎物,是生是si,全由她喜好决定。
“我喜欢的样式啊?”略顿,燕云歌柔软的唇g出浅浅的弧度,侧目打量着。“嗯……我尚且不知自己的喜好。不过话说回来,传闻先生心思灵敏,不如先生来猜下我此番来意?”
南月心里一咯噔。
燕云歌似笑非笑,“先生不请我进去坐下说么?”
南月怔愣。大堂确实不是说话的地方,他猜不出对方来意,也不好贸然拒绝,便请两人进到库房,那里有个隔间,平日是他安心对账的地方。
燕云歌目光坚定,落座后就轻轻捻着腕上的佛珠,闭口不言。赵灵目光飘忽,对着一屋子的账本啧啧称奇。
南月只在上下一打量间,隐约猜到对方身份。那一身银叶坠纹样式的藏蓝布匹,本就量产不多,上一批全被岩城的宝丰行要走,新的成布还在加紧赶制,眼前这人——
“不知阁下是宝丰行的哪位管事?”他试探。
燕云歌笑意略深,嗓音轻和。
“先前听到传闻,还只当是外头夸大,没想到先生却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只凭一个布纹就猜到我的身份。实在令人钦佩,在下燕云歌,宝丰行的当家,今日来是想与先生谈笔买卖。”
南月听到她的身份,不由松口气,伸手翻杯为她倒茶,和颜悦se道:“这算不得什么,生意人本分而已。燕当家才真是稀客,何笔买卖要劳烦燕当家亲自前来?”
“一笔攸关身价x命前程的买卖。”燕云歌轻轻落盏,语气自然,如与人闲聊。
南月心生疑惑,燕云歌直奔主题,说道:“先生曾为官三载,最后又弃政从商,不知是何原因?”
南月不解她问这话用意,只好用往日说辞:“官海漂浮多年,心生倦意,不若做个舍本逐利的商贾轻松。”话中也不全是托词,他的x格如这账本一丝一里锱铢必较,分分毫毫必须要清清楚楚,这样的x格做个商人可以,为官却是心力交瘁,事事碰壁。
燕云歌也曾是官海漂浮多年的人,明白其中不易,只道:“先生任期中可有什么憾事?”
南月的表情没多大变化,当家久了,他已经学会形se不异,心中憾事自然有,却不足与外人道。
燕云歌慢慢地低笑一声,“那城外二十几条人还si不瞑目呢,先生。”
赵灵瞪大眼睛,眼神是难以置信。
南月抿着唇,深瞳如两潭幽井,静寂无波,一瞬也不瞬地直盯着她。
他没有去质问她今天到底是何来意,只以静制动地等待她解开谜底。
有点意思。燕云歌在与他短兵相交的眸光衍生出几分兴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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