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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明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半渡
硝烟对面,清军炮兵刚刚从地上爬起来,迎面又遭到燧发枪第二轮的射击,仅存的军官和炮手被纷纷打倒,剩下的百十名装填手和辅兵失去了控制,要么死死趴在地上,要么转身向后逃去。
“大炮被南贼的火铳压住了,这样子下去不行,得派步兵打垮他们!”呼塔布骑马站在土山上,整个战场一览无余,楚军人多枪多,刚刚进行了两轮齐射,就给清军造成了巨大的伤亡,六门虎蹲炮更是已经失去了战斗力。
“启禀章京大人,现在实实是冲不得的!”虽然战况紧急,江定远的神态语气仍然不失恭敬:“南贼有一千六百多支火铳,冲上去也是白白送死,总得咬牙顶过这三板斧再说!”
楚军的火枪兵停在四十步开外,清军的步兵如果发起冲锋,就要通过自己设下的各种路障,不等冲到敌人跟前,恐怕就被连续不断的火枪打垮了。
“那就绕到侧面进攻,反正不能这么挨打!”呼塔布也急了,出了一个馊主意。
“回大人的话,这法子恐怕也不成,侧面有南贼的步兵,被他们缠住了更麻烦,现在只能在正面硬抗。”江定远指着硝烟弥漫的战场说道:“南贼的火铳兵虽然人数占优,但伤亡也不是小数,不可能一直这么凶的,等他们气势稍挫再派步兵从正面反攻,才能反败为胜!”
这是一场火枪兵和火枪兵之间的对决,在他们分出胜负之前,其他的兵种都帮不上忙。
看到不远处军容严整的恭义营,呼塔布不得不承认江定远的意见更加正确,咬咬牙下令道:“那也不能让步兵干看着,分五百人上去补充火铳兵,让他们捡起鸟铳,向南贼射击!”
这差不多还是一个馊主意,只是馊味没有那么大罢了,江定远权衡了一下,不敢再和呼塔布唱反调,躬身领命,叫来步兵将领进行布置。
五百名天佑兵的步兵放下长矛刀斧,一排排上前加入火铳兵的队伍,他们从血泊里拾起同伴的鸟铳,举枪向对面射击,见到清军火枪兵声势重振,呼塔布嘴角露出一丝狞笑:“打!给老子狠狠的打,看南贼能坚持多长时间!”
……
“装弹!”千总大声下令,嘶哑的声音听上去和平常大不一样。
铅子从头顶嗖嗖地飞过,身旁不断有同伴倒下,汪克斌的身上不停涌出汗水,顺着胳膊滴滴答答地往下流,把刚刚撕开的火药包打湿了,只好把它扔在地上,胡乱抹了两把汗水,又拿出一包火药咬开装进枪膛。
“瞄准!”
战场上的硝烟越来越浓,汪克斌摘掉遮阳的斗笠,瞪大眼睛向对面看去,清军的身影却忽隐忽现看不清楚,突然火光连闪,三段式射击的频率较高,他们又一次抢在前面开火了。
经过几轮对射后,天佑兵的火力本来在慢慢减弱,这次齐射却异常猛烈,很多楚军火枪兵中枪倒地,立刻引起了一阵混乱,左侧的葡萄牙兵那里似乎在吵嚷着什么,几名军官过去维持秩序,声音却越来越大,汪克斌和吴老兵等人都不由得扭头向那边看去。
“开火!”
汪克斌连忙收敛心神,瞄准硝烟中的清军身影,使出全身力气扣动了扳机,这个时候,葡萄牙兵那里更加混乱,没有几支火枪打响,却有很多人在大声争吵,其中一个的中国话说得不太标准,听起来怪声怪气的,但嗓门却最大。
“这是在白白流血!天佑兵肯定穿着两层专门克制火枪的绵甲,我们打不死他们,他们却能打死我们的人,这样下去我们全都会死的……”
葡萄牙兵都是为钱打仗的雇佣兵,在如此惨烈的对射中开始消极作战,他们几乎全部采取跪姿射击,射击完毕后也不愿起身装弹,而是一直蹲在地上,如此一来,自然严重影响了装弹速度,也拖慢了楚军的燧发枪的射速。
楚军督战队上去维持秩序,情况稍有好转,但清军的火力突然变强,刚才这轮齐射又打倒了十来个葡萄牙兵,他们立刻闹了起来,在军官的带领下拒绝继续作战,要求立刻撤出战斗。
“我们离得太远了,打不死那些鞑子,必须让步兵发起冲锋!”那葡萄牙军官还在大喊大叫,汪克斌听到耳中,心里咯噔了一下。
由于战场上硝烟弥漫,火枪兵们都看不清对面的敌人,每次齐射后不知战果如何,刚才清军射击的时候,一排排的火光不断闪烁,和开战时的情形似乎没有任何改变,难道说,天佑兵真的都穿着两层绵甲,所以伤亡不大?
同伴们却在不断牺牲,尸横累累,满地鲜血,伤兵发出垂死的"sheny",空气中弥散着一股血腥味,哪怕浓烈的火药气息都无法掩盖,眼前的惨状如此真实可怖,难怪那些葡萄牙兵会产生怀疑。
能打胜吗?
真的不是在白白送死吗?
犹豫畏战的情绪在迅速传染,面对惨烈的伤亡,和似乎遥不可及的胜利,不但葡萄牙兵停止了战斗,更多的楚军火枪兵也不再装弹,而是蹲下身子试图躲避敌人的铅弹。
那葡萄牙军官见到有人支持,气焰更加嚣张,带着十多个亲信转身就走,无论楚军督战队如何挥刀恐吓,都不理不睬强行向后闯,其他的葡萄牙兵见了,纷纷从地上跳起来跟上,眼看就要演变成一场溃败。
“仓啷!噗——”
刀光闪,人头落,那葡萄牙军官的尸体像一截木头般倒在地上,王奕的身影从他背后露了出来,手里的钢刀还在点点滴滴往下淌着鲜血,犹如一尊凶神恶煞般杀气逼人。
“督战队,维护军纪,有畏战拖延者,格杀勿论!”(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阅读。)





残明 第一五四章 天佑兵快撑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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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愣着做什么,作死吗?赶快装弹!”吴老兵大喊大叫,他平常对汪克斌、朱华珪都挺客气,但上了战场就顾不上他们的出身来历,该吵就吵,该骂就骂。
汪克斌和朱华珪回头一看,大牯牛根本不理葡萄牙兵那边的杂事,早早装好了弹药,端着枪正等待命令,在他的前后左右,还有很多火枪队的士兵也做好了战斗准备,根本不理会外界的干扰。
燧发枪兵从各营选拔而来,大都是农家弟出身,淳朴而简单,把上级的命令看得比天还大,所以才能恪守军规条例,在战场上专心作战。
“这样才是好兵。”汪克斌和朱华珪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目光看到了一丝愧疚,幸好,军官们正在平息葡萄牙兵的骚乱,暂时没有下令射击。
鸟铳兵的素质要略差一筹,而且他们站在前排,伤亡的比例也更高,所以当葡萄牙兵发生骚乱的时候,他们也受到了不小的影响,士兵们或蹲或趴,只想躲避弹,还有人猫腰躲在同伴的身后。
什长们都不再作战,转为督促他们的部下,但刚刚拉起这个,那个又蹲下了,无论什长好言劝说还是威胁打骂,都死活不愿站起来承受清军射来的弹雨。督战队的几十号人跑来跑去,甚至还砍了两个士兵的脑袋,他们走到哪里,哪里的的秩序就会恢复,但楚军火枪兵有一千多人,还是有很多士兵蹲在地上。
看到局势即将失控。汪克凡派出自己的亲兵队,帮助督战队维护战场纪律。
“看谁能坚持最后五分钟了。”他非常清楚。现在已经到了决定胜负的关键时刻,如果不能在火枪对射干脆彻底的击溃天佑兵,这场战斗就会演变成反复拖延的拉锯战,耽误救援汪晟的时机。
燧发枪的射速是鸟铳的两倍,火力密度和精准度也远远超过对方,楚军火枪兵的兵力又占优势,必然会赢得这场战斗的胜利,唯一可能妨碍他们取胜的。就是他们自己的心理和士气。
现在不是做思想工作的时候,汪克凡直接用刀说话,谁敢畏战扰乱军心,就直接一刀砍过去……
土山上,呼塔布和江定远兴奋地直搓手。
看到楚军的射击变得稀稀拉拉,他们立刻意识到这是个难得的反击机会,立刻命令剩下的五百名步兵出战。跨过鹿角障碍,向楚军发起反冲锋。与此同时,几名军官被派到炮兵阵地上,指挥那些炮兵再次射击。
天佑兵的炮兵总共不到两百人人,遭到两轮齐射后伤亡过半,尤其炮手等关键兵种损失惨重。来回拼凑一番才凑够了三个炮组,随着指挥战斗的八旗军官重重挥下虎牙刀,三门虎蹲炮重新打响。
步兵随即发起冲锋,在鸟铳兵的掩护下冲到鹿角障碍跟前,一起下手搬抬。挥动刀斧猛砍,很快清出了几条通道。后续的步兵一拥而上,向着前面不远处的楚军杀去。
“砰砰砰砰!”
迎面枪声大作,楚军的火铳兵好像刚刚睡醒了一样,对着清军步兵射出成排的铅弹,上千支鸟铳几乎瞄着一个方向开火,鹿角前立刻摞起了累累尸体。
汪克凡的两百名亲兵赶到后,左支右拙的督战队终于控制了形势,几乎每个什的火枪兵背后都站着一个手提钢刀的督战队员,没人敢于挑战他们的权威,所有的士兵都重新投入作战,在军官的命令下射出了一轮火力空前猛烈的排枪。
鸟铳兵专打清军的步兵,燧发枪兵则负责解决清军的虎蹲炮,随着铺天盖地的射来,铁质炮身上溅出无数耀眼的火花,清军炮兵的身上也溅出同样炫目的血花。
“天佑兵的虎蹲炮这回彻底哑巴了,一共让它们打了两轮半,勉强可以接受。”汪克凡对这个结果并不是太满意,虎蹲炮的装填速度很慢,如果不是葡萄牙兵发生骚乱的话,楚军军官一定能及时发现清军炮兵的异动,把他们消灭在开火之前。
经过燧发枪的三轮齐射,天佑兵的炮兵几乎伤亡殆尽,哪怕再派上来一批军官指挥,也无法让虎蹲炮重新打响,炮兵毕竟属于技术兵种,没有经过训练的普通士兵是无法操控火炮的……
“汪克凡这厮,真是好生狡诈!”土山上,呼塔布勃然大怒。
楚军的火枪兵一停一射之间,却让清军结结实实上了个恶当,由于通过路障的通道过于狭窄,冲上去的五百名步兵几乎成了活靶,一轮齐射就把他们打垮了,撤下来的时候只剩两百多人,短时间内已经失去了战斗力,炮兵方面更是损失惨重,就连他派去的几名军官也一起阵亡。
“让那些步兵将功赎罪,补充到火铳兵里面。”运筹帷幄的指挥官是不会有错的,有错的只能是那些作战不力的士兵,那两百多名步兵既然无力再战,就让他们充当炮灰好了。
呼塔布又命令对左翼发出旗语,让张应祥咬牙独自坚持,把八旗骑兵调回来支援:“如果张应祥守不住,就放弃左翼好了,赵家湾丢了没关系,土山绝对不能有失。”
至于那仍在苦苦支撑的一千多名绿营兵,在呼塔布的眼里已经是弃了。
“现在就算把八旗兵撤回来,恐怕也守不住土山,不如退到河边,和水师共同抵御南贼。”江定远指着前面的火枪兵说道:“咱们的火枪兵伤亡太大,已经快撑不住了。”
天佑兵遇到的问题和楚军一样,士兵们看到的只是同伴的牺牲,却看不到敌人的伤亡情况,而敌人的火力毫无停歇的征兆,越来越多的士兵蹲在地上,甚至趴在同伴尸体的后面,希望能够平安躲过楚军下一次的齐射。
军官的踏过横七竖八的尸体,鞋和裤脚上沾满了血迹,不停抽打着地上的士兵,拉着他们起身作战,但士兵们却拼命挣扎,不停的喊叫哭嚷,哪怕督战队上来维持秩序,参与作战的士兵也在不断减少。
随着楚军的一轮排枪射来,上百名士兵一头扑倒在地,有些演技高超的还会抽搐几下,惨叫一声,如果有同伴的尸体在旁边就更加完美,他们直接倒在血泊,满身满脸的血迹,紧紧闭着双眼一动不动,仿佛已经阵亡。
炮兵阵地上,矮矮的虎蹲炮几乎被尸体掩盖,军官和炮手非死即伤,残存的装填手躲在尸体间不敢乱动,搬运炮弹的辅兵早就逃得一干二净。
真真假假,真假莫辨,呼塔布和江定远在土山上越看越觉得心惊,南蛮的火力怎么越来越猛,一次齐射就打死了一百多人,再这么来上四五轮,清军士兵就要死光了。
“把所有的辅兵和伤兵也调上去,只要能拿得动火铳的,全都得给我上阵!”在火铳兵耗尽之前,呼塔布进行最后的兵力动员,辅兵、伤兵、做饭的斯养全都被集在一起,跟在那两百名步兵的身后,随时准备投入战斗。
他们的眼神里充满了茫然和恐惧,江定远看着这支拼凑而成的预备队,不由得在心里暗暗摇头:“这样的兵肯定不济事,但眼下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起身,填药!”
天佑兵的军官发出怒吼,士兵们却磨磨蹭蹭,快慢不一,他们其有很多刚刚补充进来的步兵,拿着别人装填好的鸟铳开枪还行,让他们自己完成复杂的装弹步骤,就彻底摸不到大小头了。
“开火!”
现在不可能教这些步兵装弹,只能让完成装弹的火铳兵先开枪,有多少算多少了,噼里啪啦的枪声响起,江定远悲哀的发现,能打响的鸟铳已经不超过五百支,火力强度大幅下降,调这些步兵和辅兵上来,除了充当炮灰,几乎没有任何用处……
清军左翼,张应祥的绿营。
张应祥和谭啸缠斗半晌,双方你来我往,半真半假,伤亡并不算大,此刻绿营兵还有一千出头的样,但随着土山正面的厮杀趋于激烈,绿营兵们都向后退出战斗,转身死死盯着那惨烈的战场,谭啸早就得到命令,不用和张应祥拼命,既然他们老老实实地呆在那里,也就没有继续上去厮杀。
张应祥的身好半天都一动不动,在手下兵将看来,自家大帅果然坚如磐石,颇有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气概,但几名近处的亲兵却发现,张应祥的脸色惨白,额头还有豆大的汗珠不停往下淌。
楚军的凶名他早就听说过,昨天和岳州营一战,更让他心生惧意,作为一员军宿将,他知道如果在公平的环境下和岳州营决战,河南绿营肯定不是对手。
虽然不是对手,他也没有太在意,所谓一山更比一山高,张应祥在左良玉的手下时,就比不上金声桓、徐勇、李国英等大将,一直是左良玉手下的二流部队,但后来还不是一起向清军投降?
楚军再强悍,也只能在绿营兵面前逞威风,勒克德浑的大军还没有出动,谭啸就带着岳州营连夜跑了,在张应祥看来,楚军和金声桓、徐勇差不多都是一个档次,根本打不过天下无敌的八旗兵,也打不过擅长使用火器的天佑兵。
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今天会见到这样一场恶战!




残明 第一五五章 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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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应祥是北方人,早年是直隶的军官,崇祯朝的大小战事几乎都赶上了,在河南和李自成打过仗,在直隶和清军打过仗,在山东和孔有德打过仗,也算身经百战的宿将,只是败仗打得多,胜仗打得少罢了。
江湖越老,胆越小。
“李闯是很能打,但八旗兵才称得上天下无敌,还有,天佑兵的火器也很厉害,颇有独到之处。”张应祥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所以跟随左梦庚投降后,就死心塌地的效忠清廷,他手下的河南绿营连二流部队都算不上,充其量也就是个三流,只配给天佑兵提鞋,给八旗兵做走狗……绵羊见到猛虎之后只会瑟瑟发抖,连逃走的勇气都没有,面对无法抗拒的强大存在,人类会本能的产生畏惧和臣服心理。
昨天晚上在岳州营手底下吃了个败仗,今天又碰巧赶上了赵家湾之战,为了将功赎罪张应祥拿出了最后的本钱,把三百个铁杆亲兵都派上去和岳州营战斗,好容易才维持一个不胜不败的局面。
在岳州营的猛烈攻击下,河南绿营几次将将崩溃,一直支撑他坚持到现在的原因,就是确信八旗兵和天佑兵能打败楚军,回头救援自己,在他想来,楚军虽然凶名赫赫,终归不是八旗兵和天佑兵的对手。
看到楚军派出火枪兵进攻土山,他更觉得胜利在望,充满信心地鼓励着手下的士兵:“天佑兵才是使用火枪的老祖宗,南贼这是在班门弄斧。自取灭亡!”
但战局的进程大大出乎他的意料,八旗兵派上来了,却没能扭转战场形势。天佑兵碰到楚军火枪兵之后,更展开了一场异常惨烈的对射。
没有热血沸腾的冲锋陷阵,也没有气动山河的呐喊厮杀,只有一轮又一轮的排枪反复开火,不停收割着士兵的生命,前排的士兵被打倒后,后排的士兵默默上前补位。举枪继续向敌人射击,然后继续被铅弹打倒。
残酷!喋血!
“若此刻土山上是河南绿营的话,我该怎么办?不。不用想那么多,肯定早就溃败了。”张应祥的身一动不动,两腿却不受控制的在微微颤抖,清晰感到后背的汗水涔涔而下。戎马半生。张应祥也是一员经验丰富的老将,却从未见过这种铁血、呆板而野蛮的战斗方式。
他不得不重新审视对自己的定位,楚军和天佑兵表现出了钢铁般的纪律,钢铁般的意志,士兵们都有悍不惧死的勇气,河南绿营绝对无法承受这样的战斗,只好从三流部队再降为四流部队……没办法,强军实在太多了。八旗兵当然还是一流,楚军的火枪兵似乎也差不多。天佑兵可以算二流,自己的部队却明显差了两个档次,算四流都有些勉强。
被岳州营打败后,张应祥对楚军心生惧意,但也只是一般的畏惧罢了,现在见到这场壮烈的火枪对射,却让他心无比震撼,如同被钉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绿营兵也都停止了战斗,没人再看对面的岳州营一眼,都张着嘴巴木呆呆看着土山,他们对两军排枪射击的节奏已经很熟悉,当天佑兵不出预料的打响排枪后,一千多个绿营兵齐刷刷地扭头,眼看着楚军火枪兵在弹雨成片的倒下,然后举枪还击,对面有更多的天佑兵被打倒,就这样周而复始,似乎永远没有尽头。
“幸好谭啸也在观战,顾不上理我。”张应祥心暗自侥幸,他手下的绿营兵也被这场恶战吓住了,从他们呆若木鸡的神色来看,河南绿营的士气已经降到了崩溃的边缘,如果岳州营这个时候发起进攻,他们恐怕会不战自溃。
怕什么,来什么。岳州营虽然没动,八旗兵却接到命令撤退,楚军骑兵随后追击。
看到倚为屏障的八旗兵在向后跑,楚军骑兵却向自己杀来,很多绿营兵立刻转身逃跑,恐慌的气氛在迅速传染,越来越多的士兵扔下武器加入溃逃的行列,这个时候,张应祥的亲兵本来应该充当维护军纪的督战队,他们却同样满脸惊恐之色,一起眼巴巴地看着张应祥,希望自家将主立刻下令撤退。
部队已经开始混乱,再不走就会全军覆没,张应祥当然也想撤退,但是,满清主还在浴血奋战,临阵脱逃可是杀头的罪名。
“撤退!向土山靠拢!”虽然明知希望渺茫,张应祥还是抱着一丝侥幸心理……也许,八旗兵和天佑兵也许会创造奇迹,反败为胜打赢这一仗,到时候自己主动护卫土山,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连战连败,放弃左翼逃跑的责任就没人追究了。
上千人丢盔卸甲的逃走,造成这一切的汪猛却莫名其妙,他明明是冲着八旗骑兵去的,怎么旁边的绿营先崩溃了?
如果是诱敌之计的话,那些绿营兵奔走践踏,碰撞哭号,刀枪武器扔得满地都是,甚至还有将领挥舞刀剑砍翻挡路的士兵,演戏也演得太逼真了一点,如果清军为了引诱自己这支小小的骑兵部队,就舍得下这么大的本钱,那上一回当也值得。
“追!”汪猛策马向前,两百多名楚军骑兵紧紧跟在他的身后,高举斩马刀齐声呐喊,直奔张应祥的将旗而去……
左翼绿营溃败,土山上的天佑兵也到了生死存亡的最后关头。
门虎蹲炮早就变成了哑巴,全靠火枪兵强撑着进行抵抗,但到底还能撑多久,呼塔布和江定远也不知道。所有的步兵、辅兵和伤兵都派上去增援,仍在射击的鸟铳却越来越少,大批的士兵已经失去了斗志,趴在地上死活不肯起身,就连他们的什长也蹲在地上指挥。
八旗兵组成的督战队来回奔跑,怒吼着,踢打着,强逼着天佑兵起身作战,迫于他们的威胁,天佑兵纷纷站了起来,但只要八旗兵刚一回头,立刻又出溜一下缩低身。
虎牙刀高高举起,一个八旗兵咬牙切齿地发出最后通牒,见面前的天佑兵仍然纹丝不动,就一刀砍下他的脑袋,紧接着又砍死了一个,再一个……连着砍死了五个天佑兵,其他的士兵仍然抱着脑袋趴在地上,宁愿被砍死也不肯起身,那八旗兵终于发出一声怒吼,扔下视为生命的虎牙刀,从天佑兵手里夺过鸟铳,要亲自代替这些懦夫作战。
迎面却有无数的铅弹呼啸飞来,那八旗兵像一截木头般倒在地上。
“让你的亲兵队上!”呼塔布脸色铁青,毅然下令。
所有的炮灰都用光了,士气却难以挽回,只能动用江定远的亲兵队。这些汉人将领把亲兵队看得比爹娘老还重,江定远肯定会极为不满,但是,呼塔布却管不了这么多了。
天佑兵说起来也是汉军旗的旗人,军将手下的亲兵同样是骑兵,平常大多练习骑射砍杀,很少接触火枪,他们从同伴的尸体下面捡起血迹斑斑的鸟铳,乱轰轰地向着对面扣动扳机。
有的鸟铳打响了,更多的鸟铳却没有装弹,于是更加混乱的场面出现了,他们到处搜寻着火药包、铅、通条、火绳……甚至还有人以为鸟铳出现了故障,对着枪管拍拍打打,又提起来在地上磕几下,似乎这样就能把它们修好。
“先装火药!”
“用通条把铅捅实!”
“小心你的火绳……啊,我操!”
火绳枪装弹的过程非常复杂,前后有三十多个步骤,间还有很多危险环节,一不小心就会伤到自己和同伴,这些亲兵平常缺乏训练,现在临时抱佛脚已经来不及了。
时不时有人走火或者引燃同伴身上的火绳,一片咒骂声,正常装弹的天佑兵也受到了干扰,没有及时打出这轮排枪,但是,对面的楚军却仿佛永远不会迟到,只见硝烟猛的亮起一朵朵桔红色的火光,横成线,竖成列,如果天佑兵也有穿越者的话,立刻就会联想到led的广告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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