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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明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半渡
孙柏安等人连忙打圆场,提出一个折中的方案——湘江水路非常快捷,勒克德浑的援兵最多两天后就会赶到,没必要在这里干等,不如先在局部发起进攻,扫清楚军的外围据点障碍,等勒克德浑的大军赶到后,就可以立刻发起总攻。
耿仲明经过考虑,同意了这个方案,草桥之战已经演变成一场大型的会战,不是一场两场战斗就能解决问题的,先在局部打一下也好,可以试探楚军的虚实。
长沙绿营坐了两夜一天的船,士兵们都比较疲劳,临战前也有许多准备工作要做,耿仲明和徐斌商定,当天晚上让部队好好休息一下,明天一早发起进攻……
长沙绿营抵达衡阳的时候,源源不断的船只几乎遮蔽了江面,汪克凡接到探报,特意到江边查看这股敌人的虚实。
看清是徐斌和孙柏安的旗号,汪克凡感到略有些担心,徐斌倒没什么,孙柏安在黄州之战的表现却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长沙绿营的战斗力和忠贞营相差仿佛,再有孙柏安这种会打仗的将领来指挥,也算得上一个劲敌了。
“有水师就是好啊,徐斌来的太快了!”汪晟关注的却是另一个问题,清军正在登陆,大小数百条战船和运输船挤满了码头,让他非常羡慕。在江南水网地区作战,水师的机动性有极大的优势,清军援兵已经到了衡阳,明军的援兵却还在二百多里外。
“没关系,鞑子虽然来得凶猛,但都在咱们的预料之内,说明作战计划没有出现纰漏,他们来的容易,想走就难了。”汪克凡一指江面上密密麻麻的清军战船,笑道:“等收复衡阳后,咱们在这里建一个大船厂,楚军会拥有一支最强大的水师,将来一直打到武昌,打到南京,把鞑子的水师全都消灭光……”
清军的内陆水师战斗力很差,只要楚军的水师练成,对方肯定不堪一击,只有跟随郑芝龙投降的福建水师才值得重视。
汪晟笑了笑,以为这只是汪克凡一时的豪言壮语,没有当真,水师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但实在太烧钱了,几万两银子砸下去听不到一个响,汪克凡描述的前景看起来遥遥无期。
“长沙绿营既然到了,耿仲明随时可能发动反攻,传令各营即刻加强戒备,随时准备出战。还有,鞑子有水师助战,可以选择的进攻点就多了,让斥候盯紧了湘江和蒸水沿岸,小心被鞑子抄了后路……”汪克凡放下望远镜,一条条下达命令。
湘江和蒸水的水势都比较平缓,清军可以选择任何地点登陆过江,明军的防御压力骤然增大。
他又问道:“三哥,如果耿仲明要打的话,你觉得他会先打哪里?”
汪晟考虑了一下,说道:“若我是耿仲明,从草桥出兵是正,迂回楚军侧后是奇,正奇相辅才是上策,但我和耿仲明在兴化县交过手,感觉此人用兵方正,多半还会盯着草桥这里。”
“不错,这家伙是个力量派,不喜欢声东击西那些计策,就喜欢从正面突破。”对照史书中对耿仲明的记载,汪克凡笑道:“好吧,让顾宗福和王奕他们盯紧点,耿仲明一直当缩头乌龟就算了,他如果敢过草桥,就狠狠敲他一棍子!”
第二天。
早上天刚亮,天佑兵会同长沙绿营,纠集了三千多人,对草桥对岸的吉安营发起进攻。
长沙绿营担任进攻主力,天佑兵的火枪火炮担任掩护,渡过草桥之后整队列阵,然后派出一支百十人的尖兵部队,小心翼翼地接近吉安营的营寨,查看楚军的虚实。
楚军的营中寂静无声,要不是一面面红色的战旗在风中扑啦啦作响,几乎让人以为这是一座空营。(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阅读。)





残明 第一四一章 抬枪和刺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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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鼓山上,耿仲明带着十多个部将随员亲自观战。
这里居高临下,视野开阔,蒸水两岸一览无余,虽然距离稍远,也能看到楚军营寨周围的动静,见对面一直静悄悄的,耿仲明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头。
太安静了!楚军表现得如此沉稳,说明他们早有准备,似乎已经猜到了清军今早会发起进攻。
除此之外,明军的防御工事修得也有些奇怪,一般的营寨据点前面,充其量只有两条壕沟,一条内壕,一条外壕,楚军的营寨前面却有四条壕沟,显得非常特别。
离得太远,耿仲明看不清这几条壕沟的具体模样,就猜不出它们的用途,皱眉犹豫了一下,对手下吩咐道:“去告诉孙将军,尽量小心一点。还有,再把炮车队调上来,必要的时候过桥助战。”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既然已经开战,总得交手见个高低,哪怕明军有准备,耿仲明也不打算轻易放弃,在前线负责指挥的是孙柏安,现在就看他的了。
凭着直觉,耿仲明感到对面的楚军是块硬骨头,所以动用了看家底的神威大将军炮,这些十二磅的“巨炮”装配了木制炮车,拥有一定的机动能力,可以推过草桥轰击明军的营寨。
草桥对岸,孙柏安也嗅出了一丝危险的味道,在距离明军营寨大约一千步的地方下令停止前进,先展开战斗队形。以防意外。三千多名清军前后列阵,在监视楚军动静的同时,派出一支尖兵上前查看。
百十名尖兵分成两队。一左一右,很谨慎地向前走去,蒸水两岸鸦雀无声,耿仲明、孙柏安和数千清军都盯着他们,空气充满了一股莫名的紧张气氛。
走走停停,他们终于接近了第一道外壕,突然。楚军的营墙上腾起一股股细小的白烟,清脆的枪声像炒豆般响起,在石鼓山上都听得清清楚楚。
耿仲明的脸色突然一变。他半辈都在和火器打交道,却从没有听过如此响亮的枪声,简直快赶上小型的火炮了,难道明军有什么秘密武器?
抬枪!
粗笨的抬枪颇有后世的苏联风格。虽然外表傻大黑粗。卖相很难看,但胜在威力大,射程远,精度也较鸟铳有所提高。重达二两的铅带着巨大的动能,清军被击后身体都会诡异地猛震一下,像被一柄看不见的铁锤狠狠砸在脸上。
不管使用何种火枪,楚军都要求尽量进行齐射,如此才能最大限度地发挥火力。对敌军的心理形成威慑,抬枪队也严格遵循这条规定。一次排枪齐射过后,清军尖兵就被放倒了三分之一。
火力好猛!
石鼓山上,耿仲明紧皱眉头。
草桥桥头,孙柏安不安地舔了舔嘴唇。
但他并没有下令鸣金撤退,明军的这种新式火铳威力很大,哪怕把一百名尖兵全部牺牲,也要再观察一下它的实战效果,以寻求对策。
楚军后阵,汪克凡和几位楚军将领也在观战,从望远镜里看去,清军突然遭到迎头痛击后,仍然留在原地,并没有后退逃跑。
谭啸非常惊讶,举着望远镜叫道:“伤亡三成还不跑,徐勇的兵比以前可强多了!”
汪克凡摇了摇头:“不,他们不是不想跑,而是被吓傻了……”
铅擦着头皮呼啸而过,身旁的同伴被打得血肉模糊,幸存的清军尖兵不由自主地蹲下身,尽量缩成一团,有人甚至无师自通地趴在地上。
排枪过后,满地的清军伤兵痛苦哀嚎,带队的把总没有听到撤退的锣声,咬了咬牙站起身,挥舞着佩刀叫道:“南蛮的铅打完了,都快站起来跟我冲,杀到营前赏银十两!”
十两银的赏格的确不低,但也得有命花才行,这些清军刚才之所以没有崩溃,并不是因为勇敢,而是抬枪开火的时候如同炮击,给人的心理压力太大,他们不由自主就被打趴下了,根本不敢站起来逃走。
此刻排枪齐射虽然停止了,清军士兵仍然赖在地上不肯起来,还有几个人不停地回头张望,想从督战队的间找一条空隙溜走。那个清军把总心焦急,带着几个什长挥舞钢刀,好容易才逼着士兵们重新站起,像蜗牛般一点一点向前蹭着。
仿佛过了很长时间,又仿佛就是一转眼的工夫,楚军的营墙上射出了第二次排枪。
又有二三十个清军士兵被打倒,排枪一停,剩下的清军再也坚持不住,一个接一个转身向后逃去,那个把总接下的是个死任务,虽然自己也到了崩溃的边缘,还是挥舞佩刀上前拦阻,接连砍翻了几个逃兵,才把其他人留了下来。
留下来是留下来,这次死活都没人愿意继续冲锋了,当第三次排枪响起的时候,清军或蹲或趴,伤亡并不算多,但是,那名勇敢的把总被铅击,像一截木头般直挺挺的倒在地上,剩下的清军立刻发声喊,一窝蜂地转身逃走了。
石鼓山上,耿仲明的神色很奇怪,明明打了个败仗,他却一副如获重释的轻松模样。
草桥桥头,孙柏安也松了一口气,明军的这种新式火铳虽然威力巨大,但装弹速度太慢,总共也只有七十支的样,那百十个尖兵都是战斗意志不强的炮灰,才会被一举击溃,如果派出数量足够多的精锐士卒发起进攻,抬枪就影响不倒大局。
看清吉安营的旗号后,他的嘴角露出一丝冷笑:“王鼎书生一个,到底不会用兵,既有如此利器,若在决胜之际使用,也许真能让我吃个败仗。”
抬枪的威力倒还罢了,关键开火的时候枪声如雷,声势骇人,没有见过的士兵肯定会吓一大跳,对军心士气的影响很大,关键时刻拿出来,甚至会影响战局的胜负。
现在既然漏了底,这种火铳就没什么可怕的,孙柏安来到队伍面前,对士兵讲解自己的观察所得,抬枪的射程大约在八十步左右,装填速度却比鸟铳慢了一多半,只要顶住第一轮射击,快跑几步就能冲到寨墙下,明军甚至没有开第二枪的机会。
在他的引导和开解下,清军士兵们放松下来,议论纷纷,气氛比刚才活跃了许多。
是啊!这不就是大号的鸟铳嘛!虽然声音听起来吓人一点,被打的样惨一点,但怎么死不是死呢,一枪毙命还能少受些罪,只要运气足够好,不当被打的那些倒霉鬼,这个仗有的打!
那几条壕沟稍微有点麻烦,但可以用飞桥搭板等器械解决……
身后突然传来了沉重的车轮声,孙柏安回头一看,四门挂着红绸的神威大将军炮被推过草桥,在桥头前面一字排开,黑黝黝的炮口直指吉安营的营寨。
孙柏安喜出望外,不失时机地鼓舞士气:“弟兄们,王爷把大将军炮派上来了,肯定能把南蛮的营寨砸个稀巴烂!”
清军士兵们发出一阵欢呼,神威大将军炮重达三千多斤,粗大的炮管仿佛蕴含着无穷杀机,相比之下,明军的新式火铳就像烧火棍一样可怜。
“砰!砰!”
清军的大将军炮连续射击,不紧不慢,却周而复始,炮弹所到之处,吉安营的营墙接连崩塌碎裂,像小孩粗暴地推倒了积木……
……
吉安营的营寨前,第三道战壕要宽了许多,火枪队的士兵们抱着燧发枪,沿着壕沟底部坐成一溜,军官们蹲在他们面前,进行最后的战前动员,虽然在大炮轰击之下,战场上的声音已经非常嘈杂,他们仍然压低嗓,生怕被清军听到任何一点动静:“大家不要怕,鞑的大炮不会拐弯,咱们躲在战壕里就没事……”
汪克斌独自坐在拐角处,盯着队官的嘴巴一张一合,目光里却已经失去了焦距。翻来覆去就这几句话,汪克斌早听得熟了,虽然仍在规规矩矩坐着,心思却不知跑到了哪里。
为了参加这场战斗,他付出了很多代价,甚至降职当了一名普通的小兵,这几天来,他和朱华珪、大牯牛等人都格格不入,在吴老兵这个什里非常孤立。
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站起来,四哥说的话总是那么提劲,汪克斌把这句话深深记在心里,渴望用军功洗刷耻辱,并回应那些异样的目光。
但是,这一仗能打赢吗?汪克斌有些担心。
在清军炮击以前,抬枪队就撤下去了,现在守卫在营寨前的,只剩下藏在壕沟里的火枪兵,火枪队二百人,葡萄牙兵二百四十人,这就是壕沟阵地里的全部兵力。
清军却有三千多人,如果一起发起冲锋,明军能否顶住是个大问题,汪克斌下意识的算了起来。
一轮排枪齐射,如果命率达到百分之三十,就能击毙一百五十名清军,但在十步的射程内,哪怕有壕沟路障拦阻,在清军冲上阵地之前,火枪队最多只能打出三到五轮排枪。
“看来要进行肉搏战了!”汪克斌摸了摸腰后别着的五式枪刺,心里更加紧张,他刚刚加入楚军,还没有练过拼刺刀。(未完待续。。)




残明 第一四二章 “利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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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桥前面的空地上,孙柏安把部队层层展开,摆出了进攻队形,很明显,他要毕其功于一役,集优势兵力,一举打破吉安营的营寨。
看到清军人多,几位楚军将领也有些担心。
汪晟建议道:“孙柏安看样要拼命,火枪队的防线太单薄,是不是派援兵骚扰一下他的侧翼?”
汪克凡考虑片刻,摇了摇头:“不用了,让火枪队承受些压力也好,如果连孙柏安都对付不了,碰上耿仲明怎么办?如果他真的抵挡不住,王鼎和顾宗福也可以随时出营支援。”
“就怕火枪队不善肉搏,损失太大。”汪晟起家于长枪阵,善用长枪阵,崇阳营的长枪兵在楚军最为精锐,对装上刺刀的燧发枪却不怎么放心。
“越是不善肉搏,越要在实战进行锻炼,多见见血是有好处的,总对着草人练不出来精兵。”汪克凡顿了一下,又笑着说道:“况且就孙柏安那两下,未必能攻上火枪队的阵地,三哥要是不信,咱们打个赌好了。”
汪克凡已经隐隐猜到,刚才那次试探进攻,清军伤亡三成而不退只是一个意外,如果再次出现这么大的战损比,清军肯定会崩溃。毕竟一百人伤亡三十人,看起来还能接受,而三千人伤亡百人,就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昔日崇祯朝年间,官军遇民,勇不可当,遇贼则争相逃窜,其见贼才逃者可称上勇,闻风而逃是为勇,误信流言就炸营而逃为下勇。孙柏安是徐勇的手下。徐勇的部队虽然可算官军的上上之勇,但在燧发枪的连续攒射下,又能坚持几轮呢?
南明时期有个奇怪的现象,昔日孱弱的官军投降满清后,战斗力就会成倍的增长。他们脑后拖着的小辫仿佛有一种神秘的力量,就像神龙教的教徒念了咒语,勇武大增,把南明官军打得落花流水,李成栋、金声桓、徐勇、李国英等人就是其典型的代表。
究其原因,主要还是一个心态士气的问题。对付这种狐假虎威的伪军,就要用最猛烈的手段进行无情打击,当他们遇到更加凶狠的敌人时,藏在骨里的恐惧和懦弱就会重新唤醒。
不用迂回,不用包抄,不用骚扰和牵制。就在正面对抗凭实力把长沙绿营打败,从今以后,他们见了楚军就会望风而逃……
草桥桥头,炮声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下来,战场上突然变得很安静,但老兵们都知道,这是最后的蓄力过程。一场恶战马上就要爆发。
炮击结束后,过了大约半柱香的时间,清军开始进攻。
善战之将大多遵循一个基本的原则,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要用尽全力,把敌人彻底击溃,不给对方留下任何可趁之机,除了必要的后备队和督战队外,孙柏安把他的三千人马都用上了。
两千绿营担任主攻,盾牌兵和刀斧兵在前。长枪兵居,弓箭手和火铳兵拖后,排成几条松散的横队向前逼近,这主要是为了防备大炮和石砲,吉安营的营墙虽然被打出了好几个豁口。但谁知道后面还藏着什么。
一千名天佑兵跟进掩护,除了一支人数众多的火枪部队外,他们的兵种设置和长沙绿营有些类似,鸟铳毕竟,如果被敌人近身就,还需要使用冷兵器的士兵保护。
几十名游骑探马绕到侧面,观察楚军其他各营的动向。到现在为止,清军只有孙柏安这一支部队过河作战,楚军的游骑兵没有太多的侦查任务,所以反应非常迅速,立刻从几个方向冲上来拦截。
“怎么回事?这么多的骑兵!”看到明军骑兵足有二百余骑,后续更是源源不断,耿仲明的心里充满了疑惑,按照斥候提供的情报,楚军骑兵应该都在北面一百多里外的衡山县,他们突然出现在这里,说明不是情报有误,就是对方的骑兵以及赶回来助战了,而无论是那种情况,对耿仲明都不是个好消息。
现在不是反思原因的时候,他立刻叫长耿继茂上前,命他率兵五千过河助战,不管孙柏安是胜是败,都不要理会,只要守住草桥退路和桥头的炮兵阵地就行:“告诉孙将军,只管放手进攻,本王会替他守住后阵。”
和八旗精锐比起来,天佑兵和绿营的游骑兵要差了一两个档次,很快被成倍于已的楚军骑兵赶回了草桥桥头,楚军骑兵成功拦截了清军探马,完成这个任务后,无意挑战守卫炮兵阵地的清军步兵,又迅速后退,继续游弋在周围。
耿继茂率领援兵过河之后,也停在草桥桥头,明清两军的主力部队都蓄势不发,仍然是孙柏安和吉安营之间在单打独斗。
清军的探马虽然被赶了回来,多少也搞到了一些情报,汪克凡和其他几位将领的将旗都在后阵,吉安营这里只是一支孤军。
这是个好消息,孙柏安心里的一块大石落地,大将军炮连续轰击过后,他的面前只有一座残破的营寨,楚军士兵的士气肯定也降到了冰点,只要发起一次猛烈的冲锋,胜利似乎唾手可得。
“王鼎没有炮兵,火枪兵也被我们的大炮消灭了,立刻攻占营寨,以免敌人派兵增援!”
在他的催促下,清军士兵们加快了脚步,像一道道不断收拢的铁壁压向吉安营的营寨,渐渐的,他们接近了八十步的抬枪射程,孙柏安的表情变得严肃,心里有些不安。
一切如常,战场上只有清军的战鼓在不断敲击,孙柏安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看来,明军的新式火铳都被大将军炮炸成了碎片……
“砰!砰!砰!”枪声响亮,连成一片。
抬枪抬枪,顾名思义,两个人抬着就走了,甚至还可以跑上一段,机动能力和普通的火枪差不太多,清军的大炮刚刚竖起炮口,明军的抬枪队就撤下了寨墙,等到炮击结束后,他们又重新回到阵地上,对清军打出了第一轮齐射。
二两重的弹丸发出凄厉的呼啸,劈头盖脸射了过来,第一排的清军立刻变得稀疏了很多,但在军官的催促下,后排的清军立刻上前补位,前进的脚步也越来越快,几乎要超过战鼓的节奏。
“这种火铳大伤天和,南蛮竟用来作战,真是丧心病狂!”孙柏安在心里骂了一句。
抬枪的铅打到脸上,半张脸就不见了,打到身上,立刻就是一个巨大的血窟窿,就算绵甲和铁甲一起穿,也挡不住那巨大的铅。看到同伴的惨状,士兵们要说不害怕,肯定是假的,幸亏进攻前的准备工作做的很细,士兵们的表现还算不错。
石鼓山上,耿仲明心头火热。
“这种火铳果然是利器!”他派人给孙柏安传令,攻下吉安营的营寨后,一定要尽量搜集这种新式火铳,送到后方加以仿制。
吉安营的营墙上,火枪队的队官急得来回直跑,不停催促手下的士兵:“快,快装弹!快一些!”
他催的再急,装弹的速度也快不了多少,士兵们两人一组,把长长的抬枪斜架在地上,撕开超大的纸包火药,装进超长的枪管,然后用超长的通条压实火药,塞进去一颗像鹌鹑蛋似的超大铅,用一根木棍顶住,然后挥动木榔头把它砸进枪膛深处,再重新转回来抬起超重的枪身……整套动作下来,急脾气的抬枪队长已经走了一个来回。
清军走得更快,他们趁着这个工夫,已经冲到了第一道外壕的边上。
外壕深八尺,宽一丈二,里面既没有灌水,也没有安装倒刺竹枪一类的机关,朴实无华。但以它的宽度和深度,足以保证披甲的清军士兵无法一跃而过,跳入壕沟之后,也无法轻易登上陡立的沟墙……
简单一句话,这条外壕就是一个人为设置的减速带,为火枪队提供射击位置。
对付这种浅壕,用不到太复杂的器械,清军打造了一些简易的过桥车,甚至直接抬着一丈多长的搭板就上来了。清军到了壕沟跟前,噼里啪啦跳进去二三十个人,把搭板飞桥搭上了对面的沟沿,转眼就在壕沟上形成了二十几条通道……
汪克斌手握上膛的燧发枪,单腿跪在壕沟里面,随时准备站起射击。
这里距离清军很近,各种忙碌的噪音不停传入耳,连清军说话的声音都听得清清楚楚,汪克斌的额头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恨不得立刻站起来,用手燧发枪狠狠地射向清军。
紧张!汪克斌虽然不愿承认,但心里知道,自己的确是紧张了,一颗心几乎要跳出胸膛。这场战斗和采霞峰不同,清军的兵力明显占优势,现在又已经冲到了阵地前面,队官为什么还不下令开火呢!
偷眼看看两旁,吴老兵有些兴奋的模样,几年军旅生涯下来,他已经能从嗜血厮杀感到一种特殊的快感,大牯牛的眼神却仍是那么平和,仿佛不是即将面对一场恶战,而是坐在自家的田头看风景,在他的另一侧,脸上还贴着膏药的朱华珪面无表情。




残明 第一四三章 同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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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家伙比我强不了多少,也是个新兵。”汪克斌终于找到了平衡,看朱华珪紧绷的嘴角,就知道他的心里同样很紧张。
上次打架之后,汪克斌从汪克凡的嘴里知道了他的身份,当时虽然感到有些意外,但很快就抛到了脑后,大明如今朝不保夕,除非朱华珪能继承王爵,否则还不足以让汪克斌感到敬畏。
但在心底深处,他对朱华珪有了一份隐隐的认同感,毕竟和天然呆的大牯牛比起来,朱华珪跟他更像一类人。就好像此时此刻,大牯牛与其说是镇定,还不如说是粗线条,没感觉,长官指到哪里,他就打到哪里,其他的事情根本没想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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